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回 马虎鸾力竭势穷 贺人杰餐风宿露 话说黄天霸、关小西、李昆三人，正议分头去赶马虎鸾，好帮助人杰。 忽听外面传说进来：“大人到了。”天霸等一听，当即迎接出去，正好施公下 轿。天霸等上前请安。施公进内坐下，天霸就将马虎鸾仍复在逃，窦飞虎业经就获， 贺人杰追赶马虎鸾，不知去向的话说了一遍。施公道：“黄贤弟！ 贺人杰既追赶马虎鸾不知去向，诸位贤弟也须赶紧分头去赶，贺人杰年轻好胜， 恐有疏失。诸位贤弟杀了一日，皆辛苦了，可在此稍微歇息，本部堂再派旁人分头 去追。”因即向计全、何路通、李七侯、金大力四人说道：“四位贤弟！分头去赶 一趟，务要将人杰寻到，至马虎鸾能否就获，倒也不必偏执，就此一行，不可有误。” 计全等四人，当即答应，转身出店，飞赶而去，暂且不表。 且说施公见窦飞虎已经捉住，当下便令天霸把贺世保传来，夸奖了两句，并着 他去查受伤人等。一会子，贺世保进来跪禀道：“小人查得本店，共计伤八人，身 死一人，本镇壮汉，受伤五人，却无身死。”施公又命天霸去看，天霸随着贺世保， 将身死受伤的人，验看属实，回来禀明。施公又命将身死的备棺盛殓，并将尸属传 来，所有棺殓一切等费，均由施公发给，并每人赏给恤银五百两，受伤的各给纹银 五十两，借以养伤。贺世保店中所毁物件，着估价加倍赏银，亦如数发给。当下又 命本镇地甲前来，饬令他到本地方官衙门禀明，并拿了一封名帖，令施安随同地甲， 去请本地方官。次日本地方官即来。施公交代清楚，所有各项赏给银两，均着本地 方官如数发给，准期正用开支。本地方官哪敢不允？并将窦飞虎押解回衙，即行就 地正法。吩咐已毕，本地方官告辞而去。 看书的人看到此处，又要说我作书的人胡说了。怎么一位钦差大人，沿途经过 各地方，岂有该管地方官要拿帖子去请，哪里有这等事？诸公有所不知，只因施公 已在先札饬各地方，所有经过该管地方官，毋须出境迎接，并办差各事，理宜关心 民事为重。所以各该管地方官，知道施公言出法随，不在这些浮文末节上讲究，因 也遵命照办。这皆是施公清廉的好处。若放着那些专好礼节儿的大员，经过处所， 该管地方官，若不出境迎接，也便大怒起来。轻则借端记过，重则借词参劾，此等 人还是好的。更有一种贪婪的，所有经过的地方，各该管地方官，还要送程仪路费， 若送少了。心中还不愿意。 试问这些程仪，难道真是地方官的腰囊吗？俗话说得好：“官出于民。”也还 是剥削民脂民膏，取诸庶人，供彼所欲。施公知道这等弊端，又以保民为重，所以 才这等做法，不然倒不算是清烈贤臣了。闲话休表。施公命本地方官，即日回衙， 不必在此伺候。本地方官不敢违背，只得唯唯听命，告辞而去，这里施公就在贺二 房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也就起身。 再说马虎鸾自逃出贺二房，以为可以就此飞奔而去，哪知贺人杰又从后紧紧追 来。马虎鸾见他追赶得紧，欲思与他对敌，又恨手无寸铁，如不与他对敌，追到天 边，也是要被他追上的了。直杀了一日，腹中也有些饥饿，身上也有些困乏，跑也 跑不快了，又看看天色将又晚了，到了此时，真个穷无所之，毫无法想。正是一面 跑，一面想，作何去处呢？忽见前面有一带树林，马虎鸾见了这座大树林，好不欢 喜，当即一口气直向树林跑去。你道他为何向树林跑去？自来作强盗的，有个入林 不追规矩，任他仇深似海，只要一入了树林，后面追的人便要止步。为什么呢？只 因树林丛密，前面的人已经入了树林，后面追的人，看着里面不甚清楚，若再赶入 树林，万一被追的人伏在林内，赶他的人追了进来，便放了一件暗器，外面的人不 及防备，那不是自投罗网呢。马虎鸾见着树林，心中大喜，便一口气钻入进去，便 以为贺人杰必不进来追赶。哪知贺人杰虽明知有此规矩，他偏要赶了进去。虽说他 是好胜心重，却也免不得行险侥幸，马虎鸾一见人杰复赶进来，若在平时，人杰今 日是吃定苦了，幸而马虎鸾防身的暗器，早被贺世保代他收藏起来，这也算是英雄 无用武之地。人杰既入了树林，马虎鸾心中一想：咱若在平时，今日叫这小杂种， 定然命伤我手，只因手无寸铁，又无暗器，就急中生汁，咱何不如此如此？于是就 在树林内各处躲藏，贺人杰也是无可如何。他二人就趁着月光，在树林内鬼闹了半 夜，到了二更以后，马虎鸾见西北角上，有一所大村庄，因复想道：“咱何不抽个 空，再跑出树林。向那村庄暂借一宿，他不能再去追赶。”心中想罢，便一溜烟跑 出树林去了。 mpanel(1); 人杰正是在那里急得三尺冒火，七孔生烟，捉也捉他不住，赶也赶他不及，忽 然间不见虎鸾踪迹，心中更是气恼。因道：“难道他飞上天去了不成吗？”于是在 树林内，又寻找了一会，只是不见。此时人杰实也身体困乏了，因又暗道：“这狗 强盗既不知去向，咱也困乏起来，此地又无村庄可以投宿，不如且在林内歇息一夜， 明日天明，再作计议便了。”心中想罢，就席地坐下，歇息片时，不料坐下未久， 两个呵欠一打，不知不觉睡着了，幸亏在林内，虽是孟冬天气，夜间不免风霜侵骨， 所幸他睡的所在，是靠着一株大的树根，上面又是树枝密交，尚不曾为风霜所苦， 他因辛苦很了，也不知道寒气逼人，一觉直睡到天明，还未睡醒。忽闻耳畔有人喊 叫，他才惊醒，两眼一睁，诧异道：“计伯父！你为何也到此处！”原来叫唤他的 人，却是计全。 当下计全就将来意说明。贺人杰方才知道，因向计全说道：“小侄赶马虎鸾到 此，他便进了树林，小侄本不敢追进去，却因他手无寸铁，料他不能奈何，因此也 就赶入林中。实指望将他捉住，哪知咱四面兜拿，他却四面藏躲，忽隐忽见，直闹 到三更以后，小侄偶一疏防，早被他逃脱，不知去向。小侄彼时因夜深了，又无处 可以投宿，身上又困乏起来，因席地坐下来歇息歇息，哪知才坐下，不知不觉就睡 着了。若非伯父到来喊叫，小侄还不能就醒呢！”计全道：“你睡这里，也不怕风 霜侵吗？”贺人杰道：“小侄倒不怎么冷。”二人正在谈论，计全忽见林外头西北 角上有所村庄，因作惊道：“原来那边还有一所大村落，贤侄昨夜可曾看见吗？” 贺人杰被计全这句话一说，便即看去，果见林外有一所大村落。因答道：“小侄不 曾看见。”计全道：“吾料马虎鸾这小子，定然向那村落中投宿去了。”贺人杰道 ：“伯父怎么见得？”计全道：“贤侄到底年轻，不知他的诡计，他料你在此，只 管与他追赶，断不防他有去处，即使见有这所村落，他亦料定你断不疑惑他前去。 为什么呢？ 他却存了这个见解，以为你的心，觉得他可以前去投宿，难道你不会再赶前去？ 所以料定你料他不敢去的。他偏料你所不及料，却好你也不曾看见这所村落，这也 是他不该就擒。就便昨夜看见了这所村落，贤侄可去赶不赶呢？”贺人杰道：“诚 如伯父所言，小侄也料他断不敢去。为今之计，伯父已到了，小侄也可仗胆了，不 论他在那里不在那里，咱们去寻他一寻。伯父意下如何呢？”计全道：“此言甚合 吾意。”因此二人又追赶去了。毕竟寻得着马虎鸾否，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