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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   不知在什么时候金红色的太阳光已经铺满了北面的一带山峰。但我的窗前依然 洒着绵绵的细雨。   早先已经听人说过这里的天气不很好。敢就是指这样的一边耀着阳光,一边却 落着泥人的细雨?光景是多少象故乡的黄梅时节呀!出太阳,又下雨。   但前晚是有过浓霜的了。气温是华氏表四十度。   无论如何,太阳光是欢迎的。我坐在南窗下看N.Evr-einoff的剧本。看这本书, 已经是第三次了!可是对于那个象征了顾问和援助者,并且另有五个人物代表他的 多方面的人格的剧中主人公 Paraclete,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憎呢或是爱?   这不是也很象今天这出太阳又下雨的天气么?   我放下书,凝眸遥瞩东面的披着斜阳的金衣的山峰,我的思想跑得远远的。我 觉得这山顶的几簇白房屋就仿佛是中古时代的堡垒;那里面的主人应该是全身裹着 铁片的骑士和轻盈婀娜的美人。   欧洲的骑士样的武士,岂不是曾在这里横行过一世?百余年前,这群山环抱的 故都,岂不是曾有些挥着十八贯的铁棒的壮士?岂不是余风流沫尚象地下泉似的激 荡着这个近代化的散文的都市?   低下头去,我浸入于缥缈的沉思中了。   当我再抬头时,咄!分明的一道彩虹划破了蔚蓝的晚空。什么时候它出来,我 不知道;但现在它象一座长桥,宛宛地从东面山顶的白房屋后面,跨到北面的一个 较高的青翠的山峰。呵,你虹!古代希腊人说你是渡了麦丘立到冥国内索回春之女 神,你是美丽的希望的象征!   但虹一样的希望也太使人伤心。   于是我又恍惚看见穿了锁子铠,戴着铁面具的骑士涌现在这半空的彩桥上;他 是要找他曾经发过誓矢忠不二的“贵夫人”呢?还是要扫除人间的不平?抑或他就 是狐假虎威的“鹰骑士”?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书桌上的电灯突然放光,我从幻想中抽身。   象中世纪骑士那样站在虹的桥上,高揭着什么怪好听的旗号,而实在只是出风 头,或竟是待价而沽,这样的新式骑士,在“新黑暗时代”的今日,大概是不会少 有 的罢?   (原载《小说月报》第20卷第3号,1929年3月10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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