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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回 子牙火烧琵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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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子牙火烧琵琶精 妖孽频兴国势阑,大都天意久摧残; 休言怪气侵牛斗,且俟精灵杀豸冠 千载修持成往事,一朝被获苦为 ; 当时不遇天仙术,安得琵琶火後看? 话说子牙同异人来到後花园,周回看了一周,果然好个所在。但 见: 墙高数仞,门壁清幽;左边有两行金线垂杨,右壁有几株剔牙松 树。牡丹亭对玩花楼,芍药圃连秋千架;荷花池内,来来往往锦鳞游 。木香蓬下,翩翩翻翻蝴蝶戏;正是小园光景似蓬莱,乐守天年娱晚 景。 话说异人与子牙来到後园散闷,子牙自不曾到此处,看了一回。 子牙曰:「仁兄这一块空地,怎的不造五间楼?」异人曰:「造五间 楼怎说?」子牙曰:「小弟无恩可报;此处若造一楼,按风水有叁十 六条玉带,金带有一升芝麻之数。」异人曰:贤弟也知风水?」子牙 曰:「小弟颇知一二。」异人曰:「不瞒贤弟说,也此处起造七八次 ,造起来就烧了,故此我也无心起造他。」子牙曰:「小弟择一吉辰 ,仁兄只管起造,上梁那日,仁兄只是款待匠人;我在此替你压此邪 气,自然无事。」异人信子牙之言,择日兴工破土,起造楼房,那日 子时上梁,异人在前堂待匠,子牙在亭子里坐定等候,看何怪异。不 一时狂风大作,走石飞砂,播土扬尘,火光影里见些妖魅,脸分五色 ,狞狞怪异。怎见得? mpanel(1); 狂风大作,恶火飞腾;烟绕处黑雾朦胧,火起处红光滔滔。脸分 五色,赤白黑紫共青黄;巨口獠牙,吐放霞光千万道。风逞火势,□(「惚」的竖心旁换成「口」) 喇喇走万道金蛇;火绕烟迷,黑漫漫堕千重云雾。山红土赤,煞时间 万物齐崩;地黑天黄,一会家千门尽倒。正是妖氛烈火冲霄汉,光显 龙冈怪物凶。 话说子牙在牡丹亭里,见风火影中五个精灵作怪,子牙忙披发仗 剑,用手一指,把剑一挥,喝声:「孽畜不落,更待何时!」再把手 一放,雷鸣空中,把五个妖物慌忙跪倒,口称:「上仙!小畜不知上 仙驾临,望乞大德,全生施放。」子牙喝道:「好孽畜!火毁楼房数 次,凶心不息;今日罪恶贯盈,当受诛戮。」道罢,提剑上前就斩妖 怪。众怪哀告曰:「上仙!道心无处不慈悲,小畜得道多年,一时冒 渎天威,望乞怜救;今一旦诛戮,可怜我等多年功行,付於流水。」 拜伏在地,苦苦哀告。子牙曰:「你既欲生,不许在此扰害万民;你 五畜受吾符命,迳往西岐山,久後搬泥运土,听候所使;有功之日, 自然得其正果。」五妖叩头,迳往西岐山去了。不说子牙压星收妖, 且说那日上梁吉日,叁更子时,前堂异人待客,马氏同姆姆孙氏,往 後花园暗暗看子牙做的事。来至後园,只听见子牙吩咐妖怪;马氏对 孙氏曰:「大娘!你听听子牙自己说话,这样人一生不长进,说鬼话 的人,怎得有升腾的日子?」马氏气将起来,走到子牙面前,问子牙 曰:「你在这里与谁讲话?」子牙曰:「你女人家不知道,方才压妖 。」马氏曰:「自己说鬼话,压甚麽妖?」子牙曰:「说与你也不知 道。」马氏正在园中与子牙分辨,子牙曰:「你那里晓得甚麽,我善 能识风水与阴阳。」马氏曰:「你可会算命?」子牙曰:「命理最精 ,只是无处开一命馆。」正言之间,宋异人见马氏、孙氏与子牙说话 。异人曰:「贤弟方才雷响,你可曾见些甚麽?」子牙把收妖之事, 说了一遍。异人谢曰:「贤弟只等道术,不枉修行一番。」孙氏曰: 「叔叔会算命,却无处开一命馆,不知那所在有便房,把一间与叔叔 开命馆也好。」异人曰:「你要多少房子?朝歌南门最热闹,叫後生 收拾一问房子,与子牙去开命馆,这个何难?」却说安童将南门房子 ,不日收拾齐整,贴几副对联;左边是「只言玄妙一区理,」右边是 「不说寻常半句虚。」里边又有一对联云:「一张铁口,诚破人问凶 与吉:两只怪眼,善观世上败和与。」上席又一联云:「袖里乾坤大 ,壶中日月长。」子牙选吉日开馆,不觉光阴燃指,四五个月,不见 算命挂帖的来。只见那日有一樵子姓刘名乾,挑着一担柴往南门外; 忽然看见一命馆,刘乾歇下柴担,念对联念到「袖里乾坤大,壶中日 月长。」刘乾原是朝歌破落户,走进命馆来,看见子牙伏案而卧。刘 乾把桌子一扑,子牙吓了一跳,揉擦目看时,那一人身长丈五,眼露 凶光。子牙曰:「兄起课是相命?」那人道:「先生上姓?」子牙曰 ,「在下姓姜名尚字子牙,别号飞熊。」刘乾曰:「且问先生『袖里 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对联怎麽讲?」子牙曰:「袖里乾坤大, 乃知过去未来,包罗万象;壶中日月长,有长生不死之术。」刘乾曰 :「先生口出大言,既知过去未来,想课是极准的了。你与我起一课 ,如准二十文青蚨;如不准打几拳头,还不许你在此开馆。」子牙暗 想:几个月全无生意,今日撞着这一个又是拨嘴的人。子牙曰:「你 取下一封帖来。」刘乾取下一个卦帖儿,递与子牙,子牙曰:「此卦 要你依我才准。」刘乾曰:「必定依你。」子牙曰:「我写四句在帖 儿上,只管去,上面写着一直往南走,柳阴一老叟,青蚨一百二十文 ,四个点心两碗酒。」刘乾看罢:「此卦不准,我卖柴二十馀年,那 个与我点心酒吃?论起来你的课不准。」子牙曰:「你去包你准。」 刘乾担着柴迳往南走,果见柳树下站立一老者,叫曰:「柴来!」刘 乾暗想好课,果应其言。老者曰:「的洹柴要多少钱?」刘讫答曰: 「要一百文,少讨二十文,拗他一拗。」老者曰:「看看好柴乾的, 好困子大,就是一百文也罢;劳你替我拿拿进来。」刘乾把柴拿在门 里,落下柴叶来;刘乾爱乾净,取扫帚把地下扫得光光的,方才将扁 担绳子,收拾停当等钱。老者出来看见地下乾净:「今日小 勤谨。 」刘乾曰:老丈是我扫的。」老者曰:「老哥!今日是我小儿毕姻, 遇着你这好人,又卖的好柴。」老者说罢,往里边去, 只见一个孩子捧着四个点心,一壶酒,一个碗:「员外与你吃。 」刘乾叹曰:「姜先生真乃神仙也。我把这酒满满的斟一碗,那一碗 浅些,也不算他准。」刘乾斟满一碗,再斟第二碗,一样不差。刘乾 吃了酒,见老者出来,刘乾曰:「多谢员外。」老者拿两封钱出来, 先递一百文与刘乾曰:「这是你的柴钱。」又将二十大钱,递与刘乾 曰:「今日是我小儿喜辰,这是与你做喜钱,买酒吃。」就把刘乾惊 喜无地,想朝歌城出神仙了,拿看扁担,迳往姜子牙命馆来。早晨有 人听见刘乾言语不好,众人曰:「姜先生!这刘乾不是好惹的;卦如 果不准,你去罢。」子牙曰:「不妨。」众人都在这里闲站,等浏乾 来,不一时,只见刘乾如飞而至。子牙问曰:「卦准不准?」刘乾大 呼曰:「姜先生真神仙也,好准课;朝歌城中有此高人,万民有福, 都知趋吉避凶。」子牙曰:「课既准了,取谢仪来。」刘乾曰:「二 十又其实难为你轻了。」口里只管念,直不见拿出钱来。子牙曰:「 课不准,兄便说闲话;课既准,可就送我课钱。如何只口说?」刘乾 曰:「就把一百二十文都送你,也不为多,姜先生不要急,等我来。 」刘乾站在檐前,只见南门那边来了一个人,腰束皮挺带,身穿布衫 :行走如飞。刘乾赶上去一把扯住那人,那人曰:「你扯我怎的?」 刘乾曰:「不为别事,扯你算个命儿。」那人曰,「我有紧急公文要 走路,我不算命。」刘乾曰:「此位先生课命准的,好该照愿他一命 ;况举医荐卜,乃是好情。」那人曰:「兄真个好笑,我不算命也由 我。」刘乾怒道:「你算也不算!」那人道:「我不算!」刘乾曰: 「你既不算,我与你跳河,把命配你。」一把曳住那人,就往河里跑 。众人曰:「那朋友,刘大哥分上算个命罢。」那人说:「我无甚事 ,怎的算命?」刘乾道:「算若不准,我替你出钱;若准,你还要买 酒请我。」那人无法,见刘乾凶得紧,只得进子牙命馆来。那人是个 公差,有紧急公事,等不得算八字,看个卦罢。扯下一个帖儿来,与 子牙看,子牙曰:「此卦做甚麽用?」那人曰:「催钱粮。」子牙曰 :「卦帖批与你去自验。此卦逢於艮,钱粮不必问,等候你多时,一 百零叁锭。」那人接了卦帖问曰:「先生一课该几个钱?」刘乾曰: 「这课比众不同,五钱一课。」那人曰:「你又不是先生,你怎麽定 价?」刘乾曰:「不准包回换,五钱一课,还是好了你。」那人心忙 意急,恐误了公事,只得称五钱银子去了。刘乾辞谢子牙,子牙曰: 「承兄照愿。」众人在子牙命馆门首,看那催钱粮的如何。过了一时 辰,那人押钱粮到子牙命馆门前曰:「姜先生乃神仙出世,果是一百 零叁锭,真不负五钱一课。」子牙从此时来,轰动了朝歌军民人等, 俱来算命看课。五钱一命,子牙收得起的银子,马氏 喜,异人遂心 。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年以後,远近闻名,都来推算,不在 话下。且说南门外轩辕坟中:有个玉石琵琶精,往朝歌城里看妲己, 便在官中夜食宫人,御花园太湖石下白骨如山。琵琶精看罢,出宫欲 回巢穴,驾着妖光,迳往南门过,只听得哄哄人语,扰嚷之声。妖精 拨开妖光看时,却是姜子牙算命。妖精曰:「待我与他推算,看他如 何?」妖精一化,变作一个妇人,身穿重孝,扭捏腰肢而言:「列位 君子让一让,妾身算一命。」纣时人老诚,两边闪开,子牙正看命, 见一妇人来的蹊跷,子牙定睛看看,认得是个妖精。暗思:「好孽畜 也来试我眼色,今日不除妖怪,等待何时?」子牙曰:「列位看命君 子,男女授受不亲,先让这小娘子算下去,然後依次算来。」众人曰 :「也罢,我们让他先算。」妖精过了里面坐下,子牙曰:「借小娘 子右手一看。」妖精曰:「先生算命,难道也会风鉴?」子牙曰:「 先看相,後算命。」妖精暗笑,把右手递与子牙看。子牙一把,将妖 精的寸关尺脉 住,将丹田中先天元气运上火眼金睛,把妖光钉住了 ;子牙不言,只管看着。妇人曰:「不相不言,我乃女流,如何拿住 我手?快放手,傍人看着,这是何说?」傍人多不知奥妙,齐声大呼 :「姜子牙!你年纪太大,怎干这样事?你贪爱此女姿色,对众欺骗 ,此乃天子日月脚下,怎这等无礼,赏为可恶。」子牙曰:「列住! 此女非人,乃是妖精。」众人大喝曰:「好胡说!明明一个女子,怎 说是妖精?」外面围看的挤拥不开,子牙暗思:若放了女子,妖精一 去,青白难辨;我既在此,当降妖怪,显我姓名。子牙手中无物,止 有一紫石砚台,用手抓起石砚,照妖精顶上响一声,打得脑浆喷出, 血染衣襟。子牙不放手,还摺住了命门,使妖精不得变化。两边人大 叫:「莫等他走了!」众人皆喊:「算命的打死人!」重重叠叠围住 了子牙命馆。不一时打路的来,乃是亚相比干,乘马来到,问左右为 何众人喧嚷?众人齐说:「丞相驾临,拿姜尚去见丞相爷。」比干勒 住马问:「甚麽事?」内中有个抱不平的人跪下:「启老爷!此间有 一人算命,叫做姜尚;适间有一女子前来算命,他见女子姿色,便欲 欺骗。女子贞洁不从,姜尚陡起凶心,提起石砚,照顶上一下打死, 可怜血溅满身,死於非命。」比干听众口一词,大怒,唤左右拿来! 那子牙一只手拖住妖精,拖到马前跪下。此干曰:「看你皓头白发, 如何不知国法,白日欺奸女子?良妇不从,为何执砚打死? 人命关天 ,岂容恶党;勘问明白,以正大法。」子牙诉曰:「老爷在上,容姜 尚禀明;姜尚自幼读书守礼,岂敢违法?但此女非人,乃是妖精。近 日只见妖气贯於宫中,灾星历遍天下;小人既在辇毂之下,感当今皇 上水士之恩,除妖灭怪,荡魔驱邪,以尽子民之意。此女实是妖怪, 怎敢为非,望老爷细察,小民方得生路。」傍边众人齐齐跪下:「老 爷!此等江湖术士,利语巧言,遮掩狡诈,蔽惑老爷。众人经目,明 明欺骗不从,逞凶打死。老爷若听他言,可怜女子含冤,百姓负屈。 」此干见众口难辨,又见子牙拿住妇人手不放;此干问曰:「姜尚那 妇人已死,为何不放他手,这是何说?」子牙答曰:「小人若放他手 ,妖精去了,何以为证?」比干闻言,吩咐众民:「此处不可辨明, 待吾启奏天子,使知明白。」众民围住子牙,子牙拖着妖精往午门来 。比干至摘星楼候旨,纣王宣此干见,比干进内俯伏启奏。王曰:「 朕无旨意,卿有何奏章?」比干奏曰:「臣过南门,有一术士算命, 只见一女子算命,术士看女子是妖精,不是人,便将石砚打死。众民 不服,齐言术士爱女子美色,强奸不从,行凶将女子打死。臣据术士 之言,亦是有理;然众人之言,又是经目可证,臣请陛下旨意定夺。 」妲己在後听见比干奏此事,暗暗叫苦:「妹妹你回巢穴去便罢了, 算甚麽命?今遇恶人,我必定与你报仇。」妲己出见纣王:「妾身奏 闻陛下!亚相所奏,真假难辨;主上可传旨,将术士连女子拖至摘星 楼下,妾身一看,便知端的。」纣王曰:「御妻之言是也。」传旨: 「命术士将女子拖於摘星楼见驾。」旨意一出,子牙将妖精拖至摘星 楼,子牙俯伏阶下,右手摺住妖精不放。纣王在九曲雕栏之外,王曰 :「阶下俯伏何人?」子牙曰:「小民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幼 访名师,秘授阴阳,善识妖魅。因尚住居都城南门,卖卜度日;不意 妖氛作怪,来惑小民,被尚看破天机, 除妖精,别无他意。姜尚一 则感皇上天地覆载之恩,报师传秘授不虚之德。」王曰:「朕看此女 ,乃是人像,并非妖精,若是妖精,何无破绽?」子牙曰:「陛下若 要妖精现形,可取柴数担, 此妖精,原形自现。」天子传旨,搬运 柴薪至于楼下,子牙将妖精顶上,用符印镇住原形;子牙方放了手, 把女子衣服解开,前心用符,後心用印镇住妖精四肢,拖上柴薪,放 起火来。但见好火: 浓烟笼地角,黑雾锁天涯;积风生烈焰,赤火冒红霞。风乃火之 师,火乃风之帅;风仗火行凶,人以风为害。滔滔烈火,无风不能成 形;荡荡狂风,无火焉能取胜?风随火势,须臾时燎彻天关;火趁风 威,顷刻间烧间地户。金蛇串 ,难逃火炙之殃;烈焰围身,大难飞 来怎躲?好似老君扳倒炼丹炉,一块火光连地滚。 子牙用火炼妖精,烧炼两个时辰,上下浑身不曾烧枯了些儿。纣 王问亚相比下曰:「朕看烈火焚烧两个时辰,浑身也不焦烂,真乃妖 怪。」比干奏曰:「若看此事,姜尚亦是奇人。但不知此妖终是何物 作怪?」王曰:「卿问姜尚,此妖果是何物成精?」比干下楼问子牙 ,子牙答曰:「要此妖精现真形也不难。」子牙用叁昧真火,烧此妖 精。不知妖精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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