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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回 折疑狱吓煞族叔 祖断遗腹恩及未亡人 话说施公见他泪痕满面,悲痛难胜,颇觉可怜。因问道:“吴氏,尔可将自从 你丈大回家时,以至身死,其中所有情形,及所食的饮食,一一详诉明白。本部堂 好给你丈夫申冤,代你辩白。不可稍有半字不实。快讲。!”吴氏因又磕了一个头 说道:“丈夫大富,自三月初八,由外路回家。小妇人翁姑,因丈夫在他乡日久, 家乡风味久不领略。又因丈夫平日喜食鲫鱼,命小妇人挖取了许多竹笋。于是烹鱼 煮笋,翁姑父于夫妇,一家团聚饮食,当时甚是快乐。直吃到日落才吃毕。大家都 有酒意,小妇人即收拾杯盘清楚。 此时已是上灯时分。小妇人的翁姑、因丈夫沿途辛苦,即命丈夫早些去睡,因 此大家提灯进房安睡。不意小妇人次早起来,见丈大死于床上,当时小妇人即惊慌 起来。婆婆闻声,即至小妇人房里看视。彼时小妇人已吓晕在地,后来被婆婆唤醒 ;此时公公已被婆婆喊进房内。大家一见丈夫死在床头,便大哭起来。那时小妇人 痛夫心切,只想随丈夫同死。不意有夫族叔祖见此情形,说是:丈夫昨日回来的, 何以今日就死?显系为小妇人谋害。小妇人亦不敢赖,当下将小妇人父母请来。小 妇人父母也无从分说,只好听报官相验。 那知县大爷来验,果系中毒身亡。小妇人亦不知如何中毒。但是小妇人嫁夫从 夫,夫死理应同死。即谓小妇人谋害,小妇人亦不敢辩。好在同一死法,有何足惜? 惟恳求大人将丈夫如何中毒身亡判时,小妇人死亦感恩不已。”施公听罢道:“但 本部堂看你似非谋害亲夫之人,本部堂又何能委屈你这贤妇?可知你丈夫中毒之故, 本部堂早已知道。且再问你,你家厨房离正屋有多远,院落内有何花木,再对本部 堂一一说来。”吴氏道:“小妇人家中厨房,只离正屋相隔一间院落。这院落之内, 也无别样花木,只有荆芥一棵。”施公点点头,因又道:“你等由正屋去往厨房, 可走荆芥树下经过么?”吴氏道:“这荆芥是有架子的,平时出入都要走荆芥架子 下经过。”施公道: “你那日在厨房内将鱼煮好,端回正房,是荆芥花下经过,曾有荆花落入鱼碗 之内么?”吴氏道:“小妇人将鱼煮熟,端入正房,并未见荆芥落入鱼碗之内。后 来去厨房内添汤,复走出来经过荆芥架上,忽然一阵狂风,将荆芥花吹得纷纷落下。 鱼碗内也曾落了许多。”施公道:“曾将荆花拣去么?”吴氏道:“小妇人当时并 未拣去。因手内还有别物,到了正屋,才将荆花拣去。”施公道:“你拣去后,还 有别人吃这鱼汤么?”吴氏道:“彼时翁姑饭已吃完,只有小妇人丈夫一人饭未吃 完,因用这鱼汤泡饭的。”施公道: “这一碗鱼汤,你丈夫那里一人饮尽了,还有余剩下来的么?”吴氏道:“不 曾剩余,丈夫将饭吃毕,那鱼汤还剩了半碗。是婆婆又叫丈夫喝了罢!因此丈夫就 喝完了。”此时施公在那里问吴氏,堂上跪着的那些人,即堂下听审的人,皆不知 何故,个个暗道:“何以专问荆芥花与鱼汤,这是什么缘故?难道其中有道理么?” 正在疑惑,忽听施公喊道:“杨士兴,你听本部堂告诉你,尔的儿子并非尔媳妇将 他谋害身死。乃系鲫鱼汤吃死的。”杨士兴道:“大人明鉴,小人却有些不懂。小 人及小人的妻子媳妇皆吃鲫鱼,何以都不死。独有儿子被鱼汤毒死?好使小人不能 明白。”施公道:“你无须多言,听本部堂将中毒的缘故告诉你,自然明白。尔等 所食鱼汤,内中无荆芥花;尔子所食的汤,有荆芥花落下,所以因此身死。本部堂 且问你,尔子末后所食鱼汤,尔可曾看见尔媳妇将碗内荆芥花拣出去么?”杨士兴 道:“小人亲眼看见我媳妇拣去的。”施公道:“尔等曾喝此汤么?”杨士兴道: “小人等皆不曾喝,只有儿子一人喝的。”施公道:“尔等皆不曾喝?” 杨士兴 道:“小人等皆不曾喝。”施公道:“这就是了。你可听本部堂说,荆芥与鲫鱼本 来相反。若是荆芥与卿鱼并在一处,不知道的误食下去,必然肚腹青紫,中毒而亡。 尔子误食荆花鲫鱼汤,所以身死。本部堂还有个效验与尔等见证,尔等方知杨大富 非吴氏谋害,实系误食荆花鲫鱼汤而死。”说着,已命差役速去街上买两条活鲫鱼, 药铺内买二两荆芥穗,立等应用。又命到厨房里取一口锅,拿一个火炉。及木柴之 类,听候应用。又命人在外面牵一只狗来,各人遵命去办。一会儿俱已齐备,施公 即命人将火炉烧着,把锅放在火炉上面。又把两条活鲫鱼,二两荆芥穗放人锅内。 然后将水倾人,去煮鱼汤。一回儿鱼汤煮好,将锅从火炉上端在一旁。等那鱼汤将 冷,令人将狗牵至锅面前来吃。不一刻,狗倒在地下,乱滚乱叫。又一刻,狗死。 mpanel(1); 施公见狗已死,又命人将狗翻在地下。看那肚腹,果然青紫不堪。忽听施公道 :“杨士兴尔可相信你儿子不是你媳妇谋害死的么?”杨士兴道:“大人的明鉴。 小人相信了。若非大人如此神断,不但儿子有冤难申,连媳妇还要冤沉海底的。” 杨士兴话未说完,杨王氏又向上连连磕头道:“小妇人蒙大人的神断,不但代儿子 申了冤,代媳妇雪了枉,保得媳妇性命,还可保得我媳妇的遗腹呢!”说着又连连 的磕头。 施公正欲设法代吴氏保全遗腹,难得他婆婆先说出口,这就更觉好办了,心中 不觉大悦。因故作正色喝道:“王氏你何得胡说,据尔等所说,你儿子娶亲只有三 月,便即出外经商。一别三年,始于前月初八回家。尔媳妇那里来的身孕。这不是 胡说?来给我将王氏拖下去掌嘴!”王氏听说要打自己的嘴巴,因极口呼冤道: “求大人开恩!不是小妇人胡说,媳妇实在是有了身孕。计算起来,将及两月。实 系小妇人的媳妇从儿子回来后才有身孕。”施公道:“本部堂万不能信,你且跪在 一旁,候本部堂验明,方可相信。如果不实,再行掌嘴!”当传官医到堂来细细验 脉。不一刻,官医传到,当堂给吴氏细验两手六脉。当下官医喝报:“验得该氏左 关脉起如珠,是受孕将近两月,而且是个男孕。”施公道:“你验明白吗?”那官 医道:“医生验明确实,毫无虚假。”施公道:“你敢具结么?那官医道:“医生 愿具切结。”施公便命官医具下切结。官医退去。施公正欲与杨怀仁说话,忽见吴 氏跪在下面,向上面磕了个头。口中说道:“今蒙大人神断,将小妇人夫妇两重冤 枉,俱已判明。小妇人生不能报答大人,只好结草衔环于地下了。”说着,立起身 来,便向堂上柱子上一头碰去。毕竟吴氏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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