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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回 洪家翁具状代伸冤 陈氏女认供甘抵罪
却说施公听了红如桃一席话,便叫他报告伸冤,红如桃不肯多事,因此施公就
在他家住了一宿。次日一早,便作别要走。红如桃又叮嘱再三,万万不可泄漏。施
公答应,然后回城,这且慢表。
再说计全同施公出城暗访,到晚仍不得消息,只得回城。等到上灯过后,大家
不见施公回来,个个都有些疑惑。黄天霸便问:“计全,不知道大人怎么到此时还
不回来呢?”计全道:“咱就同你们前去朱家庄再走一遭。”又前后各村察访察访,
到得日午,只得回城。两人才进行辕,金大力先说道:
“大人已回来了。”计全、关小西二人,赶着走向书房,见施公饭才用毕,便
给施公请了安,站立一旁。施公又向他两人道了劳,叫他们坐下,然后将红如桃的
话,说了一遍。计全、关小西道:“这皆是大人为民心重,不肯使民间有负屈之人。”
说罢,缓缓退出。
当下施公又传人去传茂州。一会子,茂州已来,便转入书房相见。施公又将红
如桃所说的话,告诉一遍。林士元唯唯而听。时交申西,有人进来禀道:红如桃已
经提到。施公便命带进来。少刻,将红如桃带入书房。施公便服,众官站立左右。
红如桃颤伏在地,不敢仰视。施公拈须微笑道:“尔但抬头,毋需战栗,尚识前夕
把酒共话之卖卜者乎?”红如桃抬头一看,即磕头如捣蒜道:“小人有眼无珠,死
罪死罪,望求宽恕。”施公又笑道:“本部堂决不罪尔,尔毋需恐惧。但朱天佑被
妻害死,尔可细细再说一遍,让人知道不错。”红如桃听说,又磕了个头,就从头
至尾,又告诉一遏。众官听说,无不恨恨。
施公立刻出了飞签,饬人协同茂州差役,将朱天佑之妻陈氏,并邻舍亲族,齐
提到案。施公升堂。原被人证,环跪阶下。施公先向朱陈氏喝道:“尔这无耻淫妇,
谋毙亲夫,尚敢讳言抵触。本部堂今已访明见证,朱天佑实系为尔谋毙。尔当从实
招来,已属罪无可逃。本部堂若不与尔对证,是决不肯招。”遂命红如桃对质。红
如桃便将十九夜间之事:如何在床后招出男子,将绢匹缠口,如何背缚伏地,如何
取出小蛇,纳入竹管,对定尻道,如何用香火燃炙蛇尾,小蛇负痛,由尻道窜入腹
中,病者大喘一声而死的话,与陈氏对质了一遍。施公道:“陈氏!你听见么?此
时尚有何辩?”陈氏禀道:
“大人明见,这红如桃所说皆荒诞之言,若以一面之词为凭坐小妇人之罪,大
人还请三思,不可偏信。”红如桃禀道:“小人那夜实系亲目所睹,愿具甘结。”
当即具结画押。施公立刻传齐差役仵作等,备好舆马,率同茂州知州、尸亲、原被
人证,重复登山,开棺检验。仵作细意检验,果见大肠以内,有条死蛇,约有七八
寸许。仵作遂检出来。呈送施公详验。施公验毕,又命人盖棺封墓,然后率众回辕。
原被人证,以及尸亲、邻舍,饬差暂行看守,听候晚堂复讯。
施公少歇片刻,留茂州在辕晚膳。席间茂州知州,谈及此案,说道:“陈氏刁
猾,酷虐惨毒。若非大人神明,不仅死者含冤难伸,问官且不免处分,大人明察,
卑职实佩服。”施公道:“断狱悉皆避重就轻,以耳代目,行个通详禀稿,就此了
事。或有难于推诿之案,当堂提讯,则又审问不当。”茂州连连称是。
少刻,晚膳用毕,饮了一碗茶,复升堂研讯。茂州仍坐公案左侧,众官环立两
旁,书差衙役齐立阶下,施公命提陈氏。差役答应,即刻提到,跪在下面。施公喝
道:“开棺复验,确有凭据,谋毙亲夫,毫无遁饰。尔尚有何狡辩?快快从实招来,
究竟奸夫何人?因何起意?若再仍旧强辩,本部堂将尔立毙杖下。”只见陈氏禀道
:“大人明察:尸腹有蛇,必系控告之人,暗地埋伏。不然,何以红如桃确凿有凭,
愿具甘结呢,大人不严治,因衅诬告,私自盗棺之罪,反诬坐小妇人谋毙亲夫,小
妇人实在受屈。”施公大怒,将惊堂木一拍,大喝道:“证据确凿!谁诬尔来?尚
敢狡展,以图嫁祸。”喝令掌嘴。两边一声吆喝,将陈氏扭翻面孔,一五一十,打
了四十。陈氏仍然不认。施公又喝令鞭背。手下又剥去外衣,一连鞭了一百下。陈
氏仍然不招。
施公又令取过夹棍。差役将陈氏两腿夹起。陈氏受刑不过,只得喊道:“大人
请命松刑。小妇人愿招了。”施公命松了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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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跪在下面,望上说道:“小妇人自嫁朱天佑为妻,彼时天佑已被痨病有半
年之久。小妇人过门后,医药无效,日渐沉重,延至去年腊月,竟至卧床不起。小
妇人犹望他病好,并无歹心。不意小妇人的表兄潘慕安,这日来看丈夫的病。见丈
夫已是卧床,谅不会好,便暗地与小妇人说道:‘表妹,你自嫁朱天佑,没过一天
好日子。现在看看要死,不是误了你青春么?’因此触动小妇人心事。后来有个乞
丐,拿着一条小蛇。小妇人与表兄,忽生毒计:将蛇买回,蓄在坛内。十九日夜间,
遂与表兄谋害。当时以为得计,不料难逃大人明察。小妇人谋毙亲夫,实在该死,
所供是实。”施公便命画了供,暂行收监,一面飞签,立提潘慕安到案。次日潘慕
安提到。施公升堂讯问,始则狡展,后命陈氏对质,一一供认。施公便判朱陈氏谋
毙亲夫,律应凌迟处死;潘慕安诱奸表妹,谋害妹夫,律应斩立决。即命茂州知州
就地正法。红如桃报告伸冤,着于朱天佑遗产之内,酌分良田二十亩赏给,为养赡
老母之计。又命择族中诚实子弟,立为朱天佑子嗣。此案断毕。后事如何,下回分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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