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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晶砂之危 韩剑平轻轻将包裹解开,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头柔软的秀发,显示这包裹 里面,不但是一具人体,并且当真是个女人! 他怀着兴奋的心情,方自继续将包裹解开之际,耳中突闻峡谷里面传来了一阵 轻微急促的脚步之声,估量人数最少也在十人以上,他立时警觉到这群人马极可能 是“铁袖煞僧”史不空逃回去召来的追兵! 当下略一忖度,便匆匆将包裹包好抱起来,展开身形,疾向山下奔去! 皆因他这时已十分肯定这包裹中的女人,必是“美人狐”白牡丹无疑,但她这 种不能动弹,似乎还失了知觉的情形,显然不是穴道受制,便是被药物所迷,是以 不欲再与“秘魔庄” 之人纠缠,打算找个僻静地方替白牡丹救治。 但哪知道从谷中奔出来的一群人马中,并非完全是“秘魔庄” 之人,他这一匆匆走避,遂使得后来生出许多事故,几乎影响了“八修之盟”! 且说韩剑平抱着包裹,一口气疾奔了半盏热茶工夫,越过几座山头,回顾身后 已无甚动静,这才将脚步放慢下来,四下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时,大半轮冷月已将西沉,山野间的雾气虽然已不像“秘魔庄”内那么样浓 厚,但由于月光较暗的关系,遂使得视线并没有开朗多少。 但韩剑平并不去理会,自顾运足眼力,四下寻找,终于被他发现了一处颇为合 适的地方! 那是右侧一片危坡下面,一个大可容人进入的洞穴! 韩剑平快步走到洞口,先留神倾听了一下,察知洞中并未潜伏有蛇虫兽类,这 才弯腰走进洞中。 这洞穴只有八九尺深,宽约四五尺,地面堆满干草枯叶,想是山中打猎樵采之 人临时歇脚的一个地方,韩剑平轻轻将包裹放在地上,迅快解开包布,借着从洞口 透进来的微光凝眸一看! 不错!这包裹中的女人,果然就是“美人狐”白牡丹! 只见她双目紧闭,娇躯绵软,韩剑平伸手一探她的鼻息,发觉甚为均匀,这才 略略放心,又复弯腰凑近她的口鼻一嗅,也未闻到什么药物的气味,遂断定她必然 是被人用奇特的手法制住了穴道! 韩剑平乃一代奇侠,对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相当的研究,他将白牡丹 的脉搏一量,四肢略一检查之下,便看出她乃是被人用“移经错穴”的手法所制! 虽然看出了制住白牡丹穴道的手法,但他却反而犹豫起来,沉吟着不立即动手 解救! 这倒不是他不懂得解穴手法,而是考虑到开解这种被“移经错穴”手法制住的 穴道,必须按遍她的奇经八脉,但男女授受不亲,他又怎能与她如此肌肤相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以他本身的真力运聚掌上,隔衣试穴,将真力透 过她的衣裳传进体内,但这个办法势将损耗他甚多的真力,而在这情况多变、强敌 环伺的环境下,万一有甚变故的话,那时后果便不堪设想! 他考虑再三,终于决定情愿多耗真力,也不作逾礼之举,当下,静立片刻,将 真气调匀,运聚于掌指之上,隔衣认穴,缓缓吐劲,在她的奇经八脉之上,一面按 拍,一面将真气源源透进去…… 足足费了顿饭的工夫,方才将白牡丹浑身穴道按遍,韩剑平已累得鬓角沁汗, 疲倦不堪,他觉得白牡丹的娇躯已开始微微动了一下,这才放心地站直了腰,长长 地吁了一口气! 哪知――他一口气还未吐完,突觉小腿之间泛起一阵奇寒,不由心头一震,赶 忙把真气一沉,打算运功抗御之时,已然慢了半步,只觉那奇寒之气迅即蔓延开来, 浑身如置冰窖之中,一个冷颤,顿时昏迷过去,“咕咚”仆倒在地! 他刚刚昏倒,那“美人狐”白牡丹却娇吟了一声,慵懒无力地撑持着坐起身来, 星目缓缓张开,左右一扫! 当她发现身旁竟仆卧着一个大男人时,不禁啊了一声,娇躯一挺,便站了起来, 退到洞壁,怔怔地望着仆卧地上的人! 过了一会,见这男人毫无动静,她才略为放心地活动了一下四肢,暗自运功一 试,居然真气畅通,功力并未丧失,不由更是宽心大放! 又过了一会,见这男人仍然没有动弹,遂戒备着走过去,倏地玉腿一抬,脚尖 一挑,将这男人翻了个仰面朝天,定睛一看! 哪知不看犹可,这一看之下,顿时惊得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只叫了一个 “韩”字,便樱口大张,瞠目结舌地再也叫不出声来1 半晌,她方才定下心神,脑 子里电也似的回忆了一下,立时明白自己必然是被韩剑平所救,并不惜多耗真力替 她解开受制的穴道,以致昏厥过去了。 她这一判断决定无误,便立即蹲下去,打算把韩剑平抱起来,施展推宫过穴手 法将他救醒再说。 但她的手指刚一触及韩剑平的皮肤,顿时又是一惊!冷得她慌忙缩手不迭! 这样一来,她更进一步地明白韩剑平不但真力损耗过甚,而且还受了严重的内 伤! 是怎样受伤的呢?是被内家真力震伤?是为兵刃暗器刺伤?还是中了毒物?毒 性发作? 她脑袋里飞快地想了想,然后定一定神,再次伸手一摸韩剑平的体温,并探了 探鼻息及脉搏,发现他的呼吸与脉搏的运动虽然微弱,但还没有立刻停止的征象, 心头这才略为宽舒了一点! 这时,她却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立刻便动手在韩剑平的身上到处检查, 看看到底是如何受伤的,以便设法救治…… 哪知――她把韩剑平从头查到脚,竟没看到一点伤痕,甚至连衣衫也没有一丝 破碎,不由大为骇诧地喃喃自语道:“奇怪!莫非他又同上次一样,被什么无形毒 粉侵入内脏不成?唉唉!你有了上次的经验,便应该多留点神才对啊!怎的……” 她一面自言自语,双手仍自到处翻检,忽然指尖触及韩剑平那袭蓝绸长衫的下 摆,有一处似乎业已腐朽,被她的指尖轻轻一摸便成了碎粉,现出一个铜钱大的小 洞! 白牡丹悚然一惊!赶快将他的长衫下摆掀起来,但一看他的裤管部份,仍是完 完整整的,不见有甚破损,不由柳眉微微一皱! 她略一思忖,遂用手在裤管上到处一摸! 果然,在靠小腿肚的地方,裤管又无故应手粉碎了一小块,同样现出一个铜钱 大的小洞! 她忍住心头的怦怦跳动,取出一柄小银刀,小心翼翼地将这裤管的下半截割开, 低头凝目瞧去! 目光触处,不禁一呆! 只见韩剑平的小腿肚上,此刻竟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淡淡蓝印! 奇怪的是,这块蓝印若说是掌伤,却嫌太小,但若说是指印,又嫌太大,因为 皮肤完整,更不能判断是兵刃暗器的伤痕! 那么,到底是什么伤痕!白牡丹苦苦想了一会,把自己所知道的武林各门各派, 以及南北黑道等等的武功都想过了,却仍然寻不出一点头绪! mpanel(1); 最后,她无可奈何地把身上所带的普通解毒丹药,塞了几粒进韩剑平的口中, 又不避嫌疑地嘴对着嘴,用本身的真气将丹药度下他的腹中! 她当然也知道这种做法根本希望甚微,最要紧的是赶快带了韩剑平离开此地, 设法寻找能人救治。 当下,白牡丹弯腰用双手将韩剑平抱起来,举步向洞外走去,哪知――她刚刚 一举步,便突然听见一阵人声飘过静寂的夜空,传进洞来! 白牡丹一凛,忙将韩剑平放在靠里的一个角落,自己娇躯紧贴着洞壁,一面运 功戒备,一面凝神静听! 只听那人语之声断断续续地飘来:“……他妈的!真倒霉,给那贼……花子逗 了一夜…… 还让……跑……了!这……时候叫…… 我们到哪儿去……找……“ 另一人道:“三总管,俺看不用找啦!那贼老花子既已逃出庄去……难道…… 还有…… 这大胆……子躲在山里么?“ 又听一人怒声喝道:“闭上你的臭嘴!我若不把那贼老花子寻到,抽他的筋, 剥他的皮,我就不姓杨!” 啊!这声音听来好耳熟!白牡丹略一回忆,蓦然想起,这正是“三眼煞神”杨 九思的声音,不禁又是一愕,心道:“怎么?难道此地乃是山东崂山‘秘魔庄’?” 她心念电转,情知他们口中所说的贼老花子,必然就是“铁拐酒仙”李玄,这 样看来,韩剑平自然也是他们搜索的目标无疑! 这时,那说话的声音又愈来愈大,分明正是朝这个方面而来! 只听又有一人说道:“三总管!那边有一个猎户们常用的山洞,我们要不要去 看看?” “当然要看,就算把整座崂山翻过来,也在所不惜!”这又是杨九思忿忿的声 音! 眨眼间,白牡丹的耳中已听见脚步的声音,在这情形之下,她明白已没有希望 带韩剑平离开,当下一咬银牙,索性站在洞口,见机行事! 她刚一站好,脸朝外将洞口堵住,便见五条人影迅快地奔了过来! 当头一人正是杨九思,后面随着四名黑衣劲装,手持奇形兵刃的大汉! 杨九思快要奔抵洞口,忽见洞口已卓立着一个白衣女子,不由得一怔,赶快停 了下来,再次仔细瞧去! 他这一瞧之下,顿时又是一怔,随即抱拳笑道:“原来是呼延夫人,您好?” 白牡丹不知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但人家既以笑脸相迎,总不好意思不睬, 遂微微一衽道:“杨三总管好!” 杨九思笑道:“呼延夫人何故深夜在此闲立?” 白牡丹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此地不准人来么?” 杨九思皮笑肉不笑地耸了耸肩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今晚上敝庄为了 夫人的缘故,给闹了个天翻地覆,而夫人却在此闲立,是以在下深感奇怪罢了!” 白牡丹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秘魔庄’给人怎么个闹法,关我 甚事?” 杨九思脸孔忽然一板,冷冷道:“夫人倒推得个干净,在下看来却有麻烦,夫 人有同往敝庄一行的必要!” 白牡丹冷笑道:“我认为杨三总管这个必要似乎有点多余?” 杨九思哼了一声道:“不管多余也好,必要也好,现在在下既然已经见到了你, 便只好麻烦你了!” 白牡丹撇了撇樱唇道:“假如我不想麻烦又如何?” 杨扎思脸色微变,方待有所动作,但忽然眼珠一转,笑道:“夫人不高兴回敝 庄去,在下自然不便勉强,不过嘛……可否请夫人稍为移开一点,让在下进这山洞 里看看?” 白牡丹心头微震,但面上仍是神态自若的冷笑一声,道:“此地不是‘秘魔庄 ’,杨三总管这个请求行得通么?” 杨九思笑道:“此地仍在崂山范围,夫人总得给个面子吧!” 他一面说,一面慢慢地移近白牡丹,同时,两道眼神却从她身旁的空隙,朝洞 里望去…… 但此际天上已无月色,是以任他运足目力,也看不清洞里究竟什么。 陡听白牡丹一声娇喝道:“站住!” 杨九思瞿然停步,冷笑道:“夫人当真不肯让开?” 白牡丹神色凛然地说道:“你只要再走近一步,便叫你终身后悔!” 杨九思哂然一笑道:“在下倒有点不大相信!” 白牡丹冷冷道:“不相信你就试试看!” 杨九思冷然一笑,回顾那四名黑衣大汉,喝道:“你们过去请呼延夫人让开1 ” 四名黑衣大汉齐应一声,举步朝白牡丹走去…… 白牡丹依然卓立不动,冷冷望着这四名黑衣大汉走到一丈以内,倏地罗袖一拂, 娇喝一声:“躺下!” 走在前面的两名黑衣大汉立即齐声狂叫!顿时双双仰跌地上,用手按住膝盖, 痛得满地乱滚! 后面的两个见状,哪还敢再走近一步,慌忙将同党揪起来,狼狈倒纵回原地! 杨九思在一旁竟没看清自己的手下到底是怎样受伤的,不禁心头一震,一晃身 跃至那两名受伤的黑衣大汉身旁,撕开他们的裤管,定睛朝膝盖一瞧! 这一瞧之下,顿令他心头又复一震,眉峰一紧! 只见这两名黑衣大汉的膝盖关节上,都露出根一分许长短、细如毫毛的黑色芒 刺! 杨九思略一忖度后,便用手指钳住芒刺,凝功往外一拔,哪知――这一拔之下, 只将那露在外面的小半截拔了出来,其余大半截芒刺竟似化入肌肉之中,不知去向! 同时,这两名黑衣大汉竟齐地浑身一缩,气绝身亡! 这样一来,不由杨九思又惊又怒,愧恨交进,霍地站起来,反身戟指白牡丹, 厉声喝道:“好个心肠狠毒的贱妇!这番却饶你不得!” 白牡丹冷笑道:“杨三总管武学超群,当然不会把我的‘罗刹追魂刺’放在眼 内,所以我根本就不想请求你饶恕,你有何本事,尽管施展便了!” 杨九思乍闻“罗刹追魂刺”之名,不由又是一震,心道:“怪不得这贱妇如此 大胆,原来是恃仗着这种阴毒的暗器!这便如何是好?” 皆因他深知这“罗刹追魂刺”发射时无声无形,乃是用一种特别金属制成,一 刺入人体,若不拔动还不至影响性命,但只要一动,尖端便立即断碎,随着血脉流 窜,使人受尽无穷痛苦,直等到窜入心脏之际,才得气绝死去! 杨九思也知道白牡丹守着洞口不肯让开,足证洞中必然大有文章,但是又不敢 招惹她的“罗刹追魂刺”,是以一时间,竟想不出个妥善之策…… 白牡丹眼见杨九思进退失措之状,嘴角一撇笑道:“杨三总管既然感到为难, 那就用不着试了,请回去休息!” 杨九思哼了一声,厉声道:“贱妇休要张狂,我拼着今晚多死几个人,也要你 乖乖就缚!” 话落,转对那剩下来的两名黑衣大汉喝道:“你们赶快回庄禀知庄主,说白牡 丹人已寻到,请立刻增派人手前来拿这贱妇。” 两名黑衣大汉躬身领命,双双转身急奔而去! 白牡丹心头一震,暗叫一声:“糟糕!”这两名黑衣大汉倘若真的将“魔心秀 士”古玉奇或是“秘魔四煞”的其他三煞请来,那时,要想脱身便比登天还难了… … 杨九思目光一掠,不禁“嘿嘿”狂笑道:“呼延夫人我劝你还是早点听话的好, 否则来人一多,那时就不大好看了!” 白牡丹冷笑道:“杨三总管这番话儿说得倒还不错,只可惜对象找错了!” 杨九思仰面狂笑道:“错与不错,马上便知,嘿嘿……” 哪知他的笑声刚一出口,便立即被两声划空传来的惨叫堵住了! 杨九思乍听之下,立即听出这两声惨叫,乃是那两名被遣回去传讯的黑衣大汉, 不由脸色一变! 这两声惨叫过后,夜空中便恢复原来的静寂,显见那两名黑衣大汉,业已凶多 吉少! 杨九思略一盘算,立即伸手在怀中取出一根圆管,猛然朝天空掷去。 只听“嘶”的一声,这根圆管升空三丈左右,便自动爆裂开来,同时似乎有五 彩光芒一闪…… 哪知这五彩光芒方自一闪,便立即熄灭,同时,仿佛被一股极大的吸力一吸, 这根圆管“呼”的斜斜飞落黑暗中消失不见! 这情形分明是有人隐伏暗处,施展极高功力,将这根作信号用的圆管收去! 杨九思不由心头一震,定一定神,厉声喝道:“是何方的高朋贵友隐伏相戏, 杨某人敬请现身一会!” “嘿!” 夜空中只飘来一声不屑的笑,却未见有人现身! 杨九思勃然大怒,厉啸一声!一展身形,循着笑声来处,疾扑过去! 白牡丹情知有高人暗中相助,将杨九思引开,心想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下,返身进洞将韩剑平抱起,展开身形,觅路急奔而去! 这时,冷月已隐,正是黎明前的一段黑暗辰光,她抱着韩剑平在黑暗中荒不择 路地拼命飞驰,也不知翻过多少座山头,越过几道幽谷,终于――夜尽天明,天边 隐现一抹鱼肚白色! 白牡丹这时已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疲累不堪,她估量已远离崂山,渴望找 个地方歇脚,同时好仔细察看一下韩剑平,看他到底是被什么毒物所伤。 当下,她脚步一停,举目四望,但见岗峦起伏,四野荒凉,竟看不到半点人烟! 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不得不靠智慧来判断了,她首先探了探韩剑平的脉搏和鼻 息,觉出情况并未恶化,这才稍微放心地喘了一口气,将韩剑平放下来,再次运足 眼力,四下眺望…… 这时,天色又比较亮了一些,只见在她的前方和左面,尽是一行行重叠的山头, 在右方远处,有一片树林隐现于晨雾之中! 她略一忖度,便决定到那树林中去碰碰运气,看林中是否有人居住,以便暂时 歇息,并设法替韩剑平疗治。 主意已定,遂又将韩剑平抱起,振奋疲乏的脚步,朝那片树林奔去。 这一段路程,足足奔行了一盏热茶之久,方才到达树林外面,她停下身形,闪 目向林中窥去,果见浓枝密叶之间,檐垣隐露,不由心中大喜,遂放步穿林而进… … 此际虽然时属深秋,但林中光景依然昏暗异常,地上满布枯枝败叶,仿佛久已 没有人来过,白牡丹一面前行,一面心中已因此产生了警戒之意! 不多一会,那隐露的檐垣便清楚地呈现眼前,白牡丹的脚也随之一顿! 原来这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 那一列青石砌成的围墙,已然坍圯了多处,墙上爬满了藤萝杂草,从坍圯的缺 口上望进去,当中是一间朽败的大殿,殷前一块不大的庭院,两侧的配殿大半已倒 塌不全。 两扇山门,却关得紧紧,门框上有一块木牌,上面的字已模糊不清,看不出这 是座什么神的庙宇? 看这种情形,庙中当然不会有人居住,白牡丹不由凉了半截,深悔跑了这趟冤 枉路,但这时她的确已无余力另寻地方,遂只好将就一些,进庙中歇一歇再说。 当下,她也懒去推开那两扇山门,抱着韩剑平,径从围墙缺口跨进去,直上当 中的大殿。 哪知她的前脚刚一跨过大殿的门槛,后脚便像生了根一般钉在地上,再也提不 起来! 敢情大殿里面竟然有人!而且还是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原来殿中之人赫然竟是“逆天魔医”施不施! 这时,他方自靠在神桌下面盘膝假寐,似乎被白牡丹的脚步声惊醒而缓缓睁开 眼睛。 目光触处,不由这魔头也是一怔] 咦了一声道:“是你!” 目光一落,射在韩剑平身上,不禁又复一怔,但随即发出一阵狞笑道:“是他! 嘿嘿嘿,真想不到!” 白牡丹情知这时想走也走不掉,遂把心一横,索性装大方一些,举步走进殿中, 自顾自寻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将韩剑平放下来,自己也盘膝坐下,然后冷笑道 :“是我又怎样? 是他又怎样?“ “逆天魔医”施不施厉声道:“是你,老夫便要代呼延西整顿家风!是这小子 么,嘿嘿! 老夫也懒得动手,就让他尸骨无存便了。。。。。。“ 白牡丹冷笑道:“我早巳脱离‘九疑魔宫’,你这番话儿未免说得多余,何况 你自己的家风才真的要整顿整顿呢!” “逆天魔医”施不施怒喝道:“贱人竟敢信口雌黄,这回须饶你不得!” 白牡丹哂然道:“我从来就不曾向人讨过饶,你打算怎样,只管放马过来便了!” “逆天魔医”施不施冷冷道:“老夫要把你怎样,还不是举手之劳,不过在你 未死之前,想问你几桩事情,你若答得好,便少受些痛苦,否则可休怪老夫手狠!” 白牡丹微微一笑道:“我也有一桩事情打算请教一番,我们彼此交换一下如何?” “逆天魔医”施不施瞥了躺卧地上的韩剑平一眼,冷冷道:“关于这小子的事 情,最好不要问,免得白费精神!” 白牡丹摇头笑道:“这桩事情非问不可,否则免谈!” “逆天魔医”施不施狞笑道:“这小子已离死不远,大约再过几个时辰,便全 身化为血水而亡,还谈他则甚!” 白牡丹冷然接口道:“你也不曾仔细看过他,怎知他几个时辰以后便会全身化 为血水而亡?” 施不施闻言一窒,期期道:“这个这个” 微微一顿,傲然说道:“老夫目光如电,这般明显之事,只须一瞥便知,哪用 仔细察看!” 白牡丹哂笑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掉你的舌头!" 施不施勃然怒道:” 好!老夫就说给你听听也无所谓,免得你说老夫吹牛!“ 话声一顿,目注白牡丹沉声道:“这小子乃是中了‘九寒晶砂’,现在他的骨 血正被寒毒侵蚀,大约再过几个时辰,便全身化为血水而亡了!” 白牡丹乍听“九寒晶砂”四字‘,仿佛曾听说过此物的厉害,不由心中暗吃一 惊,但脸上却泰然地冷笑道:“这东西名不见经传,好像是你杜撰的吧?” 施不施嗤了一声,冷冷说道:“这只怪你自己孤陋寡闻,见识不多而已,怎能 说此物名不见经传?” 白牡丹冷冷一哼说道:“听你的口气,这所谓的‘九寒晶砂’难道是你‘逆天 魔医’的东西不成?” 施不施不屑地接口道:“老夫功力通神,哪会用这种下五门的东西!” 白牡丹故作不解地说道:“那就怪了!此物既然并未载于典籍,又不是你的东 西,那么,到底是什么人的呢?” 施不施不由仰面狂笑道:“瞧瞧你这付蠢相,反正好歹也难逃得过今天,老夫 索性让你做个明白鬼便了!” 笑声一顿,仍自仰面冷冷地说道:“在当今武林之中,仅有东海‘莫邪岛’岛 主冷威擅用这种东西,难道呼延西不曾告诉过你?” 白牡丹故作恍然道:“原来是他的东西,听说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有解药, 除此之外,便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解救是吗?” 施不施点头应道:“不错!” 他的话刚说完,白牡丹陡地“咯咯”大笑起来…… 施不施被她笑得莫名奇妙,愕然此道:“你笑什么?” 白牡丹止住笑声,目注施不施说道:“我是笑你居然会说出‘不错’这句话儿 来!” 施不施哼了一声道:“我这话有什么不对?” 白牡丹正色道:“你这‘逆天魔医’的称号是什么意思?” 施不施怔了一怔,随即长长地哦了一声,冷笑道:“你绕了半天的弯子,原来 是想激我救这小子,嘿嘿,你简直是在作梦!” 白牡丹哂然道:“凭你那点蒙古大夫的本领,也值得我激么?” 施不施狞笑道:“老夫年老成精,你的花样休想在老夫面前耍,如今闲话休提, 该你来回答老夫的问话了!” 白牡丹冷冷道:“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话!” 施不施哼了一声道:“你方才不是说要与我交换的么,老夫已将你想要知道的 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白牡丹笑道:“刚才根本是你自诩博闻广见、无所不知,自说自话而已,我又 不曾正式问过你,怎能算数?” 施不施气得冷笑连声,喝道:“你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么?” 白牡丹“咯咯”娇笑说道:“不错!我生平专门爱吃罚酒,但不知施大神医这 杯罚酒却是怎样吃法?” 施不施勃然变色道:“贱婢竟敢揭我疮疤,哼哼!这杯酒非要罚你吃得痛快淋 漓不可!” 白牡丹哂然一笑,道:“请把酒儿筛来,让我瞧瞧痛快淋漓究竟是什么味道?” 施不施目中凶光一闪,厉喝道:“贱婢你就接着!” 喝声中,长身暴起,右手五指微曲,倏地遥空一抓! “嘶嘶”连声,五缕劲锐罡风,电也似地分向白牡丹的胸前“肩井”、“玄机”、 “将台”、“七坎”、“章门”等死穴激射而去! 白牡丹一声轻笑!香肩微晃,娇躯已闪电般横移三尺,恰将射来的五缕指风让 过,同时,罗袖微微一拂! 两根“罗刹追魂刺”无声无形地从袖中飞出…… 施不施骤施“岐黄毒手”独门魔功,猝然突袭之下,以为一定把白牡丹手到擒 来,没想到竟被她轻易躲过,不由大怒,厉喝道:“贱妇……” 哪知――他的话刚出口,突觉左右膝盖关节上一阵刺痛,情知一时疏忽大意, 中了白牡丹的暗算,不禁怒上加惊,“噗”的跌坐地上…… 白牡丹心中大喜,娇笑盈盈,目注施不施,笑道:“施大神医,现在你……” 哪知――她的话刚出口,陡听施不施一声厉喝:“贱妇纳命!” 只见他双手连扬,白牡丹顿觉周围都已在劲锐指风笼罩之中,不由得大吃一惊, 赶忙施展“柳絮随风”的独门轻功身法,左飘右浮地遁出“岐黄毒手”的指力范围! 施不施这时直恨不得把白牡丹撕成碎片方才甘心,他运聚护身罡气,将膝盖关 节的穴道闭住,盘坐地上,目中凶光如电,注定白牡丹,连连施展“岐黄毒手”, 摇空猛攻过去! 白牡丹没料到这魔头的功力竟然这般深厚,挨了两根“罗刹追魂刺”,仍能全 力出手攻来,心中不由骇凛至极,只好仗着灵巧的身法,飘翔闪避,一面寻思脱身 之法…… 施不施吃亏在双腿不能动弹,光是靠着深厚的功力,发出指风遥空攻袭,效果 不免大减,是以一时间这破败的大殿中虽然充满了“嘶嘶”锐响,无数洞金透石的 劲力上下纵横,却奈何不了白牡丹一根毫发! 一个凭着深厚功力,一个凭着灵巧身法,又相持了一会,仍然难分胜负! 这时,施不施杀心大起,恶念顿生,左手攻向白牡丹,右手倏地一偏,五指一 弹,竟然施展“岐黄毒手”,朝躺卧地上的韩剑平攻去! 白牡丹没料到这魔头竟会使出这般如此卑鄙的手段,不由得大惊失色,一面晃 身躲避,一面急声喝道:“住手!” 施不施冷笑一声,霍然停手,“嘿嘿”笑道:“你服气了么?” 白牡丹且不答话,跃至韩剑平身旁定睛一看,发现在他周围的地面上,现出五 个深深的小洞,不问而知,必是那施不施刚才五指一弹之力,同时,也明白这魔头 此举乃是借以威胁她就范而已,当下,转身目注施不施,厉声叱道:“你也算是个 成名人物,怎能这般卑鄙?”。施不施得意地奸笑道:“为了报复你送给老夫的两 根‘罗刹追魂刺’,老夫这般措施,怎能算得卑鄙?” 白牡丹怒道:“暗算你的人是我,你有本事就应该找我算帐,何况他已失去抵 抗能力,你怎能对他下手?” 语声略顿,白牡丹又怒声说道:“你若有种,就应该在他能动的时候对付他, 这种乘人于危的勾当也亏你做得出来,简直把‘宇内八魔’的名头都丢光了!” 施不施狞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法,总而言之,你今天就非要乖乖听话不可, 否则休怪老夫手辣心狠!” 白牡丹暗自思忖,情知这魔头不要脸之下,什么丑事都干得出米,自己对付他 的“岐黄毒手”已深感吃力,实难兼顾到韩剑平的安全…… 她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半条妙策,只好无可奈何地悻悻问垣:“老贼!你打 算怎样?” 施不施微微一笑道:“首先,老夫想知道那李玄这老花子现在什么地方?” 白牡丹听这魔头提起李玄来,不禁心中灵光一闪,暗忖道:“对呀!韩剑平也 许是和李玄一路的,我何不拖这魔头一下,也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她主意已定,遂微笑道:“你寻他老人家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吃一碗脏酒?” 施不施勃然变色,厉声道:“贱妇死到临头,还要卖弄口舌!快快回话!” 白牡丹哟了一声,娇笑道:“就算我揭了你的疮疤,也用不着生这大的气呀! 何况我就是真的告诉你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难道你还有那胆量去找苦头吃不成?” 施不施怒喝道:“少哕嗦,你到底说不说?” 白牡丹“咯咯”娇笑道:“好好好!我就打个哑谜让你猜一猜,你如果猜不中, 可不要怪我没告诉你!” 施不施勉强按住心中怒火,冷笑道:“老夫对于哑谜倒颇有研究,你就说来听 听!” 白牡丹微微一笑,又故作姿态地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笑道:“譬喻说他老人 家远呢?” 施不施怒道:“胡说!老夫就不相信那老花子会跑到天边去!” 白牡丹又笑道:“那么近呢?” 施不施听得一怔,有点不大相信地说道:“近在眼前!你是说……那老花子就 在这……” 话犹未了,殿外陡地传来一阵粗豪的大笑说道:“施大神医,你这一猜,可猜 着了!” 笑语声中,只见一个人手柱拐杖,一跛一跛地走进殿来! 施不施和白牡丹乍听之下,用不着看便知道来人是谁,顿时不禁一惊一喜,齐 将目光移注在来人的身上! 惊的人是施不施,喜的人是白牡丹,这走进殿来之人,正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的“铁拐酒仙”李玄! 只见他走进殿中,撑拐站在施不施丈许远近,满面不屑之色,冷笑连声道: “嘿嘿!施大神医好威风呀!好煞气!嘿嘿嘿!” 施不施定一定心神,怒喝道:“什么威风煞气,少在老夫面前鬼扯!” 李玄怪笑一声说道:“堂堂一个名列‘宇内八魔’的施大神医,居然胜不了一 个弱质女流,又居然会施展出这般绝妙天下、见不得人的绝招,方能逼得对手俯首 就范,岂不是威风八面、煞气冲天之极么?” 施不施被李玄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铁青着脸,强颜说道:“临阵对 敌,讲究的是随机应变,取胜第一,为求达到目的,根本不必选择手段,你这老花 子晓得什么!” 李玄仰面大笑道:“听君一番谬论,胜闻十个臭屁,今日之事若然传了出去, 怕不臭遍武林,永垂后世才怪!” 施不施冷冷一笑,毫不在乎地说道:“李老花子,你的话虽然说得不错,但可 惜今白之事却永远不会传出去的!” 李玄怪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吃了多少大蒜?” 施不施冷冷道:“事实如此,何用老夫吹嘘!” 李玄怪眼一翻,喝道:“一个白姑娘你都奈何不了,如今再加上我老花子,哼 哼!你是否能走出这庙门还成问题呢!” 施不施哂然道:“白牡丹贱妇乃是瓮中之鳖,老夫随时可以将她擒下!至于你 这老花子么……” 话声一顿,眼中射出两道怪异的光芒,注定在李玄的脸上,一字一字地说道: “你自己还能够活得多久,你恐怕要比老夫清楚得多!” 李玄似乎微微地震了一震,便仰面狂笑,说道:“我老花子寿比南山,命与天 齐,用不着你施大神医关心!” 笑声倏止,目注施不施,怪笑道:“你对我老花子孺慕之情如是之殷,究竟想 干什么?” 施不施厉声道:“老夫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李玄怪笑一声道:“我如今就站在你面前,看你怎样行这忤逆之事!” 施不施哼了一声,喝道:“你以为老夫中了这贱妇的暗算,便奈何不了你么? 哼哼!老夫只要一伸手,立刻要你吃不成午饭!” 李玄笑道:“好得很,老花子这顿午饭反正还没有着落,就求施大神医打发打 发也好,免得我老花子烦心!” 施不施狞笑一声,喝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让你早几个时辰上路便了!” 喝声一落,右手倏地一抬,五指齐弹,施展“岐黄毒手”,发出五缕劲锐的指 风,挟着破空之声,射向李玄胸腹要害! 李玄拐杖一撑,身形横飘数尺,闪避开去,大喝道:“且慢!” 施不施停手狞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玄怪笑道:“施大神医医术通神,怎不医医自己的脑子?” 施不施怒道:“你鬼扯什么?” 李玄目注施不施,沉声道:“你的脑子患了健忘症,还不赶快医治!” 施不施“嘿嘿”冷笑道:“李老花子,你如果是打算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的话, 那你就大错特错,蠢得可怜了!” 李玄怪眼一瞪,喝道:“放屁!你难道忘了在‘九疑魔宫’之中,喝我老花子 那碗脏酒之事?” 施不施听得咬牙切齿,厉声说道:“老夫就是为了此事,才不惜踏遍四极八荒, 搜寻你这老花子,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方消心头之恨!” 李玄笑道:“好好好……不过嘛……在我这老花子的筋被你抽了,我的皮被你 剥了之前,你施大神医似乎还有一桩事情忘记了!” 施不施哼了一声道:“既然你的脑筋比我老夫强,那你就说给老夫听听!” 李玄“啧啧”两声,转头对白牡丹笑道:“白姑娘,那天在‘九疑魔宫’的酒 席上,这位施大神医在答应喝我老花子的一碗脏酒之前,还答应过些什么,姑娘还 记得吗?” 白牡丹这才明白李玄的意思,不由芳心一喜,忙答道:“那样有趣的妙事,贱 妾怎会不记得?” 李玄笑道:“那就麻烦白姑娘说出来给施大神医听听,帮助他恢复失去的记忆 力便了!” 白牡丹瞧了施不施一眼,装着他的口吻,说道:“李老花子,你如果真有办法 令我喝下这碗脏酒,我还要答应送你一件天大的便宜!” 李玄怪笑连声道:“是什么样的便宜?快说!快说!” 白牡丹勉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答应替你指定的一个人治一次病!” 李玄笑道:“那敢情谢了!” 转对施不施笑道:“施大神医,你听见了没有?这一下子你总不能说你的记忆 力还没有恢复过来了吧?” 施不施厉声道:“就算我说过这话,但我与你仇深似海,恨比天高,你如今想 要我替你指定的人治病,简直……” 李玄双手连摇,不让施不施再说下去,手指白牡丹,目注施不施,笑着道: “喏喏喏! 好在这里还有一位证人,那一天你施大神医还有几句话儿,要不要白姑娘一并 说来给你听听!“ 施不施哼了一声,道:“我还说过什么话来?” 李玄眼望白牡丹,笑道:“那天施大神医还说过几句什么话儿,白姑娘可还记 得?” 白牡丹点头道:“那天施大神医说的那几句话,真是精彩绝伦,掷地有声,真 可传诵千古,令人听了永远不会忘记!” 李玄笑道:“那我们就表演一段相声给施大神医听听如何?” 白牡丹微笑点头答应。 李玄怪笑一声道:“施大神医,你喝了我老花子这碗酒儿之后,与我便仇深似 海,恨比天高,怎还肯替我指定之人治病?” 白牡丹学着施不施的口气说道:“复仇是一回事,践约却是另一回事,你无妨 问问认识‘逆天魔医’的所有豪雄,我施不施生平是否决不虚言,言出必践!” 李玄目注施不施,沉声道:“你听见了没有?你如果要把吐出来的口水吞回去, 我老花子也无话可说,否则便要听我的!” 施不施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悻悻地说道:“好吧!就算老夫说过这些话,如 今你要老夫替谁治病就说吧!” 李玄怪笑道:“不知你是装葱还是装蒜,此时此地,我老花子除了要你替韩剑 平治病之外,还有什么人?” 施不施“嘿”然大笑道:“李老化子,你挤兑了老夫半天,原来是想请我替他 治病?嘿嘿! 你这一着却有点多余了!“ 李玄怪眼一翻,喝道:“怎么?你还想耍赖?” 施不施冷笑道:“老夫又不是神仙,怎能替死人治病?” 李玄怒道:“放屁,他又不曾死!” 施不施冷冷道:“他虽然未死,但已去死不远,此刻,他恐怕已在猛扣鬼门关 的大门了!” 李玄厉声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你便得替我医他!” 施不施耸了耸肩,奸笑道:“再说,他是受了伤,又不是生病,老夫只答应过 治病,却不曾答应过疗伤,是么?” 李玄勃然大怒道:“好一个狡猾无耻的东西,今天我不管你是治病也好,疗伤 也好,你若不遵守诺言,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施不施哼了一声,冷冷道:“老夫倒要看你这老花子,拿什么来威胁我!” 李玄怪眼一瞪,精光电射地注视着施不施,厉声道:“你以为我老花子此刻的 功力,不足和你同归于尽是吗?” 施不施听得心头一震,定睛瞧着李玄,半晌,方才哼了一声,悻然说道:“好 吧!算你又赢了一次!” 右手一伸,沉声道:“拿解药来!” 李玄一愕,说道:“什么解药?” 施不施微笑道:“你这老花子装葱还是装蒜,此时此地,除了那‘九寒晶砂’ 的解药以外,还要什么解药?” 李玄大怒道:“放屁放屁!我老花子要是有了解药,还要你这蒙古大夫干什么?” 施不施冷笑道,“你老花子好大的口气!老夫问你,那‘九寒晶砂’解药的用 法,你可知道?” 李玄一怔,说道:“这个这个” 施不施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摇头道:“既然没有解药,请恕老夫爱莫能助, 另请高明吧!” 李玄大喝一声,目注施不施,厉声说道:“好!我老花子就另请高明,但你的 那块‘逆天魔医’的招牌,从今后却须扔到毛坑里去!” 施不施怒道:“老夫又不是不肯为韩剑平医治,只能怪你没有解药,这与我何 干?更与我‘逆天魔医’的称号何干?你这老花子休要逼人太甚!” 李玄“嘿嘿”冷笑道:“你连小小一个‘莫邪岛主’的‘九寒晶砂’郡束手无 策,还有什么本领法术逆天?” 施不施冷笑连声道:“老花子这样说法,未免门缝里看人,把我‘逆天魔医’ 看扁了!” 李玄怪眼一翻,喝道:“你即有办法,为什么还要推三阻四?” 施不施冷然道:“老夫医道通神,不知老花子你敢不敢让老夫大显神术罢了!” 李玄喝道:“有什么不敢,你且把办法说出来听听!” 施不施慢吞吞地说道:“在没有解药的情形下,要救韩剑平一命倒不难,难就 难在你们舍不得他的一身功力!” 李玄怔了一怔,问道:“什么?你是说……” 施不施冷冷道:“不错,老夫可以施展‘疏经泄穴大法’,将他体内‘九寒晶 砂’的奇寒毒气,从经穴之间疏泄出来,但他的一身功力便将随之丧失殆尽了!” 李玄听得怔了半晌,忽地怪眼一翻,注定施不施,沉声道:“好一条借刀杀人 的毒计绝招,嘿嘿!老花子就不信没有其他更妥善的办法,快说!” 施不施窒了一窒,说道:“这个……这个……” 李玄厉声道:“你不是有一种灵药叫做‘逆天神散’,又号‘气死阎罗续命丹 ’的么,还不赶快拿出来医治韩剑平!” 施不施勃然变色,怒道:“老夫那瓶‘逆天神散’,早在‘九疑魔宫’被蓝启 明小贼摸去,亏你还说得出口?” 李玄笑道:“蓝启明摸你的东西与我何干?同时,我也不信你就仅仅炼了这么 一瓶,给他一摸便断了种了?” 施不施冷然道:“老夫当然不止炼了一瓶,但此时却偏偏没有带在身上!” 李玄目注施不施,厉声道:“在什么地方?” 施不施冷笑说道:“只要你老花子有种,敢随老夫跑一趟施家堡,老夫便送你 一服‘逆天神散’如何?” 李玄怒道:“放屁!这里到施家堡最快也要十天半月,韩剑平的性命可不能等 这么久!” 施不施哂然道:“老花子其蠢如牛,真是可怜亦复可笑!” 李玄怪眼一翻,喝道:“我老花子哪一点不够聪明?” 施不施傲然道:“只要你敢随老夫到施家堡去,老夫自有办法叫韩剑平在这十 天半月以内,绝对死不了便是!” 李玄略一沉吟,左右思量,决定不如先答应这魔头,让他先将韩剑平的性命暂 时保住,然后见机行事。 主意打定,遂怪笑一声道:“施家堡又不是龙潭虎穴,只要你施大神医肯拿好 酒好菜供奉我老花子,那我就陪你跑一趟便了!” 施不施狞然一笑,转注白牡丹,冷冷说道:“老夫膝盖下的两根‘罗刹追魂刺 ’你还不快快过来取回去!” 白牡丹冷冷一哼道:“哪有这样简单,人还不曾医好,就想舒服了么?” 施不施大怒道:“好个贱妇,有朝一日你再落在老夫的手中,若不教你尝尽生 死都难的无边苦楚,老夫这‘逆天魔医’四字便倒过来写!” 话声一顿,厉喝道:“把韩剑平端到老夫跟前来!” 白牡丹依言抱起韩剑平,走过来放在施不施面前。 施不施先将韩剑平小腿之上被“九寒晶砂”侵入的部位略一察看,然后从怀中 取出一个薄薄的窄长银盒,打开盒盖,但盒见中排列着十数根长短不一、粗细不同 的银针。 李玄和白牡丹这时都暗自运足功力,尽聚于掌指之间,四道眼神瞬也不瞬地看 着施不施,准备这魔头一旦存心不善时,便立下杀手抢救! 施不施轻蔑地瞧了瞧李玄和白牡丹一眼,便自选了一长一短两根银针,分握左 右手中,略一闭目宁神,便迅速将左手短针刺入韩合平友手“太阴肺经”的“少商” 穴中! 但见他手不停挥,眨眼之间,便将韩剑平“太阴肺经”的十一处穴道刺完,紧 接着右手一落,刺入左足“涌泉”穴内,然后顺着“然谷”太溪“……等次序,直 刺到”俞府“穴! 这一道“足少阴肾经”刺完,跟着又将“任脉”腹脉“,”带脉“ ……等脉刺遍! 足有一盏热茶之久,施不施方才吃力地收起银针,拭了拭额上的汗水,抬头对 李玄道:“如今老夫施展疏经而不泄穴之法,将他体内所有的寒毒之气,尽数疏导 于‘丹田穴’中,本来老夫只要一针下去,将这个‘丹田穴’一泄,便立可将寒毒 泄出,但这样一来,他的功力亦随之而尽泄……” 白牡丹急急接口道:“现在呢?” 施不施瞥了她一眼说道:“现在他的功力仍然存在,不过老夫得先把话说明, 在李老化子能逃得脱性命回来以前,要他切勿妄运真力,否则‘丹田’便立刻震破, 那时休说是老夫的‘逆天神散’,便是大罗天仙下凡,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白牡丹吃了一惊,说道:“这样说来,他最少在这半个月内不能与人动手过招 了,那…… 那……“ 李玄安慰她道:“不要紧的,这座破庙甚为偏僻,相信不会有什么对头寻来, 你休听这魔头的话,我老花子担保准在半月内把他的‘逆天神散’取回来就是!” 施不施冷冷一哼,目注白牡丹,冷冷道:“你还不快把老夫膝上的这两根可恶 的刺儿取出来?” 李玄接口笑道:“你急什么?难道我们不亲眼看着他醒过来,就糊里糊涂地让 你站起来不成?” 施不施哼了一声,仰面不语! 就在这说话之间,只听韩剑平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白牡丹这时也顾不得避什么嫌疑,急忙蹲下去将韩剑平扶起来,让他盘坐在地 上,急声问道:“韩大侠,你觉得怎样了?” 连问了几声,韩剑平方才吃力地睁开了眼皮,目光一触之下,顿时浑身一震, 咦了一声,讷讷道:“你……你……” 目光一转,又发现李玄也在身前,不禁更为诧异,问道:“二哥,你是怎样来 的?这是什么地方?” 李玄笑道:“我是怎样来的说来话长,此刻我们是在一座离崂山不远的破庙之 中,你现在是否觉得好些了?” 韩剑平闻言,定一定神,方待将真力运行一试之际,施不施突然发出“嗤”的 一声冷笑! 韩剑平愕然望去,不由一怔道:“施朋友怎的也在此地?为何冷笑?” 李玄怪笑接口道:“施大神医是警告你不可运行真力,否则会有生命之忧哩!” 韩剑平一头雾水,茫然问道:“为什么?” 李玄解说道:“因为你中了‘莫邪岛主’冷威的‘九寒晶砂’的暗算,命在垂 危,幸亏施大神医遵从我老花子的命令,将你暂时救活过来,此际你命虽保住,但 却不能妄运真力,故此施大神医才及时对你发出警告!” 韩剑平这才忆起在山洞之中替白牡丹解开穴道时的情形,心中恍惚有点明白, 但是仍然不解地问道:“暂时救活?这是什么意思?” 李玄解释道:“因为要解这‘九寒晶砂’之毒,除了‘莫邪岛主’冷威的独门 解药之外,便只有施大神医的‘逆天神散’可解,但此物目前不在施大神医身上, 须我随他回施家堡去拿,故此施大神医便将你体内的毒素疏聚于‘丹田’穴上,可 保你在半个月内不致有性命之忧,等我……” 韩剑平吃了一惊,急急截口道:“什么?二哥你答应跟他到施家堡去?你和他 ……” 李玄摇头止住韩剑平,笑道:“不要紧,我相信一到施家堡,施大神医便会将 ‘逆天神散’双手奉上的,你只要安心在这里等候好了!” 韩剑平剑眉微皱,正待再次开口劝阻,施不施在一旁已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对 李玄道:“老花子,少哕嗦,你还不叫这贱妇把我膝盖上的刺儿取出,跟我去!” 李玄笑道:“你急什么?” 语音微顿,侧顾韩剑平、白牡丹道:“老四,你放心好了,我老花子会照顾自 己!” 白牡丹点点头,并走过去用独门手法替施不施取出双膝上的“罗刹追魂刺”。 李玄说道:“白姑娘,此处就拜托你了!” 语毕,与施不施一同跃出庙门,飞驰而去! 白牡丹凝注老花子飞逝的身影,默默祈祷有顷,忽闻有几人走近的声息!并听 得其中一人叫道:“这里有座破庙,我们进去看看!” 语音竟是“莫邪岛主”冷威! 白牡丹心中一凛!忙侧视韩剑平道:“韩大侠且避一避,我来应付!”‘韩剑 平正要答话,白牡丹却一跃到了庙门,指着正跨进大门的冷威道:“解药拿来!” 冷威愕然道:“什么解药?” 白牡丹怒道:“你装什么蒜,就是……” 韩剑平一看要糟,忙出声叫道:“白姑娘……” 冷威乃是何等精灵狡猾之人,这一听之下,立时恍然大悟,仰面发出一阵得意 的冷笑道:“妙极了!妙极了!想不到出乎意料之事竟会一齐遇上,真妙不可言了!” 笑声一顿,目注白牡丹,冷冷说道:“你敢情就是‘美人狐’白牡丹了,是么?” 白牡丹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 冷威冷笑一声,又问道:“那位韩大侠想必是中了本岛主的‘九寒晶砂’是么?” 白牡丹怒道:“不错!快把解药拿来!” 冷威冷笑道:“你以为本岛主会那样听话么?” 白牡丹娇喝道:“你若不拿解药来,便休想活着出这庙门!” 冷威“嘿嘿”一笑道:“你这句话连三岁娃儿都吓不倒,却拿来恫吓本岛主, 岂不可笑?” 白牡丹娇叱一声,罗袖微微一拂!悄然无形地射出两根“罗刹追魂刺”! 没料到冷威也是个专门使用暗器的大行家,他在对话之际,目光始终注意着白 牡丹的举动,此刻她的罗袖虽然拂动之势甚微,依然逃不过冷威的目光,于是他也 不管有无暗器射来,双肩一晃,人已掠后寻丈! “叮叮”两声微响,那两根“罗刹追魂刺”立时射了个空,没入地中! 冷威暗叫一声:“好险!”一跃而起,冷冷喝道:“好一个贱妇,竟敢暗算本 岛主!且教你尝尝‘九寒晶砂’的厉害!” 探手入怀中一掏,一扬…… 韩剑平大喝道:“且慢!” 冷威应声停手,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说?” 韩剑平沉声道:“她与你无冤无仇,你岂能用这般歹毒之物对付她?亏你也是 个成名人物,身为一岛之主,难道就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么?” 冷威“嘿嘿”冷笑道:“她与本岛主虽然素昧平生,但她对我却有甚大用处, 就是用些手段把她擒下,也不为过!” 白牡丹怒喝道:“胡说!我对你有什么用处?” 冷威目注白牡丹,沉声说道:“因为我只要将你擒回‘秘魔庄’中,便立成可 居的奇货,不愁没人出大价钱来买!” 这一番话儿只听得白牡丹一头雾水,愕然说道:“你胡扯些什么?” 冷威冷笑一声,还未开口,韩剑平已高声道:“冷岛主!她既是奇货可居,你 就更不应该用‘九寒晶砂’伤她,否则有谁愿意出高价购买?” 冷威听得一怔,讷讷道:“这个……” 白牡丹这时已退回到韩剑平身边,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剑平遂将昨日在“秘魔庄”中发生之事,约略说了。 白牡丹听完,星眸一转,忽对冷威娇笑道:“你既然想把我请到‘秘魔庄’中 作一个可居的奇货,那么,我们现在商量商量,谈谈交易如何?” 冷威又是一怔道:“谈什么交易?” 白牡丹笑道:“你如果愿意把‘九寒晶砂’的解药拿来给韩大侠,我便随你到 ‘秘魔庄’去一趟,你看这笔交易划不划算?” 韩剑平大吃一惊,忙道:“白姑娘!你这个主意,万万要不得!” 冷威嘿了一声,说道:“你这个主意倒不坏,但本岛主不拿解药出来,,照样 可以把你擒到‘秘魔庄’中!” 白牡丹柳眉一扬,沉声道:“你以为我没有和你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本事?” 冷威心头一震,暗道:“这贱妇之言倒是不可不信,万一真的和我拼起命来, 那可是大大划算不来之事!” 当下冷笑一声道:“本岛主倒不是怕你和我拼命,只是怕你妇人女子所说的话 是否可以作数?免得到头来我落个人财两空!岂不是大蚀其本?” 白牡丹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怎样才放心做这笔买卖?” 冷威略一沉吟道:“只要你愿意让我在你身上点一粒定时发作的‘九寒晶砂’, 我便和你成交这笔生意!” 白牡丹笑道:“这有何难,快拿解药来!” 冷威冷然道:“解药就在我身上,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但你却要先让我把‘九 寒晶砂’点上!” 白牡丹说道:“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万一你拿出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那时我 岂不是连老本都蚀光了!” 冷威摇头道:“韩剑平只要一服解药,便立时康复过来,那时,恐怕我便要用 双拳来敌你们的四只手了!这种硬规蚀本的生意谁干?” 韩剑平低声对白牡丹道:“白姑娘何苦为了在下去跟这种小人谈什么交易,何 况姑娘根本不必为在下而牺牲,眼睁睁送进那龙潭虎穴!” 白牡丹幽幽地一叹,低声道:“只要你能平安无恙,我便粉身碎骨,也是甘心 情愿的…… 更何况……“ 话儿尚未说完,冷威又自冷冷喝道:“你究竟作何打算,快点决定,不要多耗 时间了!” 白牡丹银牙一咬,厉声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哼哼!只要你敢耍半点花 枪,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冷威冷笑道:“是谁死无葬身之地,目前尚难断定,你先过来让本岛主点上‘ 九寒晶砂’以后再说吧!” 牡丹忿然走了过去,皓腕一伸,娇喝道:“看你得意到几时!” 冷威得意地冷笑连声,右手中指一挺,指尖上沾着一粒粟米大小的暗蓝色“九 寒晶砂”,便待朝白牡丹的皓腕上点去…… 哪知――他的手刚一伸出,陡听殿外一声大喝:“且慢!”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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