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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运机谋白丁报怨 打官司西崽放刁 却说三小姐自从和熊义口角之后,便一人时常出外。熊义知道她是个不能安分 的女子,一个人出外,必又是相与了人,想起来实在气恼。一日,悄悄的钉在三小 姐后面,看她到哪里去干什么,径跟到巢鸭。走到一所很大的洋房子的生垣旁边, 立住了脚,用眼在生垣里面探望了一会,复转到后门口,轻轻推了下后门,不见动 静。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回身往街上缓缓的走。走不多远, 在一家牛乳店门首停了脚,又回头望着那所洋房子,露出很失意的神色,走进牛乳 店去了。 熊义心想:她进牛乳店,必有一会儿耽搁,何不趁这时候去看那洋房子门口挂 了什么姓名的牌子,三步作两步的跑到那大门口,只见门栏上横钉着一块长方形的 铜牌子,上面写着几个英国字。熊义不识英文,不知是几个什么字,心中诧异:难 道她相与了西洋人么?她又不懂得英语,这就奇了。外面既挂着英文牌子,一定是 西洋人,日本人从不见有挂英国字的。熊义正立在那大门首猜疑,猛听得里面皮靴 声响,忙闪在旁边,看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人,靴声渐响渐近,大门开了,乃是一个 五十多岁魁梧奇伟的西洋人走了出来。熊义留神看那西洋人,满面络腮胡子,两眼 碧绿,凹进去有寸多深,鼻梁高耸,架着一副茶色眼镜,一双毛手,左边提一个小 皮包,右边拿着手杖,雄赳赳的大踏步往牛乳店那条街上走。熊义料定必是这丑东 西,但如何配得上三小姐?真是贱淫妇,中国多少漂亮的男子不姘,偏要姘一个这 么丑的西洋人,真是不可思议。心想得气不过,不由得两只脚便跟了那西洋人走, 眼睁睁的望着他头也不回的,径走过了牛乳店,不见三小姐出来。这又奇怪,如何 就是这般走了?自己便不敢走近牛乳店,恐怕被三小姐看见了,仍择了个好遮身的 所在,躲了偷看。 不到一刻,忽见生垣里面探出一个少年男子的头来,熊义正待仔细定睛,那个 头已收了进去,只仿佛觉得不像西洋人。 再看牛乳店,三小姐已莲步轻移的走向洋房子这边来。刚近生垣,便听得咳了 声嗽,放快了脚步,向后门口走。那后门忽然呀的一声开了,方才探出头来的那少 年,喜孜孜的从后门跳出来,也不顾有人看见,一把扯了三小姐的手,即往嘴上去 亲。 三小姐向两边望了望,用手推那少年,那少年乘势拉了手,拖进后门去了。熊 义跳了出来,跑近生垣,口中不住的骂岂有此理,赶到后门口去望,已不见一些儿 踪影,说不出的心中气恼。 见那少年的容貌,并身上穿的白衣服,分明是一个中国人,在这里当西崽的。 可怜的三小姐,你生长名门,知书识字,如何这般下贱,姘起这种世界上最无廉耻、 最无人格的西崽来了? 莫说辱没了你的家世,辱没了你的身体,连你的哥哥都被你辱没了。你哥哥是 一个千真万真的文学博士,平日最喜和西洋人往来,你如果闹出笑话来,教你哥子 怎么见人?熊义一个人呆呆的立在那后门口发呆。好一会,听得里面有笑声,忙走 得远远的立着看,只见三小姐和那西崽手挽手的并肩笑语而出,面上都现出极得意 的神色,二人只顾调情,只可怜熊义远远地看着那种亲热的情形,实在眼中冒火。 二人正在起腻,仿佛听得那房里面有叫唤的声音,那西崽连忙搂过三小姐的脸,结 结实实的亲了几下,撒手撇开了,一踅转身向里面跑。三小姐还像有话没说完似的, 在那里咳嗽,向里面招手,也不见西崽出来。 复又等了一会,大约是没有出来的希望了,才懒洋洋的回头向归路一步一步的 走。熊义心中十分想跑出去撞破了她,又知道三小姐的脾气不好,撞破了,怕她恼 羞成怒,以后对于自己更没有希望,极力按捺住性子,转小路抄到巢鸭停车场。 正在等电车,三小姐也来了,一眼看见熊义,似乎有些惭愧,走近身问熊义从 哪里来。熊义临时胡诌着说道:“我有个朋友,在国内同事的,也是因亡命客连带 的关系,到日本来,就住在巢鸭,许久不见了,特来看看他。可笑他那人,平日最 喜和人讲身分,他本来也是个有身分的人,一到日本不知怎的,连他自己的本来面 目都忘记了,居然和下女姘识起来。我原想在他家久坐的,因见他和那下女勾搭的 情形实在看不上眼,懒得久坐就回来了。你看好生生的一个有人格的人,怎的一到 了淫欲上面,便自己的身分都忘记了?”三小姐听了,知道是有意讽刺自己,倒神 色自若的笑答道:“你不读书不知道,难鸣求其牡,兽之雄者为牡。雉是禽类,禽 尚且与兽交,人与人交,还讲什么人格,不是一般父精母血生出来的皮肉身体吗? 我看倒是你那姘下女的朋友还实得实落的,享受了那下女一心不乱的恋爱呢。”熊 义见她反是这般说,知道自己没读书,说她不过,只得望着三小姐笑了笑说道: “你说得不错。幸我不曾读书,不然只怕也要干出那禽兽的事来。”三小姐红了脸, 低头不做声。须臾电车来了,彼此无言,上了电车,归到大冢,各自回家。 过了一夜,熊义越想越气,饭后秦东阳来了,熊义忍耐不住,将昨日所见,添 枝带叶说给秦东阳听了。秦东阳也气得半晌开口不得。熊义道:“这事情你若想顾 全体面,不能不设法断绝他们的来往。日本新闻记者最是眼明手快,这类事被他们 知道了,你家又顶着有钱的声名,说不定要来敲你一个大杠子,那时不给不得了, 给了更呕气。”秦东阳最是鄙吝,听说有新闻记者将来要敲竹杠,又怕出钱,又怕 丢面子,只急得搔耳扒腮,反来求熊义,要替他想个妥当的办法。熊义道:“依我 的主意,这事须得禀明胡子。三小姐对于胡子,还像有三分惧怯,以外是天不怕地 不怕的了。”秦东阳摇头道:“不中用。于今胡子也管不了她,她倒时常气得胡子 说话不出。她怪胡子没替她寻得人家。”熊义道:“既是胡子管她不得,就只好你 自己出头,一面用好言劝她,顾全名誉,你须担任替她赶快择婿结婚,一面教两个 姨太太羁绊着她,不许她和西崽见面。我就大家帮着留心,若遇见她和西崽在一块 的时候,我就送信给你,将那东西毒打一顿,硬赖他是贼,偷了你家的物件。不服, 便拖他到警察署去。必得是这么大闹一回,三小姐才得收心。你想想我这主意对不 对?”秦东阳道:“劝她是不行的,她决不会承认有这些事。姨太太也羁绊她不住, 只好赶紧替她择婿是正经。但一时从哪里去觅相当的人?此地又不比国内,她的性 格你难道不知?差不多的人,她若肯嫁,也不等到今日了。倒是你帮着留神,有机 会将那忘八崽子痛打一顿,却再理会。” 二人商议停当了,秦东阳自归家等候熊义的报告,好毒打西崽。熊义终日在门 口探望三小姐出外,必由熊家门首经过,无论去哪里,熊总在后面钉着。三小姐也 有些知道,只是仗着自己聪明,父亲钟爱,哪晓得熊义和秦东阳商议了,有心下手 自己的情人?因此明知道熊义钉在后面,她也不怕。 mpanel(1); 这日也是合当有事,熊义正同秦东阳到神田看一个朋友,从朋友家出来,想由 神保町坐电车归家,打里神保町经过。熊义眼快,早看见了一家小西洋料理店临街 的楼上,坐着一男一女,在里面吃喝,即指给秦东阳看道:“朝着外面坐的那东西, 便是那忘八羔子。你看这个的背影子,不是三小姐是谁呢?” 秦东阳看了,气得就要进去,恨不得将那西崽一把抓出来,拳足交加的一顿打 死。熊义忙拖住了小声说道:“不用忙。”说着,将秦东阳拉到一个小巷子里面, 说道:“他们两人做一块,打起来,人家看了,一男一女,必定知道是一桩奸情事, 说开了不好听。不如设法将小姐调开,再去打那东西。”秦东阳道:“如何调得她 开呢?”熊义道:“不难,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我自有法子,将小姐调开走了,你 才出头去打。”秦东阳点头答应。举眼去看那楼上,见三小姐已立起身,一个下女 站在旁边,好像是吃完了会帐。不一会,男的也起身,转眼都不见了,大约是下楼 来了。果然是男的在后,女的在前,都被酒醉得面红耳赤的出来。 只见那男子,拿着一个手巾包,解开洋服胸前的钮扣,往里衣口袋里塞。秦东 阳瞥眼见那手巾包,是一条湖色的绉绸,认得是三小姐常用的汗巾,不由得心中又 是一气,催着熊义赶急去调开三小姐。熊义飞跑转到三小姐面前,做出惊慌失措的 样子,向三小姐说道:“小姐你怎的还在这里?害得我哪里不找到了。胡子中了风, 已昏过去几次,痛哭流涕的要见小姐的面。哥哥在家里伏侍,不能出来,托我四处 寻小姐。快回去罢,不要耽搁了。”说完,不由分说,一把拉了三小姐就走。三小 姐虽则聪明,一时也想不到是假的,听说父亲中了风,心中末免也有些难过,糊里 糊涂的,被熊义拉着走。过了一条街,才定了定神,摔开熊义的手道:“拉得我的 手生痛,回去就是,何必是这般野蛮做什么?”说着,立住了脚,回头望了几望, 已转了弯,不见那西崽了,只得垂头丧气的跟着熊义走。 秦东阳见熊义已拉着妹子走了,跳出来如猛虎擒羊的,一手抓住了西崽,雨点 一般的拳头,只向他没头没脑的打去。西崽不曾提防,如在梦中的,被打了十几下, 才掉转身来扭住秦东阳,问什么事打我。秦东阳也不做声,只顾打,西崽被打急了, 便也回打起来。街上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堆,第一章书中的谭理蒿,也正在这时候 挤在人丛中看。当时扭打的情形,已在谭理蒿口中述了。 于今且说秦东阳将西崽扭到警察署,因秦东阳不会日本话,警察署特找了个能 说英语的巡长,来问秦东阳的事由。秦东阳指着西崽说道:“这东西我也不认识他, 他时常在我住的房子左右探头探脑的,和贼一样。有时见我家中没人,便挨进来偷 东西。我家中失了几次衣物,总抓他不着。今日又来我家中,偷了这样一大包金首 饰,恰好在里神保町遇着了他,因此将他拿了来。请贵局长依法惩办。”说着将一 包金器递给巡长看。巡长问了秦东阳住的地名番号,并姓名历史,都在归档簿上写 了,教秦东阳坐在一旁,回头也用英语来问西崽。西崽说了几句英语,忽改口说日 本话道:“我姓鲍名阿根,多年在英国人汤姆逊家里当差,从来不与这人认识。今 日我主人差我来神田买食物,并不知他为什么事,将我在街上绝无理由的扭打。 至于这一包金器,原是我妻子的。我妻子的小名叫次珠,你去看那包金器的手 巾角上,还绣了她的名字,怎说是偷得他的? 我不特不曾到过他家里,并不知道他姓什么,住在哪里。“巡长将包金器的手 巾角看了看,点头向秦东阳道:”他说这金器是他妻子的,手巾角上还有他妻子的 名字。你有什么凭据说是你的?“ 秦东阳气得不知如何说,一时又找不出是自己的凭据来,见巡长是这般问,只 急得两脸通红。亏得人急智生,忽想起来那些首饰都是去年到日本来的时候,新从 上海裘天宝打的,家中还有发票。心中这般一想,登时胆壮起来,向巡长说道: “这金器是我的,凭据很充足。你且问他这金器是哪家银楼买的,每样多少重,有 没有那银楼的发票。手巾上的字,不能做凭据的。”巡长问道:“你有银楼的发票 么?”秦东阳道:“我自然有的。你且去问他,看他知不知道。”巡长真用这话去 问鲍阿根,鲍阿根不慌不忙的答道:“这金器是我妻子自己在上海买的,发票也在 我妻子手上;是哪一家银楼,我却不曾向我妻子去问。好在我妻子现在日本,你不 信,我可写封信去,接她来一问便知道了。”巡长喜道:“你妻子既在这里更好了, 你快说你妻子住在什么地方,我这里派人去传来。”鲍阿根道:“借纸笔给我,写 封信去,教她带发票来。”巡长带鲍阿根到一张写字台跟前,抽出张纸来,教鲍阿 根写。鲍阿根从身边摸了一会,摸出一封皱作一团的信来,铺在写字台上看了会, 照着上面写的地名在纸上写了;正待将原由写出,教三小姐不要避嫌,立刻带发票 来承认一句,救自己的颜面,免得丢人。可怜鲍阿根是个当西崽的人,能读了多少 书,写得来多少字?拿着笔将三小姐写信给他,信封上注的地名照样写了,低头思 索心中的意思,这些字如何写法? 巡长见纸上写的地名,和刚才秦东阳说的一丝不错,不觉诧异问道:“你妻子 也是住在这地方,也姓秦吗?”鲍阿根点头道:“我妻子不姓秦姓什么?”巡长道 :“你写,我去问问他看。”‘说着,走到秦东阳跟前问道:“这姓鲍的说他妻子 也姓秦,所写的地名就是你家里,这事情怎么讲?你家中有些什么人?”秦东阳红 了脸说道:“他哪有什么妻子在我家中住着?他这东西简直是平白的侮辱人。我家 中有父亲,有两个姨母,一个妹子,还不曾许人。这个无赖子屡次乘我外出,即来 我家中调戏我妹子,并盗窃我的物件,于今他还敢平白栽诬,说我妹子是他的妻子。 你但想想,我仕宦人家的小姐,如何肯招这么一个当西崽的做女婿?他这东西做贼, 偷盗人家的金首饰,竟敢公然侮辱人家,不重重的惩办他,还了得吗?”秦东阳说 得气冲牛斗。 鲍阿根已将信写好,交给巡长。巡长接在手中,看了人间道:“你这妻子已经 结了婚的没有?”鲍阿根道:“怎不曾结婚?已是同睡了个多月了。”巡长道:。 “何时在什么地方结婚的,有证婚人没有,有婚约没有?这上面写的地名,还是你 自己家里,还是寄居在别人家里?你快说出来,我方能着人去传她。”鲍阿根被这 一问,问得不好回答了。半晌说道:“结婚的地方,在浅草富士屋旅馆内。婚约就 是这指环,还有一条手巾,便是包金器的,上面有她的名字。证婚人没有。于今寄 居在我岳父家内。”巡长道:“你岳父家有几个什么人?”鲍阿根道:“岳父之外, 有两个姨岳母,一个舅子。”巡长道:“你都见过没有?”回说:“不曾见过,我 并不曾去过岳家。”巡长指着秦东阳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鲍阿根摇头道: “不认识。”巡长笑道:“你既曾和你妻子结了婚,同睡了个多月,如何岳家一次 都不曾去,岳家的人都不认识,证婚人也没有?你这人倒很滑稽。看你的身分,也 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婿,他说你平白栽诬,只怕是实。你姑且将你和你妻子结婚的时 日并情形说出来。”鲍阿根道:“结婚的情形,要我说不难;不过你要我说,无非 是不相信我,以为秦家小姐,不是我的妻子。你也不用问,我也不用说,你只传那 小姐本人来,看她承不承认是我的妻子。她本人不承认,你尽管治我盗窃并侮辱的 罪;若是本人承认了,自由结婚,在法律上并没违犯什么。” 巡长听了,已明白是一件奸情案。那小姐恋奸情热,必然背了父兄帮着情人说 话。这种事若是在日本的绅士人家出了,警察及法官必帮着绅士家,随便加奸夫一 个罪名,不容置辩的收监起来,任你有多大的理由,只须几句恐吓,便教你没得话 说。于今是中国人出了这种事,他如何肯替绅士方面顾体面? 巴不得尽情审问出来,好大家开心。能禁止新闻家登载,就算是留了):穷的 情面丁。当下巡长听了鲍阿根的话,也不和秦东阳商议,竟将这封信,派了一个能 干巡警,驾着自转车风驰电掣的向大冢秦家来。 却说熊义骗秦三小姐上了电车,心想:一归到家中,见她父亲不曾中风,必有 一番发作,他是被秦三小姐收服了的人,发作起来,是不怕委屈死人的。害怕不过, 不敢同回秦家去,走到自家门首,借故撇了三小姐,归自己家去了。秦三小姐进门, 见家中静悄悄的,没一些儿声息。走到父亲房里,两个姨太太陪着她父亲,好好的 在那里说笑,才知道受了熊义的骗。 气得不开口;跑回自己房内,恨了两声,将身子斜倚在番布榻上,慢慢的回想 与鲍阿根幽会时的滋味。正在如糖如蜜的甜头上,只见二姨太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 三小姐因那日抢熊义手巾的事,心恨二姨太,一晌不和二姨太说话,此刻见她这般 神色进来,更是不快。正待问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二姨太已跺脚说道:“不好了! ‘不知什么人,在警察署告了小姐,此刻派了警察来,要传小姐到案。”三小姐猛 听说,也吓得芳心乱跳。急敛了敛神叱道:“放屁!我又不犯法,谁人在警察署告 我,谁敢来传我?”二姨太道:“老太爷对我这般说,教我来和小姐说。小姐不信, 到客厅里去看看就知道了。”三小姐也不免有些吃惊,问道:“哥哥到哪去了,不 在家吗?”二姨太道:“少爷早起就出去,不曾回家。小姐快到客厅里去罢,老太 爷在那里陪着警察,只急得发抖,战战兢兢的,连对我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三小 姐本想起身到客厅里去,一看二姨太的脸儿,很含着得意的神气,便坐着不动。放 下脸说道:“我看老头子真老糊涂了,就是警察署来传你女儿,难道真个教你女儿 去到案?你女儿又不曾在外面杀人放火,必得亲身到案,什么大不了的事。若哥哥 在家,到警察署去问问,看是谁告的什么事。既哥哥不在家,就爹爹自己坐乘马车 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去警察署出乖露丑。你是这样去对爹爹说。”二姨太不服, 还想说话,秦珍已扶着拐杖,大姨太搀住臂膊,老泪盈腮的,进房即发出颤巍巍的 声音,叫着三小姐的名字次珠道:“你害得我苦!你如何是这样胡闹,使我做不起 人?那警察说的话,我也不懂,你只自己去看这封信。”说着,将鲍阿根的信递给 秦次珠。秦次珠接了一看,又急又气,登时仰天往席子上便倒,昏厥过去。 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古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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