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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回 豪杰庆千秋冰霜寿母 罡星祝一夕虎豹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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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豪杰庆千秋冰霜寿母 罡星祝一夕虎豹佳儿 诗曰: 君不见段卿倒用司农章,焚词田叔援梁王。丈夫作事胆如斗, 肯因利害生忧惶?生轻谊始重,身殒名更香。莫令左儒笑我交谊 薄,贪功卖友如豺狼。 智士多谋,勇士能断,天下事著经智人肠肚,毕竟也思量得周到。只是一瞻前 顾后,审利图害,事如何做得成?惟是侠烈汉子,一时激发,便不顾后来如何结局, 却也惊得一时人动。当时秦叔宝只为朋友分上,也不想到烧了批,如何回覆刘刺史? 这些人见他一时慷慨,大半拜伏在地。叔宝也拜伏在地。只为: 世尽浮云态,君子济难心。谊坚金石脆,情与海同深。 这时候止有个李玄邃,袖手攒眉,似有所思。柴嗣昌靠着椅儿,像个闲想。程 咬金直立着不拜道:“秦大哥,不是这等讲。自古道,自行作事自身当。这事是我 做的,怎么累你?只是前日获不着我两个,尚且累你;如今失了批回,如何回话? 这官儿怕不说你抗违党盗,这事怎了?况且我无妻子,止得一个老母。也亏做了这 事,尤员外尽心供奉饱衣暖食,你却何辜?倘有一些长短,丢下老母娇妻,谁人看 管?如今我有一个计策,尤员外你只要尽心供奉我老母,我出脱了你,我一身承认 了就是。杀官时原只有我,没有你追赶解官,通名时也只有我,没有你,这可与解 官面质得的。只我明日拜寿之后,自行出首就是。秦大哥失了批回,也不究了;若 是烧了批回,放我二人,我们岂不感秦大哥恩德,却不是了局,枉自害了秦大哥。” 众人先时也都快活,听到烧了批回,也不结局,枉累了秦叔宝这一片话,人都圆睁 口呆。只有李玄邃道:“这事我在烧批时便想来。先时只恐秦大哥要救自己,急不 肯放程知节,及见他肯放他两人时,我心中说,叔宝若解东都宇文恺处,我自去央 人说情,可以何全不妨。不料烧了批。如今我为秦大哥想,来总管原在我先父帐下, 我曾与他相厚;况叔宝亦曾他效劳,我自往见来总管,要他说一个事故,取了叔宝 去,这事便解了。”伯当道:“也是一策。”程咬金道:“是便是,若来总管取得 他去,便不发他下来了,况且不得我两个,不得这赃,州官要赔。这些官不植银子 家去罢了,肯拿出来赔?这是断断不放的。只是我出首便了。”叔宝道:“且慢, 我自明日央一个大分上说:屡比不获,情愿赔赃,事也松得。”正是: 十万通神,有钱使鬼。说甚铁面,也便唯唯。 却说柴嗣昌拍着手道:“这却二兄无忧,柴嗣昌一身任了罢!”众人跟前,怎 柴嗣昌敢说这大话?却为刘刺史是他父亲知贡举时取的门生,柴嗣昌是通家兄弟, 原是要来拜谢。叔宝打他抽丰做路费,撞在这事里,他也待做个白分上,总是刘刺 史要赔赃,却不道有带来唐公酬谢叔宝银三千两,叔宝料不遽收,就将来赔了,岂 不两尽?故此说这话道:“实不瞒诸兄说,刘刺史是我先父门生,我去解这危罢!” 程咬金道:“就是通家弟兄,送了百十两银子便罢,如何肯听了自赔三千两皇银?” 尤俊达道:“只要柴大哥说得不难为叔宝,银子我自措来。”柴嗣昌道:“这银子 也在我身上,不须兄措得。众位且静坐饮酒,不可露了风色。为他人知觉,反费手 脚。”正是: 神谋奇六出,指顾解重围。好泛尊前醉,从教月影微。 单雄信道:“既是李大哥、柴大哥都肯认这节事,拜寿之后,两路并行,救他 两人之急罢了。”众人仍又欢欢喜喜的,入席饮酒,分外欢畅,说了几许时话,吃 了几多时酒。不觉将五鼓,叔宝先告辞回家,进城到自家门口,只见门还不闭,老 母倚门而立,媳妇站在旁边。叔宝惊讶道:“母亲这早晚还立在门口何干?”老母 把衣袖一洒,洋洋的径回里面坐下,眼中落泪。叔宝慌忙跪倒。老母道:“你这个 冤家,在何处饮酒,这早晚方回,全不知儿行千里母担忧。虽不曾远出,你却有事 在身上。昨日府中比较,我看见被打的人,街坊上纷纷的走过去,我心中何等苦楚, 你却把我老母付于度外。”叔宝道:“孩儿怎敢忘母亲养育之恩,只是有一桩不得 已事。”老母道:“什么不得已事?”叔宝道:“就是昔年潞州破格救孩儿性命的 单员外,同许多朋友,赶到齐州来,今日天明与母亲拜寿。”老母道:“既然如此, 你且起来叫媳妇,现在远路尊客到家中,茶果小菜,不比寻常,都要安排精洁些。” 叔宝把做旗牌官管下共二十五名士兵,都唤到家中使用,同批捕盗的二友,请 来代劳。樊建威是个粗人,着他收入盘盒礼物,打发行的脚钱。唐万仞写的字好, 发领谢帖子,就开礼单记帐;连巨真礼貌周旋,登堂拜寿的朋友,都是他迎接相陪, 有走马到任的酒面,叔室内外照管。却不止于西门这班朋友,山东六府,远近都有 人来,只这本地来总管标下,中军官差人送礼,同袍旗牌听用等官,俱登堂拜寿。 齐州除正堂以下佐贰行的官员,并历城县,都要叔宝担捕盗的担子。二十四日顶限, 解赴东都,只得奉承。也有差人送礼的,有登堂拜寿的。还有绿林中一班人,感叔 宝周旋,不敢登堂拜寿,月初时黑夜入城,用折干礼物,单书姓名,隔墙投入。叔 宝受有千金。如今见府县官员来拜寿,着人出外城去,知会雄信等,缓着些进来, 恐咬金说话,露出些风声来,多有不便。 mpanel(1); 众人下处吃过了饭,到已时以后,方才进城。十七位正客,手下倒有二十多人, 礼物抬了一条街道。将近叔宝门首,叔宝与建威等,重换衣服,降阶迎接。众人相 见了,先将礼物抬将进去。此时门上结彩,堂内铺毡,天井里用布幔遮了日色,月 台上摆十张桌子,尺头盘盒,俱安于桌上;果盘等件,就月台地下摆了;羊酒与鹅 酒,俱放在丹墀下面。众人各捧礼单,立于滴水檐前,请老母拜寿。看堂上开寿城 规模,屏门上面悬一面牌匾,写四个大字:节寿双荣。庭柱上一对联句,称老夫人 操守:历尽冰霜方见节,乐随松柏共齐年。居中古铜鼎内焚好香,左右两张香几, 宝鼎焚香。左首供一轴工绘南极寿星图,右首供一幅细绣西池王母。檐前结五彩球 门,两厢房鼓手奏乐。 叔宝到屏门边,请老母堂前与诸兄相见。老母出来,虽是六旬,儿子却在得意 之秋。老母黄发童颜,穿一身道扮的素服。拿一串龙颔头的念珠,后边跟两个丫环。 秦母近堂前举手道:“老身且不敢为礼。”先净手拈香,拜了天地,拜罢转在主人 的席边,方才开言道:“老身与小儿有何德能,感诸公远降,蓬荜生辉。诸位大人 风霜远路,就此站拜了。”雄信领班登堂,众口同声道:“晚生辈不远千里而来, 无以为敬,惟有一拜。”推金山,倒玉柱,一群虎豹,罗拜于阶下。老母也跪下。 那樊虎、唐万仞、连巨真,却不随班下拜,扯住了秦母两边衣袖,不容他还拜。叔 宝却跪在母亲旁边,代老母还礼。雄信道:“恐烦恼伯母,我等连叩八拜罢。”老 母还礼起来称谢。众人却将各处礼单,递与叔宝,献于老母亲看,安在居中桌上。 老夫人道:“诸位厚仪,却则反有不恭之罪。”吩咐秦琼都收了各家的寿轴,从屏 门两边,鹅毛扇挂将起来,椎工致者揭面。雄信又上前道。“老伯母在上,适才物 鲜,不足与伯母为寿,还备得有寿酒在此,每人各敬三杯,以介眉寿。”叔宝道: “单二哥,就是樊建威三位兄弟,还不赠赐家母的酒。家母年高,不要说大杯,就 是小杯,也领不得许多。兄长吩咐,总领三杯便了。”李玄邃道:“依单员外每人 三杯太多,依叔宝总领三杯太少。我学生有个愚见:众朋友若是一个个来的,就该 每人奉三杯了;若是一家来的,总只该奉三杯;我们也不是一家,也不是一个,各 有一张礼单在此,照礼单奉酒,有一张礼单,奉三杯酒。”叔宝看礼单甚多:“这 等容小弟代饮。”伯当道:“这个使得,母子同寿千秋。”先是雄信的,这个单上 的人多,八个人:单通、王勇、李密、童环、金甲、张公谨、史大奈、白显道,他 这八人,九月十五二贤庄起身,礼单礼物,都是雄信办停当来的。老母见客众,却 领两杯,叔宝代饮一杯。第二是柴绍,独一个礼单,老母也领了两杯,叔宝代饮一 杯。次后尉迟南、尉迟北,却又重新讲起:“小弟二人,虽是一张礼单,却要奉六 杯寿酒。”叔宝道:“单二哥许多朋友,遵李兄之言,只赐三杯,贤昆玉却怎么又 要破格?”尉迟兄弟道:“小弟也说出理来。适才乱收礼物进去,却有我本官罗公 书礼在内,愚兄弟奉差遣,假公而济私来的,不要辱主人之命,先替我罗老爷奉过 三杯,然后才尽我弟兄二人来意。”众人都道好,老夫人听得说是姑夫差官,勉强 饮两杯,叔宝代饮四杯。却轮到尤俊达、程咬金。叔宝道:“这位就是斑鸠店住的 程一郎。”秦母失惊道:“这就是程一郎!怎面庞一些不像了?记得乱离时,与令 堂相依,两边通家,往还数年,后来令堂要往东阿以后,音信隔绝,不料今日相逢, 令堂可好么?”咬金道:“托庇粗安,令知节致意老伯母。”秦母又欢喜,吃了两 杯,叔宝又代饮一杯。雄信又叫住了:“还留主人陪我们盘桓,你本地方朋友,总 只奉三杯罢。”还有张礼单,贾润甫城中的三友:樊虎、连明、唐万仞,共奉三杯。 寿酒已毕,老夫人称谢,吩咐叔宝:“诸公远来光顾,须得通宵快饮。”老夫人进 去,叔宝将二门都关了,各按次序而坐,都是贾柳家中叙过的,今日只多城里三人, 又是那叔宝通家兄弟,都做主人。奏乐进酒,因酒无令不行,将雄信贺寿的词,做 一酒令,每人执一大杯,饮一杯酒,念寿词一遍,一字差讹,则敬一杯。先是雄信 首唱其词曰: 秋光将老,霜月何清。皎态傲寒惟香草,花周虽暮景,和气如 春晓,恍疑似西池阿母来蓬岛。 杯浮玉女浆,盘列安期枣,绮 筵上,风光好。昂昂丈夫子,四海英名早。捧霞觞,愿期颐,长共花 前笑。 众豪杰歌寿词,饮寿酒。词原是单雄信家李玄邃做来的,他两个不消讲记得。 王伯当与张公谨,都曾见来,这两人文武全才,略略省记,也都不差。到柴嗣昌不 惟记得,抑且歌韵悠扬合调。贾润甫素通文墨,也还歌得。苦了是白显道、史大奈、 尉迟南、尉迟北、尤俊达、金国俊、童佩之、樊建威一干等了,程咬金道:“这明 是作耍我了,我也不认得,念不来,吃几锺酒罢。”众人一齐笑了一番,开怀畅饮。 却说外厢这些手下仆从士兵,亦安排了几桌酒饭,陪着他们吃。忽听得外面叩 门声甚急,一个士兵忙取火,开门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长大的道人,肩上背着一口 宝剑。士兵道:“你来做什么?”道人道:“我来化斋。”士兵道:“斋是日里边 化的,这是什么时候了,却来鬼混!”道人道:“别人化斋是日里,我偏要在夜里 化。”士兵道:“里边有事,谁耐烦和你缠,请你出去罢!”把手向道人一推,只 见士兵反目仰面一交,翻天的跌向照壁上去。这一响惊动了厢房这些士兵,与那手 下仆从齐出来,这干人都是会动手动脚的,见跌倒了那个士兵,大家上前要打这道 人。只见道人把手一格,一二十人纷纷的上堆,也是倒在尘埃。一个士兵,忙进堂 中,向席上去报知。叔宝见说便道:“你们好不晓事,他要化斋,或荤或素,斋他 一饱便了,值甚事大惊小怪?”樊建威道:“秦大哥你自陪客,待弟出去看来。” 樊建威走到门首,只见那道人虎躯雄壮,一部髯须,知非常人,忙举手一恭道: “老师还是实要化斋,还是别有话说?”道人道:“我那里要化什么斋?我是要会 叔宝兄一面,与他说句话儿就去的。”樊建威道:“既如此,老师少待,我去请他 出来。”樊建威进来说了,叔宝方要出去,只见道人已到面前,叫道:“那位是叔 宝兄?”此时众豪杰看见,也都出位走下来。叔宝应道:‘小弟就是。”忙向道人 作了揖。道人又问:“那一位是二贤庄单雄信兄?”雄信道:“小弟便是单通。” 也与道人揖过。王伯当道:“老师,我们人众,大家团揖了坐罢!”叔宝便问老师 上姓。道人道:“小弟姓徐,贱字洪客。”叔宝见说大喜道:“原来是徐洪客兄, 何缘有辱降临。”单雄信道:“魏玄成时常道及老师,许多奇谋异术,文武才能, 日夕企慕得紧,今幸一见,足慰平生。”叔宝就要安席敬酒。徐洪客道:“坐且少 停,弟此来为庆老伯母大寿,此时不敢又动烦出阁,弟在山中,带得仙液香醪在此, 烦兄送进去敬上老伯母,小弟在外遥拜便了。”便叫取一个空壶来,手下人忙把来 放在桌上。徐洪客向袖中取出一个三四寸长的葫芦来,对天默念了几句,又将一指 在葫芦外划了几划,揭起壶盖倾下,一时异香满室,烟浮篆结,热腾腾竟是一满壶 香醇。徐洪客把一指在葫芦口边一击,即便住了,执壶在手道:“本欲就送进去, 奈弟与叔宝兄乍会,恐有猜疑,待弟先自饮一杯。”就斟上一杯,自饮干了,又斟 一杯,送与叔宝道:“兄亦先奉一杯,然后好烦兄送进去与老伯母增寿。”叔宝道: “承赐仙醪,家母尚未奉过,弟安敢先尝?”只见程咬金枪出来喊道:“待弟与秦 大哥饮罢!”便举杯向口只一合饮干,觉得香流满颊,精回肺腑,便道:“可要再 代一杯?”徐洪客道:“这未必了,且拿进去,奉过了老伯母,剩下的取来敬诸兄。” 叔宝捧了壶,进里边去了,洪客向内拜了四拜起来。正是: 眉寿添筹献,香醪异味新。 不一时叔宝出来,对洪客拜道:“老母叫弟致谢徐兄天浆,家母已饮受三杯。 余下的叫秦琼分惠与诸兄长。”樊建威把徐洪客向内拜祝,说与叔宝知道。叔宝连 忙又拜下去,洪客扯住,又在袖内取出一个葫芦来,向日内吹一口气,把壶瓶倾满, 大家你一杯,我一盏,恰好轮到了叔室主人家一杯,壶中方竭。众人吃了,个个赞 美称奇。叔宝就定徐洪客在单雄信肩下坐了,众豪杰亦各就位。叔宝对徐洪客道: “前岁小弟公干长安,遇李药师,尝道吾兄大名。”雄信问道:“洪客兄,你几时 不会魏玄成了?”洪客道:“弟于前月望间,道过华山西岳庙,蒙玄成兄留弟住了 一宵,说叔宝兄前年在潞州东岳庙染菏,亏兄接秦兄到贵府调理好了,彼此相聚, 约有半载。秦兄后边误遭人命,配入幽州,如今四五载,音信杳然,心甚挂念。玄 成兄因庙中不能脱身,托弟附一扎,到尊府相访,欲同往来祝寿。尊价云爷已同诸 位爷,往山东拜秦太太寿去了,故此弟连夜赶来,庆祝伯母荣寿。”说罢就在袖中 取出魏玄成的两札来。雄信拆开看了,不过说前日在潞时,承兄护法光耀山门的意 思。那叔宝一札,前边聊叙阔踪,中间道不及亲身奉祝之意,后边说来友徐洪客非 等闲之人,嘱叔宝以法眼物色之;另具寿词一幅,颂祝冈陵。叔宝看完,纳入袖中 道:“小弟当年在庙中抱病,亏他的药石调理;及弟在幽州,回到潞州,刚欲图报, 玄成兄又到华山去了。许多隆情厚谊,尚未少酬,至今犹自歉然。”李玄邃道: “徐兄几时到这里的?”徐洪客道:“小弟下午方赶进城,寓在颜家店内。原拟明 晨来拜秦伯母寿,因见巽方上今晚气色不佳,防有小灾,一路看觑,恰在这个里中, 故此只得暮夜来奉陪诸兄。”众人见说,齐声问道:“什么灾星?”洪客答道: “诸兄少刻便知。” 众豪杰见徐洪容丰神潇洒,举动非常,都与谈论,劝他的酒。正在觥筹交错之 时,只见徐洪客停着酒杯在案,把左眼往外一瞬,说道:“不好,灾星来了!”忙 跳起身来,执着一杯酒,向月台站定,拔出背上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 “疾!”把酒向空中一洒,进来一霎时,狂风骤起,黑雾迷失,堂中灯烛,光摇影 乱,众人正在惊疑,只听得外边喧嚷,进来报道:“不好了,左首邻家漏了火了!” 叔宝与众人见说,忙要起身往外着人去救火,洪客止住道:“诸兄不要动,外边大 雨了。”话未说完,只听得庭中倾盆大雨,倒将下来,足有一个时辰,却云收雨息, 手下人进来说道:“恰好逢着一场大雨,把火都救灭了,不然必致延烧了不得。” 于是众豪杰愈饮服徐洪客。 其时正交五鼓,众人便起身谢别。洪客对叔宝道:“小弟明早不及登堂了。” 叔宝道:“吾兄远临,诸兄又在此,再屈盘桓几日。”洪客道:“小弟因魏玄成常 说,太原有天子气,故与刘文静兄相订,急欲到彼一晤,故此就要动身。”叔宝道: “既如此,弟亦欲修一札,去候文静兄,并欲作札致谢玄成,明早遣人送到尊寓。” 洪客应允,众位齐声谢别出门。正是: 胜席本无常,盛筵难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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