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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义方母督临爱子 募铜尼备说前因 情种欢逢,娇娃偶合,岂关人力安排?前缘宿定,赤绠系将来。不 信三生石上,相逢处喜笑盈腮。那有今生乍会,金屋等闲开?第佳期 有限,好事靡常,后约难猜。幸慈帏意转,怜爱金钗。谁料沙家吒利, 闯门关硬夺章台。空归去雕鞍萧索,那不九肠回? ――右调《满庭芳》 大略人家子弟在那十五六岁之时,正是那可善可恶之际。父亲固是要严,若是 那母亲殁茸,再兼溺爱,那儿子百般的作怪,与他遮掩得铁桶一般,父亲虽严何用? 反不如得一个有正经的母亲,儿子倒实有益处。 狄希陈那日在孙兰姬家被狄周催促了回来,起初家中贺客匆忙,后来又拜客不 暇,这忙中的日月还好过得。后来诸事俱完,程先生又从头拘禁,这心猿放了一向, 卒急怎易收得回来?况且情欲已开,怎生抑遏得住?心心念念只指望要到济南府去, 只苦没个因由。 一日,恰好有个府学的门斗拿了教官的红票下到明水,因本府太守升了河南兵 道,要合学做帐词举贺,旧秀才每人五分,新秀才每人分资一钱。狄希陈名字正在 票上。门斗走到他家,管待了他酒饭,留他住了一晚。次日吃了早饭,与了他一钱 分资,又分与他四十文驴钱。 狄希陈指了这个为由,时刻在薛如卞、相于廷两个面前唆拨;他道:“我们三 人都是蒙他取在五名之内,他是我们的知己教师。他如今荣升,我们俱应专去拜贺 才是。怎么你们都也再没人说起?若你两人不去,我是自己去,不等你了。” 相于廷、薛如卞都回去与父亲说知,相栋宇说:“你只看他众人,若是该去, 你也收拾了同行。”薛教授说:“这极该去的。你狄姐夫他是府学,还出过了分资, 帐词上也还列有名字。你们连个名字也没得列在上面,怎好不自去一贺?向来凡事 都是狄亲家那边照管,把这件事我们做罢。或是裱个手卷,或是册叶,分外再得几 样套礼。你三个大些的去,薛如兼不去也罢。你再合狄大叔商议如何?”薛如卞合 狄希陈说了。狄希陈回去与他父亲说知,说道:“礼物都是薛大爷家置办。”狄员 外道:“既是你丈人说该做的,你就收拾。等住会,我还见见你丈人去。” 薛教授自己到了城里,使了五钱银裱了一个齐整手卷,又用了三钱银央了时山 人画了《文经武纬图》。央连春元做了一首引,前边题了“文经武纬”四个字;又 代薛如卞、薛如兼、狄希陈、相于廷做了四首诗,连城璧做了后跋。备了八大十二 小的套礼,择了日子,跟了狄周、薛三省、尤厨子。正待起身,小冬哥家里叫唤, 说道:“俺就不是个人么?只不叫俺去。他三个是秀才,俺没的是白丁么?脱不了 都是门生,偏只披砍俺。我不依,我只是待去。”薛教授正在狄家打发他们起身, 薛三槐来学了这话。狄员外笑道:“别要嗔他,他说的委实有理。咱家里有头口, 我叫他再备上一个,你叫他都走走去。”薛教授也笑说:“这小厮没家教,只是惯 了他。”叫薛三槐说:“也罢。你叫他流水来,替他拿着大衣服去。”待不多会, 只见小冬哥一跳八丈的跑了来。狄员外让他吃饭,他也没吃。大家都骑上头口往府 进发,仍到原先下处住下。 狄希陈没等卸完行李,一溜烟,没了踪影。尤厨子做完饭,那里有处寻他!狄 周口里不肯说出,心里明白,晓得他往孙兰姬家去了。直到后晌,挨了城门进来, 支调了几句,也没吃饭,睡了。 次早起来,收拾了礼,早吃了饭,拿着手本公服,四个都到了府里,与了听事 吏二钱银子。府尊坐过堂,完了堂事,听事吏过去禀了,四个小秀才齐齐过去参见, 禀贺禀拜,又递了礼单。府尊甚是喜欢,立着待了一钟茶,分付教他们照常从师读 书,不可放荡,还说了好些教诲的言语,叫他们即日辞了回去。点收了一个手卷, 回送了二两书资。 依了薛、相两人的主意,除了这一日,第二日再住一日,第三日绝早起身。因 天色渐短,要赶一日到家。狄希陈起初口里也只管答应,到了临期,说他还要住得 几日,叫他三个先回,他落后自去。见大家强他回去,他爽利躲过一边。那三个寻 他不见,只得止带了薛三省一人回家,留下尤厨子、狄周在府。他放心大度一连在 孙兰姬家住了两日,狄周寻向那里催他起身,那里肯走? mpanel(1); 一日清早,东门里当铺秦家接孙兰姬去游湖,狄希陈就约了孙兰姬叫他晚夕下 船的时节就到他下处甚便;叫狄周买了东西,叫尤厨子做了肴馔,等候孙兰姬来。 到了日晚,当铺极要孙兰姬过宿,孙兰姬说:“有个远客特来探望,今日初来,不 好孤了他的意思。我们同在一城,相处的日子甚久,你今日且让了生客罢。他的下 处就在这鹊华桥上,你着人送我到那边去。”客伙中有作好作歹的怂恿着放孙兰姬 来了。二人乍到了那下处,幽静所在,如鱼得水,你恩我爱,乐不可言。 狄周见事体不象,只得悄悄背了他,走到东关雇骡市上,寻见往家去的熟人, 烦他捎信到家,说他小官人相处了一个唱的孙兰姬,起先偷往他家里去,如今接来 下处,屡次催他不肯起身,千万捎个信与大官人知道。那个人果然与他捎信回去, 见了狄员外,把狄周所托的言语,不敢增减,一一上闻。 狄员外倒也一些不恼,只说了一句道:“小厮这等作业,你可晓得什么是嫖? 成精作怪!”谢了那传信的,回去对他的浑家说知其事。他浑家说道:“多大的羔 子?就这等可恶!从那一遭去考,我就疑他不停当。你只说他老实,白当叫他做出 来才罢。万一长出一身疮来,这辈子还成个人哩!” 狄员外说:“明日起个早,待我自家叫他去;别人去,他也不来。”他母亲说: “你去倒没的替他长志哩!你敢把他当着那老婆着实挺给他一顿,把那老婆也给他 的个无体面,叫他再没脸儿去才好。你见了他还放的出个屁来哩!再见了那老婆越 发瘫化了似的,还待动弹么?”狄员外说:“你既说我去不的,你可叫谁去?”他 母亲说:“待我明日起个五更,自家征他去。我捞着他不打一个够也不算!把那老 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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