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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飞龙堡 东门长青到了两扇大门前,这两扇大门是一座石头城的大门,是两扇铁门。 这座石头城不是辛佩诗坐在车上看见,门头上刻着飞龙堡三个金字的那座石头 城。 这座石头城是那座石头城里的一座石头城,比那座石头城小,围墙却比那座石 头城高。 原来飞龙堡是内外两重,分外堡内堡,外堡任人出入,内堡却是禁地,不是一 般人能进出的。 如今这座内堡的堡门前,站着八名手提雁翎刀的青衣壮汉,一个个神情冷峻、 满脸剽悍之色。 东门长青来到堡门前一拱手道:“麻烦哪位代为通报一声,东门长青求见潘堡 主。” 随即―张名帖递了过去。 一名青衣壮汉接过名帖,上下打量了东门长青一眼,道:“你就是东门长青?” 东门长青微―点头道:“不错,老朽就是东门长青。” 那名青衣壮汉道:“你等等。” 转身往堡内行去。 东门长青一拱手道:“有劳了。” 只听一名青衣壮汉对身边同伴低低说道:“我还当东门长青是什么三头六臂的 人物呢,原来是个糟老头儿。” 东门长青听见了,可是他装没听见。 没多大工夫,那名青衣壮汉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名紫膛脸中年青衣汉子,他出 堡门便抱起双拳:“在下龚中和,职司飞龙堡迎宾,请随在下入堡。” 转身当先行去。 东门长青一声“有劳”,迈步跟了上去。 那飞龙堡迎宾龚中和带着东门长青过了一片广场来到一处,看样子像座大厅, 进去再看,里头的摆设很简陋。 龚中和道:“你老请先坐坐,在下去请堡主。” 他走了,连杯茶也没给倒,显然是有意冷落。 mpanel(1); 东门长青何许人,他焉有觉不出来的道理?可是他没在意,受了。 他坐了下去,刚坐定,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随听一个阴沉话声道:“这 是谁进来过了,连门都不知道关。” 随着这话声,门口出现一个人,是个阴沉脸瘦高个儿,他微微一怔,旋即凝目 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好不客气。 东门长青坐着没动,淡然说道:“我是来拜访潘堡主的。” 阴沉脸瘦高个儿道:“谁带你进来的?” 东门长青道:“你去问问你们自己人吧,我不认识那个人。” 东门长青给他来了个以牙还牙。 阴沉脸瘦高个儿脸色―变,一步跨到跟前,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客 气?” 东门长青道:“真要比起来,我的态度比你好多了,我能在这儿,自然是你飞 龙堡的人带进来的,你还问什么,你这一套可以对别人,我东门长青不吃这一套, 我来此是客,见的是潘堡主,别让武林同道笑你飞龙堡的人没有教养。” 阴沉脸瘦高个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发作,他似乎有点犹豫,不发作嘛, 这口气实在难受。 正在进退之际,龚中和跟在―前二后三个人之后走了进来,那一前二后三个人, 前头一个身穿青袍,魁伟高大,莽张飞般个威猛老者,后头两个是两个青衣老者, 身躯要比高大青袍老者矮半个头,而且身材奇瘦,跟两根竹竿似的,尤其人长得奇 丑无比,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东门长青站了起来,一拱手道:“莫非潘堡主当画?” 高大青袍老者道:“正是潘世奎,尊驾……” 东门长青道:“难道潘堡主没见着拜帖,没听下人禀报?” 潘世奎突然―咧嘴笑道:“原来就是东门名捕,潘某失礼!” 摆手道:“请坐。” 东门长青目光一掠阴沉脸瘦高个儿道:“潘堡主,这位是……” 潘世奎道:“敝堡总管管士杰,士杰,快去招呼他们倒茶去!” 管士杰恭应一声躬身而去。 东门长青淡然说道:“贵堡这位总管不大懂待客之道,潘堡主以后要多教教他, 免得让他把飞龙堡的威名断送了!” 管士杰脚下顿了一顿,但没停! 潘世奎浓眉微轩,道:“他就是这脾气,有时候对我都这样。” 东门长青一笑说道:“那就难怪了,对堡主都这样,我这个客人还有什么好挑 剔的。” 他径自坐了下去。 潘世奎跟着落了座,道:“名捕光临,飞龙堡增光不少,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东门长青道:“好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耽误 潘堡主太多工夫,是这样的,有人指控贵堡中人杀人放火,灭人一家几十口,我特 来奉知您潘堡主一声。” 潘世奎目光一凝道:“阁下不是跟潘某开玩笑吧?”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我吃的是公门饭,这是什么事,岂敢跟潘堡主开玩笑。” 潘世奎道:“这么说,真有这回事?”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不错,真有这回事。” 潘世奎道:“是谁指控我飞龙堡什么人杀人放火,灭人几十口?” 东门长青道:“龙虎镇辛员外的夫人及她的爱女,她母女告的是贵堡总护法东 方明东方护法。” 潘世奎脸色一变叫道:“龙虎镇姓辛的母女,告的是本堡总护法东方明?” 东门长青道:“正是。” 潘世奎道:“她母女有什么证据?” 东门长青道:“辛姑娘亲眼看见东方明行凶。” 潘世奎道:“她母女现在何处?” 东门长青道:“我只能告诉潘堡主,她母女现在飞龙堡内。” 潘世奎道:“尊驾只能告诉我,她母女现在飞龙堡内,这话什么意思?” 东门长青道:“堡主明鉴,东门长青是公门中人,她母女既一状告到我处,我 有责任保护她母女的安全。” 潘世奎道:“尊驾有责任保护她母女安全,难道说我飞龙堡还会拿她母女怎么 样不成?”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那可难说啊,她母女告的是飞龙堡的人,我不得不加 提防,再说她母女是苦主,设若她母女出了点什么差错,飞龙堡反指我血门喷人, 到那时我一点根据都没有,我可是吃不消啊。” 潘世奎冷笑一声道:“尊驾顾虑得相当周到,只是我飞龙堡的人一向奉公守法, 尤其东方明,他是我飞龙堡的总护法,跟随潘某人多年,我潘某人知之甚深……”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似乎误会我的来意了,是辛家母女指控东方明,东门长 青吃的是这碗饭,不得不进行侦查,东门长青如今并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杀火放火的 凶徒,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也不敢轻置一言,此来只是请潘堡主协助我侦查而已!” 潘世奎道:“这个潘某人做得到,潘某人虽然身在武林,但却一向奉公守法, 我飞龙堡也薄有名气,潘某人既不敢包庇作奸犯科的凶徒,也不能让人随便坏我飞 龙堡名声,但不知尊驾打算怎么个侦查法?” 东门长青道:“我想先见见贵堡这位总护法。” 潘世奎微一点头道:“可以,中和,请总护法来一趟。” 龚中和应声而去。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设若辛家母女没什么有力的证据,而我也侦查不出什 么,我只有治她母女个诬告之罪,设若辛家母女有确切的证据,或者是让我侦查出 东方明有罪的证据,潘堡主……” 潘世奎慨然说道:“这个尊驾放心,潘某人刚才说过,潘某人虽不能让人随便 坏我飞龙堡名声,可也不敢包庇作奸犯科的凶徒,设若杀人放火,灭人一家几十口 的事,真是东方明干的,潘某人自会把他交给尊驾。” 东门长青一拱手道:“潘堡主公正无私,令人敬佩,我这里先谢了。” ―人飞步闯了进来,正是那位身材矮胖赤红脸的东方明,他一进来便指着东门 长青厉声说道:“东门长青,你的徒弟杀了我飞龙堡两个人,我正愁找你那徒弟不 着,没想到你居然敢大模大样地到我飞龙堡来,正好,我今天就向你讨取一个公道!” 东门长青淡然说道:“东方总护法,你说的这件事我不清楚,不过不管怎么样, 那是你跟小徒之间的事,你尽可以找他算帐去,你要能杀了他,那是他学艺不精, 我绝不会怪你,我现在有我的事,我公务在身,来此为的是公事,还请你冷静冷静, 坐下来跟我谈谈。” 东方明还待再说,潘世奎已抬手―拦道:“东门名捕说的对,公是公,私是私, 公私应该分清楚,你就坐下来跟他谈谈吧!” 东方明没再说话,当即恭应一声坐了下去,冷冷地瞅着东门长青道:“你有什 么公事要跟我谈的?” 东门长青道:“请先告诉我,你去过龙虎镇么?” 东方明还没有说话,潘世奎已然说道:“老兄弟,东门名捕是来侦查一件案子 的,龙虎镇辛家母女指控你杀人放火,灭他辛家一家几十口,事关重大,你要小心 应付,话说在前头,我不容人随便坏我飞龙堡名声,可也不包庇作奸犯科的凶徒。” 东方明脸色一变道:“有这种事,有人指控我杀人放火,灭人一家几十口,这 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老鹰犬,莫非你那徒弟杀了我飞龙堡两个人还不够,你又……” 东门长青道:“东方明!现有苦主在,她母女已来到了飞龙堡。” 东方明脸色又一变道:“她母女在哪儿?” 潘世奎忽然站了起来道:“我失陪片刻。” 东门长青道:“堡主请便。” 潘世奎带着两个丑老者走了。 东门长青道:“我不能告诉你,她母女是苦主,也是唯一看见凶徒的人,我有 责任保护她母女的安全,我不能让她母女有任何差池,使得死无对证,我落个毫无 根据……” 东方明道:“老鹰犬,你这话……这么说你是认定是我了?” 东门长青道:“苦主认准了是你,我不得不提防一二。” 东方明冷笑说道:“那你还来侦查什么,干脆抓我吃官司去不就行了。” 东门长青摇头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是个公门中人,理应立场超然,她 母女固然认准了你,毕竟那是她母女的一面之辞,我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便强人以法、 定人以罪,我必须再听听你怎么说,然后再着手搜集罪证……” 东方明道:“我怎么说,我自然是不承认。” 东门长青道:“那是一定的,你还没有答我问话。” 东方明道:“什么话?” 东门长青道:“你去过龙虎镇没有?” 东方明道:“我说没有,你信么?” 东门长青道:“我对于你们双方说的话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顿了顿道:“据她母女说,她们看见那为首的凶徒身材矮胖,赤红脸,年纪约 莫五十多……” 东方明道:“当世之中身材矮胖的赤红脸可不只我―个。” 东门长青道:“她母女认过你了,她断然说是你。” 东方明脸色一变道:“她母女什么时候认过我了?” 东门长青道:“今天快晌午的时候,你带着十几个飞龙堡高手,骑着马从外头 回来,没有错吧?” 东方明冷冷一笑道:“不错,确有这回事,只是一个去行凶杀人的人,会把他 的真面目在人前显露么?” 东门长青道:“按理说是不会,不过要打算灭人一门不留活口,那应另当别论。” 东方明道:“事实上辛家有两个活口。” 东门长青道:“那是漏网之鱼,或许你当时没留意,事后又找她母女不着!” 东方明冷笑说道:“你倒挺会想的啊。” 潘世奎带着两个丑老者走了进来,―抱拳道:“抱歉。” 他往下一坐,接问道:“二位谈得怎么样了?” 东门长青道:“东方总护法矢口否认,这是一定的。” 潘世奎转望东方明道:“老兄弟,你没干这事么?” 东方明正色说道:“别人不知道我,堡主还不知道我么?我一向敢做敢当,只 要事是我干的,天大的事我也敢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不能替人背这个黑锅。” 潘世奎伸手拍了拍他道:“我知道你不会的,现在什么也不必说,等东门名捕 侦查过之后再说吧,你可以相信他,他是位名捕,绝不会冤枉好人的。” 东方明道:“他要能公正无私,我就相信他。” 东门长青道:“你尽可以放心,东门长青―向铁面无私,办任何一件案子都是 不枉不纵!” 忽然站了起来,冲潘世奎―拱手道:“潘堡主,我告辞了,谢谢潘堡主的协助。” 潘世奎跟着站起道:“不要客气,潘某不敢当,这是我们小百姓应该的,尊驾 公务在身,潘某不敢多留,中和,代我送客。” 冲东门长青一抱拳道:“我不送了,我已经交待过了,为阁下方便侦查起见, 阁下可以随时进出内堡。” 东门长青再拱手:“潘堡主真是太帮忙了,那真是太谢谢了。” 他迈步往外行去。 龚中和跟着他走了出去。 望着东门长青行了出去,潘世奎道:“我已经派出人去了。” 东方明皱眉说道:“这一年来,属下曾经找遍那老太婆跟那丫头的可能去处, 属下先只以为当夜她母女不在,没想到她母女竟看见了属下,更没想到这老鹰犬会 插上一脚。” 潘世奎道:“只要能找到她母女,咱们就不怕这个老鹰犬了,只不知道她母女 是否真在飞龙堡。” 东方明目光―凝道:“堡主可曾派人跟踪老鹰犬?” 潘世奎道:“你看呢?” 东方明道:“那就行了。” 潘世奎道:“东门长青这个老东西出了名的诡诈,我不敢派人跟踪他,却在几 条路上布上了眼线,这样他不容易发觉,不管他走的是哪条路都瞒不过咱们。” 东方明两眼一睁道:“堡主高明。” 潘世奎微一摇头道:“希望能找着这母女俩,要不然咱们就得下手除去这个老 东西,不然的话咱们飞龙堡麻烦就大了!” 管士杰快步走了进来道:“堡主怎么放他走了?” 潘世奎道:“怎么?” 管士杰道:“堡主忘了那武林盟主的荣衔跟黄金城的财富了?” 潘世奎摇头说道:“我不相信地图跟钥匙会落在他手里,传说中黄金城来人虽 是个坤道,但绝不会是杜十娘,黄金城来人既是个女的,他那个徒弟的所获也不可 靠,事实证明,那坤道若是杜十娘,他那个徒弟不会再去下手别的,他那个徒弟的 所获要可靠,老鹰犬也不会管眼前这档子事了,他早就远走高飞找黄金城去了,至 于武林盟主那荣衔,我忘不了的,你们放心,那老鹰犬一时半会儿不会离飞头龙堡 的,咱们有的是机会。” 东方明点头说道:“还是堡主行,还是堡主行。” 一个青衣汉子飞步跑了进来,一躬身道:“禀堡主,消息报回来了,人出堡去 了。” 东方明等听得一怔。 潘世奎道:“出哪个堡去了?” 那青衣汉子道:“外堡。” 潘世奎也为之一愕道:“外堡!” 东方明忙道:“堡主,咱们是不是派人出堡去展开搜索……” 潘世奎抬手一拦道:“不,那母子俩不在堡外!” 东方明道:“老鹰犬不是往外去了么?” 潘世奎道:“就是因为他往外去了,我才认为那母女俩在堡内,要是老鹰犬他 不出去,那母女俩就准在堡外。” 东方明呆了一呆道:“堡主简直让属下五体投地,那么咱们……” 潘世奎道:“且等派出去的人回报再说。” 口口口天快黑的时候,潘世奎派出去的人回报了,遍寻外堡不见辛家母女的踪 影。 潘世奎皱了眉。 东方明道:“堡主,恐怕老鹰犬这回是实不是虚。” 潘世奎目光一凝,望着那来报青衣汉子道:“东门长青可曾进堡来?” 那青衣汉子道:“回堡主,自他出去后,没见他再回来。” 潘世奎沉吟说道:“这就怪了,难不成老鹰犬这回是实非虚,辛家母女俩真在 堡外……” 他两眼落在跳动的灯焰上。 东方明道:“堡主,以属下看,咱们还是派出人去到堡外四周搜索……” 潘世奎忽然目闪异采,道:“有个地方查过没有?” 青衣汉子道:“堡主是指……” 潘世奎道:“祠堂!” 东方明―怔道:“祠堂?” 那青衣汉子道:“堡主,祠堂是禁地。” 东方明道:“堡主以为辛家母女会藏在咱飞龙堡的祠堂里?” 潘世奎道:“要是别人,他绝不会躲到咱飞龙堡的祠堂里,东门长青可就难说 了,他想得出这个主意。” 那青衣汉子道:“那么属下这就让他们去查。” 潘世奎―抬手道:“慢着,老兄弟,这件事还是你带几个人去办吧,只剩下这 个地方了,她母女在那儿,就把她母女放倒在那儿,她母女要不在那儿,就马上折 往堡外找这老鹰犬去,不能让他查,那会对咱们大不利。” 东方明扬起双眉道:“要对付辛家母女,属下随便带几个人去就行了,要对付 那老鹰犬,属下势必得带几个好手去。” 潘世奎微一点头道:“说的是,堡里这些人任你带就是。” 东方明道:“属下要带二位护法跟管总管去。” 潘世奎往后一抬手道:“你两个带着家伙跟总护法去吧。” 两名奇瘦丑老者恭应一声走了过来。 东方明向着潘世奎抱拳躬身道:“堡主,那我们去了。” 潘世奎微一抬手道:“去吧,我在家坐等佳音了。” 东方明转身大步往外行去。 口口口四条疾若鹰隼的人影掠近了潘家宗祠,―闪隐入了潘家宗祠左边的松林 里。 潘家宗祠里黑忽忽的,一点声息也听不见。 管士杰道:“明兄,我看不像。” 东方明道:“进去看看再说,有东门长青的高明指点,辛家母女是不会露什么 的。” 话落,他笔直拔起,掠上一棵松树枝叶间。 管士杰三人跟着掠了上来,四个人再看,潘家宗祠右边一间屋里露出了一点微 弱灯光。 东方明冷笑一声道:“怎么样!” 管士杰呆了呆道:“真让堡主料着了。” 东方明冷冷一笑道:“老鹰犬一向鬼,这一回可栽在了咱们堡主手里了,走, 咱们进去。” 他腾身直掠,越过潘家宗祠的围墙,落在祠堂里的寿堂旁,然后一抬手,轻捷 异常地又向着灯光透窗的那间屋子窜了过去。 四个人挨近了那间屋,听听,屋里有人说话:“娘,东门老人家把咱们放在这 儿,怎么一去不来了!” “他想必有事,要知道他是去查案的。” “他要再不来,明天我只有出去一趟了,咱们的干粮已经没有了,总得买点吃 的。” “你明天出去可要千万小心,要让他们看见那就糟了。” “您放心吧,我知道。”话锋微顿之后又道:“只不知道东门老人家查的怎么 样了,他也是,那为首的凶徒分明就是那个该万死的东方明,就是烧成灰我也不会 认错,偏偏他又要查什么证据。” “这也不能怪他,公门中人查案一向都是这样的,他总不能单听咱们的一面之 辞。” 静默了一下,那头一个话声又道:“我总觉得住在这里不安稳,这儿是潘家宗 祠,只怕他们随时会来,偏他说这儿是飞龙堡的禁地,最为安全。” “东门老人家的安排是不会错的,咱们既找上了他,就该相信他,你说是不是?” “话是不错,可是他为什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娘,会不会他陷在飞龙堡里 了?” “不会的,凭他的身手,飞龙堡那些贼徒岂能奈何他,放心吧,人家是当代名 捕,办案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我看咱们也没事儿,不如早点儿睡吧。” 静默―下之后,那头―个话声道:“娘,我怎么听见外头有动静了呢?” “我没有听见!”那后―个话声道:“或许是风,你放心吧,东门老人家不会 害咱们的。” 又静默了,没再听见说话了。 东方明目射凶光向着那紧闭的两扇门扑了过去。 管士杰三人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门口。 忽听那头一个话声道:“娘,我心里怎么不安宁?”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真的,娘,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似的。” “会出什么事儿?” “我也说不上来,我觉得……” 东方明冷笑一声道:“丫头,没错,要出事了。” 一脚踹开了两扇门。 第十三章擒凶两扇门开了,东方明看见屋里点了半截蜡烛,两扇门开处带进了 一阵风,差点没把半截蜡烛吹灭! 屋里只有这半截蜡烛,没人! 刚才明明听见辛家母女在屋里说话,怎么会没有人? 那么人在哪儿呢? 人在后窗外,后墙上有扇窗户关着,辛家母女就站在后窗外,此刻辛佩诗正望 着他,一双美目中满含着仇恨怒火。 东方明为之一怔。 跟在东方明后的管士杰跟两个丑老者也为之呆了一呆。 只听辛佩诗冰冷说道:“东方明,我母女早防着你了。” 东方明冷笑一声道:“隔一扇窗户便能拦着老夫?你这是痴人说梦!” 话落,他闪身便扑。 辛佩诗冷喝说道:“慢着,东方明!你杀了我一家几十口不说,难道你还要赶 尽杀绝?” 东方明狞笑说道:“那不能怪老夫,只怪你母女逼老夫,你母女当日漏网保住 了性命,就该知足,谁知你母女竟找到老鹰犬面前告了老夫―状,如今看看老鹰犬 救不救得了你母女!” 他闪身扑过去穿向窗外。 他没有兵刃,用的是一双肉掌,一上手便是他仗以成名,歹毒霸道,中人无救 的“透骨阴煞掌”,而且是集数十年的修为做威猛无伦的―击。 辛佩诗并没有出掌硬接,似乎她也知道东方明“透骨阴煞掌”的厉害,架着乃 母往后飘退。 而就在东方明上半身刚穿出后窗的那一刹间,突然觉得有样什么东西往自己腰 间一落,跟着又是一紧,他心中为之一惊,但却连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便觉得有 一股很大的力量把他拉了上去,紧接着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腰间碰了一下,他头脑清 楚,心里明白,可就是不能动弹,叫不出声了。 他发现他被一根绳子吊在屋檐下,辛家母女就在他脚下不远处,可是他只有眼 睁睁地看着。 他心里好急,他只当是中了辛家母女预布的“机关”,可是他空有一身武功, 穴道被制,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敢想别的,只盼望着管士杰三个发现他,来救他。 管士杰跟两个丑老者仍在门口,由于套东方明的那根绳子套人、拉起,动作太 快,他三个没一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见东方明甫一出窗就往上去不见了,而 辛家母女还好好的在后窗外。 其实这用不着看清楚什么,凭猜想就可以知道情形不对。 管士杰没敢造次,没敢冒冒失失的再往后窗外扑,他定了定神刚要有所行动, 忽听身后似有重物坠地般,砰然响了两声,他忙回头望去。 他不看还好,这―看看得他心胆欲裂,魂飞魄散。 那两个丑老者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眼前多了个人,是东门长青。 管士杰定过神来,扭头就往屋里扑。 他站立处是屋门口,如今东门长青堵住了他的退路,他只有往屋里跑,他认为 至少辛家母女比东门长青好应付。 而当管士杰转过身要往屋里跑还没跑的当儿,他眼前又多了个人,是辛佩诗。 他猛然一惊,暗一咬牙,抖手挥掌扑了过去。 他还是认为辛佩诗好应付。 他对了,辛佩诗是要比东门长青好应付。 但是也错了,辛佩诗绝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他一掌挥了出去,他看见辛佩诗也扬起了手,但是他没有看见辛佩诗那一掌是 怎么挥出来的,只觉心口一闷,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东门长青道:“老朽还不知道姑娘有一身这么好的武功呢。” 辛佩诗道:“您夸奖了,我只学了一点皮毛,肤浅得很。” 东门长青道:“别的老朽或许不懂,武功一道老朽可以说是行家,姑娘刚才那 一伸手,老朽就知道有多少了,现在咱们去看看东方明吧。” 他穿窗掠了出去。 辛佩诗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后窗。 东方明一见东门长青,心里可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就在这一刹那间,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圈套,怪只怪他糊里糊涂地往这个圈套里钻。 东门长青虚空点了一指,那根绳子应指而断,东方明从高高的屋檐上摔了下来, 东门长青并没有让他摔着,过去接住了他,在他四肢上各点一指,然后在他腰间印 了一掌。 如今,东方明能说话了,也能动了,不过这个动对他无补,因为他四肢穴道受 制,两只胳膊跟两条腿还是不能动。 东门长青望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东方明,你还有什么话说?” 东方明凶性不灭,眼暴睁,“呸”地一口唾沫吐向东门长青。 东门长青一偏头躲开了,抖手给了东方明一个大嘴巴,打得东方明半边脸马上 肿了起来,道:“东方明,你要是跟我来这一套,那你是自找苦吃。” 东方明厉声叫道:“老狗腿子,你打死我算了。” 东门长青冷冷一笑道:“你还怕死不了么?你杀了人家辛家几十口子,辛家母 女恨不得食你之肉,寝你之皮,你想活么?” 辛佩诗施了一礼,道:“老人家,我母女请……” 东门长青微一抬手道:“贤母女可否等一下?” 辛佩诗道:“老人家还有事么?” 东门长青道:“东方明前来行凶,意图灭口,等于已经招了供,按说是没有什 么事了,不过他背后另有指使之人,他只不过是个帮凶,罪似乎是应该轻一点。” 东方明叫道:“老鹰犬,你少跟我玩心眼儿,―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 火是我放的,你要找凶手找我就是,别再乱咬别人。” 东门长青目光―凝道:“东方明,这话是你说的?” 东方明道:“不错,是我说的,我敢作敢当……” 东门长青冷冷一笑道:“你是挺够朋友,很讲义气的,潘世奎可不像你一样啊!” 东方明哈哈笑道:“老鹰犬,你那几套我知道得很清楚,你要是想用你那三寸 不烂之舌跟我要花招,那你可是打错了算盘。”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我知道你对我知之颇深,我要是单凭口舌,的确很难 说动你,不过我要是有证据……” 东方明道:“有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东门长青道:“我让你亲眼看着。” 他伸手抓起了东方明,别看东方明一个既胖又圆的身躯不轻,到了他手里就跟 老鹰抓小鸡般,他道:“贤母女请跟老朽来。” 他提着东方明穿窗掠向前头,到了两个丑老者身边,他把东方明往地上一放, 伸手在一名丑老者怀中摸出了一物,那是一颗蜡九。 捏开了蜡丸,他从蜡丸里取出一张小纸条,他把那张小纸条送到了东方明眼前, 道:“这儿有亮光,你应该看得见这张条上写的是什么,是谁写的,大声念出来我 听听。” 的确,屋里有半截蜡烛,光亮虽然很微弱,对一个练武的人,尤其是东方明这 等高手来说,已经是相当够了。 东方明看得清清楚楚,纸条上写的是:“倘万一事败,杀之灭口,告老鹰犬飞 龙堡已惩治不法,老鹰犬纵不相信也无证据。” 下头画了一条一笔的龙,张牙舞爪,腾空欲飞。 东方明并没有念出声,可是他脸上变了色。 东门长青道:“现在你信不信?” 东方明冷冷一笑道:“我怎么知道不是你玩的花招。” 东门长青道:“你真是至死不悟,别的都能假,潘世奎这―笔写出的‘飞龙会 ’,难道也假得了么?” 东方明目光一凝道:“你怎么知道关西二丑怀里有这东西?” 东门长青道:“说穿了一文钱不值,你们都以为我出了飞龙堡,其实我一直在 你们左近,潘世奎把蜡丸交给关西二丑的时候我看见,我听潘世奎说,万一事不成 再背着东方明打开,我一猜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东方明猛然脸色大变,咬牙说道:“好个潘世奎,我一直忠心耿耿对他,料不 到他却……好吧,老鹰犬,飞龙堡干的是没本儿的买卖,近两午来的几件大案子都 是潘世奎派我去干的,这够了吧。” 东门长青道:“不过两年工夫,潘世奎花不了那么多,剩下的赃藏在什么地方?” 东方明道:“内堡水塘底下有个密室,入口在假山上。” 东门长青点了点头道:“这就够了。” 转望辛佩诗道:“姑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人是东方明杀的,老朽把他交 给贤母女,至于那潘世奎,让老朽把他交由国法制裁,姑娘意下如何?” 瞎眼老妇人颤声说道:“悉遵老人家吩咐,我母女能找到杀我辛家几十口的凶 手,已经很知足了。” 东门长青一拱手道:“谢谢夫人,老朽这就告辞,贤母女在报仇雪恨之后也请 速离飞龙堡!” 转望东方明道:“我临走之前让你明白一件事。” 他俯身拾了一块石头,随手在花砖地上画了一条张牙舞爪,腾空欲飞的龙,然 后腾身破空而去。 东方明一怔,旋即脸色大变,厉声大骂。 口口口夜色很浓,飞龙堡后这一大片树林子里,站着憧憧黑影,仔细算算,总 有四五十个之多。 只听站在最前头一人说道:“抱歉得很,让诸位久等了。” 随听憧憧黑影中有人说道:“哪儿的话,您老是帮我们的忙,要找不回失物来, 我们这几家连人赔进去都不够,这一年来大伙儿急得都不成人样了,要是再过一阵 子没着落,大伙儿就只有抹脖子了,多蒙您老人家帮我这个大忙,对我们那几家来 说,不啻重生再造,我们一辈子也报答不了。” 这人一说话,憧憧黑影立即随声附和,你一言、我一言说个没完。 前头那黑影一抬手道:“诸位都别客气了,我吃的是这碗饭,干的是这种事, 这是我份内的,谈不上帮谁的忙,再说诸位都是白道上的英杰,我也不能坐视诸位 倾家荡产,甚至连人都赔进去,现在容我问一声,是不是都到齐了,还有没到的没 有?” 只听有人说了一声:“大伙儿自己报报吧,免得漏了谁。” “对,我起个头,高顺镖局。” “四海镖局!” “吕记车行!” “三胜商行!” “河北膝家!” “山西彭家!” “山西彭家”报完之后,不再有人说话了。 站在前头那黑影道:“嗯,都到了,诸位请在这儿等我―会儿,我的啸声为号, 诸位只听见我的啸声,就请到内堡找我去,在没听见我啸声之前,还请诸位别轻举 妄动。” ―人道:“您放心吧,您说什么是什么。” 站在前头那黑影一拱手道:“我去了,待会儿咱们内堡见。” 人影―闪,就不见了。 口口口飞龙堡内堡后头,是个大花园似的所在,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每 一幢建筑都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每间屋里都亮着灯,外透的灯光照亮这个大花园的所在,一草一树看得清清楚 楚。 潘世奎背着手正在来回踱步,离他不远处垂手站着的那个青衣汉子似乎忍不住 了,道:“堡主,要不要派几个人去看看。” 潘世奎摆摆手道:“再等一会儿再说吧。” 嘴里说着话,脚下却没停。 看样子,他是够急的。 突然,他身后多了个人,这个人道:“潘堡主,东门长青拜见。” 潘世奎一惊回身,可不,跟前不正是东门长青是谁,他瞪目张口,惊声说道: “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东门长青含笑往上指了指,没说话。 那青衣汉子定过神来沉声说道:“你身为公门中人应该知法,怎么未经主人允 许便擅闯飞龙堡内堡重地!”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你说话客气点,潘堡主曾经亲口答允,随时自由进出 飞龙堡,潘堡主在这儿,你可以问问。” 潘世奎忙道:“是,是,是,这话我说过,没错,这话我说过……” 转脸望向那青衣汉子叱道:“要你在这儿多嘴,放肆,还不给我往后站!” 那青衣汉子一躬身退向后去。 潘世奎转冲东门长青抱起双拳,赔上了满脸笑:“阁下夤夜莅临,有何见教?” 东门长青答了一礼道:“好说,我只是在搜寻证据从这儿过,看见堡主在这儿, 过来见见。” 潘世奎道:“不敢当,不敢当,阁下哪儿坐,屋里,亭子里,水榭里……” 东门长青道:“堡主太客气了,我就在这儿站会儿吧,这儿凉快些。” 潘世奎道:“既是这样,潘某人就不敢强邀了,怎么样,阁下可有收获?”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托堡主的福,不但有收获,而且还是大收获。” 潘世奎“哦”地一声道:“那简直是太可喜了,但不知阁下找到了什么?” 东门长青忽然凝目问道:“堡主是不是在这儿等谁?” 潘世奎忙道:“没有,没有,没有等谁。” 东门长青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堡主是在等东方明护法他们四位呢。” 潘世奎一惊道:“东方明,怎么,他出去了么……” 转望那青衣汉子道:“东方总护法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青衣汉子―欠身道:“回堡主,阁下不清楚。” 潘世奎微一皱眉道:“怎么回事,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万一我有事找他怎么 办,等他回来的时候领他到我这儿来―趟。” 那青衣汉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 东门长青道:“堡主多余交待了,东方明不会回来了。” 潘世奎脸色―变,急道:“怎么说,他不会回来了,难不成他……他是畏罪逃 跑了?” 东门长青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东方明这个人还不是怕事的人,他是带着人 到潘家宗祠去杀害辛家母女,反而落在了辛家母女手里,此刻恐怕已经死在辛家母 女手里了。” 潘世奎脸色大变,后退一步道:“他……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说飞 龙堡杀人放火、灭人一家几十口的事果然是他干的了……”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正是。” 潘世奎道:“好个东方明,他居然敢瞒着我做出这种事来,我飞龙堡的名声都 让他……他死得好,他该死,死有余辜。” 东门长青道:“堡主,坏飞龙堡名声的可不只他一个,我无意帮他说话,可是 要把罪名全加在他一人身上,哪是不公平的。” “对了!”潘世奎目光一凝道:“听阁下说他带的有人,但不知他都带了谁, 是那儿个该死的东西跟他一起去的?” 东门长青道:“贵堡的总管管士杰,堡主的两位护法关西二刀!” 潘世奎须发俱张,叫道:“什么,还有他三个,该死,该死,我恨不得把他几 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视他四人为心腹,待他四个跟亲兄弟一样,没想到他四 个竟……这叫我以后拿什么脸见江湖同道,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摇头道:“我潘世奎糊涂懵懂,律下不严,也有一份不容推卸的责任,从今 夜起我要封闭飞龙堡,而且要退出江湖以谢天下。”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潘堡主明智之举,这时候洗手是最恰当不过的了,以 潘堡主近两年来的收获,这后半辈子也用不着愁了。” 潘世奎脸色再变,道:“洗手、收获,阁下这话什么意思?” 东门长青扬了扬眉道:“东方明供称,近两年来江湖上几票大买卖,都是潘堡 主你派他做的。” 潘世奎身躯暴颤,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好个匹夫,他,他血口喷人,他居 然乱攀乱诬,咬了我一口。”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认为他是血口喷人,乱攀乱诬么?” 潘世奎暴跳叫道:“潘某人可以跟他对质。” 东门长青道:“你是难为我,潘堡主明明知道他已经死在辛家母女手里。” 潘世奎目光一凝道:“那么,东门长青,死无对证,你不能指我潘某人指使谁 干了什么。”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你潘堡主等的就是我这句话,刚才我告诉你东方明已 经死了,你还有点怀疑,特意又找个机会来证实一下,潘世奎啊,你高明……” 潘世奎冷冷一笑道:“你夸奖了,这是理,到哪儿我也站得住。” 东门长青道:“你高明,我东门长青可也不笨,有道是:捉奸成双、拿贼拿赃, 我只要拿着赃,照样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去!” 潘世奎冷笑一声道:“那你就拿吧,你要是拿不着赃……” 东门长青往身后不远处那个大水塘指了指道:“我东门长青向来不做没把握的 事,东方明告诉我,水塘下有个密室,入门在假山上……” 突然间一声沉喝,那青衣汉子抡着雁翎刀扑了过来,刀光飞闪,刀风逼人。 东门长青道:“跟我玩这个,你差得远呢。” 他一挥手,那青衣汉子的刀飞了,人也翻滚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动了。 潘世奎一声没吭,腾身拔起。 东门长青道:“走了你我拿谁交差去。” 他一步跨到,伸手去抓潘世奎的腿。 潘世奎忽然一个旋身,人在半空中双腿连环蹋出,一取东门长青的腕脉,一取 东门长青的咽喉,同时,他手上多了只钢轮,猛力砸向东门长青头顶,手脚并用, 一招两式,东门长青三处受敌,似乎难以招架,势必后退躲闪不可。 可是东门长青很怪,他没有躲闪,也没见他怎么动,潘世奎那一招两式全落了 空,而且潘世奎的左小腿也已经落在他的手里,只见他沉腕往下一扯,潘世奎便摔 了下来。 潘世奎直直地摔在地上。 东门长青一脚飞出,正踢在潘世奎的右腕脉上,潘世奎的右腕骨头断了,钢轮 带着一道白光飞出了老远。 东门长青那―脚顺势落下,踩在了潘世奎的心口上,潘世奎连动都没敢动,头 上见了汗,那是因为他右腕疼,也难怪,骨头断了谁受得了! 前头扑过来十几个青衣汉子,但一见这情形都没敢过来。 东门长青道:“潘世奎,你还有什么话说?” 潘世奎道:“东门长青,我认栽了。” 东门长青道:“哪怕你不认。” 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甫落,人影横空,飞鸟般从高高的后墙外掠进四十 多个人来,一个个都带着兵刃。 潘世奎道:“东门长青,你想毁我飞龙堡?” 东门长青道:“你飞龙堡还想在江湖上立足么?从今夜起应该从江湖上除名了, 是你亲手毁的,不是我。” 抬手―指那四十多个人道:“他们是万顺镖局、四海镖局、吕记车行、三胜商 行、河北膝家跟山西彭家的人,别让他们因为你一个人而倾家荡产,甚至连性命都 赔进去,告诉他们怎么样开启假山上的暗门吧。” 潘世奎直了眼,道:“东门长青,你真行!”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不行我岂能称名捕,说吧。” 潘世奎惨笑―声道:“没那么便宜的事。你们费点儿手脚吧。” 他脸色突然一变,身躯起了颤抖,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 东门长青一怔道:“看来我得扛具尸体去交差了,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好吧, 我成全他吧。” 他俯身一指落下。 潘世奎身子一挺,不动了。 那些青衣汉子一个连一个地全溜了,―转跟工夫跑得一个没剩。 东门长青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他不认为这些喽罗角色会知道这处秘密暗门的 开启法,潘世奎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转身走向那各路的英豪道:“潘世奎已然嚼舌 自尽了,看来这假山上的暗门咱们得自己找了。” 一个黑衣壮汉迈步奔向假山。 东门长青忙喝道:“慢着,留神埋伏。” 那黑衣壮汉连忙停了下来。 东门长青走过去道:“潘世奎可能在暗门上设有埋伏,咱们不能不防。” 他抬跟打量跟前这座假山,只见这座假山足有两人多高,占地相当大,离水塘 约莫有五六丈远近。 假山上长得有草,也布满了青苔,连一点缝隙都没有,一时看不出暗门在什么 地方。 东门长青在正面看过之后,又到了假山的背面,看了一阵之后同样的一无所获, 没有发现。 东门长青皱了眉,他望着假山沉吟不语。 一名麻衣汉子突然说道:“老爷子,我看咱们干脆毁了这座假山算了。” 东门长青道:“就是怕有什么歹毒的埋伏。” 那黄衣汉子道:“我看不会,这地方……” 忽听一声轻咦,一名黑衣汉子道:“这花盆儿怎么是个铁的?” 大伙儿一听这话,立即循他所指望去。 黑衣汉子身边假山一个石台上放着一个黑忽忽的花盆儿,盆里栽有花,花盆上 有锈。 东门长青只―眼,立即说道:“开启暗门的枢钮在这儿了,诸位请看,花盆两 旁没有锈,足见有人常摸那两个地方。” 那名黑衣汉子伸手捧着花盆儿就转。 他这―转不要紧,花盆上方假山上突然弹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噗”地一 声射出几道黑芒直奔黑衣汉子咽喉。 东门长青刚才想拦没来得及,但却早防着了,此刻一掌挥出,把那黑衣汉子震 了一个大跟头。 黑衣汉子这一跟头摔得不轻,但却躲过了那几道黑芒,那儿道黑芒掠空而过落 在远处草丛中。 黑衣汉子吓出了一身汗,站起来冲东门长青一抱拳道:“多谢老爷子……” 东门长青道:“不要谢了,告诉我,你刚才往那个方向转的?” 黑衣汉子想了想道:“往左。” 东门长青道:“诸位都往后让让。” 那黄衣汉子道:“没这一说,老爷子,让我来右转试试吧。” 他飞快伸手捧着花盆往右转去。 只听一阵格格响,就在花盆的旁边,一块高约―人、宽约三尺的假山石缓缓往 上扬起,现出一个黑忽忽的洞穴,一道石梯通了下去。 大伙儿立即一阵欢呼。 容得那块假山石扬起不动,东门长青道:“诸位可以下去了,但请认明自己的 东西,别搬错了,我还有事,失陪。” 他一拱手,破空掠去。 大伙儿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可是大伙儿目光中流露的完全是感激神色, 这种感激不是别的任何东西所能换取的,也不是任何别的东西能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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