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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回 设筵开场歌台真灿烂 典衣终曲舞袖太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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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设筵开场歌台真灿烂 典衣终曲舞袖太郎当 却说胡三老走出院子去,只听见“噗咚”一声,大家都吓了一跳。杨杏园赶紧 走出去,连问怎么样了,长班正提着一壶开水进来,说道:“没有什么。胡老太爷 踢倒院子里一个花架子,吓了我一跳。”杨杏园再要问胡三老碰伤了腿也没有,谁 知他头也不回,走得远了。何剑尘笑问杨杏园道:“这个老头子,我看他有三分憨 气,大概他说借钱给我,竟是靠得住的事。”杨杏园道。“你莫要小看了他,他任 快的事,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你明天上午来,包你有一千块现洋到手。’啊剑尘听 了这话,越发放心,欢天喜地的走了。到了次日,胡三老果然拿一千元钞票来了, 当日杨杏园转交与了何剑尘。 何剑尘有钱在手,自会去办他的事,只是教杨杏园添了无限的感触。此心一动, 不由自主的,就走到松竹班来了。这天恰好那无锡老三并不在班子里,是一桩最痛 快的事。杨杏园来了,房里的阿手,就在茶叶瓶里抓茶叶泡茶。梨云道:“哟!等 我来罢,不要那个。”说着,在茶盘于里,拿过一把小小的洋瓷壶,揭开盖子,看 了一看,里面是干净的。然后在衣服橱里取出一个玻璃罐子来,撮了一把茶叶放在 壶里面,这才交给阿毛去冲开水。茶泡来了,梨云拣了一个白净茶杯,倒上一杯, 递给杨杏园。笑道:“你尝尝看。”杨杏园本坐着的,接了茶杯笑着站了起来,说 道:“太客气,不敢当。”梨云笑道:“不要废话,你尝尝是什么?”杨杏园坐下 来喝了一口,偏头想了一想,回头又喝了两口,笑道:“很好的龙井。”梨云把头 一偏,笑着说道:“呸!你还混充会喝茶呢。”杨杏园笑道:“北京人喝茶,于脆 只有两样名称,有茉莉花的茶叶,叫香片,没有茉莉花的茶叶叫龙井,也无所谓好 歹,只晓得叫几百一包。刚才我尝尝茶味,并没有茉莉花香,那末,我说是龙井, 并没有错啊。”梨云道:“你真会辩嘴。我告诉你,这是一个姊妹从南京带来送我 的,她说叫雨前毛尖,出的地方,就在你们安徽呢。我想,我又不讲究喝茶,何必 白糟蹋它,所以留在橱里,等你来泡给你喝,也免得你来了,老说我们茶叶不好。” 杨杏园笑道:“那末,着实的谢谢你了。我不是何剑尘带我逛胡同以后,除了这个 茶,可说没有别的嗜好,现在就不然了。”梨云瞅了他一眼,笑道:“又要瞎说。 你提起何老爷,我倒要问你,五阿姐的事怎么样了?”杨杏园道:“咦,奇怪了! 这事你还不知道吗?”梨云道:“自从她搬到凤仙班去了,见面很少,就是见了面, 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就问人家这些话。就是她退了捐,住在小房子里,还是你告诉我 以后,我才听见别人说呢。”杨杏园听她如此说,就把何剑尘最近筹款的情形,略 略告诉她一遍。梨云坐着低了头,把一只手去搓她驼绒夹袄的衣裳角,无精打彩的 说道:“那么,人家是好了。”说完,低了头一声不言语。杨杏园看见她这种情形, 真是:伤心恨我,薄命怜卿,弱情婉转,无词可达。便挨着梨云旁边椅子坐下,正 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只见门帘一掀,一个人伸进半截身体来,口里操着苏白说道: “哎哟!要好得来。”杨杏园回头看时,却是同班子里的素梅老四。只见她穿了一 件线色旗袍,穿了一双高底鞋,枭枭婷婷,手上拿着几张绿色小纸券,走了进来。 梨云便站了起来说道:“四阿姐,坐(口虐),夜饭阿吃过?”素梅随口答道:“吃 过哉。”回转身来,把那几张绿色纸券,递给杨杏园问道:“杨,你看看,这上面 说些什么?”杨杏园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春明剧场水灾游艺会的入场券。券的正面, 列的是戏价,座位一元二元三元三级,另外头等包厢一百二十元,中级包厢四十元, 普通包厢二十四元。这张戏券,标明是前七排,价目三元。券的那一面,是游艺的 目录,头一天趣剧:一只狗,正剧:倒粪夫的婚姻。第二天趣剧:先生的鼻子,正 剧:老妈子的恋爱。第三天趣剧:?……正剧:丢人吗?下面一律注明,十校戏剧 革命社合演,旁边还有小注两行:“每券一张,适用一日,任何机关,概不优待。” 杨杏园看完了,笑道:“好硬的戏价,梅兰芳杨小楼的义务戏,也不敢说这几句硬 话呢。”素梅道:“我听见说,这是看文明戏的票券,不知道是也不是?”杨杏园 道:“是的,你在哪里买的?”素梅道:“谁花一块钱买这个?花两角洋钱,游艺 园文明戏有得看呢。”杨杏园道:“难道你是捡来的吗?”素梅道:“不是,是一 班华国大学的学生送我的。你要吗?我送你一张。”杨杏园道:“谢谢!我没有工 夫看戏,你转送别人罢。”素梅在这里一打扯,杨杏园和梨云就无话可说了。三个 人在一处坐着,说了一起,不觉就是九点钟,杨杏园只得捺住兴头,赶着回去。 车子走不了几步,只见逍遥球房里嘻嘻哈哈,走出一班少年来。头一个,便是 杨杏园的朋友李吟雨。杨杏园扶着帽子和他一点头。李吟雨连连招手道:“请下来! 请下来!我有一句要紧的话和你说。”杨杏园只得走下车来。李吟雨便在衣裳袋里, 抽出一搭红绿黄色的彩券来。杨杏园一看,正是刚才看见春明剧场水灾大游艺会的 入场券。便笑着问道:“找我有什么事,难道要送我一张戏券吗?”李吟雨正色道: “这是我们筹款赈灾的戏券,哪里能送人?就是我们自己家里人看戏也要出钱哪。” 说到这里又转出笑容来,将那一沓戏券,交给杨杏园道:“这是头二三级的戏券各 十张,一共三十张,你的熟人很多,替我包销了罢。”杨杏园接了戏券,口里念道: “一三得三,一二得二,再加上十元,共六十元。”笑嘻嘻的对李吟雨一拱手道: “对不住,这个年头,六毛钱也不容易,教我包销六十元戏券,不是给我开玩笑吗? 原壁奉还,另请高明罢。”说着把戏券双手送回李吟雨。他把手一拦道:“不!你 销多少是多少,将来再结账,好不好?”杨杏园道:“照我看来,恐怕一张也销不 了,那怎样办呢?”李吟雨道:“你这话,我不信!我们又不是自叫人家捐钱,还 请人家看爱美的戏剧呢。”杨杏园道:“你有所不知,北京人脑筋顽固,那种锣鼓 喧天的戏剧,他真舍得整块钱去看,你们学生的革命戏剧描摹世情太深,他们哪里 能懂这样高尚艺术呢?”李吟雨道:“你不愿意代销,我也不勉强。那末,你自己 这一张,总可以销罢。不讲朋友的面子,难道也不俯念灾黎吗?”杨杏园被他逼得 没法,只得拿出一块钱买了一张三等票,然后才上车去了。李吟雨收了一块钱,往 口袋里一塞。这一群少年里面,有个叫小刘的,也是华国大学的学生,专喜欢逛二 等茶室。便和李吟雨道:“密斯脱李,你那一块钱,能不能借给我开两个盘子?” 李吟雨对众人道:“时候不早,我可要到筹备处去走一趟,明天会罢。”大家正要 来拦住时,李吟雨扯腿便走,早闪开了。那些人,要在胡同里兜圈子,也就由他去。 李吟雨出了韩家潭,坐了一乘人力车,便往华国大学来。走到门口,顶头碰见 水灾游艺会筹备会主任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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