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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回 再开棺甘为佐证 重对质立破沉冤 话说曾志将吴何氏谋害亲夫的隐情,告诉施公,颇有不平气概。复与施公道: “弟是晚归来,虽吾母前,终未曾少有泄漏。今与兄长言之,慎勿轻泄,要紧要紧!” 施公点首,复又笑道:“贤弟固视兄为何如人?”曾志道: “兄长已明言贩布的客商,尚有何说呢?”施公笑道:“贤弟固未识兄之为人。 兄即贤弟所称的漕督施某。某因山阳县为民申屈,而又抱此‘诬良’之冤。某不忍 坐视,特扮私访。今幸贤弟具呈各节,不但山阳县诬良之罪可释,死者之冤可申, 即某亦庶报朝廷于万一。”曾志闻言,只吓得面如土色,赶着望施公跪下请罪。施 公笑扶曾志道:“贤弟不必怕,某与弟兰谱已定,岂可复更,以后痛改前愆,勉为 良善,兄当另眼看视。但某回署后,必札饬山阳县重复开棺,某亦亲自检验。彼时 不得不屈贤弟去作见证。贤弟却不可辞!”曾志道:“蒙公赦罪之恩,敢不公庭对 质。”施公大喜,当晚仍宿其家,笑谈一夜。 次日施公进城,回至衙门,立刻传知山阳县进署谕话。山阳县亦即上院禀见。 大人便将私访情形,细细述了一回。山阳县谢道:“卑职见识不明,惭任县令。非 大人逾格培植,卑职只有听候参处而已!”施公道:“贵署回署后,切勿泄漏,可 密饬妥人,赶买吸铁石一块备用。一面立提该犯妇到堂。 就说本部堂心怀疑惑,定于后日,亲往该处再行开棺检验。另饬仵作,随同前 往。”山阳县答应退出,回归本衙,遵谕奉行。施公又饬王殿臣将曾志传到,即暂 寓漕督衙门。 过了一日,山阳县禀请莅场亲验。施公即带了黄天霸及曾志等人,亲往东门外 而去。到了尸场,早见山阳县在那里伺候。施公下轿,升入公座。山阳县在公案横 头坐定。施公命带何氏到案。何氏跪在下面。施公问道:“尔是何氏,你可知谋毒 亲夫,罪不容逭?尔亲夫不但在城隍神案前控告,转饬山阳县讯问;本部堂亦复知 尔的底细。那日本部堂河神庙拈香回衙,见尔手持纸锭,站立道旁。忽遇旋风将尔 所穿麻裙卷起,露出红裤。本部堂即知有冤。当饬妥差密为侦探。见尔到此扫墓。 又有旋风高起,将纸灰飞入半空。 尔彼时亦颇惊恐。赶向墓前叩祝至再。据本部堂侦探的差官回来详说,本部堂 更知其中定有冤屈。正欲札饬山阳县查办。旋据山阳县禀请开棺,本部堂以为检验 之后,定能水落石出。尔敢大胆,贿赂仵作,匿报无伤。反控山阳县擅请开棺,坐 诬良善,使死者冤沉海底,尔反得法外逍遥。天理何在?国法何在?本部堂爱民如 子,不忍使死者含冤,疾恶如仇,坐诬良善。尔即付亲夫不顾,忍心下此毒手。本 部堂又何容淫妇藏奸,不使水落石出?你可从实招来,究竟如何谋死?免致再翻尸 骨,使死者一再暴露,倘仍怙恶不悛,希图狡赖,本部堂定再开棺检验。还你个真 凭实据,那时看你尚有何言!”何氏听了施公这一番活,句句刺心。心中虽有些害 怕,但不得不仗作胆道:“孀妇只知丈夫暴病身亡,不知那谋害不谋害。前日县太 爷既已开棺检验,并无痕迹。孀妇方且痛死者无辜,被令翻尸倒骨。今大人又欲检 验,孀妇却不便阻拦。倘仍然无伤,大人可对得起死者么?”施公道:“本部堂检 验之后,倘验不出伤来,甘愿自行请旨参处。以抵擅自开棺、反诬良民之罪!”施 公说罢,喝令启墓开棺,差役答应。 此时看的人真个是如山如海,一会子凿开棺盖,施公同山阳县离了公座,齐至 尸棺面前,眼同仵作检验。仵作自头至足,腹背前后,检验一周,喝报: 毫无伤痕。施公喝令:重验!仵作回道:“委实无伤,不敢谎报。”施公大怒 道:“尔前者得银一包,县太老爷被你蒙混过去。今日在本部堂面前,还敢逞此伎 俩,殊属不法已极!待本部与尔全个真实凭据,那时再与尔按律惩办!”说罢,便 令山阳县将吸铁石拿出交与仵作,仵作一见此物,只吓得面如土色,拿在手中只是 乱抖。施公又令将何氏带到尸棺面前,令他眼同检验。 何氏跪在一旁。施公喝令仵作将吸铁石,按放在肚脐上面,约有半个时辰。 mpanel(1); 施公喝道:“将吸铁石拿起!”说也奇怪,仵作才把石头提起来时,只见石头 上吸出一根寸半长的铁针,上面还裹着些淤血。 施公命仵作呈上,复与大家看道:“这就是何氏谋害亲夫的实据。”何氏见此 事验出实据,知道不容抵赖,复又说道:“大人的明鉴:孀妇的丈夫暴病而死,安 知他不是误食其针,因而身死?大人若指为谋害亲夫的实据,孀妇就为严刑屈死, 不当谋害之名!”施公道:“此时任你强辩,等到带回本部堂那里讯问。本部堂与 你对个证便了。”说罢复令盖棺封墓,打道回衙。 施公回了衙门,即刻升堂严讯。何氏仍然抵赖。施公即命曾志上堂,与何氏对 质。曾志走到堂上,便向何氏说道:“你于那一夜,先有个男子在内房与你对饮, 极尽丑态。后闻扣门声,你知道是你亲夫回家,赶紧将酒肴收起,将对饮的那个男 子,藏在夹弄之中,然后才出去开门。你亲夫进门时步履歪斜,入房即倒卧床上。 你又唤他不应,推他不动,将他扶起来,他复又倒下。 你那时即出房外,将夹弄中的男子唤入,将你亲夫按在床上。你便去拿了一根 铁针出来,又将你亲夫胸口衣服解开,露出肚脐。你便将铁针刺入脐内,你丈大是 得了暴病身死的吗?你丈夫卧在床上,过了一会,即飞滚起来。又滚了一会,这才 不动。那夹弄中的男子,就开门出去。你就呼唤四邻。你说丈大是得了暴病身死。 此是那夜间实在情形。即至山阳县开棺的时节。那时我亦在场,见那夜与你共饮的 男子,暗中递了一大包银子,给与仵作;那仵作得了他银子,验到肚脐伤处,仵作 即蒙混过去,说是无伤。这是开棺检验时的实在情形。”何氏被曾志这一番话,说 得他汗流浃背,俯首无言。遂认: 通同谋害,并供出奸夫姓名。施公立将奸夫提来。一讯而服。当拟何氏凌迟处 死,奸夫亦拟抵命完案。曾志即令回家。施公与山阳县,亦时常周济,后来也得了 功名。此是后话。施公断案已毕,正欲退堂。忽听大堂外一声呼冤。 毕竟又是何冤,且看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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