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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情书一纸险罹杀身灾 和约四条酿成亡国祸 徽宗当初私行宿娼,只道外人不知,及览曹辅奏疏,自觉惭愧,特降敕将曹正 言带赴都堂问状。当下由余深向辅问道:“你官卑职小,何得擅劾平章,妄言朝廷 得失?”辅正色答道:“大臣不言,小官心所为危,不敢不直谏。”余深不与多辩, 即复奏徽宗,将曹辅罢免正言,编管郴州。幸得谏议大夫张天觉续奏道:“曹辅心 在爱君,言甚鲠直,陛下不能优容,远加窜逐。倘陛下以后再信谗言,私游妓馆, 则忠言结舌,不闻于上,万一有奸邪叵测的不幸事,陛下后悔莫及咧!”徽宗憬然 觉悟,答道:“吾知过了,行将改之。”就收回曹辅的罢职命,就此不敢微行。过 了数日,又复思念师师,不能舍弃。召杨戬人宫,着他传旨说与李师师知道:“谓 朕被曹辅、张天觉等直谏,一时未便出宫,误了美人的期约,休得见怪。”杨哉领 了密旨,直奔金环巷李师师家来。师师接见,薄怒佯羞。杨戬即将帝语传达一遍。 师师道:“天子自有皇后贵妃遣欢取乐,贱妾乃平康泼妓,岂是天子行乐的去处?” 说罢,倒身榻上,不复发言。杨戬再三抚慰道:“美人休怪,隔几天圣驾必来。” 说着,觑见妆台上有一小简,杨戬展开,见是贾弈具名。简上写道:弈自从七 夕相别之后,又逢重九,日月如梭,无由会面。 今闻天子纳忠臣之谏,深居禁中,无复微行私幸,是咱两人夙世有缘。今夕佳 辰,不可虚度,未承金诺,立候佳音。此致可意人李师师帘下。贾弈谨启。 杨戬说道:“确有这般泼贱之物,不能近贵。今天子宠幸你,你却密地与贾弈 打暖,可见不是李妈妈兄弟了。”说罢,拿了小简悻悻而去。师师母女俩吓得魂不 附体。杨戢回宫,徽宗问道:“师师道个甚话?”杨戬照实上复,即以小简呈上, 徽宗览毕大怒,即命中使拿那匹夫来。中使奉命而去,隔了一会,拿得贾弈到金阶 下。徽宗喝道:“匹夫!你既为朕一职之役,不以巡警为意,却入娼家造词谤朕, 该得何罪?”贾弈俯伏金阶,口称:“死罪,微臣怎敢谤讪陛下?还望圣恩明察。” 徽宗道:“还说不敢谤讪,这‘留下鲛绡当宿钱’的小词,是谁做来?”贾弈无辞 以对。徽宗怒道:“流言谤朕,合夷三族。格外从宽,速将贾弈推入市曹斩首。” 敕下,令甄守中做监斩官,正值靠午分,押着贾弈往市曹。也是他命不该绝,却巧 遇着谏官张天觉,向守中问道:“今日杀的是什么犯人?” 守中附耳低声道:“天子为私幸李师师家,与贾弈共争泼妓。 贾弈曾吟小词滂讪,天子吃受不过,敕拿贾弈赐死市曹。“天觉道:”你且慢 用刑,待我人奏官家来。“说罢,入朝来见徽宗,奏道:”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 海,承祖宗万世之丕祚,为华夷亿兆所观瞻,一举动,一笑颦,皆不可轻视。奈何 信奸谗佞谀的语言,夜宿娼家,朝纲不理,国政不修,使天文变于上,人心怨于下, 边疆不宁,盗贼蜂起。陛下不以此为忧,顾与匹夫争一泼妓,轻肆刑诛,他日史传 记载,贻讥万世。贾弈何罪而夷戮市曹?臣恐刑罚不正,无以治民,伏望圣慈曲行 赦宥。冒渎天威,罪在不赦,伏维圣鉴。“云云。徽宗即掷贾弈词与他观看,即谕 道:”卿看此词,得能容忍么?“天觉奏道:”孟子有云:“人必自侮,而后人侮 之‘。陛下高拱禁廷,谁敢妄肆诋毁?陛下既不以万乘之尊自尊,小臣故敢肆无忌 惮。 陛下宜自悔其过,何必尤人?“徽宗闻奏,未免惭耻,向天觉说道:”且看卿 忠言直谏,免死贾弈,贬为广南琼州司户参军。“天觉谢恩而退。贾弈好似从鬼门 关上赦转,即日自往琼州不提。 那时蔡京尚未致仕,即劝徽宗宣李师师人宫,加以封号,自无人敢肆谤仙了。 徽宗即宜师师人宫,赐冠帔,初封夫人。 因怕天觉再行谏阻,改授为胜州太守,饬令中使押之赴任,行至半途,忽然仙 去。中使归报,徽宗固知天觉为异人,悔已无及了。于是朝廷益无纲纪,进封师师 为明妃,连带茶家周秀,夤缘师师,也授为泅州茶提举。这都是宣和六年间事。不 料自师师人宫后,外衅迭开,国事日非,金兵步步紧逼,宋将望风而溃。徽宗整备 南幸,就禅位于钦宗。又因谏官都称他荒淫失德,把李明妃废为庶人。师师含泪出 宫,即人庵观为女道士。 时为靖康元年,忽报金将斡离不已率兵渡河,东京人心大辱。徽宗急欲东幸, 以蔡攸为上皇行宫使,宇文粹中为副,奉徽宗至亳州避敌。初童贯在陕西,招募长 大少年数万人,号胜捷军,以资护卫。至是从太原还京,正遇徽宗东行,贯即以军 自随。徽宗过浮桥,卫士攀望号恸,贯恐行不速,使胜捷军射击,中箭踣地的百数 十人。贯遂促车驾前行,按下慢表。且说钦宗闻得金兵将至,也拟出幸襄邓,以避 敌锋。李纲谏阻道:“道君皇帝挈宗社以受陛下,岂可委而他去?”钦宗答道: “时中谓京城不可守,居此奈何?”纲道:“天下城池,当推都城为最固,况且是 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舍此将何往?为今日计,当整饬军马,固结人心,相与 坚守,以待勤王兵来援。”钦宗问道:“谁可为将以守城?”纲答道:“白时中、 李邦彦虽未必知兵,然身为大臣,抚将士以抗敌锋,乃是大职。” 时中抗声说道:“难道李纲莫能将兵出战么?”纲从容答道:“倘陛下不以臣 为庸懦,使治军旅以卫社稷,愿以死报国。” 钦宗即授纲为尚书右丞,东京留守。忽然内侍来奏中宫已启行。 mpanel(1); 钦宗闻盲色变,慌忙降御座说道:“朕不能留此,拟同中宫偕行。”李纲泣拜 于地,以死遮留。钦宗不得已向纲说道:“朕今为卿少留,治兵御敌的重任,专责 诸卿,万不可稍有疏虞!”李纲受命而出。宰相仍请帝驾出幸为是,钦宗称善。次 日,李纲入朝,见午门内禁卫环甲,乘舆已驾。纲急呼禁卫道:“你等究竟愿守宗 社呢?还是愿随帝驾出幸?”几个禁卫齐声答道:“我等父母妻子都在此,情愿死 守。”纲即人见钦宗道:“陛下已许臣留,为甚又复戒行?今六军父母妻子皆在都 城,愿以死守。陛下强他们护驾出都,万一中道散归,陛下孰与为卫?况敌兵已逼 近,探知乘舆不远,必令健马追击,谁可抵御呢?”钦宗心想不错,遂不复出幸。 禁卫六军闻悉,皆拜伏呼万岁。钦宗乃命纲兼行营使,得以便宜行事。纲即整备守 战工具,以备御敌。得报金兵已据牟驼冈,是为宋廷养马的所在,距离汴京甚近, 钦宗惊慌非常,即召群臣商议。李邦彦道:“都城兵微将寡,勤王兵又都观望不前, 就算有几路兵奉诏赴援,犹恐被金兵拦路截击,由是诏下多日,不见援军人卫,敌 兵却将临城下了。为目前救急计,舍割地求和以外,绝无善法。”李纲说道:“敌 兵孤军深入,击之不难,并且裹粮不多,不胜亦可闭城固守。一面催诸路军星夜人 卫,等到勤王兵来,内外夹攻,可以一鼓而灭敌军,为甚要乞和呢?”钦宗迟疑不 决。李纲要紧去登城防敌了。李邦彦、张邦昌犹在帝前动以利害,怂恿求和。钦宗 竟从其议,即遣驾部员外郎郑望之,防御使高世则,往金军请和。行至半途,适遇 金使吴孝民奉命人城劝和,宋使遂同他偕还。是夜金兵来攻宣泽门,李纲率军出城 迎战,杀伤百数十人。金兵知有备,且闻徽宗已内禅,遂退去。次日,金使入朝, 首先责问收纳张珏事,次要宋廷将童贯、谭稹、詹度三人执送金营。钦宗答道: “收纳张珏系上皇朝事,非朕所知。至于童贯等三人,早已罢斥,不在东京了。” 孝民说道:“上皇朝事,已往不必计。今请少帝与大金别立誓书修好,即遣亲王宰 相诣军前请和便了。”钦宗应许,即问大臣:“谁可为使赴金营请和?”李纲请行。 钦宗道:“卿负守城重任,宗社安危,惟卿一人是赖,岂可擅离?”乃命李税为请 和使。纲又奏道:“安危在此一举,臣恐李税怯懦,此去有误国事。” 钦宗道:“一时无人可使,就命税授意前往,谅来不致偾事的。”接着向税面 授请和意旨,命偕金使同往。税即偕孝民出城,径抵金营。孝民先人报告主帅,斡 离不传齐众将,陈兵南向高坐,宣宋使人见。李税踏人中营,瞧见两旁兵土,手中 都执着雪亮钢刀,已吓得魂胆俱消,就北面再拜,膝行而前,全身发抖,不敢申说 请和。斡离不见他吓得面容失色,益觉藐视,就说道:“宋主都城,破在旦夕,所 以按兵暂缓进攻,只为少帝故,欲存赵氏宗社,我恩不小咧!你主君欲议和,当输 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表缎百万匹,牛马万头,尊金帝为伯父,归还在汉的燕 云人,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地,并以宰相亲王为质。”语毕,出事目一纸授税。 税惟有唯唯诺诺,不敢措一言。斡离不即派萧山宝奴、耶律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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