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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惺惺相惜 铁蹄轻快,没多大工夫,到了两扇朱门前,花三郎认得,这儿就是那位南宫姑 娘的住处。 项刚却过门不入,带着花三郎绕进一条胡同,把头头一扇门,虚掩着,项刚这 才翻身下马,拉着枣骝,带着花三郎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处是个小院子,停放着南宫玉那辆高篷马车,项刚、花三郎就把马拴在一 棵老树上。 靠里一个月形门,项刚一声:“这边来。”带着花三郎进了月形门。 过月形门,是个大院子,很幽静、很雅致一个大院子,有亭、台、楼、榭,有 四时花草,青石小径,缦回画廓,让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不知道怎么回事,花三郎心里除了舒服之外,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他的手 心里都泛出了汗。 花三郎正这儿心念转动,忽听项刚扯着喉咙大叫:“南宫在么?客人来了。” 项刚刚嚷两声,靠东一座小楼里飞也似的跑出个人来,是个身穿青衣的美姑娘。 花三郎一眼就认出,那是南宫玉的侍婢之一小青。 小青本来飞也似的往外跑,一见项刚身边站着花三郎,猛然刹住了奔势,怔住 了。 项刚笑道:“傻姑娘,通报去呀!” 小青定过了神,扭头又飞也似的奔进那座小楼里。 项刚笑望花三郎:“别劳动人家玉趾了,咱们往前迎迎吧。” 说完话,他迈步往小楼走了过去。 花三郎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这才跟了上去。 两个人刚走没两步,小楼里一前二后迎出三个人来,正是南宫玉跟她的侍婢小 红、小青。 庭院里,盛开的四时花朵够美,够动人,可是南宫玉一出现在庭院里,她的绝 代风华,立即使得这些姹紫嫣红的花儿暗然失色。 不知道怎么回事,花三郎只觉自己的心头,怦地猛跳了一下。 远远地看南宫玉,娥眉淡扫,脂粉末施,清丽出尘。 走近了,南宫玉她显然是经过一番修饰后才出来迎客的,走近才看出,她娇靥 上施了一层极其轻淡的脂粉,这轻淡的脂粉,掩不住她的天香国色,同时,可也没 掩住她那微带憔悴的容颜。 mpanel(1); 玉人底事憔悴,是病酒,还是悲秋。 那双深邃的牌子里,不象以前那么清澈,似乎笼罩了一层薄薄轻雾,轻雾中闪 过一丝轻微的激动,很快的消失了,泛自香唇边的,是淡淡的笑意:“真出人意料 之外,恕我迎迓来迟。” 项刚道:“怎么样,幸未辱命吧?” “总教习,”南宫玉轻轻扫了项刚一眼:“我可没有托您寻人啊?” 项刚道:“我是说好不容易,总算让我把他找到了。” “不管怎么说,到我这儿是客,两位请里头坐吧。” 项刚道:“我不坐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晚半晌再来,把人交给你了,你 们聊聊吧!” 他没等任何人说话,扭头大步走了。 南宫玉微微一征,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花三郎想叫住项刚,可是他也忍住了。 一转眼工夫,雄健蹄声由近而远。 项刚走了。 南宫玉那双令人心悸的目光,落在了花三郎脸上:“没想到你还会跟他上我这 儿来。” 花三郎心里莫名其妙的一懔,连忙避开了那双目光,道:“这也该来谢谢姑娘, 同时也为我的不辞而别致歉。” “那我就不敢当了,请里头坐吧。” “不了,谢谢姑娘,我也不坐了。” “喔,既然这么急着走,何必又要来。” “我说过,该来谢谢姑娘。” “呃,那你刚才谢过了,是该走了。” 花三郎一时没说出话来,也不知道走好还是不走好。 南宫玉看了他一眼:“我得罪你了,还是我这儿有针儿会扎你?” “姑娘说笑了,姑娘对我,有活命之恩。” “人那有见死不救的,举手之劳,我可不敢这么想。” 花三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原不是这样儿的,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会说话,能说话,而且懂说话, 可是现在,他不但局促,而且过人的机智,健锐的词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都好了吧,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那轻柔的一句,问的是他的伤势。 花三郎打心底,猛泛起一阵激动:“谢谢姑娘,全仗姑娘的精湛医术,我已经 完全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救人总要救到底的,你说是么?” 花三郎又一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宫玉那轻柔话声又道:“你不会忍心让人家说我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待客之 道吧。” 花三郎忙道:“那我怎么敢……” 他话还没说完,南宫玉已微侧娇躯,轻抬皓腕。 那话声,那双眸子、眼神,就是铁石人儿也不忍再拒绝,何况花三郎是个血肉 之躯的人,他没再说什么,暗里咬咬牙,毅然走了过去。 进了小楼,是个精雅小客厅。 花三郎曾经在南宫玉的香闺里待过,不辞而别的时候,也曾经经过一个小客厅, 但不是在这座小楼里,也不是眼前这个小客厅。 那又是什么地方? 花三郎无暇多想。 但是南宫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告诉了他:“以前我住的是上房,刚搬到这 座小楼来。” 原来如此。 好好的为什么搬过来,一定有她的理由。 两个落了座,小红献上了一杯香茗,然后跟小青双双退了出去。 “喝一口尝尝,是来自宫里的贡品,九千岁赏的。” 项刚是刘瑾面前的大红人,南宫玉有赏自刘瑾的大内贡品,应该不足为怪。 以南宫玉这么一位风华绝代,天香国色,极负才名的奇女子,不管她是干什么 的,只交结权贵,往来皆朱紫,似乎也不足为奇。 花三郎轻尝了一口,果然不同凡品,人口生津,齿颊留香,他忍不住赞了一声 :“真好。” 南宫玉马上又改了话题:“项刚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你的?肖家。” 花三郎心头猛一震,脱口道:“姑娘怎么知道?” 南宫玉微微一笑道:“京畿地面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花三郎微带诧异地看了南宫玉一眼。 南宫玉微笑又道:“肖家是‘内行厂’的外围组织,也是‘内行厂’的跟线, 九千岁有很多不愿让人知道的事,都是假手肖家人去做,在京城里要找个人,项刚 自然一定会去找肖家。” 花三郎心中暗道:“原来如此……”他心想,南宫玉对“内行厂”所以能知道 这么多,是因为她来往皆权贵,尤其有项刚这么一位须眉知己,可是,她又为什么 毫不介意,毫无戒心的把这里秘密告诉他呢。 花三郎他正自心念转动,只听得南宫玉又道:“大名满京华的‘天桥’‘大书 ’韩,是你的朋友。” 花三郎心头又震,道:“看来姑娘早就找到我了。” 南宫玉笑笑道:“进出这个宅院的人品很杂,‘天桥’的事已经嚷嚷开了,事 情起因于肖家收规费,项刚既然是在肖家找到了你,你就很可能是‘大书’韩的朋 友。” 理由虽然牵强了些,但说得通。 花三郎道:“我在‘大书’韩的棚子里听说书,碰上肖家的人去收规费,一时 按捺不住才管了这档子闲事。” 他没有明显的答复,“大书”韩是不是他的朋友。 但是南宫玉并没放松:“这么说,‘大书’韩不是你的朋友?” “现在是了。” 这话没有错,管了这么大的闲事,现在还成不了朋友! 他不能不防,有心人从韩奎父女身上,追查出他的真正身份。 南宫玉淡淡地笑了笑:“这么说,以前不是。” “姑娘,我是不是‘大书’韩的朋友,这很重要么?” “据我所知,‘大书’韩以前是江湖道上颇有名气的人物,我都知道,三厂方 面不会不清楚,由来,三厂对京畿地面的江湖道人士都很注意,如果你压根儿不认 识他,最好少跟他接近。” 花三郎听得心头猛跳了几跳:“三厂对京畿地面的江湖道人士一直很注意,为 什么?” 南宫玉笑笑道:“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糊涂,江湖人能高来高去,三厂里 用的是这些能人,当然也知道这些人一旦为害,最为难防,所以平时都加以暗中监 视,尤其是最近,就是你昏倒在街上的那天晚上,有人谋刺九千岁,三厂自然也就 对京畿一带的江湖人监视更紧了,眼下的情势是外弛内张,表面上京畿一带平静得 很,其实三厂的好手都派了出去,或明或暗,只要哪个人有一点可疑迹象,马上就 会被抓进三厂去,不管是不是冤枉,一旦进去,就别想再活着出来,所以,你不是 ‘大书’韩的朋友,那是最好不过……” 花三郎听得心神连震,不由暗为韩奎父女担心不已。 “不过外人不知道你跟‘大书’韩的关系,项刚从肖家把你拉出来,双骑并辔 走这么一趟,三厂的人不瞎,就冲这一点,‘大书’韩可能会占不少便宜。” 花三郎可没想到这一点,这是实情,听完了这句话,他心里又不由为之一松。 南宫玉微笑又道:“路见不平,本应拔刀相助,否则就有失豪侠本色,但是管 人间不平也要看地点,我是老京城了,奉劝一句,为自己好,京畿一带不是管他人 闲事的地方。” 花三郎道:“多谢姑娘明教。” “你可知道,你招惹肖家是大不智。” “呃?” “当然,如果你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那自是另当别论,三厂的势力虽然无所 不至,但毕竟天下大得很,不愁没个容身的地方!” 花三郎双眉一扬,要说话。 南宫玉那里已然说道:“阅下,这不是逞意气的事,有再大的能耐,毕竟你只 是一个人,三厂如果那么易于应付,它就不会存在到如今了,你说是不是。” 这是实情话。 这话也就象当头的棒喝。 花三郎立即把一股英雄豪气压了下去:“多谢姑娘!” “不过,能交上项刚,你也占了天大的便宜,有他这个护身符,你在京里应该 是稳如泰山,就连朝廷,恐怕都未必敢轻易动你。” “姑娘知道,我跟项总教头这只是第二次见面。” 南宫玉笑笑道:“英雄相惜,只见一次面也就够了。” 花三郎道:“这位项总教头,的确是位豪迈刚直的铁铮英雄,而我这个微不足 道的江湖升斗小民,可不配称什么英雄。” 南宫玉深深一眼道:“你过谦了,我别无所长,只天生一双慧眼,以我看,你 较诸这位项霸王,似乎是有过之无不及。” “那是姑娘抬爱。”花三郎笑笑道:“再没有人比我对自己了解得更清楚了, 如果江湖有品流,世人分等级的话,我应该列名在下三流里,在家的时候,我是个 败家的纨裤子,亲戚朋友眼里的浪子,越是左道旁门,邪魔歪道的事我越精,假如 这样一个人称得上英雄的话,世上的英雄豪杰非气死不可。” 南宫玉道:“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倒是有一点很可取。” “呃!哪一点?” “至少你很老实,没有为自己掩饰。” 花三郎笑笑道:“天生是这么个性情,我不去伤害别人,也不引以为耻,我为 什么要掩饰,世上的毁誉褒贬,是没有办法计较的,你能堵住悠悠的众口?真要是 计较世情的毁誉褒贬的话,我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南宫玉笑了,好美,好动人:“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是么!” 南宫玉目光一凝,逼视着花三郎说道:“有人说,最不掩饰自己的人,是最擅 于掩饰自己的人,这话你相信么?” 花三郎没有避开那双能令任何人透不过气来的目光,反而也凝视着南宫玉,道 :“那么姑娘认为我有什么掩饰?” 南宫玉道:“你太委屈自己了。” “呃!姑娘是指――” “你把自己贬得太厉害了。” “姑娘有理由高抬我吗?” “你中的,是‘阴山’‘百毒谷’的暗器。” “‘阴山’‘百毒谷’?”。 “你知道,我是替你疗伤的人,看不出你的‘症’,我就没办法下药,事实上, 我治好了你的伤,而且,我的胸蕴,还不至差得连‘阴山’‘百毒谷’的暗器都看 不出。” “‘阴山’‘百毒谷’的暗器又如何?” “内行厂的高手里,有阴山、百毒谷的人、而且那天晚上有人闯进内行厂谋刺 刘公公,而就在当天晚上,你身中阴山、百毒谷的暗器,倒卧在胡同里,这些不应 该,也不会是巧合。” 花三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说,我是那刺客。” “不是么。” “姑娘是要杀尽天下姓花的。” “呃!” “这是加灭九族的大罪,刘公公的行事为人,普天之下没人不清楚,他恐怕不 止是灭花三郎的九族,世上的姓花的都难幸免。” “你害怕吗?” “三厂之中,有我这江湖升斗小民置辩的余地么,我为自己辩解有用么?象花 三郎这么一个人,死不足惜,但是若连累了普天下的姓花的,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 人,非下十八层阿鼻地狱,永不得翻身不可?” “你这是暗示我不要作孽吧?” “我不敢,事实上姑娘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奈何,刘公公待我不错。” “刘公公对姑娘是不错,这应该任何人都看得出,姑娘周旋于权贵之间,往来 皆朱紫,连三厂的高手,甚至大臣都为之侧目,姑娘应该感恩图报。” “这么说,我若是把你和盘托给刘公公,应该是不为过了。” “感恩图报是美德,谁能说,谁又敢说是过份。” 南宫玉目光一凝,轻柔的目光里,透露出一丝逼人的威棱与厉芒,她没有说话, 花三郎也默然未语。 老半天,南宫玉目光中的威棱与厉芒突然敛去,目光又轻柔得象一泓水,她檀 口轻启,只说这么一句:“你居然跟我将上了,厉害,好厉害!” 花三郎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敢,我无意跟姑娘对抗,不过凭藉姑娘对 我的一份关爱而已。” “呃!你这话……” “姑娘若是有陷花三郎于冤枉之心,又何必等到今日。” 南宫玉美目中异采飞闪着:“好会说话,好一个有陷花三郎于冤枉之心,你的 确有过人的机智,把自己防卫得滴水难进……” 目光一凝,接道:“既是你有这种凭藉,为什么在我面前连句实话都没有。” “姑娘天人,在姑娘面前,假话与实话,又有什么分别!” 南宫玉美目中异采暴闪,道:“好了,你我的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从今以 后,对你,我不再多问……” 花三郎急忙接口:“谢谢姑娘,其实,世间事还不就是这么回事,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只要彼此间的利害不冲突,应该是互容的,姑娘说是不?” 南宫玉的娇躯微微震动了一下,道:“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三郎笑笑道:“姑娘刚说过,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南宫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话既是我自己说的,我就应该头一个遵从,我 就拿你当你所说的那种人,往后我这儿,希望你能常来。” “姑娘这是……” “你这种人,不往我这种地方跑,往哪儿跑。” “姑娘说的是理,但是我不希望姑娘因为我这么个人,开罪了这位权极一时的 项霸王。” “你也应该有一双慧眼才对,项霸王如果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也就不会把你再 带到我这儿来了。” “我的眼光不比姑娘差,就是因为项霸王是这么个磊落英雄,我才不能伤害到 他。” 南宫玉扬了扬黛眉:“恐怕你弄错了……” “没有,至少对项霸王,我不会弄错。” 南宫玉神情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终于没说话。 花三郎站了起来,道:“我该告辞了。” 南宫玉缓缓站起道:“项刚晚半晌会来……” “那未必是为着我,再说,象他这种人,我并不太愿意深交。” “呃!” “身份悬殊,自惭形秽。” “项刚绝不会……” “他虽然不会,我却不能不这么想,姑娘忙吧,只要我在京里不走,得空我会 来拜望的,告辞。” 他刚一声“告辞”,小红、小青都进来了,小红道:“项爷的乌锥还在,恐怕 是特意给花爷您留下的。” 花三郎呆了一呆:“盛情可感!” 南宫玉道:“骑去吧,有他那匹乌锥作伴,京城地面上的方便难以想象。” 花三郎道:“情谊太重,我还不起,还是留这儿吧,好在他晚半晌会来,麻烦 姑娘替我谢一声。” 一抱拳,行了出去。 花三郎走得很快,等到南宫玉带小红、小青跟出小楼,花三郎已经走得不见了。 小红道:“这个人怎么这么怪。” 南宫玉道:“不愿欠人的情,怎么叫怪。” 小青道:“姑娘,他要是真象您说的那么个人,走项霸王这条路,可是求之不 得的啊!” “各人的想法不一样,项刚是这么个人,现在欠他的情,将来怎么还啊。” 小红、小青似乎懂了,怵然动容,没再说话。 南宫玉的美目又闪漾起异采,只所她喃喃说道:“我不会看错他的,我不会看 错他的。” 花三郎拐出胡同,人到了大街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开南宫玉那儿,他觉得 松了一口气,心里可却也有几分惆怅。 猛吸一口气,他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愿意让自己卷进这种漩涡里,至少在目 前,那太不适宜。 一旦平静了下来,他马上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他没有回头看,可是由矫捷的步履判断,身后那个人必然是个好手。 他没打算躲,躲不是上乘的办法,因为他还要在京里待下去,三厂密探的耳目 是惊人的,只要不离开京里,总会找到他,如今躲开了,到那时候反倒不好说话了。 可是,他也不想把这个人带到韩奎那儿去,韩奎父女不象他,人家已经在京里 生了根,还要继续混下去,何必给人家惹麻烦。 他准备拐个弯,找个地方坐下,等那个人自己退走之后再到韩奎那儿去。 身右有条胡同,他拐了进去。 可是刚进胡同,后头那个人就赶了上来,一只手搭上了他肩头:“朋友,等一 等。” 往常,花三郎绝不会让他近身,更不会让个跟踪他的人手搭在他肩头。 可是现在,他一动没动,脚下停住了,也随着那人的扳势转过了身,他看见那 个人了,是个生意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目闪精光,一脸剽悍色。 花三郎道:“有什么见教?” 那中年男子道:“我看你不象本地人。” 花三郎笑道:“尊驾好眼力,我的确不是本地人。” “那么你从哪儿来?” “关外。” “到京里来干什么?” 花三郎装了糊涂,目光一凝道:“尊驾,你我素昧平生,缘悭一面,我有必要 告诉你那么多么。”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撩衣探腰,翻腕托出一面腰牌,那是东厂的腰牌。 花三郎“呃”地一声道:“原来是东厂的爷们儿,失敬!” 中年汉子冷冷道:“现在可以多告诉我一些了吧!” 花三郎道:“阁下,恕我斗胆,王法并不禁止外地人上京里来,而且从外地到 京里来的人,也不是在下我一个……” 中年汉子道:“我不妨告诉你,前两天有人夜闯‘内行厂’谋刺千九岁,京畿 一带这两天查得很紧,凡是行迹可疑的人,都要盘问。” 花三郎“呃”地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么说,你阁下觉得我行迹可 疑。” “你要不是行迹可疑,我也就不会盘问你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街上这么多人,我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阁下是觉得我怎 么行迹可疑了。”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本地人,老北平一眼就看出来了,冲这一点就 够了。” “尊驾,外地来的不只我一个人啊。”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是……”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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