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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老夫得妻烟霞有癖 监守自盗云水无踪 按:方蓬壶和赵桂林两个并用晚饭之后,外婆收拾下楼。稍停片刻,蓬壶即拟 兴辞。桂林苦留不住,送出楼门日,高声喊“外婆”,说:“方老爷去哉!” 外婆听得,赶上叫道:“方老爷慢点囗,我搭耐说句闲话。”蓬壶停步问: “说啥?”外婆附耳道:“我说耐方老爷末,文君玉搭(要勿)去哉,倪搭一样个 呀。我搭耐做个媒人,阿好?”蓬壶骤闻斯言,且惊且喜,心中突突乱跳,连半个 身子都麻木了,动弹不得。外婆只道蓬壶踌躇不决,又附耳道:“方老爷,耐是老 客人,勿要紧个。就不过一个局,搭仔下脚,无拨几花开消,放心末哉。”蓬壶只 嘻着嘴笑,无话可说。 外婆揣知其意,重复拉回楼上房间里。桂林故意问道:“为啥耐忙煞个要去, 阿是想着仔文君王?”外婆抢着说道:“啥勿是嗄,难末勿许去个哉!”桂林道: “文君玉来浪喊哉囗,耐当心点!明朝去末,端正拨生活耐吃。”蓬壶连说:“岂 有此理,岂有此理!”外婆没事自去。 桂林装好一口鸦片烟,请蓬壶吸,蓬壶摇头说:“勿会。”桂林就自己吸了。 蓬壶因问:“有几花瘾?”桂林道:“吃白相,一筒两筒,陆里有瘾嗄!”蓬壶道: “吃烟人才是吃白相吃上了瘾,终究(要勿)去吃俚好。”桂林道:“倪要吃上仔 个瘾,阿好做生意?” 蓬壶遂问问桂林情形,桂林也问问蓬壶事业。可巧一个父母姊妹俱没,一一个 妻妾子女均无;一对儿老夫老妻,大家有些同病相怜之意。 桂林道:“倪爷也开个堂子。我做清情人辰光,衣裳、头面、家生倒勿少,才 是倪娘个物事。上仔客人个当,一千多局帐漂下来,难末堂子也歇哉,爷娘也死哉, 我末出来包房间,倒空仔三百洋钱债。”蓬壶道:“上海浮头浮脑空心大爷多得势, 做生意划一难煞。倒是倪一班人,几十年老上海,叫叫局,打打茶会,生意末勿大, 倒勿曾坍歇台。堂子里才说倪是规矩人,蛮要好。”桂林道:“故歇我也匆想哉, 把势饭勿容易吃,陆里有好生意做得着?随便啥客人,替我还清仔债末就跟仔俚去。” 蓬壶道:“跟人生来最好,不过耐当心点,再要上仔个当,一生一世吃苦哚(口宛)。” 桂林道:“难是匆个哉。起先年纪轻,勿曾懂事体,单喜欢标致面孔个小伙子,听 仔俚哚海外闲话上个当;故歇要拣个老老实实个客人,阿有啥差嗄?”蓬壶道: “差是匆差,陆里有老老实实个客人去跟俚?” 说话之间,蓬壶连打两次阿欠。桂林知其睡的极早,敲过十点钟,喊外婆搬稀 饭来吃,收拾安睡。不料这一夜天,蓬壶就着了些寒,觉得头眩眼花,鼻塞声重, 委实不能支持。桂林劝他不用起身,就此静养几天,岂不便易。蓬壶讨副笔砚,在 枕头边写张字条送上吟坛主人,告个病假,便有几个同社朋友来相问候。见桂林小 心伏侍,亲热异常,诧为奇遇。 桂林请了时医窦小山诊治,开了帖发散方子。桂林亲手量水煎药,给蓬壶服下。 一连三日,桂林顷刻不离,日间无心茶饭,夜间和衣卧于外床,蓬壶如何不感激? 第四日热返身凉,外婆乘间撺掇蓬壶讨娶桂林。蓬壶自思旅馆鳏居,本非长策。 今桂林既不弃贫嫌老,何可失此好姻缘?心中早有七八分允意。及至调理全愈,蓬 壶辞谢出门,迳往抛球场宏寿书坊告诉老包。老包力赞其成。蓬壶大喜,浼老包为 媒,同至尚仁里赵桂林家当面议事。 老包跨进门口,两厢房倌人、娘姨、大姐齐声说:“咿,老包来哉!”李鹤汀 正在杨媛媛房间里,听了,也向玻璃窗张觑;见是老包,便欲招呼;又见后面是个 方蓬壶,因缩住嘴,却令赵家(女每)楼上去说:“请包老爷说句闲话。” 约有两三顿饭时,老包才下楼来。李鹤汀迎见让坐。老包问:“有何见教?” 鹤汀道:“我请殳三吃酒,俚谢谢匆来。耐来得正好。”老包大声道:“耐当我啥 人嗄!请我吃镶边酒,要我垫殳三个空!我(要勿)吃。”鹤汀忙陪笑坚留,老包 偏做势要走。杨媛媛拉住老包,低声问道:“赵桂林阿是要嫁哉?”老包点头道: “我做个大媒人,三百债,二百开消。”鹤汀道:“赵桂林再有客人来讨得去?” 杨媛媛道:“耐(要勿)看轻仔俚,起先也是红倌人。” mpanel(1); 说时,只见请客的回报道:“再有两位请勿着,卫霞仙哚说:‘姚二少爷长远 匆来哉。’周双珠叹说:‘王老爷江西去仔,洪老爷勿大来。’”李鹤汀乃道: “难老包再要走末,我要勿快活哉。”杨媛媛道:“老包说白相呀,陆里走嗄!” 俄两请着的四位:朱蔼人、陶云甫、汤啸庵、陈小云,陆续咸集。李鹤汀即命摆台 面,起手巾。大家入席,且饮且谈。 朱蔼人道:“令叔阿是转去哉?倪竟一面勿曾见过。”鹤汀道:“勿曾转去, 就不过于老德一干子末转去哉。”陶云甫道:“今朝人少,为啥勿请令叔来叙叙?” 鹤汀道:“家叔陆里肯吃花酒!前回是拨个黎篆鸿拉牢仔,叫仔几个局。”老包道: “耐令叔划一有点本事哚!上海也算是老白相,倒勿曾用过几花洋钱,单有赚点来 拿转去。”鹤汀道:“我说要白相,还是豁脱点洋钱无啥要紧,像倪家叔故歇阿受 用嗄?”陈小云道:“耐该埭来阿曾发财?”鹤汀道:“该埭比仔前埭再要多输点。 殳三搭空仔五千,前日天刚刚付清。罗子富搭一万哄,等卖脱仔油再还。”汤啸庵 道:“耐一包房契阿晓得险个囗?”遂将黄二姐如何攘窃,如何勒扌肯,缕述一遍, 并说末后从中关说,原是罗子富拿出五千洋钱赎回拜匣,始获平安。席间摇头吐舌, 皆说:“黄二姐倒是个大拆梢!”杨媛媛嗤的笑道:“夷场浪老鸨末才是个拆梢 (口宛)。” 老包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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