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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路口感伤记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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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路口感伤记①   我们是在中午前到达岔路口的,还开枪误杀了一个法国老百姓。这人当时正快 步穿过我们右方的田野,他已经过了农家房子,才看见第一辆吉汽车开来。克劳德 命令他站住,他却只管在田野里跑去,雷德就一枪把他打死了。这是雷德当天打死 的第一个人,所以他心里好不喜欢。   我们都以为那是个德国人,身上老百姓的衣服是偷来的,不料一看他竟是个法 国人。至少他的身分证是法国的,那上面说他是苏瓦松人。②   "SansdoutecéCtaitunCollabo(他肯定是个通敌分子),"③克劳德说。   ①《岔路口感伤记》是一篇完整的短篇小说,写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至1961 年之间。--原编者注   ②苏瓦松是巴黎东北约八十公里处的一个城市。   ③原文为法语,下同。   "他不是想逃跑吗?"雷德还反问道。"克劳德叫他站住,那个法国话说得可标准 了。"   "'猎获簿'上就把他作通敌分子登记吧,"我说。"他的身分证照旧去放在他身上。 "   "他真要是苏瓦松人,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了?"雷德又反问道。"苏瓦松离这儿可 远着哪。"   "他在我们的部队开到之前逃走,就说明他是个通敌分子,"克劳德还解释说。   "他这张脸也真难看,"雷德瞅着地上的人说。   "也被你弄坏了点,"我说。"听好了,克劳德:把身分证照旧放好,身上的钱一 个子儿不许动。"   "不拿别人会拿的。"   "你就不要去拿嘛,"我说。"德国鬼子送上门来的钱是决不会少的。"   然后我就指示他们:两辆车在哪儿停放,"买卖"在哪儿开张。我还派奥内西姆 穿过田野,过了这两条路,到那上了窗板的小餐馆里去打听打听清楚,有多少人马 已经从这条出逃的必经之路逃了过去。   逃过去的人马倒还真不少,都是往右边的那条路上去的。我知道短不了还有很 多人马要逃过去,就用脚步测量了一下从这条路到我们那两个埋伏点的距离。我们 使用的都是德国人的武器,这样即使岔路上有什么巨大的声响传到德国人耳里,也 就不致会惊动他们了。我们把埋伏圈特意设在过岔路口有相当距离的地方,免得到 时候弄得岔路口满地狼藉,一派杀人场的景象。我们要德国人快快投这岔路上来, 而且要源源不断地来。   "这个guetapens(伏击)真太妙了,"克劳德说。雷德问这个法国字怎么讲,我 告诉他那也不过是一般的埋伏的意思。雷德说这个字他倒得好好记住。他现在十句 话里倒有五句要说些自以为是的法语,要是给他个命令的话,他也十回里有五回会 用他的所谓法国话来应上一声。他说得滑稽,我挺爱听的。   那是夏末一个绝美的好天,那年夏天后来就不大再有这样的好天气了。我们埋 伏好以后便就地躺着,两辆车子在肥料堆后面掩护我们。这个肥料堆体积大,气味 重,而且非常坚实,我们躺在沟后的草地里,草还像常年夏天那样有股草香,两棵 树给两个埋伏点各撒下一片遮荫。我这两个埋伏点也许设得太靠前了点,不过只要 你火力够,上门的货色来得快,你是决不会嫌靠得太前的。一百码就满不错了。五 十码更理想。我们连五十码都还不到呢。当然,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总是觉近不觉远 的。   有人也许会说埋伏得这么靠前不妥当。可是我们到时候还得赶出去再赶回来, 得尽可能把路上的伏击痕迹清除掉。车辆之类是没什么办法可收拾的了,不过按照 常情来推想,估计后来的车辆会当那是被飞机打坏的。只是那天并没有飞机。不过 来人也不会知道今天还没有飞机来过这里。何况匆匆忙忙往逃生路上逃跑的人,看 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mpanel(1);   "MonCapitaine(我的队长),"雷德对我说。"要是我们的先头部队来了,听见 这里响的都是德国人的枪炮,可不要把我们打得命都没了?"   "我们两辆车上的人会对先头部队的来路注意观察的。自有他们来打信号避免误 会。不要急嘛。"   "我一点也不急,"雷德说。"我已经打死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通敌分子。我们今天 也总共只有这么一点战果,这个伏击可一定要多多杀上几个德国鬼子。Pasvrai(不 是吗),奥尼?"①   ①奥内西姆的爱称。   奥内西姆说:"Merde(放弃)。"就在这时我们听见飞快开来了一辆汽车。我看 见车是从两边种山毛榉的那条路上来的。那是一辆绿灰色伪装了的大众车,压得沉 甸甸的,车上尽是戴钢盔的,看样子真像去赶火车一般。路旁有两块石头可以作瞄 准点用,那是我从农家的一堵石墙上拆下来安在那儿的,一等大众车过了岔路口, 顺着我们面前这条又起又直的上山的逃生路向我们这里驶来时,我马上命令雷德: "车到第一块石头,把开车的干掉。"又命令奥内西姆:"机枪摆射,高度:一人的身 高。"   雷德的枪一响,那大众车的驾驶员对车子就失去了控制。由于他戴着钢盔,我 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如何。只见他的手松开了。可不是紧紧蜷缩成一团,也不是死 死抓住方向盘。机枪在驾驶员的手松开之前也早已开了火,于是车子就冲到了沟里, 把车上的人都抛了出来,看去就像慢镜头一样。有的摔在路上,二分队的弟兄爱惜 弹药,给他们来了一个短点射。有一个人打了个滚,还有一个人在爬,我正看着, 克劳德把两个都打死了。   "我那一枪好像打中了驾驶员的脑袋,"雷德说。   "别太自鸣得意了。"   "这样的距离打枪,枪口总免不了有些上抬,"雷德说。   “我是瞄准了他最低的部位打的。"   "伯特兰,"我对二分队那边喊道。"请你带领手下到路上去把他们搬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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