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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8   勋爵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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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爵怀疑 汤姆被带到先前没有到过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坐在华丽的椅子上。跟随 他来的哈弗特伯爵和其他侍从们,都以立正的姿势站着不动,汤姆觉得很不好意思, 只好一个个请他们坐下,简直跟拜托一样。 “请坐,请坐。”哪晓得被劝的人们.谁都不做声,只是低头行礼,显得很惶 恐的样子。 因为照王家礼节,任何人都不准在王子面前坐下。 但是,汤姆还一再地劝。王子的舅父哈弗特伯爵,就在汤姆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 “殿下,不要再劝。这些人,是不可以在您的面前坐下来的。……殿下,请您 镇静一下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您只要像平常一样,按照规矩行事就好了。”汤姆 被他这么一说,脸就红了起来。 这时,国王身边的大臣圣・约翰勋爵从门口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向汤姆敬了 礼以后,用严肃的声调说: “禀告殿下:我奉国王之命,有机密大事,要面禀殿下。除哈弗特伯爵可留在 此地外,其余的人,请命令他们全都退下。”汤姆一听,不知道应当怎么办,就掉 过头来,看着站在椅子背后的哈弗特。哈弗特用很温柔的声调,在汤姆的耳边低语 道: “哦,叫人退下的信号,您忘记了吗?您把右手举到胸前,一摆手表示退下的 样子,就行了。不需要说什么话。”汤姆照着他说的,轻轻地挥了一下手。侍从们 一齐敬了礼以后,就立刻从大厅里退了出去。 圣・约翰勋爵这才很慎重地禀告道: “国王陛下的旨意,是要殿下切记:您虽然是在病中,但须考虑到国家大局, 第一,请殿下不要任意乱讲,譬如说些自己不是真正的王子、住在宫殿里很害怕这 类的话。又为了保持王子的尊严起见,就是当您不舒服。不愉快的时候,也不要随 便拒绝或厌烦王子所应当接受的礼节。 “除此以外,还请殿下努力恢复从前的记忆,设法记起宫内人员的容貌,分辨 出谁是谁来;就是想不出来的时候,也请您不要表露出来。 “无论是在宫内或宫外,当御驾行幸的时候,如果殿下弄不清楚应当怎么做、 应当怎么说,请殿下保持镇静,泰然自若,悄悄地询问哈弗特伯爵和我,最好是不 要使大家发觉,我们两个人会从旁侍候殿下的。国王陛下的旨意是:在殿下有病期 间,我们两个人随时在旁侍候。……最后,自国王以下及我们臣仆们.大家都在祷 告神明,祝殿下迅速恢复健康,如此,才是国家与殿下的洪福。”圣・约翰勋爵用 悲痛而沉重的声调禀告完了,就敬礼退下。汤姆接奉了这道圣旨,恍如听到最后判 决一样,喃喃低语道: “哎,国王陛下既然这样命令,那就毫无办法了,我也只好暂时遵旨行事了。” 这时,哈弗特伯爵在一旁说道: “陛下刚才说道:要殿下暂时停止读书,免得过分劳累。那么就从现在起,做 点较轻松的游戏好不好?如果不松懈一下精神,在今天晚上的宴会上显出疲劳的样 子,那就不大好了。”汤姆已经下了决心,等待王子回来以后再说。可是目前却使 他陷于狼狈不堪。左右为难的苦境。 哎,这种罪真不好受!…… 因此,汤姆小心翼翼地跟这两位“监护人”商量: “我累得很,头有点痛。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可不可以呢?”哈 弗特伯爵答道: mpanel(1); “啊,您想休息一下吗?是,是,这再好没有了。我马上吩咐下去。”于是就 把铃一拉,侍童们立刻来到,哈弗特伯爵叫他们把汤姆扶到内室里去休息。 汤姆进房以后,疲倦极了,就坐在长沙发椅上,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想喝水。”马上就有一个侍童捧上放着一杯水的金盘,跪在汤姆脚下。 汤姆把杯子抓起来,一口气就把水喝干了。水流进汤姆干燥的喉咙中,滋味显 得特别好。 汤姆喝了这杯水,才觉得神志清醒了些,于是,伸出手想把皮鞋脱掉。 这时,一个侍童看到,急忙跑过来替汤姆把皮鞋脱掉。又有另外一个侍童,也 飞跑过来替汤姆穿上拖鞋。 汤姆又打算把上衣脱掉。当他刚要脱的时候,掌管衣服的侍童,又赶忙跑过来, 替他把衣服脱掉,另外给他换了一件轻软的衣服。 汤姆觉得真奇怪,目瞪口呆地愣住了。事无大小粗细,都有侍童们一桩桩。一 件件地代劳。 汤姆心里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躺在长沙发椅上,休息一会再说吧。” 哪晓得脑子里面,胡思乱想得太多了,想睡也睡不着。 汤姆本来想把心安静下来,单独一个人好好地想一下的。但是在房间的角落里, 有十几个侍童排列成行,笔直地站着,侍候着他,只要他稍微动一动手,或动一动 脚,他们就会立刻跑过来,他觉得这种情形,非常令人不快,简直无法使他安静下 来,思考事情更不可能了。 哎――汤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侍童们心里想,该退出去了吧?可是,等了半天,王子仍没有下令叫他们退出 房去,所以他们一步也不敢随便移动。 汤姆也没有想起该叫侍童们“退下了”,因为他忘记了这回事。 这时,留在原来大厅里的哈弗特伯爵和圣・约翰勋爵,很久很久都保持着沉默。 有时,他们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有时,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最后,圣・约翰勋 爵开口说: “阁下!……老老……实实他说……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是 说殿下……”哈弗特伯爵大吃一惊,凝视着他说: “奇怪?奇怪什么?你说吧。除我以外,没有旁人在,你尽管讲出来好了。” “是。这话虽然很难说……但我还是决心要讲出来。……不过,王子殿下是您的近 亲,我随便乱说恐怕您会生气,关于这点还得请您原谅。现在,我坦白地说,据我 看来,殿下虽说是精神失常,但是他的行动举止,怎么会变得这样厉害呢?”“胡 说!他是因为有病,才会举动不正常。现在,说这种话……”“不,不是的。请您 听我讲!不错,在他的言语态度上,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像王子殿下,但是从另外一 面看来,就说是疯狂了吧,怎么会连国王陛下――自己父亲的容貌都忘掉了呢?而 且,又怎么会把历来做惯了的有关王室的仪式和礼节,都忘得干干净净呢?还有, 他只记得拉丁文,法文却一点都不记得了,这不也很奇怪吗?除此以外,还有很多 地方都叫人觉得不可思议――您觉得如何?万一不对.或许像他自己说的,他不是 真正的王子,也未可知……不,不,请阁下不要生气。阁下如果能以明智的判断, 来消除我这种疑惑和忧虑,全国的人民都将感恩不尽的。我个人怀着这种疑虑,真 是痛苦极了。不过,越是怀疑,越是……”听到圣・约翰勋爵结结巴巴地说到这里 的时候,气得脸色铁青的哈弗特伯爵大发脾气,怒斥道: “闭上你的狗嘴!可恶的家伙!你敢说这种冒渎圣明、罪大恶极的话! 我不要再听你这大不敬的话。关于这件事情,陛下是怎么说的?连圣旨你都忘 记了吗?你想找死是不是?”圣・约翰勋爵的脸色,吓得苍白。圣旨里面明白地指 明:“关于王子的病,如有妄言蜚语者,处以死刑。”想到这里,他更吓得心惊胆 战,于是求饶道: “阁,阁下。我错了。我刚才的失言,只是私下跟您一个人讲的。请您保守秘 密。我晓得了。以后,绝对不敢再瞎说了,连想也不敢这样想了。…… 请您高抬贵手,只当没有听到一样。否则,我真是死有余辜。”哈弗特伯爵的 脸色变得温和了些,答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算了。对于你刚才的胡言乱语,我可以不闻不问, 但是,你要切实注意:以后,绝对不可再有这种错误念头,……反正,你不要担心 好了。你想想看:王子殿下是我的亲外甥,我这个当舅舅的,怎么会不认得外甥的 容貌呢?我绝对不会看花了眼的。从刚生下来的婴儿一直到现在,我是每天看着他 长大的。”“是的;我知道。”“而且,殿下虽然疯狂,但并不严重。这一点点失 常,在疯狂中算是最轻的。像马莱老男爵那样,他发疯的时候是六十岁,对在这六 十年间每天看惯了的自己的脸,照镜子时,竟惊讶地直叫:‘这不是我的脸,他是 什么人呢?’无论家里的人怎么跟他讲,他都不相信。而且他又说:自己的脑壳是 玻璃做的,如果碰破了,那就糟了。所以,绝对不准人家的手碰到他的脑袋。 王子殿下的情形,跟这种人比较起来算是非常轻微呢,不久就会痊愈的。我们 要好好地侍奉他,希望他赶快恢复正常。”“是。请您原谅我刚才的失言,并且不 要跟别人讲。听到阁下的指教以后,我都明白了。”圣・约翰勋爵再三地请求饶恕 后,才出了大厅。这时只剩下哈弗特一个人,他在房里踱来踱去地思考着: “什么?他不是王子?……傻瓜,怎么会不是王子呢?如果是双胞胎,那还有 得说,你就是找遍了世界,恐怕也找不出有这样相像的人来吧?…… 就说万一有这种事,王子也未必会跟这样卑贱的人打交道,甚至互相换穿衣服。 无论怎样,我不能相信……”哈弗特又想道: “假如,他真的是冒充的王子,那么,他就会极力强调自己是王子的。 想想地方上的贵族家庭,凡是出现这种冒充的人,必定是坚决认为自己是这家 的真正继承人,这是一种古老的骗术。但是现在的情形,是自国王以下的侍臣们大 家都一致认为他是王子,并没有人怀疑,而他本人反而坚持自己不是王子。如果是 冒充的话,世界上还有这样愚笨的人吗?所以无论怎么想,还是王子疯了,绝对不 会错。对了,对了,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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