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 144 章 孝养国来朝 夔作乐改封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第一四四章 孝养国来朝 夔作乐改封 有一年,正是帝舜在位的第三年,忽报孝养国之君执玉帛而来朝了。帝舜忙 问群臣:“孝养之国在何处?从前曾否与中国相通?”大司空禹奏道:“孝养国 在冀州之西约有二万里。 臣从前治水西方,曾听人说过,当时因为路途太远,所以没有去。“大司徒 契奏道:”臣稽查历史,从前蚩尤做乱之时,孝养国人曾经与蚩尤抗战。后来黄 帝诛灭蚩尤,将那助蚩尤为凶暴之国一概灭去,独表此国为孝养之乡,天下莫不 钦仰。从这一点看起来,当然与中国早有交通。而且他的人民风俗一定是孝亲养 老,很善良的,所以黄帝加以封号,难说这“孝养‘二字之国名还是黄帝取的呢。” 帝舜道:“既然如此,且又二万里而来,应该特别优待,一切典礼,秩宗去筹备 吧。”伯夷受命,自去招待不提。 隔了两日,帝舜延见孝养国君礼成之后,设宴款待,百官都在下面相陪。孝 养国君与帝舜在上面分宾主坐下。大家初意孝养国君,必定是个温文尔雅的态度, 或者是个和平慈祥的面貌,哪知偏偏不然:高颡,大面,虬髯,虎须,长身,修 臂,拳大如钵,仿佛孔武有力的样子。大家都觉诧异。又看他的衣服亦很怪,不 知是什么资料做的。 酒过数巡,帝舜先开言道:“承贵国君不远万里而来,敝国不胜荣幸,敢问 从前敝国先帝轩辕氏的时候贵国曾有人到过敝国吗?”孝养国君道:“从前先父 受蚩尤的逼迫,幸得圣天子黄帝破灭蚩尤,给敝国解围,又承加恩赐以孝养之名。 当时圣天子黄帝巡守西方,先父曾经朝见。至于中原之地,却未曾来过。”帝舜 听了这话诧异之至,就问道:“令先君去世多少年了?”孝养国君转起大指一算, 说道:“二百二十四年了。”帝舜道:“那么贵国君今年几岁?”孝养国君道: “小臣今年二百七十五岁。”帝舜道:“如此高寿,可羡之至。”孝养国君道: “在敞国人并无有寿不寿之分,大概普通总是活三百岁。”帝舜听了,觉得他这 个国与寻常不同,就再问道:“那么贵国君生时离蚩尤作乱还不远,对于蚩尤氏 情形,父老传说大概总有点知道。朕闻蚩尤氏兄弟八十一人,个个铜头铁额,飞 空走险,以沙石为粮,如此凶猛,贵国人能抵抗,不知用何方法?”孝养国君道 :“敝国当时所怕他的,就是呼风唤雨,作雾迷人,引魑魅以惑人,这几项实在 敌他不过。至于论到武勇,敝国人民可以说个个不在他之下,所以是不怕的。” 帝舜道:“贵国人民如此骁勇!”孝养国君道:“不必敝国人民,就是某小臣年 纪虽差长,还有些微之力。天子如不信,请拿一块金或一块石来,当面试试看。” 帝舜听了,要验他的能力,果然叫人去拿一块大金、一块大石来。孝养国君 拿来,放在口中一嚼,顿时碎如粉屑。大家看了,无不骇然。但是在他那张口闭 口之时,又发现一桩怪事:原来他的舌头与常人不同。舌尖方而大,里面的舌根 倒反细而小,殊属可怪。后来他又说道:“敝国人的气力,大概八九千斤重的东 西总可以移得动。所以敝国那边从地中取水不必用器械掘,只须以手爪画地,则 洪波自然涌流。蚩尤氏虽勇,实非敝国人之敌也。”帝舜道:“原来如此,殊可 佩服。” 后来又问他国内的风俗,孝养国君道:“敝国风俗最重要的有两项:一项是 善养禽兽。凡是飞禽走兽,一经敝国人养过,就能深知人意,都能替人服役。所 以敝国人死后葬之中野,百鸟衔土,百兽掘石,都来相助造坟。这是特别的。还 有一项是孝养父母。人非父母,无以生长。父母的配合,原不必一定为生儿育女 起见。但是既生儿女之后,那种慈爱之心真不可以言语形容。莫说在幼小时代, 随处爱护,就使已经成人和大了,但是他那一片慈爱之心仍旧是丝毫不减。归来 迟了,已是倚闾而望;出门在外,更是刻刻挂念;偶有疾病,那忧虑更不必说。 父母爱子,既然如此之深,那么人子的对父母应该怎样?所以敝国人民不但 父母生前竭力孝养;就使父母死了,亦必用木头刻一个肖像供在家中,朝夕供养, 和生前一般。秋霜春露,祭祀必诚必敬,水产,陆产,山珍海味,凡力量能够办 得到的,总要取它来,以供奉养祭享之用。即如小臣,忝为一国之君,亦有一个 圜室。平常时候,叫百姓入海取了那虬龙来养在里面,到得奉养祭礼之时,屠以 供用。其余禽兽草木更不必说。这就是敞国特异之点了。“ 大众听了他这番议论,无不佩服。帝舜道:“贵国能如此,真是难得之至。 但是贵国四邻见了贵国这种情形,当然能够感化了。”孝养国君听到这句,不住 的摇头,说道:“不能不能! 敝国西方有一个国家,他们正与敝国相反。“帝舜忙问道:”莫非不孝吗? “孝养国君道:”他们亦不是不孝,是不养。他们的风俗却亦奇怪。他们的意思 以为人亦是万物之一,万物都有独立性,譬如老马,决不靠小马的奉养,老鸡决 不靠小鸡的奉养,为什么人为万物之灵,到反要靠儿女的奉养呢?所以他们的人 民深以受儿女的奉养为大耻,说是失去人格了。因此之故,他们对于儿女亦不甚 爱惜。幼小时没有方法,只能管他,养他。一到六七岁,做父母的就拿出多少资 本来借给儿女;或划出一块地来租给他,教他种植,或养鸡,养兔。将他所收人 的几分之几作为利息或租金,其余替他储蓄,就作为子女之衣食费及求学费等。 他们说,这样才可以养成子女的独立性及企业心。一到二十岁左右,有成人的资 格了,就叫他子女搬出去,自立门户,一切婚嫁等等概不再去预闻,仿佛是两姓 之人了。 mpanel(1); 就是他所有的财产亦不分给子女;为子女的亦深以受父母之财产为可耻。因 此之故,子女更无赡养父母之义务,偶然父母向他子女商借财物,亦必计较利息, 丝毫不能短少,岂不是奇怪的风俗吗?“ 帝舜听了,诧异道:“世界上竟有此等事!那么贵国和他邻近,不可不防这 种风俗之传染。”孝养国君道:“说也奇怪,他们亦防敝国风俗传染到那边去呢。 因为弊国的风俗宜于老者,所以他们那边的老者无不羡慕敝国之风俗而想学样。 他们的风俗宜于青年,所以敝国的青年亦无不羡慕他们的风俗而想学他,将来正 不知如何呢。”帝舜道:“这是什么原故?”孝养国君道:“父子居共产,固然 是极好的。但是既然同居,既然有父子的名分,为父母的对于子女之言动一切不 免有时要去责备他,要去干涉他。就使不如此,而无形之中这么一重拘束,青年 人的心理总以为不畅意。所以不如早点与父母分居,高飞远走,既可免拘束,又 可无奉养之烦,且可以博一个能独立不倚赖父母之名,岂不是面面俱好吗?所以 近今敝国青年往往有醉心于他们,以为他们的风俗是最好的,不过现在还不敢实 行罢了。至于老年人的心理与青年不同,精力差了,倦于辛勤,一切游戏的意兴 亦渐减少:而又易生疾病,所盼望的就是至亲骨肉常在面前,融泄团聚,热热闹 闹,享点家庭之乐便是了。 但是照他们那种风俗是绝对不能,在那年富力强的时候有事可做,尚不觉寂 寞。到了晚年息影家中,虽则没有饥寒之忧,但是两个老夫妻爬起一对,跌倒一 双,清清冷冷,无事可做,一无趣味,仿佛在那里等死一般,岂不可怜呢?万一 两个之中再死去一个,剩了一个,孤家寡人,岂不尤其孤凄吗?起初他们习惯成 自然,虽则孤凄寂寞,倒也说不出那个苦之所在。后来敝国有人到那边去,寄宿 在一户两老夫妻的人家,那夫妻有儿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一个做官,两个做 富商,女婿亦都得意。但是每年不过轮流来省视父母一二次,总算是孝子了。要 是几年不来,亦不能说他不孝。敝国人住在那里,看得两老夫妇太苦,遇有暇时, 常邀他们到各处游玩,又和他们说笑解闷。 那两老夫妻快乐之至,感激之至,后来他们问到敝国情形,敝国人告诉了他 敞国人家庭的乐趣。那两老始而羡慕,继而感叹,后来竟掉下泪来,说道:“可 惜不能生在敝国!‘从这一点看来,可见他们的老者醉心于敝国,以为敝国的制 度是最好了。” 帝舜听了,不禁太息道:“照贵国君这样说,将来贵国的风俗一定为他们所 改变的。”孝养国君问道:“为什么原故?”帝舜道:“老者是将要过去的人, 没有能力的了。青年是将来的人物,能力正强。青年的主张既然如此,老者如何 支持得住呢?”孝养国君道:“弊国也防到这层,所以常将他们老年人所受的苦 楚向敝国青年演讲,叫他们不要轻易胡为,免得将来作法自毙。”帝舜叹道: “这个恐防不中用呢。大凡人的眼光短浅者多,但顾目前之畅快,哪里肯虑到将 来?如果人人肯虑到将来,那么天下就平治一半了,恐怕无此事呢。”孝养国君 道:“依他们的风俗最可恶的就是他们亦能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所以能荧惑一 班青年。”帝舜道:“是啊,这个就所谓似是而非。要去指驳他们,却亦并不烦 难。譬如他们说:”人为万物之灵,何以不能独立如禽兽?‘要知道人为万物之 灵,必定要高出于禽兽,才不愧为万物之灵,并非事事专学禽兽,和禽兽一样而 后已。老年人的要子孙养,做子孙的应该养父母,这个正是人与禽兽不同之处。 正是人灵于万物之处,因为人的异于禽兽,不仅仅是言语、智彗等等,而尤在那 颗良心,良心就是恩情,就是仁爱。天下人民以亿万计,俨然是一盘散沙,全靠 思、情、仁、爱四个字来粘联他起来,才可以相安而无争夺。父母养子女,子女 还养父母,就是恩、情、仁、爱的起点,良心在其中,天理亦在其中。子女尚且 不肯养,父母尚且不肯养,那么肯养哪个?势必至人人各顾自己了。人有合群之 性质,只有禽兽是各顾自己的。照他们这种说法,是否人要学禽兽吗?人不如禽 兽的地方多得很呢。兽有毛,禽有羽,都可以温其体,人为什么要靠衣服来保护 体温?兽有爪,禽有角,都能够攫啄食物,人为什么要靠器械来做使用?禽兽生 不几时,就能自由行动,寻取食物,为什么人要三年才能免于父母之怀? 可见得有些地方人不如禽兽之处,正是胜过于禽兽之处,哪里可以拿禽兽来 做比例呢?大凡世界上不过天理、人欲两条路,我们要孝养父母,是讲恩情,讲 仁爱,可谓纯是天理。他们不知孝养,是专以个人的便利快意为主,可谓纯是人 欲。天人交战,事势之常,将来必有大分胜负之一日,究竟孰胜孰负,不得而知。 但是我们不忍抹煞这颗良心,不忍自同于禽兽,当然是要维持推重这个孝养的, 贵国君以为何如?“ 孝养国君听了这番议论,倾倒之至,连说:“不错,不错!”当下又闲谈了 一会,帝舜看见他的服饰与中华不同,又细问他,才知道他们人民都是织茅为衣 的。过了几日,孝养国君告辞归去,帝舜重加赠赐。又因为他执礼甚恭,处处谦 让,又特别封他为孝让之国。那国君拜谢而去,按下不提。 且说一日,帝舜视朝,大司徒奏道:“臣闻古之王者,功成作乐,所以历代 以来都有乐的。现在帝应该饬令乐正作乐,以符旧例。”帝舜道:“作乐所以告 成功于天,现在朕即位未几,何功可告?以先帝之圣,直到七十七岁方作《大章 》之乐,朕此刻就作乐,未免太早呢。”大司徒道:“帝的功德不从即位以后起, 从前摄位三十载,治平水土,功绩早已著明了。况且现在南浔之国、孝养之国都 不远万里而来,可见帝德广被,是前代所少见的,如此还不算功成,怎样才算成 功呢?先帝因洪水未平,所以作乐迟迟,似乎不能拿来做比例。” 帝舜听了,还未答应,禁不得大司空、秩宗等一齐进劝。 帝舜不得不答应了,就叫夔去筹备。大家商量道:“帝德荡荡,帝功巍巍, 非多选几个精于音乐之人互相研究恐不足以胜任。”帝舜道:“可以不必,一个 夔已足够了。”大家再三申请,夔亦这样说,帝舜不得已,遂叫伯禹总司其事。 但是禹是个闻乐不听之人,怎样能知音乐呢?不过挂名而已。后世有“禹与《九 招》之乐以致异物凤凰来翔”的话,正是为禹曾经挂过这个名义之故,闲话不提。 且说当下帝舜既然派定了禹,禹亦不能推辞,只得与乐正夔一同稽首受命, 自去筹备。一日,帝舜视朝,有使臣从东方来,帝舜问起丹朱在国的状况。那使 者道:“丹朱自从到国之后,旧性复发,专喜漫游,又和一班小人在宫中昼夜作 乐,不理民事。”帝舜听了,非常纳闷。大司徒在旁奏道:“先帝早知道丹朱之 不肖,又教导他不好,所以只好放逐他到外边去,不给他封地,就是防他要贻误 民事,如今果然不对了。从前先帝和他是父子,父子之间不责善,所以有些也只 能听他。如今他是诸侯,对于帝有君臣之义,务请帝严加教导劝戒,不使他养成 大恶,庶几上可以慰先帝之灵,不知帝意如何?”帝舜道:“朕意亦如此,不过 还想不到一个善法。”皋陶道:“依臣的意见先办他的臣下。臣听见古时候有一 种官刑:哪个敢有恒舞于官、酣歌于室的叫作巫风。哪个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 畋的叫作淫风。哪个敢有侮圣人之言,逆忠直之谏,疏远香德,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