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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石屋惊闻商密约
暮色苍茫之下,只见来人生得十分福泰,华服高冠,团团的圆脸上充满了笑容,
柳髯垂胸,迎风飘拂,一派雍容富贵的风度!
此人赫然竟是那笑口常开的钟离汉!
但“飞魔峒主”及“百禽祖师”二人却似乎对他十分陌生,仅凛于他神速的身
法,遂不约而同,齐地后撤了一步,四道错愕的眼神凝注在他身上,双掌作势,严
阵以待……
当钟离汉飞落之际,吕慕岩已发现韩剑平及白牡丹的神色有异,不由大为诧讶,
忙低身问道:“此人是谁?”
韩剑平低声答道:“他就是我和六弟挑选的钟离汉,自从‘秘魔庄’的‘赛宝
选美大会’以后,久已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他这时候跑来干什么!”
说话之际,只听钟离汉又是一声“哈哈”大笑,一拂长髯,目光左右一扫,笑
嘻嘻地说道:“二位不必如此紧张,快快放松一点才好说话!”
他说的虽是这般轻松,但“飞魔峒主”与“百禽祖师”怎会如此听话,并且几
乎是同时开口大声喝道:“你是谁?”
钟离汉又是“哈哈”一笑,方待开口,陡见那对面广场的一座宏伟石屋之中,
飞也似的掠出一条人影,落在“飞魔峒主”身旁!
吕慕岩等人乍见之下,俱不禁又是一愕,暗诧道:“怎么他也在此地?”
原来,此人正是那“逆天魔医”施不施!
那钟离汉对于施不施的突然出现,却似早在意料中,一点儿也不惊诧,并且双
拳一抱,“哈哈”笑道:“施大神医来得正好,可省了老夫不少的唇舌!”
可是,施不施显然也不识对方的来历,闻言,怔了一怔,两道冷傲的目光,将
钟离汉这么上下一打量,冷然道:“阁下是谁,有何见教?”
钟离汉“哈哈”一笑,嘴皮乱动,竟把声音压低,不知说些什么……
吕慕岩等人虽然倾耳凝听,无奈相距过远,一点也听不出来,俱不由心中嘀咕,
疑云大起!
只见施不施和“飞魔峒主”静听钟离汉说完之后,二人脸上的冷傲和紧张神情
竟然化为乌有,且更连连含笑点头!
但“百禽祖师”却哼了一声,摇头厉声道:“哪有这样便宜之事,除非……”
“飞魔峒主”一声狞笑,断喝道:“除非怎样?”
“百禽祖师”怒目圆睁,方待开口,却被钟离汉一声“哈哈”大笑截住了!
钟离汉一面笑嘻嘻地对“百禽祖师”低低说了几句,一面伸手入怀中取出一物,
摊在掌心,晃了一晃!
“百禽祖师”愕然一看,立刻神色一变,默然不语!
钟离汉这才将掌中之物收起,转对“飞魔峒主”笑道:“大家既已无大问题,
我们且到贵宫中作一详细计议便了!”
“飞魔峒主”与施不施应了一声,双双抱拳一礼,作了个肃客的手势,然后一
齐转身朝那座宏伟的石屋走去。
“百禽祖师”撮唇呼啸了几声,举手一挥,那一大群盘旋空际的飞禽,遂在两
只狗头怪鸟的率领之下,振翼向那座宏伟的石屋飞去……
钟离汉“哈哈”一笑道:“你这群鸟儿已饿了一天,还不赶紧让它们叨扰峒主
一顿美食,用不着叫它们留在空中喝西北风了!”
“飞魔峒主”在前面闻言,停步掉头道:“百禽朋友假如放心得下,就请把它
们交给我的手下去照顾如何?”
“百禽祖师”略一迟疑,遂冷哼一声,又复撮唇发出几声呼啸,同时举手朝两
侧列阵的苗人一指!
那两只狗头怪鸟立即回身,率领群鸟飞了回来……
“飞魔峒主”遂用苗语命一名苗人出来,领着鸟群飞向右首一排石屋而去。
钟离汉又是“哈哈”一笑,便与“百禽祖师”双双举步,随了“飞魔峒主”及
施不施往那座宏伟的石屋走去。
在广场上列阵的苗人立即走过来,七手八脚将“神枭使者”与短须苗人抬起,
朝右首一排石屋奔去,顷刻走得一个不剩。
这时,夜幕已垂,山谷中一片幽暗!
谷中所有的石屋里面也同时透出了灿耀的灯光!
这一连串的事情,只瞧得吕慕岩等人大为不解!
尤其是吕慕岩更感困惑,他沉吟了一会,低声道:“五弟,你不是说过这钟离
汉为人颇有正义感的么,并且乐善好施,一掷万金,是毫无吝色的好人么,怎的此
刻看来,竟然大有和这帮魔头沆瀣一气的模样呢??
韩剑平摇头道:“小弟所说,仅是眼见的事实而已,至于他的真正为人,却不
十分清楚……”
白牡丹冷然哼了一声,说道:“此人未言先笑,行动鬼祟,从前更有和‘方外
三魔’互通声气之事,哪会是什么好人!”
韩剑平略一沉吟道:“为了查明真相,我们要不要摸进去探个究竟?”
吕慕岩点头道:“我正有这个打算,不过……我觉得这谷中的情形有点奇怪,
是以……”
白牡丹笑道:“这谷中此刻甚为平静,岩哥认为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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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慕岩沉声道:“就是因为谷中竟连个守望之人都没有,更未发现伏桩暗卡,
所以才觉得奇怪,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么?”
白牡丹略一思忖,笑道:“我想,这是他们以为此地僻处蛮荒从来少有外人涉
足,所以才这般放心大胆的了!”
韩剑平道:“也许是那‘飞魔峒主’自恃胁生双翅,飞行迅速,不怕入侵之人
会逃上天去,所以才这般托大罢了!”
吕慕岩沉吟了一会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们仍然要小心一些才好!”
当下,三人齐展身形,尽量利用草木岩石遮掩,悄悄滑下峻岭!
不多一会,果然毫无阻碍地便到了岭下的幽谷,三人真气一提,施展绝顶轻功,
恍如几道轻烟,贴地飞掠,倏忽越过广场,来到那座雄伟的石屋面前!
这座石屋,墙壁全用巨石砌成,高达三丈,两扇石板大门关得紧紧,这一来到
近前,反而看不到墙壁那边的情势,吕慕岩等人紧靠着墙根,静候了片刻,见没什
么动静,遂展开“壁虎轻功”,贴墙而上……
转眼间,三人跃上了墙头,遂一齐停住身形,凝神倾听!
这一倾听之下,竟听出墙头上传来一阵阵脚步之声,距离他们藏身之处约莫一
丈左右。
吕慕岩遂一打手势,命韩剑平和白牡丹稳住身形,然后微一耸身,探头朝墙里
窥去!
原来这堵高墙构筑得与城墙相仿,墙的里面稍低之处,架空伸出一条栈道,这
时只见两名手执短叉的苗人,正在往返巡逻!
高墙下面,一间接一间的石屋相连,几乎没有一点空隙,每一间石屋中都透出
明亮的灯光,隐闻笑语之声,空际飘浮着烤肉的气味,显然正是一众苗人用晚饭的
时候。
这许多石屋的正中央,有三座特别高大,灯光也特别灿耀,估量那“飞魔峒主”
等人便在其中!
吕慕岩打量清楚,便用手势着韩剑平移过来,传音说道:“眼前只有这两名苗
人,我们一齐将他们制住,千万不要发出一点声音才好!”
韩剑平会意地点点头,当下,二人运聚真力,觑得那两名巡逻的苗人走近,齐
地一长身,双双招手一指!
两缕劲锐指风电射而出,直袭两名苗人的麻穴!
那两名苗人顿时浑身一软,往后便倒,吕慕岩和韩剑平更不怠慢,一掠上前,
迅捷绝伦地将两名苗人揪住,轻轻放倒,拖到一旁暗处藏好。
一切停当,白牡丹也飞身过来了,吕慕岩伸手一指中央那三座特别高大的石屋,
用“蚁语传声”道:“那三间石屋,大概就是‘飞魔峒主’他们会谈之地,他们都
有一身非常功力,我们切不可因为没有遇到阻挡而稍存怠忽才好!”
话声微顿,又道:“我们这次主要是探听他们聚谈的内容,所以万一被人发现
时,切记不可出手,无论对方如何挑战,也都不要理睬,迅速撤退方为上策!”
韩剑平和白牡丹点头应诺,于是齐展绝世轻功,迅逾飘风,直向中央那三间石
屋扑去!
在蛮荒之地。苗人所盖的屋宇式样甚为古怪,屋顶一律用石板铺成,巨石砌筑
的墙壁上,除了开二个大门,便只有几个小洞眼作为通气的窗户,是以欲想窥探屋
内的情形,如不站在门口,根本就毫无办法。
但此刻屋里的灯光从大门口直射出来,照得纤毫毕现,根本没有余地可以藏身,
更休想探头朝屋里窥视。
吕慕岩等人飞落当中一间的屋顶上面,四下察看了一遍,都不由眉头一皱!
在这种情形之下,只好一齐伏身,用耳紧贴屋顶石板,聚精会神,潜心倾听屋
中的声息……
首先传入耳鼓的赫然是钟离汉一阵“哈哈”大笑之声!
只听他笑完以后,便是说话的声音:“当前的情势,我已说得明明白白,大家
想必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话声一住,屋中却是一阵沉默,似乎听话之人正在加以考虑。
吕慕岩等人俱不由好生惋惜,来迟了一步,竟没有听到钟离汉所说的当前情势,
内容究竟如何?
半晌,只听那“百禽祖师”咳了一声,说道:“若照钟离兄所说,我乃局外之
人,似乎……似乎没有加盟的必要吧!”
钟离汉“嘻嘻”一笑道:“那你阁下在这场斗争中,有何打算?”
“百禽祖师”略一沉吟,说道:“我准备仍然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
保住我现有的小地盘,采取中立的态度!”
钟离汉“哈哈”笑道:“你这主意倒不错,只可惜行不通!”
“百禽祖师”嘿嘿一笑,道:“怎的行不通?”
钟离汉沉声道:“自古以来,武林中便有‘正邪不两立’的传统,你阁下虽然
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但以你的出身和平日的行径而言,相信武林中一
般所谓的侠义之辈绝不会容许你继续存在,迟早终有一日会找到你的头上,那时就
悔之已晚矣了!”
话声方住,只听施不施一声冷笑,接口冷冷说道:“我们‘宇内八魔’的信条
虽然各有不同,但其中有一条我们却是看法一致,那就是‘不为朋友,便是敌人’,
绝不容许中立者存在,百禽兄不妨多加考虑!”
只听那“飞魔峒主”狞笑一声,也接口道:“其实我们这一联盟之中,少你一
个也没多大关系,你休要这般不知好歹!”
屋中又静默了一会,才听“百禽祖师”咳了一声道:“我并非你们所谓‘宇内
八魔’之人,不知加盟之后,地位如何?若事成之后,利益又如何?”
钟离汉“哈哈”一笑道:“阁下加盟之后,地位自然与八魔相等,至于利益么
……哈哈!
尽管放心,只会比阁下现有的多,绝不会少的!“
“百禽祖师”似是琢磨对方的话语,沉吟半晌,问道:“钟离兄名不列八魔之
中,那么,你在这一同盟中是处于什么地位?”
钟离汉笑道:“这个……”
略一迟疑,又复“哈哈”笑道:“这个问题,我已和古大庄主他们几位商量过
了,我们准备明年开春之后,清明时节,在幕阜山下敝庄中召开一次同盟大会,同
时决定领导人选!”
“百禽祖师”干咳一声,接口道:“那么,刚才你对我的承诺,又是凭着什么
而作?”
钟离汉“哈哈”一笑道:“就凭我适才给你看的那件东西,难道你还不放心么?”
此言一出,似乎引起了施不施的兴趣,只听他咳了一声,接口问道:“适才钟
离兄来时,只说是受了古大庄主及呼延魔君他们之托,前来联络结盟之事,不知你
给百禽兄所看的究竟是什么,可否拿出来看看?”
钟离汉“哈哈”笑道:“这个……”
笑声忽然一顿,转口道:“峒主!你这谷中防守的情形如何?”
“飞魔峒主”似乎一愕,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离汉笑道:“假如有外人偷偷进来,你是否能够马上发觉?”
“飞魔峒主”狞笑一声,说道:“不是我夸口,本谷虽然没有派人防守,但只
要一发现外人入侵,不论他脚程多快,也决难逃出我的掌心!
钟离汉“哈哈”一笑道:“很好,那就烦峒主把屋面上的几位朋友请下来便了!”
此言一出,只听得吕慕岩等人大吃一惊,也不知是怎的暴露了行藏,但此时已
无暇多想,遂不约而同,齐地腾身,而起,展开绝世轻功,飞掠而出!
他们刚刚掠过了高墙,石屋之中已飞出一条庞大身形,正是那“飞魔峒主”,
只见他背后的肉翅一张,“呼”的一声,破空而起,一个盘旋,便紧蹑着吕慕岩等
人追去!
他这一展翅飞行,果然疾逾鹰隼,吕慕岩等人虽然动身在先,并已展足绝顶轻
功,也仅仅越过了广场,还未抵达谷口,便堪堪被他追上!
“飞魔峒主”凌空厉喝道:“三个鼠辈赶紧停步就缚,否则便叫你们尝尝本峒
主‘火龙毒羽’的厉害!”
吕慕岩等人掉头一看,只见“飞魔峒主”距他们已不过七八丈左右,最多将肉
翅扇上两扇,立时就可追及,在这种情形之下,根本无法再逃,但如果停下来与之
一拼的话,则对方后面尚有三名好手及一大群难缠的飞禽,一动起手来,也难望有
获胜的把握!
三人心念电转,俱觉得唯有尽量加快速度,使“飞魔峒主”与他后面赶来的施
不施等人距离尽量拉长,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三人合力将“飞魔峒主”一
下制住,这样或许能有脱身之机!
当下,不约而同齐地猛提一口真气,轻功身法施展到最巅峰,其快如电,倏忽
间便将双方距离拉长了十数丈之遥!
“飞魔峒主”看对方居然不听喝止,反而加快了奔逃的速度,不由大怒厉喝道
:“无知鼠辈,都与我躺下!”
喝声中,双翅一连几扇,立将距离缩短,左边肉翅一抖,“嗤嗤嗤!”三声锐
响,三缕尺许长的暗赤色光华,闪电般分向吕慕岩等三人射去!
吕慕岩等人闻声,情知这“火龙毒羽”霸道绝伦,万难闪躲,遂一齐霍地拧身,
平空直拔而起,同时身形电转,各将兵刃撤出,准备一拼!
哪知――就在他们的身形刚刚转过来之际,那三根“火龙毒羽”已如影随形,
直向当胸射到,根本不容他们有丝毫躲闪抗拒的机会!
眼看他们就要毁在这霸道绝伦的暗器之下,不由大惊失色,齐地暗叹一声:
“完了!”
哪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顷,只见那三根“火龙毒羽”来势突然一顿,仿佛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住,倏地聚在一起,然后以半寸之差,在他们胸前斜斜划过,
掉头向左方飞去!
这一来,吕慕岩等人固然是惊出一身冷汗,那“飞魔峒主”更是又惊又怒,顾
不得再对吕慕岩等人施展杀手,大喝一声:“什么人?”
双翅一扇,“呼”的一声,掉头朝三根“火龙毒羽”飞去的方向扑去!
吕慕岩等人惊魂稍定,自然也不敢怠慢,齐地将真气一提,双臂一抡,身形凌
空一转,随后紧迫而去!
暗淡的夜空中,只见那三根“火龙毒羽”宛似流星掠空,飘忽于山野之间,速
度之快,简直无与伦比,任教“飞魔峒主”双翅狂扇,也始终拖着一段距离,无法
缩短分毫!
吕慕岩等人更是远远地被抛在后面!
在荒山野岭之间拼力追逐了半盏热茶工夫左右,那三根“火龙毒羽”及“飞魔
峒主”已然愈去愈远,终于消逝在黑暗的夜空中!
吕慕岩等人只好黯然停步,相视苦笑!
半晌,吕慕岩方微喟一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儿真是一点不假,
以我们的轻功造诣来说,已经很不错的了,谁知仍快不过那魔头的一双肉翅,但比
那收去三根‘火龙毒羽’之人,又不知差了多少,唉!看来,我们还得好好下一番
功夫才是哩!”
韩剑平笑道:“四哥你且慢感叹,那‘飞魔峒主’虽然被人引走,但我们还须
提防施不施他们追来呢!”
吕慕岩瞿然掉头,目光闪动,陡地一打手势,低喝道:“快躲!那魔头回来了!”
说话声中,人已疾掠而起,朝右侧不远的一丛矮树飞纵过去!
韩剑平与白牡丹更不怠慢,双双纵身,随后飞进那丛矮树里去!
三人刚刚将身形藏好,便听空际“呼呼”一阵风响,一条庞大人影已自左前方
的空中飞来,正是那“飞魔峒主”回来了!
这魔头刚一现身,只见从火龙峒那边飞也似的驰来一条人影,双方一对面,
“飞魔峒主”
便束翅下降,后来之人也自停步!
此人乃是“逆天魔医”施不施,他一停步便问道:“峒主!情况如何?”
“飞魔峒主”气哼哼地答道:“算那鼠辈的命大,让他趁黑溜掉了!”
施不施诧道:“咦!听那钟离汉说,摸进峒来的不是有三个人么,峒主怎说…
…”
“飞魔峒主”嘿了一声,狞笑道:“他们两个呢?出来了没有?”
施不施摇头道:“这个……他们似乎……”
“飞魔峒主”暴声道:“他们不出来也好,有话回去再说!”
言罢,双翅一展,腾空而起!
施不施略一犹豫,也展开身形,随后朝来路飞驰而去!
吕慕岩等人待这两个魔头去远之后,才纵出树丛,韩剑平则朝“飞魔峒主”回
来的那个方向凝目而望!
吕慕岩笑道:“用不着望了,那人如果要同我们见面,早就现身出来了!”
白牡丹笑道:“岩哥可知道那人是谁么?”
吕慕岩摇头道:“我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怎能知道是什么人!”
韩剑平回过头来,接口说道:“当今的武林之中,四哥想不想得出来,是谁有
这般奇绝的轻功造诣呢?”
吕慕岩略一思忖,瞿然道:“莫非是她!”
韩剑平、白牡丹齐声问道:“是谁?”
吕慕岩笑道:“若论此人的轻功造诣之高,相信只有何八妹的‘鸾翔九天,壶
公缩地’身法差可比拟,因此我想莫非就是她!”
韩剑平呆了一呆道:“如果是八妹,她为何不现身相见呢?”
吕慕岩沉吟道:“这个我就想不出来了,反正将来见面之时,这个闷葫芦便可
揭晓,现时似乎用不着多费心思!”
白牡丹问道:“那么,我们下一步应该怎样走,岩哥是否已有打算?”
吕慕岩又复沉吟了一下道:“火龙峒那边,我们已用不着回去,不如就此寻路
入湘,到雪峰山与张大哥他们会合,报告八魔联盟的消息,也好早作准备。”
韩剑平与白牡丹自是点头赞同,于是,齐展身形,利用天上的星光辨准方向,
连夜翻山越岭,取道往湘西而去!
一路无事,不消多日,三人便已进入湘境。
这时候,已是隆冬腊月,连日大雪纷飞,若不是他们都有一身上乘武功,几乎
寸步难行!
待得他们赶到了雪峰山时,漫山遍野已成了一片银色世界!
三人屈指一算时日,距两月之期只剩了几天,同时再一推算,以张太和这一路
的路线较远,自是不可能在期前抵达,但蓝启明这一路,照理应该先到,于是,就
在山中寻了个可以容身的山洞落脚,然后四出搜索,一面寻觅“方外三魔”的巢穴,
一面到处留上记号指引蓝启明他们前来会合。
哪知一连搜了几天,不但寻不着“方外三魔”的巢穴,且连蓝启明等人的影子
都没有看到,甚至张太和这一路也不曾赶来!
眼看除夕一过,便是两月之期届满,吕慕岩等人俱不由大为着急起来!
这一天晚上,三人在山洞中生起一堆火,把白天在山中搜索时顺手捉到的几只
雪鸡杀洗干净,就着火烤熟了,聊作辞岁晚宴。
吕慕岩撕下一只鸡腿来,喟然叹道:“要是李二哥也在的话,就不至有鸡无酒,
辜负这个除夕良宵了!”
韩剑平失笑道:“四哥敢情忘了李二哥的酒葫芦已经输掉了么?就算他在的话,
恐怕也要望鸡腿而兴叹哩!”
吕慕岩爽然一笑,沉吟道:“奇怪!这时候他们也应该来了,为什么一个都没
有看见呢?
莫非路上也发生了事故不成?“
韩剑平沉重地说道:“如果八魔当真缔结盟约的话,再加上各地被他们要胁入
盟的黑道枭雄,自然到处都是魔影幢幢,荆棘丛生的了!”
白牡丹点头道:“听了你说的话,我好像产生了一点不祥的感觉,似乎他们已
经遭遇到极大的危难了!”
吕慕岩笑道:“丹妹真是听到风就是雨,哪会有这般灵验的预感?”
白牡丹神情严肃地说道:“我的确有这种感觉,绝不是信口胡诌!”
韩剑平也一整神色,目注吕慕岩道:“姑不论丹妹的预感是否灵验,但我认为
像这样等待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应该有个决定才对!”
吕慕岩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道:“既然这样,我们明天便采取行动如何?”
韩剑平点了点头,道:“四哥打算怎样行动?”
吕慕岩道:“我打算把我们分作两路,一路朝北,逆着张大哥他们南下的路线
迎上去,看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路则仍然留在这雪峰山一带,做搜索
联络的工作,以防他们来了看不到我们而发生误会!”
韩剑平点头道:“四哥这个主意颇为合理,至于工作分配方面……
吕慕岩截口道:“我准备单独北上,留丹妹和你在这里……”
韩剑平连连摇头道:“四哥既然要北上,就应该同丹妹一道去才对!”
白牡丹情知韩剑平这主意是让她能够和吕慕岩在一起,不由心中又羞又甜,粉
面微酡,故作不解地问道:“平哥为什么要派我和岩哥一路?”
韩剑平心中好笑,自是不便明说,于是编了个理由,说道:“最主要的原因是
你那七招‘天刑剑诀’尚不十分熟练,故此要你跟四哥一道,好多些研习的机会,
以备将来应用!”
这个理由虽然不大充分,但白牡丹自是不便反对,吕慕岩何尝不知韩剑平的意
思,当然也只有赞同接受了。
计议已定,吕慕岩遂吩咐白牡丹将那“三叶紫芝”取出来,分了一叶给韩剑平
道:“这紫芝叶能解百毒,含在口中,诸邪不侵,五弟好好保存,但愿备而不用,
万事大吉!”
韩剑平收起芝叶,笑道:“多谢四哥金口玉言,小弟也祝四哥和丹妹此去一路
如意吉祥,早日接得张大哥他们南返!”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吕慕岩和白牡丹遂在晨光曦微中别过了韩剑平,望北方
进发!
韩剑平一直追送了两座山头,方始停步,但仍自伫立高峰,遥望着吕慕岩和白
牡丹二人的背影消失于朝霞影里,这才把目光收回。
他仰望云天,禁不住心头思绪如潮,这离愁的滋味,自从衡山众弟兄分手那一
次之后,中间也曾有过好几次,但从未有此刻这般难过!
是为了白牡丹,抑是为了别的……
他从而想到,“武林八修”之盟中,四哥与六弟均已有了美满的对象,良辰也
指日可期,为武林添一段佳话,而他自己……
根据过去的事实,对他垂青的佳人可能有两位之多,第一位是八妹何可人,第
二位却是处于对立地位的“魔铃公主”诸葛飞琼!
她,诸葛飞琼自从送袍赠箫开始,屡次在暗中对他将护,使他的心里无形中对
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
而他却早就把一份真实的情感留给了一见钟情的何八妹,于是乎,他内心中的
争战,便随着时间和受到诸葛飞琼援助的次数愈多而愈形加剧了!
这时,他望着空际的朝霞,由绚烂而渐趋纯淡,心头澎湃如潮的情绪也跟着平
静下来,把诸葛飞琼暂时压抑下去,只存留下何可人八妹的倩影!
他伫立山巅,心中想着何可人,顿时陷入一片遐思,暗道:“这样美的朝霞,
这样美的雪景,要是她在我的身边,那……”
“嘿嘿嘿嘿!”
他的遐思,突然被一阵笑声所驱散!
这不是何八妹银铃般的笑声,而是充满着得意与狰狞的冷笑!
他悚然一惊,立将目光自远空收回,霍地旋身望去!
只见丈余远处,站着一位相貌凶恶、身材高大的披发头陀,正自面含冷笑,对
他注目狞视!
韩剑平一定心神,轩眉朗声道:“原来是通化大师,那玉师太与顾道长何在?”
一言甫毕,蓦听左后方一声娇笑道:“承蒙垂念,贫尼在此候驾多时了!”
韩剑平闪目瞧去,赫然发现“神拂魔尼”玉师太已悄然卓立于左后方一丈左右,
含笑发话,不由剑眉连轩,冷笑道:“看这情形,不问可知那位顾道长必然是在韩
某的右后方了!”
只听到一声“无量寿拂”从他右后方传来,有人沉声说道:“韩大侠果然聪敏
过人,贫道甚为佩服!”
韩剑平神功暗聚,星目环扫,朗声长笑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
费功夫!
三位一齐现身,倒省了我许多脚步!“
通化头陀狞笑一声道:“韩施主且慢高兴,恐怕你哭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韩剑平目中神光四射,喝道:“三位鬼鬼祟祟地隐伏此地,意欲何为?”
通化头陀冷笑道:“只怪韩施主自己心神不属,竟连我们驾到都懵然不觉,还
好意思责备我们鬼祟么,况且我们若是暗算你韩施主的话,此刻你还能站着和我们
说话么?”
这番话儿,只说得韩剑平俊脸通红,嘿然无语。
师太娇笑道:“韩施主不必害臊,适才你一旦与佳人远别,心中自然难过得魂
不守舍,此乃人之常情,他们……”
韩剑平一声断喝:“住口!”目光一扫,厉声叱道:“照你这般说法,显然已
对我们窥伺多日,你们既不迟也不早,恰在我们分开之时出现,分明是打算以多为
胜,想不到‘方外三魔’竟是一群无耻之辈!”
许久没有开口的“神剑魔道”顾凌霄,突然口宣无量佛号,沉声接道:“韩施
主休得开口乱骂,须知贫道等乃是看得起你,才这般隆重相待,至于那姓吕的和白
牡丹贱婢么,嘿嘿……”
韩剑平喝道:“他们怎样?”
通化头陀狞笑道:“他们在前面另外有人妥为款待,韩施主不用担心!”
韩剑平闻言,不由一震,情知己方一切行动早已落在对方窥伺之中,当下剑眉
双轩,敞声长笑道:“好好好!三位既然如此有心,韩某敬领了!你们打算如何隆
重相待,就请划下道来!”
通化头陀拇指双翘,狂笑道:“韩施主豪情未减,实在令人钦佩得很!”笑语
之声一顿,目注韩剑平,含笑问道:“韩施主是否还记得去年秋季在岳阳楼上之约
么?”
韩剑平傲然道:“我已接了你的寿柬,怎会忘记!大师为何有此一问?”
通化头陀阴森一笑道:“韩施主记得就好,因为这场‘一笛斗三魔’的别致寿
礼,我们决定仍然要在今年重九佳节向‘魔铃公主’诸葛飞琼当面呈送……”
韩剑平冷然截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埋伏在此地,究竟想干什么?”
通化头陀笑道:“我们眼见施主八方乱闯,到处惹祸,恐怕你万一有个三长两
短,岂不是误了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所以嘛……”
韩剑平厉喝道:“怎样?”
通化头陀狞笑说道:“我们打算请韩施主到敝处暂住些时日,等到九九重阳之
期,方始一同到南海普陀上演这场好戏!”
韩剑平仰面大笑道:“原来如此,韩某早就想到三位的魔窟登门拜望,但不知
大师你怎样才能将我请去?”
通化头陀怪笑说道:“我们绝对不用丝毫武力,只要施主乖乖跟我们走!”
韩剑平轩眉狂笑道:“就算三位已精擅什么迷魂夺魄的邪门魔功,相信我韩剑
平也不见得会被你们迷住而乖乖跟随吧!”
通化头陀怪声笑道:“我们并不会邪门魔功,而是使用一种极为简单的手段,
便要你韩施主乖乖听话就是了!”
韩剑平笑容一敛,冷冷道:“什么手段这般厉害,韩某倒要领教领教!”
通化头陀沉声道:“请施主向后转,便知我们的手段厉害了!”
韩剑于听得满腹疑云,不知这三个魔头搞的什么鬼,当下,运聚神功护体,暗
自留神戒备,缓缓转身,哪知――目光触处,顿令他心神一阵剧震,几乎惊魂出窍!
原来,在他立脚的这座山峰对面,本是一列光秃秃盖满冰雪的峭壁,但此际却
在陡壁上现出一个高大的洞穴,穴口伸出三根大木梁,梁上各悬着一具铁笼,笼中
各有一个倒缚手脚之人!
这三个被囚之人,赫然竟是李玄、蓝启明和施雯!
韩剑平乍睹之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一定心神,凝目再望。
两下相距虽达二三十丈,但在韩剑平这般内家高手的目力看来,依然与咫尺无
异,他这一再度细看之下,证明他的眼睛并未发花,铁笼之中,的的确确是李玄、
蓝启明和施雯三人!
韩剑平证实自己并未看错,心神不禁又是一阵狂震,但随即发觉,此时此地,
怎能这般激动,遂立将心神一敛,马上恢复平静!
他心神一定之后,脑际立刻浮起第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假扮的?”
思念及此,一旁的“神拂魔尼”玉师太似乎已瞧出了他的心思,姣笑一声,开
口说道:“韩大侠如果认为他们是假的,不妨打个招呼看看!”
韩剑平不待他说完,已日自提气扬声,叫道:“韩剑平在此,你们怎样了?”
叫声一落,只见李玄把头一抬,怪声叫道:“老五来得正好,快把那三个魔头
毙了,为我们出一口恶气!”
韩剑平发话之时,故意不将自己的排行报出,目的就是看看李玄等人的反应,
谁知这李玄竟能将他的排行说出,并且说话的口吻和声调也与平日一模一样,可见
并非他人假扮,不由心头又是一震,作声不得!
只听通化头陀怪笑说道:“如果韩施主仍然有所怀疑的话,请转过身来,贫僧
让你看一样东西,包你疑云尽息!”
韩剑平霍地掉头,但见通化头陀手中,赫然握着一根黝黑的铁拐,正是李玄从
不离身的兵刃!
通化头陀扬手将铁拐朝韩剑平掷去,狞笑道:“韩施主若嫌看不真切,不妨拿
去仔细察看!”
韩剑平探手接住铁拐,又复一看,果然不假,不由他不相信李玄等人的确已落
在“方外三魔”手中,禁不住急怒交加,但一时又想不出个妥善的办法……
通化头陀睹状,又复发出一阵得意的狞笑道:“韩施主!你看我们这手段请不
请得动你到敝处小住几日?”
韩剑平双轩剑眉,沉声道:“大师说的未免自信太过,我韩剑平焉能受你们的
要胁?”
通化头陀狞笑一声道:“韩施主有没有注意到,老花子他们的下面就是百丈深
渊,贫僧只要一声命令,就要他们坠落下去,管教粉身碎骨,魂飞极乐!”
韩剑平厉声道:“就算他们骨肉成泥,也休想令我屈服!”
通化头陀厉声喝道:“好!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叫你伤伤心再说!”
话声一顿,又复狞笑说道:“我看那贱婢和你的关系比较疏一点,就让她先作
牺牲,免得你痛极心昏,丧失了主意!”
话声一落,扬声喝道:“来人!把那贱婢摔下去!”
喝声甫住,猛听得一声尖叫直落百丈深渊,显然施雯已惨遭毒手!
韩剑平不由得心如刀割,五内如焚,情知对付这帮毫无人性的魔头,只有硬拼
一仗,如果能制住一个,或许还有希望换回李玄和蓝启明的性命,当下一咬牙,大
喝一声:“万恶凶魔!还我施姑娘的命来!”
喝声中,身形疾起,右手一抖,“玉屏箫”骤化万道碧光,迎面向通化头陀猛
攻过去!
通化头陀身形电飘,斜掠出寻丈,让过这雷霆一击,厉声喝道:“且慢!”
韩剑平哪肯住手?一声清叱,如影随形,跟踪发招,“玉屏箫”恍似落丈碧波,
连绵攻出!
通化头陀一面闪躲,一面怪笑道:“韩施主!你这样拼法,难道不要命了么?”
韩剑平怒喝道:“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快快亮出兵刃来见个真章!”
只听那“神拂魔尼”玉师太在一旁娇声笑道:“韩大侠!我二哥并非说大话来
吓唬你,你如再妄动无名的话,恐怕还未见到真章,便已呜呼哀哉了!”
韩剑平理也不理,“玉屏箫”一紧,上下一圈,立将通化头陀罩在排山倒海的
碧光之中!
怪的是通化头陀一味闪避,并不还手!
晃眼之间,十几个照面过去,陡听“神剑魔道”顾凌霄朗宣了声“无量寿佛”,
沉声发话道:“韩施主请暂息雷霆,听贫道一言!”
韩剑平霍地撤招旋身,“玉屏箫”一指顾凌霄,喝道:“你有什么话说?”
顾凌霄稽首道:“如果说韩施主认为我二弟三妹之言迹近恫吓,不妨略运真气,
暗察一下九宫雷府之间,便知所言非谬了!”
韩剑平闻言,不由弄得半信半疑,遂依言暗运真气,在九宫雷府之间略一搜察
……
这一搜之下,顿令他心头狂震,暗叫不妙!
原来,他的体内不知是怎的竟被一种极为厉害的毒素侵入,正迅速蔓延开来,
窜行于九宫雷府之中!
这毒素从何而来?他既未吃过敌人的饭食,也未见对方施展暗器,怎会被侵入
体内而不曾发觉?
只听玉师太一声娇笑道:“韩大侠可是奇怪体内的毒素是怎样侵入去的,是么?”
韩剑平哼了一声,怒喝道:“韩某极愿意领教一下你们的鬼蜮伎俩!”
“神拂魔尼”玉师太娇声笑道:“韩大侠所中之毒乃是贵盟兄所赐,怎的反说
是我们的本领呢?”
韩剑平一面暗运玄功,阻遏体内毒素的蔓延,一面厉声叱道:“无耻之辈,休
要含血喷人,胡说八道!”
“神拂魔尼”玉师大笑道:“韩大侠请不要神气,刚才你接过的那根铁拐,上
面就有一层剧毒,难道你不晓得么?”
韩剑平闻言,这才恍然明白中毒的原因,不禁一呆,心中暗自苦笑,一时间作
声不得!
通化头陀又复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道:“韩施主,你是否还有勇气和贫僧拼命?
抑是暂忍一时之气,乖乖随我等回去休息休息?”
韩剑平这时情知生望已绝,遂打了拼得一个够本,多杀一个有利的主意,当下
一咬钢牙,星目圆睁,怒视着通化头陀,大喝道:“无耻之徒休要得意,韩某和你
拼了!”
怒喝声中。左手一杨,猛地将那根铁拐朝通化头陀掷去,人却腾身而起,神功
凝处,右臂疾挥,“玉屏箫”骤化漫天碧霞,挟雷霆之势,向“神拂魔尼”玉师太
击去!
“神拂魔尼”玉师太初见韩剑平掷出铁拐,以为他要与通化头陀拼命,没想到
竟会向她下手,并且攻势之凌厉,快逾闪电,她心中方自一惊,那漫天碧涛已罩住
胸前七大死穴!
“神剑魔道”顾凌霄眼见变生仓猝,也是大吃一惊,一声大喝,长剑一挥,连
人带剑,猛向韩剑平背后攻去!
韩剑平这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然感到后面剑气森寒,但“玉屏箫”攻势依
然毫不停顿,只将“先天太乙真气”凝聚左手,反臂劈出一掌!
一股重逾山岳的掌风,立将“神剑魔道”顾凌霄前扑之势一挡!
“神拂魔尼”玉师太乃是成名多年的魔头,功力与心思自然不同凡响,就在韩
剑平反掌后劈的一刹那之间,以迅若电火石光的速度,身形笔直往后一倒,娇躯一
拧一翻,横滚而出!
饶她应变神速,仍难幸免一劫!
只听“嗤嗤”两声裂帛锐响过处,她肩、背之间已被“玉屏箫”划破两条血槽,
痛得她尖叫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那通化头陀怒吼一声,双环齐挥,疾扑而至,堪堪将韩剑平再度猛然下击的
“玉屏箫”
挡住!
“神拂魔尼”玉师太死里逃生,一咬银牙,挺身跃起,一面运功止痛止血,一
面撤出背后的神拂,厉声喝道:“姓韩的小子!且教你尝尽生死两难的苦头,方消
我心中之恨!”
喝声中,拂尘一抖,夹攻而至!
韩剑平两度运功发劲之下,已无法阻遏得住体内毒素的蔓延,顿觉四肢一阵阵
酸麻,心头发恶,勉强挥动“玉屏箫”挡退了通化头陀和玉师太的双环一拂,再度
横箫接过顾凌宵的一支长剑,眼前已是金星乱冒,视线模糊,真力不继!
这时候,他耳中充满了“方外三魔”一阵阵得意的笑声,眼前但见魔影幢幢,
恍惚有千百个通化头陀、玉师太及顾凌霄,张牙舞爪地朝他围攻过来。
他不由暗叹一声:“完了!想不到竟会死在此地!”
此际,他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甚至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了,想到被擒受辱的
情况,不由他心中一急,脑际“轰轰”乱响,顿时昏倒地上!
迷惘中陡然听见一声清叱及一声苍老的呼喝过处,夹杂着“方外三魔”的一阵
怒吼,然后,一切声音消失了!
他感到恍惚躺卧在一片无寂无灭的浮云之上,忽升忽沉地飘浮着,不知飘到什
么地方,也不知飘到什么时候……
忽地――似乎天降甘霖,他蓦觉一缕冷气从咽喉直落丹田,然后迅速窜到四肢
百骇,然后――他耳边只听有人叫道:“五哥!五哥!你醒醒!”
这声音是这样清脆,是这样熟悉!不由他心头一阵颤动,拼命用力把眼皮一睁,
但见――一张朝夕想念的脸庞映入眼帘,几疑是在梦中!
他心头再度剧震之下,禁不住讷讷叫道:“八……妹……八妹……是你……”
一面叫着,一面支撑着打算爬起来……
他这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整个身子竟是躺在她的怀中,不由心头一热,浑身
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服!
这时,何可人已乘势将他身子扶正,让他盘膝坐在地上,附耳娇声说道:“五
哥!你体内剧毒刚刚祛尽,快定下心来,用你本门心法运功调息,小妹在旁助你一
臂!”
韩剑平闻言,愈发证实不是作梦,遂勉强按住狂喜的心情,依言闭目垂帘,默
运师门心法,行功调息!
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流,从“命门穴”中缓缓输入,导引着他的真气,徐徐运行
于经脉之间……
一周天之后,他的真气已运转自如,完全恢复过来,耳边又听何可人娇声说道
:“五哥不妨再行功一遍,以便将那片‘三叶紫芝’的剩余效力加以化炼,好对你
多一点补益!”
韩剑平这才明白何可人是将那片芝叶给自己服食了,才把性命从鬼门关救转,
遂依言再度行功,调息一遍!
又是一周天过去,果觉浑身通泰,真力大增,不由喜心翻倒地睁开眼睛,长身
起立,一揖到地,说道:“多谢八妹!”
何可人一闪让开,娇笑道:“自家兄弟,何须言谢,五哥不嫌多礼么?”
韩剑平起身来,但见何可人依然是一袭白衣,数月不见,似乎风华更胜往昔,
只觉腹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何可人见韩剑平呆呆地凝视着她,不禁俊面一红,娇声笑道:“五哥为什么这
样看我,难道不认识了么?”
韩剑平赧然一笑,忽地咦了一声道:“八妹怎的口口声声叫我五哥,莫非已知
道我的排行更改了么?”
何可人含笑点了点头!
韩剑平更是诧异地说道:“这就奇了,你怎会知道的呢?莫非……莫非……”
何可人娇笑道:“五哥甭莫非莫非了,自家兄弟的行动,我自然关心注意,随
时打听的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韩剑平瞿然道:“那么,自从衡山别后,我和李二哥蓝六弟他们屡次逢凶化吉,
都是八妹暗中相助的了?”
何可人微微一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韩剑平陡然想起李玄和蓝启明,顿时呀了一声,掉头举目朝对面的峭壁望去,
只见雪盖冰封,峭壁上光秃秃的,哪还有一丝痕迹!不由顿足一叹道:“八妹来迟
一步,竟使那施雯姑娘惨遭毒手!”
话声微顿,目注何可人,急声说道:“那三个魔头呢?”
何可人笑道:“那通化头陀被我出其不意伤了一指,剩下顾凌霄和已受伤的魔
尼,眼看大势已去,便一齐开溜,我为了要救你,所以没有追赶……”
韩剑平急道:“这下可糟了,他们逃回去说不定就会把李二哥和蓝六弟……”
何可人摇手笑道:“放心放心!我敢担保李二哥和蓝六哥,甚至,那位未来的
六嫂都安然无恙,五哥不用着急!”
韩剑平诧道:“什么!他们不是都落在三个魔头手中,并且那施姑娘已经……”
何可人连连摇头笑道:“他们被三个魔头困住是真,但你所看到的都是假的!”
韩剑平不由惊喜交集地急声说道:“那么,我们赶快设法救他们去!”
何可人笑道:“不要紧张,据我所知,李二哥他们虽然被困,但目前三魔还无
法奈何得了,所以才用计骗你上当,等把你弄到手以后,再拿你去骗他们……”
韩剑平急急截口道:“话虽如此,我们仍该快去为是,以免夜长梦多,那就糟
了!”
何可人神色一整道:“他们短时间内的确没有危险,倒是吕四哥和白姑娘二人,
目前可能已遇到埋伏,我们须得先去看看才好!”
韩剑平猛然忆起刚才三魔所说的话,不由着急道:“八妹既然知道,为何不早
说,走!”
说着,一时情急,竟伸手拖了何可人,腾身便起……
他身形一动,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吕慕岩和白牡丹是在什么地方遇伏,不
由怔然停步!
何可人一任玉腕被韩剑平握住,娇笑一声道:“五哥不用着急,让小妹带路便
了!”
笑语声中,娇躯微晃,带着韩剑平飘然而起,恍似行云流水般,直向峰下飞去
……
下了山峰,何可人毫不停顿,身形一折,转向北方奔去,一路上疾行如飞,顿
饭功夫,已奔驰了数十余里,进入武陵山区!
这时,日已偏西,四野积雪皑皑,一片白茫茫的,说不出的荒凉凄寂!
何可人与韩剑平方自奔入一道山峡,陡听得一声大喝:“什么人!”
随着喝声,只见暗影里已纵出十余名手执兵刃的玄衣大汉,将去路挡住!
韩剑平这个时候哪还有心神去和对方哕嗦,身形一晃,已抢先飞扑上前,左手
一挥,“先天太乙真气”狂卷而出!
“砰砰砰砰!”劲风到处,立将前面的几名大汉震得口吐鲜血,纷纷倒地死去!
其余的玄衣大汉不由又惊又怒,一声呐喊,兵刃齐挥,一拥而上,猛向韩剑平
攻去!
韩剑平哪将这些人放在眼内,长啸一声,身形展动,右手“玉屏箫”连施杀着,
但见碧光闪处,惨叫之声乱飞一片!
顷刻之间,这一群玄衣大汉已伤亡了十之八九,剩下二三名见势不佳,哪还敢
再拼下去?
一声“风紧”,霍地抽身,朝山峡里抱头鼠窜而逃!
韩剑平大喝一声:“鼠辈往哪里逃!”身形一起,跟踪追上,左手运指如风,
遥空连点,立将几名逃走的大汉制住!
何可人随后笑道:“五哥何必与他们多费气力,留点精神对付后面的才是正经!”
说话之间,已深入山峡数十丈处,忽然一个转折,陡听“嘿嘿”
连声!从两旁峭壁上纵落四条人影,将去路挡住!
韩剑平更不打话,左掌一扬,朝当头一人劈去!
那人大喝一声:“哪来的野小子,竟敢对老夫撒野,躺下!”
喝声中,迎着韩剑平一掌劈去!
“砰”然一声!双方掌力一接,那人顿时被震得踉跄倒退了好几步,闷哼一声,
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后面三人赶忙一齐伸手将同党扶住,同声喝道:“小子竟敢出手伤人,快将姓
名报上,好教你知道‘武陵四虎’的厉害!”
韩剑平见对方被自己八成真力一击,竟然不曾毙命!不由暗暗称奇,闻言收掌
望去,只见这四人俱是一色的黄衣,年纪都在五十上下,被震伤的一名似乎年龄较
小,当下,冷哼一声,怒喝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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