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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卷 黄秀才徼灵玉马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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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卷 黄秀才徼灵玉马坠 净几明窗不染尘,图书镇日与相亲。 偶然谈及风流事,多少风流误了人。 话说唐乾符年间,扬州有一秀士,姓黄名损,字益之,年方二十一岁,生得丰资韶 秀,一表人才,兼之学富五车,才倾八斗,同辈之中,推为才子。原是阀阅名门,因父 母早丧,家道零落。父亲手里遗下一件宝贝,是一块羊脂白玉雕成个马儿,唤做玉马坠, 色泽温润,镂刻精工。虽然是小小东西,等闲也没有第二件胜得他的。黄损秀才自幼爱 惜,佩带在身,不曾顷刻之离。偶一日闲游市中,遇着一个老叟,生得怎生模样? 头带箬叶冠,身穿百衲袄,腰系黄丝绦,手执逍遥扇。童颜鹤发,碧眼方瞳。不是 蓬莱仙长,也须学道高人。 那老者看着黄生,微微而笑。黄生见其仪容古雅,竦然起敬,邀至茶坊献茶叙话。 那老者所谈,无非是理学名言,玄门妙谛,黄生不觉叹服。正当语酣之际,黄生偶然举 袂,老者看见了那玉马坠儿,道:“愿借一观。”黄生即时解下,双手献与老者。老者 看了又看,啧啧叹赏,问道:“此坠价值几何?老汉意欲奉价相求,未审郎君允否?” 黄生答道:“此乃家下祖遗之物,老翁若心爱,便当相赠,何论价乎。”老者道:“既 蒙郎君慷慨不吝,老汉何敢固辞。老汉他日亦有所报。”遂将此坠悬挂在黄丝绦上,挥 手而别,其去如飞。生愕然惊怪,想道:“此老定是异人,恨不曾问其姓名也。”这段 话阁过不题。 却说荆襄节度使刘守道,平昔慕黄生才名,差官持手书一封,白金彩币,聘为幕宾。 如何叫做幕宾?但凡幕府军民事冗,要人商议,况一应章奏及书札,亦须要个代笔,必 得才智兼全之士,方称其职,厚其礼币,奉为上宾,所以谓之幕宾,又谓之书记。有官 职者,则谓之记室参军。黄损秀才正当穷困无聊之际,却闻得刘节使有此美意,遂欣然 许之,先写了回书,打发来人,约定了日期,自到荆州谒见。差官去了,黄生收拾衣装, 别过亲友,一路搭船。 行至江州,忽见巨舟泊岸,篷窗雅洁,朱栏油幕,甚是整齐,黄生想道:“我若趁 得此船,何愁江中波浪之险乎。”适有一水手上岸沽酒,黄生尾其后面问之:“此舟从 何而来?今往何处?”水手答道:“徽人姓韩,今往蜀中做客。”黄生道:“此去蜀中, 必从荆江而过,小生正欲往彼,未审可容附舟否?” 水手道:“船颇宽大,那争趁你一人。只是主人家眷在上,未知他意允否若何?” 黄生取出青蚨三百,奉为酒资,求其代言。 水手道:“官人但少停于此,待我禀过主人,方敢相请。”须臾,水手沽酒回来, 黄生复嘱其善言方便,水手应允。不一时,见船上以手相招,黄生即登舟相问,水手道: “主人最重斯文,说是个单身秀士,并不推拒,但前舱货物充满,只可于艄头存坐,夜 间在后火舱歇宿。主人家眷在于中舱,切须谨慎,勿取其怪。”遂引黄生见了主人韩翁。 言谈之间,甚相器重。是夜,黄生在后火舱中坐了一回,方欲解衣就寝,忽闻筝声凄婉, 其声自中舱而出。黄生披衣起坐,侧耳听之:乍雄乍细,若沉若福或如雁语长空,或如 鹤鸣旷野,或如清泉赴壑,或如乱雨洒窗。汉宫初奏《明妃曲》,唐家新谱《雨淋铃》。 唐时第一瑟琶手是康昆仑,第一筝手是郝善素。扬州妓女薛琼琼独得郝善素指法, 琼琼与黄生最相契厚。僖宗皇帝妙选天下知音女子,入宫供奉,扬州刺史以琼琼应眩黄 生思之不置,遂不忍复听弹筝。今日所闻筝声,宛似薛琼琼所弹。黄生暗暗称奇。时夜 深人静,舟中俱已睡熟。黄生推篷而起,悄然从窗隙中窥之,见舱中一幼女年未及笄, 身穿杏红轻绡,云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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