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二十三章 疑云 项霸王回府去了。 他知道,这时候最好让花三郎跟肖嫱单独相处。 而且,他自己也有很多事要想,要想清楚,象理丝似的,一根一根,一缕一缕, 把它理个清楚。 理清楚之后,他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花三郎带着阴小春,偕同肖嫱回到了肖家废宅,肖宅虽然看似荒废了,但是还 不到那种断檐危垣的程度,所以也还没有那种满目凄凉的可怜景象。 只有在不该长草的地方,长出了几株小草,而在原来有草的地方,草更长了, 也显得长短不齐。 两个人默默地,从大门口一直走到后院。 望着后院里的一切,肖嫱的一双美目之中,闪漾着让人心酸的泪光。 花三郎吸一口气道:“这些,犹待重建,建起来会很快的。” 肖嫱突然一咬牙,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娇靥上更是苍白里透出的清冷, 凄然道:“我爹呢?” 大概,花三郎告诉她,肖铮已经先回来了。 花三郎忍了忍胸中刀割似的悲痛,他先放下了手中的阴小春,然后道:“别怪 我骗你,我不能不骗你。” 肖嫱身躯猛一震:“你骗了我?你是说――” 花三郎缓缓道:“你已经明白了,何以再让我说。” “在哪儿?” “在墓道里,我都找不到了。” 突然,肖嫱瞳孔一缩,伸手抓住了花三郎的胳膊,一张娇靥泛起了扭曲、抽搐, 她身子抖得厉害。 花三郎清清晰晰地感觉到,肖嫱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扣进了他的肉里,抓得他好 紧,抓得他好疼。 但是他明白,肖嫱的一颗心,此刻正由数不清的尖刀刺着、剜着、割着,更疼。 “倩倩――” 花三郎轻柔地刚叫出了肖嫱的本名。 mpanel(1); 肖嫱突然一声尖叫,手松了花三郎的胳膊,反手回去就往自己一颗乌云螓首上 拍。 花三郎所以先把阴小春放下地,腾出自己的手来,防的就是这个,他闪电伸手, 抓住了肖嫱的腕脉。 肖嫱色变猛挣:“放开,放开我!” 花三郎没说话,可也没松手。 忽地,肖嫱不挣了,脸色一转阴冷。 花三郎的另一只手跟着递到,一下扣住了肖嫱的两腮。 肖嫱晤唔发声,又开始挣了。 花三郎道:“倩倩,你平静一下。” 肖嫱只唔、唔的拼命挣扎,没有说话。 花三郎沉声道:“你这算什么?” 肖嫱不听他的,仍连猛挣。 花三郎急了,厉声道:“你以为令尊愿意眼见你这样,愿意你随他而去!” 肖嫱突然哭出了声,也不再挣扎了。 花三郎缓缓地收回了两只手,道:“倩倩,不要这样!” 肖嫱悲痛地道:“阴小春害苦了我,她欺骗我了。” “该怪她,可是,罪魁祸首是刘瑾。” “不管怎么说,你叫我怎么活下去?” “因为我要你活下去。” “我不能。” “你能,你必须活下去。” “我不能!” “倩倩――” “乐倩倩已经死了!” “倩倩――” “你不要害我――” “我不会害你,我永远不会害你。” “你要是怜惜我,就让我死。” “就因为我怜惜你,所以我不能让你死。” “你知道我的遭遇――” “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说,我还能活吗?” “能,我要你活,我不计较。” “你或许不计较,我又怎么能不计较。” “倩倩,你把华剑英当成了什么人?人间贱丈夫?” “就因为你顶天立地――” “那就够了,华剑英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你出诸于孝心,也只有让我敬佩!” “敬佩?”肖嫱悲笑:“残花败柳,供多少人泄欲,供多少人淫乐,有朝一日 让人说你的妻子曾经――” 花三郎道:“说吧!倩倩,我不在乎,华家的人都能不在乎,不管世人怎么说, 你还是我华剑英的妻子。” “不,我不是!” “倩倩!” “我不配。” “倩倩,你还要我怎么说?” “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死,让我尽孝全节,今生无缘,来生――” “来生渺茫,我不愿等。” “可是――” “倩倩,这罪,半由我二哥承当,你要是死了,华家又怎么让他活下去。” “那是华家的事,这辈子,我没有福缘姓华。” “倩倩――” “不要再说了,我求你。” 肖嫱矮身要往下跪。 花三郎伸手拉住,激动地道:“倩倩,你要是死了,往后的日子让华剑英怎么 过,重责大任在身,你从不为任何人,你也该为大明朝着想。” 肖嫱神情一震,旋即道:“你要是个因此而丧志的人,你就不配接受重责大任。” “我不管,也顾不了那多了,人总是人,华剑英也总是血肉之躯,肉眼凡胎, 我说得出,做得到,只要你死,我就带着你远离尘世,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陪你一生,老死你旁,永远不再出来,刘瑾让别人去除,大明朝让别人去救。” 肖嫱哭了:“剑英,你这是为什么,这是何苦?” 花三郎伸手握住柔荑:“倩倩,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要 是想哭,你就哭个痛快吧!” 肖嫱猛然投入花三郎怀中,失声痛哭。 良久,良久――肖嫱收泪住声,轻轻挪离花三郎,一双红肿的美目,投向地上 的阴小春。 花三郎道:“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让她死在你手里了吧!” 肖嫱没说话,神色渐变,目光渐变,看上去怕人。 花三郎一脚踢活了阴小春的穴道。 阴小春倏然而醒,翻身坐起,一怔:“这是什么地方,九千岁――” 花三郎冰冷道:“这儿原是乐神君的家,九千岁已经把你交由乐姑娘处置了。” 阴小春脸色一闪:“我不信,九千岁不会。” “信不信在你了,事实上这儿确不是内行厂。” “不,你骗我,九千岁不会,他绝舍不得,我虽然不是献身给他,可也曾经― ―” “住口,我不要听你的秽言秽语。” “我说的是实话,九千岁曾经在我身上――” “我叫你住口。” “叭”地一声脆响,阴小春脸上挨了一下,立即嘴唇渗血,玉颊红肿。 “你――” “九千岁来救你了没有?” 阴小春双手抚着面颊,惊容四望,脸色渐苍白:“他,他真没有――他真这么 绝情,这么狠心?” 花三郎冷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位九千岁到这时候只有先顾自己了, 象你这种女人,跟你那主子差不了多少,又怎值得人难舍同情?实在应该让那位华 二少留这儿听听,相信他对你也就不会那么痴迷了。” 阴小春道:“你要明白,我跟华家老二的事,是我的私事――” “的确,是私事,可惜的是,我是华家老三。” 阴小春猛为之一怔:“什么,你是――” “华剑英,柴玉琼是我二嫂。” “可是你不是身兼东西两厂――” “你是个不算笨的人,想想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么?” 阴小春脸色大变,叫道:“好哇!原来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腾身而起,疾快地向屋面掠去。 她不能算不够快,换个人还看着让她跑了。 奈何,在她眼前的是华家的三少爷,华剑英,身兼东西两厂总教习的花三郎。 花三郎右掌疾探,闪电似的一把抓住了阴小春的一双玉足,硬生生把她拉了下 来。 阴小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没跑成,嘴里却不干不净:“哎哟!三少爷, 你也会这一套呀――” 嘴里说着,另一只玉足已向花三郎当胸踹去。 肌肤细嫩晶莹,猩红蔻丹更动人,握在手中把玩,应是令人销魂,但是如今这 只玉足,却能踹碎人五脏六腑,要了人的命去。 可惜的是,她永远不及花三郎快。 花三郎手上一扭,阴小春一个娇躯在惊呼声中转了侧,同时她那一脚也落了空, 花三郎另一只手跟着探出,闪动如电已制住了她的四肢穴道,手松之后,阴小春如 同一滩烂泥,丝毫也动不得了。 花三郎冷然道:“倩倩,交给你了。” 阴小春心胆欲裂,惊叫道:“求你们――” 花三郎道:“迟了,你曾经放过谁了?” 阴小春还待再说。 肖嫱一双红肿美目直欲喷火,撕裂人心的一声悲呼:“爹――” 弯腰俯身,右掌跟着插下。 阴小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跟着“扑”地一声同时响起,同时寂然。 再看,肖嫱的一只玉手,已齐腕没入阴小春那玉峰高耸的酥胸,接着往外一扯, 鲜红的热血四下狂喷,喷了肖嫱一身。 肖嫱的手里,握着热腾腾、血肉模糊的一团,还在跳动。 阴小春不动了,香消玉殒,一缕芳魂不知飘向何处。 肖嫱双手捧着那颗人心,转身跪下,再度失声痛哭…… 花三郎站立一旁,也不禁为之黯然。 良久,良久,肖嫱方始为之收泪住声,扔掉那颗阴小春的人心站起来,身躯一 晃,险些倒下去。 花三郎忙伸手扶住,再看肖嫱,脸色苍白,人更见憔悴,虚弱异常,忍不住暗 暗一叹道:“让你节哀,即时忘掉过去的不幸,那是白说,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听 我的,因为往后还有无数个日子要过。” 肖嫱低声道:“我知道,我会振作的。” 花三郎道:“家里没经收拾以前不能住人,况且只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我送 你上我韩大哥那儿暂住些日子――” 肖嫱微微摇头:“不要,我还是住在家里的好,从西厂调几个人来帮忙收拾一 下就行了。” 花三郎沉吟一下道:“也好,我这就找他们调人去,不过――” “不过”什么,他没说出口。 肖嫱幽幽地道:“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活下去,我就会为你活着。” 花三郎握着柔荑紧了紧,道:“我还要上南宫姑娘那儿拐一下去。” 肖嫱看了他一眼,但是没问什么。 花三郎又道:“‘铁血除奸会’能跟她扯上关系,我有点怀疑她的身份。” 肖嫱道:“你去吧!等西厂人到了之后,我会告诉他们怎么收拾的。” 花三郎没再说什么,又紧了紧手中的柔荑,走了。 花三郎先去了西厂,见着了阴海空陈明等人,阴海空相当兴奋,假项刚及花三 郎之手,除去了足以取代三厂的劲敌,焉得不兴奋?肖嫱是花三郎的人,兴奋之余 焉得不极力拉拢肖嫱,不但是马上派出了人手,而且还是亲自带着人去了。 本来是,身为上司,下属有了这种遭遇,焉能不去慰问一番。 离开了西厂,花三郎就直奔南宫玉住处。 南宫玉的住处,平常很宁静。 今天似乎显得更宁静。 没人在家。 不会,门既然没锁,就一定有人在家。 花三郎轻轻叫了两声,惊动了巧婢小红,小红象只蝴蝶似的从小楼上飞了下来, 一问之下,原来是南宫玉在睡觉,那就难怪了。 主人在睡,怎好打扰? 花三郎不得不要走。 小红灵巧会做人,马上拦住了花三郎,娇靥上堆的满是甜笑:“不要紧,您又 不是外人,真的走了您,姑娘醒来不骂婢子才怪!” 她连拉带扯,硬把花三郎请上了小楼。 刚上得小楼,里间传出了南宫玉娇慵的话声:“谁在外头?” 小红忙应道:“姑娘,是花爷来了。” 只听里间南宫玉轻“哦”一声,话声带着几许兴奋:“请花爷坐会儿,给花爷 沏上茶,我马上出来。” 花三郎不好接话。 小红恭应一声,把花三郎让坐下,又给花三郎沏好了茶,然后又象只蝴蝶似的 飞进了里间。 花三郎独自静坐在想,怎么向南宫玉开口,怎么问? 他正自脑中盘旋,还没想出怎么合适,兰麝异香微送,南宫玉已带着小红袅袅 行了出来,娥眉淡扫,薄施脂粉,娇靥上还透些红热,的确是小睡方醒。 花三郎连忙站起。 南宫玉微微含笑:“花爷都忙完了。” 好,她倒先提了头儿。 花三郎含笑道:“就是因为忙完了,才赶忙来向姑娘道谢!” “道谢?”南宫玉眨动着美目,一脸茫然:“跟我道什么谢?” “没有南宫姑娘那张图,谁也进不了墓道的中枢重地。” “这我就不敢当了,您谢错了对象,那张图,是人家沈家后人的。” 说着,两个人坐了下来。 “那么这位沈家后人神通广大,居然能搬动‘铁血除奸会’的人假扮掘墓工人。” “‘铁血除奸会’?什么是‘铁血除奸会’?” “是一个武林中的组织,个个忠义豪雄,以保国除奸为己任。” “呃!是一帮江湖莠民。” “不,忠义豪雄。” 南宫玉疑惑地望花三郎:“这我就不懂了――” 她等着花三郎接话。 花三郎不接话反问:“姑娘不懂什么?” “满朝文武皆忠良,那来的奸?” 好厉害的南宫玉。 花三郎也不含糊:“古来任何一个朝代,都难免出几个奸佞,倘使没有奸佞, 又哪显得出忠良?” “既然是这样,那就该是‘铁血除奸会’本于会旨,激于义愤,助了那位沈家 后人一臂之力了。” “实际上‘铁血除奸会’对那位沈家后人并没有什么帮助,倒是助了我花三郎 一臂之力。” “呃?这话怎么说?” “墓中没见什么藏宝,花三郎却破了那帮人的秘密机关!” “图上标明的有批藏宝,没进入藏宝地之前,谁又知道那批藏宝已经没了呢?” 她还是不承认帮了花三郎的忙。 解释得非常技巧,而且毫无破绽。 “这么说,不是沈家后人跟‘铁血除奸会’有什么关系?” “大概不是,既是忠义豪雄,既称‘铁血除奸会’,就应以铲除奸佞、拯国之 危、济人之难为己任。” 花三郎抓住了一丝破绽。 “这么说,‘铁血除奸会’所以助沈家后人一臂之力,并不是单纯为沈家后人 掘宝了。” “不见得不是,这不也是济人之难吗?” “巧的是,正碰上了我破除那秘密机关。” “那恐怕是碰巧了。” 花三郎还待再说。 南宫玉已抢了先:“对了,提起秘密机关,我想起来了,那到底是处什么秘密 机关呀! 怎么设在人家的祖坟里?“ 南宫玉装糊涂。 花三郎只好慨然相告:“是我们九千岁另外秘密训练的一帮人,赋予他们的权 势犹在三厂之上。” 南宫玉一惊:“哎哟!您怎么能――您事先知道不知道?” “知道。” 南宫玉一怔,且又一惊:“知道?您,您这不是存心得罪九千岁吗?” “是这样!” “是这样?您怎么能――” “有什么不能,官场之中,哪有一个不处心积虑铲除政敌的。” “可是这么一来,九千岁――” “我们在九千岁面前,是事先毫不知情,九千岁当初瞒着三厂,如今他又怎好 怪罪这些不知者?” “呃!高明。” “夸奖,更高明的另有其人。” “您是说――” “‘铁血除奸会’的那位会主。” “是么?” “他帮了我这么大忙,到如今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置人于明处,他自己永远 站在暗处,事事可以采取主动,是不是更见高明。” “嘿!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同感。” 花三郎突然问道:“姑娘认识那位沈家后人?” “认识,当然认识,沈家是京里几百年的老根儿人家。我也在京里住这么多年 了,怎么会不认识?” “这么说,姑娘也见过‘铁血除奸会’的人了?” 南宫玉摇头道:“这倒没有。” 她一口否认,让花三郎难以问下去。 “姑娘虽没见过‘铁血除奸会’的人,恐怕对花三郎我,已经知道得非常透彻 了吧!” 南宫玉嫣然一笑道:“当然,朋友交久了,还能不了解么?不过这跟‘铁血除 奸会’扯不上什么关系。” “既是姑娘了解花三郎,又何忍这样对我?” “我何忍――天!我对花爷您怎么了?” “姑娘――” “花爷,我真不懂您何指?” 这位姑娘真行,硬是装糊涂,而且还装得极象,错非花三郎是有把握而来,他 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否弄错了。 花三郎苦笑一声道:“姑娘既然实在不懂我说的话何指,那就算了,我刚才跟 姑娘所说的任何一句,如今全部收回,全当我没有说――” 南宫玉笑笑截口:“花爷,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么?” “并不是我要收回,而是姑娘逼我收回。” “我逼花爷收回?这话怎么说?”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姑娘都不懂,谈既谈不下去,不收回又如何?” “那么?”南宫玉含笑道:“花爷为什么不换换话题,说些我懂的呢?” “姑娘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当然有哇,人生在世,日常生活,能谈的话题何止一样,太多了,譬如说, 肖姑娘被救出来了――” 花三郎截口道:“姑娘怎么知道,肖嫱被救出来了?” “我是那么推测,花爷您破了那个地方,为的就是救肖姑娘,如今那个地方已 然土崩瓦解,肖姑娘焉有不被救出来的道理?” “姑娘又怎么能肯定,肖嫱确是被掳了去?” “这是花爷自己当初所作的推测,难道肖姑娘不是被他们掳了去,没被救出来? 难道花爷破那个地方,还有别的目的?” 好厉害的姑娘。 “不,姑娘料事如神,肖嫱确是他们掳了去,确已被救了出来。” “这就对了,肖姑娘已经被救了出来,我能不能问问花爷,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姑娘何指?” “我是指肖家所以会遭遇到这种变故,主要的是因为乏人照顾,花爷今后对肖 姑娘,是不是要――” “要”字出口,她就没再说下去,似乎有意等花三郎接下去。 花三郎不懂?当然懂,偏他来个不接反问:“是不是要如何?” 南宫玉微一怔,旋即嫣然而笑:“花爷既让我明说,我也就只好明说了,我是 说,花爷是不是该请我们喝杯喜酒了?” 花三郎淡然一笑道:“我不敢!” 南宫玉微愕道:“不敢!花爷您怕什么?” 花三郎道:“肖嫱的父亲被害了,姑娘可知道?” 南宫玉一双美目猛然瞪得老大:“真的!” 花三郎道:“这个时候不宜谈这个,此其一,我破的那个秘密机关,是九千岁 暗自设置的,肖嫱虽救出来了,我却得罪了九千岁,福祸难卜,生死不知,怎么敢 谈这个,此其二。” 南宫玉娇靥上流露着悲痛神色,沉默半晌才道:“肖姑娘丧父之痛,是可以想 见的,任何人在这时候也不会有心情再谈儿女之情,但是九千岁方面,我倒以为花 爷不必顾忌。” “呃,请姑娘明教。” “或许花爷早已经想到了,只要有项刚在,九千岁便拿花爷您无可奈何。” “这种事,项总教习恐怕救不了我。” “九千岁若是有意惩治花爷,花爷您还能到我这儿来做客人?” “只怕是时辰还没到啊!” “不,九千岁私自设置这么一处秘密机关,已经是犯了大忌,一经张扬,三厂 便无一可用之人,九千岁他应付项总教习,安抚三厂都唯恐不及,怎么还敢惩治花 爷您?” 花三郎深深看了南宫玉一眼,道:“但愿如姑娘所说,花三郎若是能幸保一条 性命,一定会感激姑娘!” 南宫玉笑笑道:“当不起,恐怕我已经落人后着了。” 南宫玉装糊涂,花三郎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落人后着了,姑娘 是说落谁后着了。” 南宫玉道:“花爷出身武林,当知武林中有这么一种说法,人外有人,天外有 天,一山还有一山高,我看事不会有什么大差错,但是另有还比南宫玉高明的人在 啊!” “我不信还有比姑娘更高明的人。” “事实证明,确有。” 花三郎还待再说。 南宫玉忽然一转话锋:“对了,肖姑娘确是被那帮人掳走的,而那帮人是九千 岁秘密训练的一批,难道说九千岁有假这些人之手,除去肖家父女之心?” “那倒不是。”花三郎只好实话实说:“而是那帮人的首脑人物,跟肖老有仇, 所以劫掳肖家父女,杀害肖老,完全是假公济私。” 南宫玉轻叫道:“有这种事,肖老又是怎么跟那首脑人物结怨的?” “那首脑人物名叫阴小春,武林人称‘散花天女’,当年为替武林除害,肖老 曾把她打落断崖,谁知她竟命大未死!” 他没有提二哥、二嫂的事。 南宫玉也没再问下去,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花三郎目光一凝,逼视南宫玉道:“姑娘,当着你,花三郎说话,可以没有任 何顾虑,你知道我是个干什么的,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诚恳的请求支援与合作。” 南宫玉道:“这一点花爷不必有什么顾虑,有道是,得道多助,只要花爷您做 得对,普天下的英雄豪杰,都会或明或暗的给予花爷帮助的。” “姑娘也愿助我一臂之力么?” “这种事是人人有责的,对不对!” “说的是,那我就先谢谢姑娘了。” “既是做百姓的份内事,我当不起花爷这个‘谢’字。” 花三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南宫玉是守口如瓶,绝不漏半点口风。 当然,花三郎想到了,人家也许有人家不得已的苦衷,即便是明知道华家的三 少爷华剑英当面,人家也不能有所承认。 又坐了一会儿,花三郎告辞走了。 送走了花三郎,扭回头,南宫玉便招了小红的埋怨:“姑娘,您也真是的,明 知道他是华三少,您不肯承认!” 南宫玉淡然道:“你别管,我自有我的道理。” “婢子就想不出您有什么道理,刚才好几回,婢于都忍不住想替您承认。” “你敢,到了该承认的时候,我自会承认,要是哪一个敢擅作主张,别怪我规 法从事。” 南宫玉寒着一张脸,回转了小楼。 小红硬没敢再多说一句,默默地跟在后头。 花三郎怏怏地出了南宫玉住处那扇红门,往胡同口走。 身后,南宫玉住处门边那个胡同口里,悄然转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霸王项刚。 项刚的脸色很阴沉,但是一双环目之中,闪动着吓人的光芒。 可惜,花三郎此刻心里有事,没察觉。 其实,项霸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是花三郎心里没事,他也未必能觉察出。 花三郎出胡同口,顺着大街回肖府。 天不从人愿,刚走没多远,就有个英挺汉子从街旁过来拦住了他:“花总教习。” 花三郎藉着微一怔神之际打量那人,一时间他竟没能看出那人的来路,他点了 头:“不错,花三郎。” 那人道:“故人相邀,请移驾一会。” 花三郎又一怔:“故人?” “花总教习,去了就知道了!” 那人转身行去。 花三郎可不怕谁,眉梢微一扬,跟了上去。穿大街,走小胡同,好走一阵,最 后停在一座不大的四合院之前。 四合院不大,但看外貌,门、墙无一不讲究,无一不精巧,一看可知,这座四 合院的主人绝不是寻常人。 英挺汉子举手叩门,笃、笃、笃三下,颇有节奏。 旋即两扇朱漆大门开开了。 开门的,是两个妙龄少女,长得还都挺不错,衣着、举止,一看就知道出身大 家。 两名妙龄少女看了花三郎一眼,没说话。 英挺汉子道:“请跟我来。” 他迈步往里行去。 花三郎跟在后头,边走边四下打量。 这户人家,麻雀虽小,可是五脏俱全,而且的确讲究,的确精巧,但就是静悄 悄的,听不见人声,也看不见人影。 花三郎正暗暗纳闷,人已跟着前行英挺汉子走进上房。 上房里,摆设考究雅致,只是仍不见人影。 英挺汉子一声:“请稍候!” 微一躬身,退了出来。 这是什么所在,又是什么意思。 花三郎正想叫住他,突然一阵环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