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回 狭路相逢雠仇必报 只身保护勇敢可嘉 话说窦飞虎与马虎鸾二人，探听得施公早晚就要到此，他二人便就近寻了客店 住下。当下二人私相计议道：“施不全这赃官，早晚就要到此，咱们务要竭力去将 他刺死，方才消心中之恨。”马虎鸾道：“兄弟，你前怨黄天霸小子，害了老伯的 性命，虽然是天霸动手，其实指使的人，乃是施不全。 赃官他奉了圣旨，命天霸去干。天霸既归施不全节制，这就唤作奉公差使，身 不由己。他若不将人捉住，他便自己有了处分。所以因此看来，天霸虽属可恶，情 尚可原。只是这施不全，专使刁钻恶计，实在难恕。今既狭路相逢，这就是运气， 准要在此把他的命送掉了。”窦飞虎道：“施不全既来，咱们俩断没有饶他过去之 理。可是怎么报仇？”马虎鸾道：“兄弟放心，等施不全既到此地，在馆驿内住下 来，咱便与你去打听消息，看他有无耽搁，如有耽搁，此事即好极，若无耽搁，只 好咱们俩再追上一程，务要将他捉住。”窦飞虎道：“总要仗兄长之力，以报先父 之仇。”此时天已将晚，二人又说了一会，有店小二送进酒饭，两人饱餐一顿，然 后安歇。 次日一早起来，梳洗已毕，用了早点，便去街坊上打听施公曾否到来。 才出得店门，但见街上乱哄哄的，皆道：“钦差到了，咱们去看接钦差呀！” 窦飞虎、马虎鸾闻得施公已到，他二人便杂在人丛中，也去观看。只见一骑马飞来， 马上一人说道：“尔等闲人站开，钦差到了。”话犹未了，一班本地各官员趋跄而 走，皆于行辕两旁。分文东武西，站立下来，以便迎接。随后便是飞虎旗、清道旗、 衔牌各执事；接着有十来匹马，马上皆坐着些武士，有红顶子、蓝顶子、水晶顶子 不等，未后一人，八人大轿，轿旁有两个人扶着轿杠，直向行辕而来。才到行辕， 那马上各官，一个个都跳下马来，站立两旁。顷刻施公的轿子已到，只听三声炮响， 鼓乐齐鸣，施公进了行辕。那两旁文武官员，也都随着大轿，趋跄而入。施公在暖 阁后下轿，当有黄天霸等进内参见。接着卫辉府各文武官员，进来禀见。施公均一 一接见，有差各官员退出，黄天霸等也就退出来。施公自有施安、施孝各书童伺候。 这且不表。 且说黄天霸正从行辕内出来，出得辕门，瞥见人丛中站着两人，面带杀气，颇 有凶恶之形，天霸一见，就知有人在此探望，夜间恐怕出事。一面暗想，一面又将 那二人看了一遍。两边闲看的人，一会也就各自散去。卫辉府虽然退出，却还在这 里听差，恐防钦差有事，吩咐才得灵便。施公在内稍息了片刻，外面就有办差的， 送进酒肴。施公用了午饭，净面漱口已毕，便命施安传话出来，准于明日早晨启马。 所有迎送各兵，一概不必护送出境。这话一经传出，登时你传我，我传你，各各皆 知道了。窦飞虎、马虎鸾二人，打听的确，当下回转客寓。飞虎与虎鸾说道：“施 不全明早方走，今夜正好前去行事。但不知怎的个去法呢。”虎鸾道：“愚兄前去 行刺，老弟在外巡风，总要期事必成，不可徒然空跑。”窦飞虎道：“咱们可于三 更时分，暗暗出了客店，到得行辕，正是三更过后，那时他那里也可睡静了。若去 得太早，惊动里边的人，于事便觉不济。”马虎鸾道：“贤弟之言，正合吾意。” 二人从此就在客店内，养精蓄锐，也不出去游玩，专等三更行事，暂且按下。 再说天霸自见了窦飞虎、马虎鸾二人，虽然不知他二人是何姓名，却见他面带 杀气，心中就万难放下。当时又到了行辕，与计全、关小西说道：“小弟方才在辕 门外，偶见人丛中站着两人，一个怪眼浓眉，一个身材瘦小。见两人那四只眼，尽 向辕门里探望，而且俱是面带杀气。不是小弟过虑，怕的今夜又要出个把。乱子， 咱们倒要防备防备，宁可无事，也就罢了。若过于疏忽，万一闹出事来，咱们就大 有处分的。”计全道：“贤弟所说怕闹乱子，想是怕有人前来行刺么？”天霸道： “正是此意。”计全道：“咱们今夜大家辛苦些，防备防备就是了，咱们既有这许 多兄弟在此，不必说他是两人，就便来上十个，还惧怯他不成吗？”天霸道：“话 虽如此，咱们自然是要防备的。但是大人前这句话可告诉不告诉呢？”关太道： “咱的愚见，是宜禀知大人，请他老人家加意小心些才好。”计全道：“此计你又 错了，既有了刺客，大人还是能与刺客砍两刀、战一阵么？徒然使他老人家心忧， 不若不告诉与他，咱们暗地里加意保护。”李昆道：“计大哥之言甚是有理，我们 今夜无论有无刺客，总是大家合力保护便了。”天霸道：“小弟看那二人的本领， 却也不在你我之下，万一上了小弟的话，务要合力将那两个捉住，方免后患。”关 太道：“这个自然。”计全道：“今夜黄贤弟、李五弟你二人，可暗伏在大人书房 外面。贺贤侄可在书房内，随时保护。若大人要问你为什么要来保护，你可说此地 向来系盗贼的窝巢，难保无人存心不善，宁可保护，不可疏忽，这叫做有备无患， 李七贤弟与何贤弟，在书房外面两廊上黑暗之内巡风。如见有了动静，即击掌为号， 总使他不能下来。我与关贤弟往各处巡察，王贤弟、郭贤弟可在前半段巡察。如此 办法，还怕他前来行刺么？”计全安排已毕，大家俱放在心上，于是才去用酒用饭。 到了午后，各人便去安歇。午觉既醒，已是上灯时分。天霸等又用过酒饭，各人便 预备起来，只见各人都换了玄色紧身衣靠，身藏暗器，手执兵刃，各按地段前去防 守，贺人杰便至施公卧房内保护。施公一见人杰进来，因问道：“此时你来作什么 呢？还不去睡觉吗？”人杰道：“不瞒大人说，这个地方，向来是盗贼窝巢之所， 难保无歹人夤夜前来，千总所以特来保护。”施公见说这两句言语，直喜得心花都 开了，当下赞道：“难得你用心甚深，前来保护，好一个有备无患。虽然如此，我 命系之于天，虽有强人，亦何能害我？但是你这小小孩童，有此深心，实属可嘉之 至，你便在此坐下，本部堂与你闲谈个一夜，一来防备未然，二来借此消遣永夜。” 人杰道：“大人尽管安睡，千总一人在此防护，是不妨事的。”施公道：“你且坐 下来闲谈一会，好在这会儿尚早，本部堂就去睡觉，也睡不着的。不若与你谈谈， 借此消遣消遣。”人杰见说，只得在一旁坐下，与施公闲谈起来，暂且不表。 mpanel(1); 再说窦飞虎与马虎鸾二人，到了三更时分，便脱去外面便衣，换了夜行衣靠。 窦飞虎手执双钧，马虎鸾暗藏三棱箭，取了两刃刀，轻轻地将房门拨开，就从店后 院墙上，噗噗两声，跳出墙外，认明路径，直奔草凉驿行辕而来。不知施公性命如 何，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