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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回 雪衣女诵经得度 赤心儿欺主作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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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雪衣女诵经得度 赤心儿欺主作威 词曰: 死生有命不相饶,禽鸟也难逃。还仗慈悲佛力,顿教脱去皮 毛。笑他养子飞扬拔扈,恶胜鸥鹊。向道赤心满腹,而今渐觉 蹊跷。 调寄“朝中措” 圣人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此不但人之死生有命,即一物之微,其死生亦 有命存焉。人当死期将至,往往先有个预兆。以此推之,一切众生,凡有情有识之 物,当其将死,亦必先有预兆。人虽不知之,彼必自惊觉,但口不能言耳。大抵死 生有定限,凡事既不能与命争,则生寄死归,听其自然。惟须稍种福因,以作后果 可也。至于富贵为人所同欲,却又不是人力所可强求。若说大富大贵,固主之在于 天,就是一命之荣,一钱之获,亦无非天意主之,天者理而已矣。可笑那无理之人, 作非理之想,为非理之事,以图非理之富贵;却不自思现在所享之富贵,已属非分, 如何还要逆天而行,欺君背德,肆志作威,此真获罪于天,后祸不小。 且说玄宗御勤政楼,赐民大(酉甫),通宵宴乐,自以为天下太平,天下休祥无 事。杨国忠总理朝政,一味逢君欺君,招权纳贿。这些贪位慕禄趋炎附势之徒,奔 走其门如市。只有个陕郡进士张彖,在京候选,见此光景,慨然叹息道:“此辈倚 杨有相如泰山,以我视之,乃冰山耳。皎日一出,附之者即失所恃矣!吾寨裳避之, 犹恐波及其身,何可与同事耶!”遂绝意仕进,即日出京,隐居嵩山去了。那时有 识者,都知天下将乱。玄宗却自恃承平,安然无虑,惟日夕在宫中取乐。杨妃亦愈 加乔纵,内庭掌管贵妃位下,织锦刺绣,及雕镂器物者数百人,以供其贺生辰庆时 节之用。玄宗又常遣中使,往各处采办新奇可喜之物进奉。各处地方官,有以奇巧 珍玩衣服等物贡献贵妃者,俱得不次升迁。玄宗游幸各处,多与杨妃同车并辇而行。 杨妃平常不喜坐舆,欲试乘马,因命御马监选择好马,调养得极其纯良,以备妃子 坐骑。每当上马时,众宫娥侍女,扶策而上,高力士执辔授鞭,内宫女伏侍者数十 人,前后拥护。杨妃倩妆紧束,窄袖轻衫,垂鞭缓走,媚态动人。玄宗亦自乘马, 或前或后,扬鞭驰骋,以为快乐。杨妃见了笑道:“妾舍车从骑,初次学乘,怎及 陛下常事游猎,鞍马娴熟,驰逐之际,固当让着先鞭。”玄宗戏道:“只看骑马, 我胜于你,可知风流阵上,你终须让我一筹。”杨妃也戏说道:“此所谓老当益壮。” 说罢,二人相顾,皆大笑不止。后人有诗云: 虢国朝天走马来,蛾眉淡扫见骄才。今看肥婢乔乘马,预兆他 年到马嵬。 自此宫中饮宴,即创为风流阵之戏。你道如何作戏?玄宗与杨妃酒酣之后,使 杨妃统率宫女百余人,玄宗自己统率小内侍百余人,于掖庭之中排下两个阵势,以 绣帏锦被张为旗幡,鸣小锣,击小鼓,两下各持短画竹竿,嬉笑呐喊,互相戏斗。 若宫女胜了,罚小内侍各饮酒一大觥,要玄宗先饮;若内侍们胜了,罚宫女们齐声 唱歌,要杨妃自弹琵琶和曲。此戏即名之曰风流阵。时人以为宫中之游戏,忽一变 为战争之状,乃不祥之兆。有诗云: 宫人学作战场人,阵号风流乐事新。他日渔阳鼙鼓动,堪嗟嬉 戏竟成真。 一日风流阵上,宫女战胜了,杨妃命照例罚内侍们二斗酒,将金斗奉于玄宗先 饮;玄宗亦将金杯赐与杨妃说道:“妃子也须陪饮一杯。”杨妃道:“妾本不该饮, 既蒙恩赐,请以此杯与陛下掷骰子赌色;若陛下色胜于妾,妾方可饮。”玄宗笑而 许之,高力士便把色盆骰子进上。玄宗与杨妃各掷了两掷,未有胜负,至第三掷, 杨妃已占胜色,玄宗将次输了,惟得重四,可以转败为胜。于是再赌赛一掷,一头 掷,一头吆喝道:“要重四。”只见那骰儿辗转良久,恰好滚成重四双双。玄宗大 喜笑向杨妃道:“朕呼卢之技如何?你可该饮酒么?”杨妃举杯说道:“陛下洪福 齐天,妾虽不胜杯囗,何敢不饮。”玄宗道:“朕得色,卿得酒,福与共之。”杨 妃拜谢立饮,口称万岁。玄宗回顾高力士说道:“此重四殊合人意,可赐以绯。” 当时高力士领旨,便将骰子第四色,都用些胭脂点染,如今骰上红四自此始。正是: 骰子亦蒙赐绯,可谓泽及枯骨。如以赤心相托,君恩至今不 mpanel(1); 没。 当日玄宗因掷骰得胜,心中甚为欣喜,同杨妃连饮了几杯,不觉酣醉,乘着醉 兴,再把骰子来掷。收放之间,滚落一个于地,高力士忙跽而拾之。玄宗见高力士 爬在地下拾骰子,便戏将骰子盆儿,摆在他背上,扯着杨妃席地而坐,就在他背上 掷骰。两个一递一掷,你呼六,我喝四,掷个不止。高力士双膝跽地,双手撑地, 一动也不敢转动,正正好气力。只听得屋梁上边,咿咿哑哑,说话之声道:“皇爷 与娘娘只顾要掷四掷六,也让高力士起来直直腰。”谁知他说的,不是直直腰,却 是说的掷掷幺,这掷掷幺三字,正隐着说直直腰。玄宗与杨妃听了,俱大笑而起, 命内侍收过了骰盆,拉了高力士起来。力士叩头而退。玄宗与杨妃亦便同入寝宫去 了。 看官,你道那梁间说话的是谁?原来是那能言的白鹦鹉。这鹦鹉还是安禄山初 次入宫,谒见杨妃之时所献,畜养宫中已久,极其驯良,不加羁绊,听其飞止,他 总不离杨妃左右,最能言语,善解人意,聪慧异常,杨妃爱之如宝,呼为雪衣女。 一日飞至杨妃妆台前说道:“雪衣女昨夜梦兆不祥,梦己身为鸷鸟所逼,恐命数有 限,不能常侍娘娘左右了。”说罢惨然不乐。杨妃道:“梦兆不能凭信,不必疑虑; 你若心怀不安,可将般若心经,时常念诵,自然福至灾消。”鹦鹉道:“如此甚妙, 愿娘娘指教则个。”杨妃便命女侍炉内添香,亲自捧出平日那手书的心经来,合掌 庄诵了两遍,鹦鹉在旁谛听,便都记得明白,琅琅的念将出来,一字不差。杨妃大 喜。自此之后,那鹦鹉随处随时念心经,或朗声念诵,或闭目无声默诵,如此两三 个月。 一日,玄宗与杨妃游于后苑,玄宗戏将弹弓弹鹊,杨妃闲坐于望远楼上观看, 鹦鹉也飞上来,立于楼窗横槛之上。忽有个供奉游猎的内侍,擎着一只青鹞,从楼 下走过;那鹞儿瞥见鹦鹉,即腾地飞起,望着楼槛上便扑。鹦武大惊,叫道:“不 好了!”急飞入楼中。亏得有一个执拂的宫女,将拂子尽力的拂,恰正拂着了鹞儿 的眼,方才回身展翅,飞落楼下,杨妃急看鹦鹉时,已问绝于地下,半晌方醒转来。 杨妃忙抚慰之道:“雪衣女,你受惊了。”鹦鹉回说道:“恶梦已应,惊得心胆俱 碎,谅必不能复生,幸免为他所啖,想是诵经之力不小。”于是紧闭双目,不食不 语,只闻喉颡间,喃喃呐呐的念诵心经。杨贵妃时时省视。三日之后,鹦鹉忽张目 向杨妃娘娘说道:“雪衣女全仗诵经之力,幸得脱去皮毛,往生净土矣。娘娘幸自 爱。”言讫长鸣数声,耸身向着西方,瞑目戢翼,端立而死。正是: 人物原皆有佛性,人偏昧昧物了了。鹦鹉能言更能悟,何可人 而不如鸟。 鹦鹉既死,杨妃十分嗟悼,命内侍监殓以银器,葬于后苑,名为鹦鹉冢。又亲 自持诵心经一百卷,资其冥福。玄宗闻之,亦叹息不已,因命将宫中所蓄的能言鹦 鹉,共有几十笼,尽数多取出来问道:“你等众鸟,颇自思乡否?吾今日开笼,放 你们回去何如?”众鹦鹉齐声都呼万岁。玄宗即遣内侍持笼,送至广南山中,一齐 放之,不在话下。 且说杨妃思念雪衣女,时时堕泪。他这一副泪容,愈觉嫣然可爱。因此宫中嫔 妃侍女辈,俱欲效之,梳妆已毕,轻施素粉于两颊,号为泪妆,以此互相炫美。识 者已早知其以为不祥之兆矣。有诗云: 无泪佯为泪两行,总然妩媚亦非祥。马嵬他日悲凄态,可是描 来作泪妆? 杨妃平日爱这雪衣女,虽是那鹦鹉可爱可喜,然亦因是安禄山所献,有爱屋及 乌之意。在今日悲念,亦是感物思人。那边安禄山在范阳,也常想着杨妃与虢国夫 人辈,奈为杨国忠所忌,难续旧好。他想若非夺国篡位,怎能再与欢聚,因此日夜 欲题兵造反,只为玄宗待之甚厚,要俊其晏驾,方才起事。叵耐那杨国忠时时寻事 来撩拨他,意欲激他反了,正欲以实己之言。于是安禄山也生了一个事端来,撩拨 朝廷,遂上一章疏来,请献马于朝廷。其疏上略云: 臣安禄山承乏边庭,所属地方,多产良马。臣今选得上等骏骑 三千余区,愿以贡献朝廷。臣虽不如昔日王毛仲之牧马蕃庶,然以 此上充天厩,他年或大驾东封西狩,亦足稍壮万乘观瞻。计每马一 匹,用执鞍军二人,臣更适番将二十四员部送,俊择吉日,即便起 行。伏乞敕下经历地方,各该官吏,预备军粮马草供应,庶不致临 期缺误。谨先以表奏闻。 安禄山此疏,明明是托言献马,谋动干戈,要乘机侵据地方,且看朝廷如何发 付他。当下玄宗览疏,也沉吟道:“禄山欲献马,固是美事;只却如何要这许多军 将遣送?”因将此疏付中书省议覆。杨国忠次日入奏道:“边臣献马于朝廷,亦是 常事;今禄山固意要多遣军将部送三千匹,而执鞭随送者,反有六千人。那二十四 员番将,又必备有跟随的番汉军士,共计当有万余人,行动与攻城夺地者何异!其 心叵测,不可轻信,当降严旨切责,破其狡谋。”玄宗道:“彼以贡献为本,伪托 所请,无所问罪;即云部送人多,亦未必便有异志,不可遽加切责,只须谕令减少 人役罢了。”国忠道:“彼名请贡献,实欲叛逆耳;若非严旨切责,说破他不轨之 谋,彼将以为朝廷无人。”玄宗道:“事勿急遽,朕当更思之。”国忠怏怏而退。 玄宗正在犹豫时,有河南尹达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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