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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卷 任君用恣淫遭宫刑 诗曰: 黄金用尽教歌舞,留与他人乐少年。 此语只伤身后事,岂知现报在生前! 且说世间富贵人家,没一个不蓄姬妾。自道是左拥燕姬,右拥赵女,娇艳盈前,歌 舞成队,乃人生得意之事。岂知男女大欲,彼此一般?一人精力要周旋几个女子,便已 不得相当。况富贵之人,必是中年上下,娶的姬妾,必是花枝也似一般的后生。枕席之 事,三分四路,怎能够满得他们的意,尽得他们的兴?所以满闺中不是怨气,便是丑声。 总有家法极严的,铁壁铜墙,提铃喝号,防得一个水泄不通,也只禁得他们的身,禁不 得他们的心。略有空隙就思量弄一场把戏,那有情趣到你身上来?只把做一个厌物看承 而已,似此有何好处?费了钱财,用了心机,单买得这些人的憎嫌。试看红拂离了越公 之宅,红绡逃了勋臣之家,此等之事不一而足。可见生前已如此了,何况一朝身死,树 倒猢狲散,残花嫩蕊,尽多零落于他人之手。要那做得关盼盼的,千中没有一人,这又 是身后之事,管不得许多,不足慨叹了。争奈富贵之人,只顾眼前以为极乐,小子在旁 看的,正替你担着愁布袋哩! 宋朝有个京师士人,出游归来,天色将晚,经过一个人家后苑,墙缺处,苦不甚高, 看来象个跳得进的,此时士人带着酒兴,一跃而过,只见里面是一所大花园子,好不空 阔。 四周一望,花木丛茂,路径交杂,想来煞有好看。一团高兴,随着石砌阶路转弯抹 角,渐走渐深,悄不见一个人,只管踱进去,看之不足。天色有些黑下来了,思量走回, 一时忘了来路。正在追忆寻索,忽地望见红纱灯笼远远而来,想道: “必有贵家人到。”心下慌忙,一发寻不出原路来了。恐怕撞见不便,思量躲过, 看见道左有一小亭,亭前太湖石畔有叠成的一个石洞,洞口有一片小毡遮着,想道: “躲在这里头去,外面人不见,权可遮掩过了,岂不甚妙?”忙将这片小毡揭将开来, 正要藏身进去,猛见里一个人在洞里钻将出来,那一惊可也不小。士人看那人时,是一 个美貌少年,不知为何先伏在这里头,忽见士人揭开来,只道抄他跟脚的,也自老大吃 惊,急忙奔窜,不知去向了。士人道:“惭愧!且让我躲一躲。”于是吞声忍气,蹲伏 在内,只道必无人见。 岂知事不可料,冤家路窄,那一盏红纱灯笼偏生生地向那亭子上来。士人洞中是暗 处,觑出去看那灯亮处较明,乃是十来个少年妇人。一个个妖冶举止,风骚动人。士人 正看得动火,不匡那一伙人一窝蜂的多抢到石洞口,众手齐来揭毡。看见士人面貌生疏, 俱各失惊道:“怎的不是那一个了?” 面面厮觑,没做理会。一个年纪略老成些的妇人,夺将纱灯在手,提过来把士人仔 细一照,道:“就这个也好。”随将纤手拽着士人的手,一把挽将出来。士人不敢声问, 料道没甚么歹处,软软随他同走。引到洞房曲室,只见酒肴并列,众美急先,六博争雄, 交杯换蓝,以至搂肩交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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