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回 夫妻母子惜别依依 兄妹姑娘叙谈款款 话说施公自钦命南河漕运总督，三年任满，循例禀请陛见。迨奉旨着即日来京， 施公便遵旨人觐，并带领黄天霸、关小西、何路通、计全、李昆、李七侯、金大力、 王殿臣、郭起凤、贺人杰等人，一同进京。为的沿途恐有事办，一来用资防护，二 来借此防拿恶棍土豪。这日雇了船只，率众同行。 前集书中，已说明一切，不必再表。此时随从诸人却都情愿，唯有关小西有些 放心不下。看官你道为何？只因郝素玉已有身孕，行将足月临盆。只得重托黄天霸 转托张桂兰并贺人杰的母亲，随时照应。张桂兰与郝素玉，本来情同姐妹，岂有不 答应之理？关小西这才跟随施公入觐。临行时，又亲至总镇衙门，与张桂兰面托一 番。这总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光景。 那贺人杰此时，也跟随施公前去，在人杰的意思，只想立一两件功劳，再升个 一官半级，不但自己有荣耀，且可慰死父于地下、生母于堂前。那里知道他母亲却 实在有些不放心他前去。这日未动身的前一日，向着人杰说道： “儿呀，你明日就要跟随大人，与诸位伯父叔父进京，在我的本意，固是一心 向上，耀祖荣宗。但愿你沿途谨慎，不可逞一己之勇，目下无人。诸事总要听你黄 叔父的教训，不可违背好言。只要随着大家安稳回来，为娘的也可放下一段肠子了。” 说罢，不禁流泪不止。贺人杰看见如此光景，不免也流下几点英雄泪来。因即说道 ：“母亲何必如此伤感，孩儿此去，有诸位伯父叔父的指示，总期有利无害，免得 你老人家挂怀。”他母亲听了人杰这番话，实在又悲又喜，喜的是儿子不过才十八 岁，便知立功，替祖增光；悲的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在别人家方且连大门尚不 许他出去，只因他没有老子，便几千里的跟着施公，出远门进京。因此一想，故又 不禁悲喜交集。好容易忍着泪，又向人杰说道：“我儿，你能如此谨依母命，为娘 的也可放心了。”人杰退出。他母亲又去黄天霸住宅内，面托天霸道：“叔叔，你 明日跟随大人进京去了，家中叔叔倒不必挂心，妹妹与侄儿，自有愚嫂照应。但是 愚嫂要重托叔叔。人杰儿年轻，叔叔看他父亲分上，随时随事教训于他。不但愚嫂 铬感不忘，就是他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要感激叔叔的。”黄天霸道：“嫂嫂说那里 话来。我天霸与大哥，情同骨肉，只恨他去世太早，不能共享荣华。 今人杰侄儿能与大哥增光，也是嫂嫂的福气，咱天霸说的话，不必嫂嫂吩咐。 此去回来，即使沿途无甚功劳，想大人也要保举侄儿，加一官半职的。那时回 来之后，咱便要与人杰完娶婚姻。殷家女儿年已不小了，早一年娶回来，也可早些 抱孙子，好慰晚景。嫂嫂你但放宽了心，侄儿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不懂事，他 已十八岁了，又兼他聪明加人一等。嫂嫂你还有什么可虑呢？”人杰的母亲也道： “这总是叔叔抬举他的。”说罢，又谈了几句闲话，这才大家各去安睡。一宿 无话。 次日早间，黄天霸带领贺人杰，便随施公动身。那边关小西也叮嘱了素玉许多 说话，无非教他临产时，加意保重。郝素玉也不免有一番惜别之情。施公等动身以 后，定是水陆并进，安站而行。代访土豪恶霸，并一切疑难案件。暂且不表。 再说郝素玉。自关小西动身之后，不到十日，便觉身孕沉重，大有临盆之意。 他便预为防备。俗说得好：六甲行人，说到就到。郝素玉早将临盆一切应用物 件，及饮食之类，预备停当；又将贺人杰的母亲接来，以防备临盆时需人照应。却 好他的嫂子，是早知他身有孕的。且晓得他将及临盆，也从菊花庄家内赶来，并由 郝其鸾亲身送到，兼来看看他妹子。是日兄妹姑嫂见了面，好不亲热。你道郝素玉， 自从嫁与关小西之后，与他的哥嫂已有三四年不见，今日见面，岂有不亲热之理。 当下郝素玉就备了酒席，代他哥嫂接风。此时郝其鸾还不知道关小西跟随施公进京 陛见，还是郝素玉说出来，方才知道。当下其鸾夫妇又与贺人杰的母亲见过礼。郝 素玉又将始未情由，告诉其鸾夫妇知道。郝其鸾方才晓得是贺人杰之母，也就羡叹 了游一回。一宿无话。次日郝其鸾独自向街坊上闲游了一回，他妻子又去拜望张桂 兰。 mpanel(1); 当由桂兰接人，彼此又谈了许多阔别之情，是日桂兰即留他便饭。次日桂兰又 去回拜，郝素玉也就留桂兰便饭。隔了几日，桂兰又备了盛筵，请郝素玉的嫂子赴 宴。 郝素玉的嫂子又多送了些土仪过去。 此时褚标闻说郝其鸾来了，也思去拜望一回，又因只有行客拜坐客，没有坐客 拜行客之礼。却好郝其鸾闻得褚标尚在开霸衙门内，他便先去拜望。 褚标听说他来，好不欢喜，即请见。彼此见面，真个是言语投机，心心相印。 谈了好一会，郝其鸾这才别去。次日，褚标便去回拜于他。郝其鸾正把褚标请 入里面，家丁献上茶，彼此尚未谈了两句话，只见有个小丫鬟匆匆的走了出来，向 外边喊道：“你们快来两个人！贺太太吩咐：着一个去总镇衙门里，将黄太太即刻 接到。着一个赶速去接稳婆。太太现在要临盆了，你们切不可误事。”那外面的家 人听了此话，那敢怠慢，即刻如旋风一般，分头前去。 这里小丫鬟也就仍回上房。褚标与郝其鸾听了此言，也就帮着催人，再去接张 桂兰与稳婆前来。不一会，张桂兰先到，接着稳婆也来。大家到了上房，此时也不 便与郝素玉说话，只问了两句：“腹中觉得如何？”郝素玉只是双眉并蹙，勉强答 应道：“也不觉得怎么样，惟有腹痛难忍，好是往下坠的光景。”毕竟何时方产下 来，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