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深莫测 韩剑平与蓝启明等人，见这位新娘子生得杏脸桃腮，鼻琢琼瑶，唇绽樱颗，果 然风姿绝代，仿佛瑶池玉女，偶谪凡尘！ 可是，这位貌比天仙的美人儿，竟然像极那位曾与韩剑平有一度幽会之缘，立 心改邪归正，并助韩剑平等人毁了“九疑魔宫”，却又愧对“纯阳剑客”吕慕岩， 因而含恨远走的“美人狐”白牡丹！ 韩剑平与蓝启明乍见之下，哪得不惊诧欲绝，一头雾水，几疑身在梦中。 但若按常情推断，以“美人狐”白牡丹的为人，绝不会嫁给这么个大腹便便， 表面是乡下土财主，而实际上却来历不明之人，更不会自甘身居小妾之位！ 可是，如果她并非“美人狐”白牡丹，则天下间哪会有这般相象之人？；韩剑 平惊诧之下，几乎便要出声招呼，但又怕万一将人认错了时，那场面便尴尬得难以 收拾！ 他正自狐疑莫决之际，耳边忽传来蓝启明的“蚁语传声”道：“四哥，你再仔 细瞧瞧！” 韩剑平闻言，又复凝目瞧去，果然发现了一点大异常情之事！ 原来，这位貌似“美人狐”白牡丹的新娘子，此刻端坐于席上，神情呆板，虽 然满堂俱是赞美之声，她却连眼皮也未抬一下，仿佛泥塑木雕一般，哪还有在“九 疑魔宫”中所见的万种风情！ 这样一来，更令韩剑平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那钟离汉已示意两个喜娘，把 揭起的红纱垂下，并缓缓站起身来，举杯笑道：“时已不早，兄弟须到前面送客， 请各位自便，多喝两杯！” 说完，陪众宾客干了一杯，便在四名吉服壮汉与两个喜娘簇拥之下，同了新娘 离席出堂而去！ 主人这一离开以后，堂中的宾客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各自坐下，低头吃喝。 韩剑平这时候腹中业已被疑团塞满，再也无心动筷，暗运“蚁语传声”，对蓝 启明问道：“五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蓝启明也不答言，只用脚尖在桌下踢了韩剑平一下，示意他不要在此继续讨论。 这时，但听外面传来一阵阵“恭喜”、“谢谢”、“告辞”的声浪，过了一会， 便见那四名吉服壮汉和两个喜娘又复簇拥着钟离汉及新娘子回到内堂，入席落座。 那黄袍老人却含笑起身，举杯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莫要耽搁了主人 的大好时光，请大家尽此一杯，恭送新郎新娘早进洞房！” 众宾客立即齐声附和，纷纷起立，举杯敬酒！ 钟离汉含笑离席，连声称谢，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韩剑平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举杯上前，朗声笑道：“美酒佳肴，我等业已拜领， 员外可否把这位天仙般的新如夫人替我们介绍介绍？” 钟离汉闻言，微微一怔， 随即“哈哈”大笑道：“韩大侠这样瞧得起小妾，老汉自当遵命，不过本乡有一陋 俗，妾待命名，须等三朝过后，在宗祠内当着三老四少举行，大侠如有此雅兴，不 妨在敝庄多玩两天。。。。。。” 话声微顿，目光一扫众宾客，又复笑道：“蜗居客舍早已打扫干净，各位可随 意结伴，或是单独安歇，悉听尊便，至于其他之事，请留待明午，老汉仍在此堂中 设席候教！” 话完，略一拱手，便在吉服壮汉与喜娘簇拥之下，同新娘双双转入内宅而去！ 同时，外面已走进一群手提纱灯的僮仆，肃立堂下相侯，众宾客遂纷纷离席， 三三两两，跟随引路的僮仆，往客舍安歇。 韩剑平只好怀着满腹疑团，和蓝启明走出内堂，跟了一个小僮，穿过两道回廊， 来到一座颇为幽雅的花园，选了一幢比较偏僻的客舍，入内歇息。 这幢客舍共有两暗一明三个房间，收拾得甚为洁净，一应用品及被褥等无不齐 备，那小僮将灯点亮，恭身请了个安，便垂手退出。 韩剑平待那小僮走远，便将房门关好，凝神倾听了―会儿，确定这幢客舍周围 并无任何动静，这才转身对蓝启明问道：“五弟，你看那新娘子是不是白姑娘？” 蓝启明沉吟道：“若论相貌，可说是无一不像，但那神态却又完全不似……” 韩剑平想了想，说道：“照她今晚的神态看来，的确和往日大不相同，但假如 她的神智已被药物或是其他的手法所制……” 蓝启明摇头截口道：“那白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人物，怎会轻易被人暗算得丧失 了神智？” 韩剑平说道：“那也不见得，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贤弟可 曾看出那钟离员外是个什么人物？” 蓝启明冷笑一声道：“这老家伙无非是个坐地分赃、假冒伪善的独脚巨盗而已！” 韩剑平连连点头道：“对对！我的看法也和贤弟大致相同，这样一来，则白姑 娘遭人暗算便不见得不可能了！” 蓝启明问道：“那么四哥刚才在席上为什么不当面揭破呢？” 韩剑平苦笑道：“一来我那时候的确还没有十分把握，恐怕万一弄错了，便无 法下台，二来，那钟离汉似乎也不愿给我这种机会，所以……” 蓝启明瞿然道：“既然为此，我们何不到后面去看看！” 韩剑平点头道：“我也有这意思，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言罢，又复凝 神倾听了一会，便吹熄灯光，轻轻拉开房门，缓步踱出客舍。 蓝启明跟在后面，悄声笑道：“佳人现在恐怕已属沙吒利，我看四哥这位今之 古押衙，将不免徒呼奈何了！” 韩剑平举目四望，但见到处一片黑暗，静悄悄的，似乎全庄上下均已进入睡乡， 于是，一面穿过花径，朝后宅走去，一面低声笑叱道：“五弟怎的还要油嘴滑舌， 须知像这种外表看来平凡的地方，越是大意不得呢！” 蓝启明笑了笑，不再开口！ 二人假装花间闲步，两三个转折，走出了花园，又通过一道月亮门，便抵达后 宅，但见垣宇相连，却不知钟离汉的洞房，究竟在哪一间？ 韩剑平停步举目向四周略一打量，对蓝启明打个手势，衣袂微振，飘身纵上一 座较为高耸的屋顶。 蓝启明跟踪纵上，闪目四望，发现下面又是一重院落，西首一排三间精舍，窗 棂中隐有烛光透出。 韩剑平伸手指了一指，用“蚁语传声”道：“那边大概就是洞房了，我们用甚 方法过去看看？” 蓝启明也用“蚁语传声”笑答道：“在这种情形下，无非是学学鼠窃狗偷，在 窗上挖个窟窿，瞄上一眼，但里面如果正在上演好戏时，将来传扬出去，我们这笔 风流罪过，恐怕濯西江之水也难洗清的了！” 韩剑平断然说道：“就算那新娘子不是白姑娘，反正我们也要证实一下，这位 钟离汉员外是不是真的贪财好货，喜爱女色，如果当真不堪领教时，我们便趁早走 路，以免多耗时光！” 蓝启明微微摇头答道：“不然，就算要走，也须等到明天午后！” mpanel(1); 韩剑平问道：“五弟，莫非那‘水火明珠’和‘辟邪玉佛’两件至宝与你大有 关系？” 蓝启明点了点头，说道：“这事说来话长，目前先办正事要紧！” 言罢，飘身跃下院落，凝气静息，施展绝世轻功，仿似一缕淡烟般悄然飘近那 三间精舍当中的一间，用手指沾了些口水，将窗纸弄湿，然后拿指甲轻轻戳了个小 洞。 他这几个动作做完，又倾耳细听了一会，这才凝神戒备，用一只眼睛凑近小洞， 朝里面窥去！ 这一窥之下，他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地怔了一怔，随即掉头向留在屋上把风的韩 剑平招了招手！ 韩剑平飘身飞下，蓝启明伸出一个指头，朝屋中比了一比，用“蚁语传声”说 道：“奇怪，室中只有老家伙一个人，新娘子到哪里去了？” 韩剑平闻言，也用一只眼睛凑近小洞向里窥视，果然只瞧见只有那钟离汉独自 盘膝在一张云榻上入定，烛光荧荧，室中静悄悄的，哪里像是一间洞房！ 韩剑平窥了一会，不得要领，方自转头欲与蓝启明商量时，室中忽然传出一声 “哈哈”！ 便听那钟离汉笑道：“夜露风寒，两位在窗下久站，不怕着凉么？” 两人闻言，俱不由暗吃一惊！ 因为他们的轻功造诣均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方才的一举一动，又是在极端小心 之下进行，自信除非对方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则绝难发觉！ 如今对方这一出声招呼，分明早已察觉了他们的行藏，可见对方的功力委实高 得出乎意料！ 韩剑平略一定神，朗声笑道：“韩剑平与我蓝五弟打算来闹闹洞房，不知新郎 倌欢迎么？” 钟离汉在房中“哈哈”笑道：“二位有此雅兴，小老儿哪有不欢迎之理，房门 尚未下闩，二位尽管请进便了！” 韩剑平朝蓝启明看了一眼，示意小心戒备，然后伸手一推房门，果然应手而开， 遂当先举步，跨进屋中！ 灯光照耀之下，但见室中陈设极为雅洁，四壁翰墨，满架诗书，一张青石案上 摆着文房四宝，两张太师椅伴着一只茶几，几上摆了一双江西细磁茶碗，碗中热气 袅袅，茶香四溢！ 那钟离汉盘坐云榻上面，略一欠身笑道：“老汉知道二位必然有此雅兴，早已 烹茶恭候多时了，请随便坐，不必客气！” 蓝启明跟着走进屋中，闻言“哈哈”笑道：“老员外既已妙道通玄，能知过去， 我与韩四哥便来请教一些未来之事便了！” 话完，也不客气，便与韩剑平分别落座。 钟离汉摇头笑道：“过去之事已成定局，故极易探究，但未来之事却变幻无常， 天道人心，颇难推测，不知蓝老弟及韩大侠打算向我请教些什么事情？” 蓝启明笑道：“老员外既有前知之能，何妨把我们的心事猜上一猜！” ‘钟 离汉略一沉吟，展眉笑道：“二位的来意大概不出三样！” 蓝启明瞧了韩剑平一眼，方才目注钟离汉，笑道：“是哪三样？老员外讲讲！” 钟离汉叠着三个指头，笑道：“第一自然是为了‘美人狐’白牡丹姑娘而来。。。。。。。 此言一出，韩剑平与蓝启明不由一凛，他们虽然早就怀疑新娘子便是“美人狐” 白牡丹，但却未料到钟离汉此刻竟会坦然说出，是以一时间竟难猜得出对方的用意！ 只听钟离汉接着说道：“第二是针对小老儿，第三嘛…” 略一沉吟，目光移注蓝启明，含笑道：“蓝老弟可是颇为关心那‘水火明珠’ 与‘辟邪玉佛’两件宝物？” 蓝启明“哈哈”一笑，连连点头道：“高明，高明！老员外猜得一点不错，韩 四哥正是为了白姑娘而来，我固然关心那两件宝物，但却与老员外无关，至于我们 前来贵庄的目的，正是为了老员外！” 钟离汉“哈哈”笑道：“过奖！过奖！” 目注韩剑平，笑问道：“韩大侠既是为了白姑娘而来，不知与她有何关系？” 韩剑平略一沉吟，答道：“我与她并无深交，只不过数面之识而已！” 钟离汉哦了一声！含笑又复问道：“这位白姑娘乃‘蓝面魔君” 呼延西的弃妾，不知韩大侠与她相识在被弃之前，抑是在后？“ 韩剑平闻言，不禁俊脸微红，期期答道：“我与她相识是在‘九疑魔宫’之中！” 钟离汉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这就难怪了！” 话声微微一顿，正色说道：“韩大侠既是为了她而来，不知有何打算？” 韩剑平神色一整，庄容说道：“我想请教一下，白姑娘究竟是否真心情愿下嫁 老员外为妾？” 钟离汉“哈哈”一笑，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是！试想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怎会看中我这个又胖又丑的老头儿呢？” 韩剑平剑眉双扬，朗声问道：“那么，白姑娘是被尊驾以不正当的手段强迫为 妾的了？” 钟离汉又复“哈哈”一笑，并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小老儿生平从不作 巧取豪夺之事，这位白姑娘乃是一位朋友当作礼物送给我的！” 韩剑平与蓝启明闻言，不由愕然相顾！ 钟离汉见状，微笑道：“小老儿生平别无所好，就只喜欢一些人间不容易见到 的玩意儿，和漂亮的妞儿，所以那位朋友拿她相赠，又何足为奇呢？” 韩剑平目射神光，轩眉问道：“尊驾那位朋友是谁？” 钟离汉笑道：“此人说起来也颇有名望，便是人称‘神拂魔尼’的玉师太！” “是她？”韩剑平与蓝启明不由又是一愕，暗忖道：“那‘神剑魔道’顾凌霄 派人前来邀请这老家伙在前，而‘神拂魔尼’玉师太又送礼于后，这老家伙敢情是 个香包不成？” 当下，韩剑平哼了一声，目注钟离汉，沉声问道：“她送给尊驾这份厚礼，不 知有甚条件？” 钟离汉“哈哈”笑道：“当然有条件，否则小老儿也不能平白接受人家的礼物！” 蓝启明笑道：“这个条件想必十分苛刻，不然便值不得送这份厚礼了！” 钟离汉连声笑道：“轻松！轻松1 她这条件十分轻松，只不过邀请小老儿在明 年重九与她一同前往普陀，庆祝‘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双十华诞而已！” 韩剑平与蓝启明闻言，不禁默然相对，心中俱觉啼笑皆非，料不到“方外三魔” 居然抢先一步，把这位颇有希望入选“武林八修” 的钟离汉笼络到手！ 韩剑平心中略一盘算，遂一整神色，目注钟离汉，朗声问道：“假如我们也打 算邀请尊驾在明年重九日和我们一同前往普陀，参加‘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华诞， 尊驾能否答应？” 钟离汉“哈哈”笑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小老儿生平对别人向我提出的 要求，只要礼物够厚的，都是一律答应。韩大侠你是不是打算送一份比‘神拂魔尼 ’玉师太更厚的礼物给我？” 韩剑平目射神光，剑眉双轩，朗声说道：“‘神拂魔尼’玉师太以白姑娘作为 礼物送与尊驾，韩剑平打算向尊驾索回白姑娘，作为条件！” 钟离汉微微一怔，随即摇头笑道：“不行！不行！就算韩大侠当真有这份能耐 将白姑娘索取回去，但对小老儿而言，也不过是来五去五，并无增减，又如何分别 得出这份礼比‘神拂魔尼’玉师太的厚呢？” 韩剑平闻言，剑眉一挑，方待开口，蓝启明已自笑接道：“老员外，如果我再 加上一点搭头，不知你是否可以将就？” 钟离汉笑道：“当然可以，但要看看老弟的这份搭头够不够份量！” 蓝启明笑道：“假如我把送给你的‘水火明珠’和‘辟邪玉佛’从你的身上取 回，你看够不够份量？” 钟离汉闻言，目注蓝启明，半晌，方才“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如果 二位真能在我房中接走白姑娘，从我身上取回那‘水火明珠’和‘辟邪玉佛’，小 老儿便陪你们到普陀，喝那‘魔铃公主诸葛飞琼一杯寿酒便了！” 韩剑平站起身来，拱手说道：“白姑娘现在何处？请尊驾带我们去见一见面如 何？” 钟离汉摇头笑道：“白姑娘就在这套房中，但二位这时侯却不宜与她见面！” 韩剑平问道：“为什么？” 钟离汉笑道：“她被‘神拂魔尼’玉师太的独门迷药‘锁心丹’所制，最快也 得明夜才能醒转，二位此时与她相见也是枉然！” 韩剑平哼了一声，凛然沉声说道：“白姑娘虽然算不得玉洁冰清，但在你我条 件尚未交待清楚之前，却不准尊驾擅加侵犯！” 钟离汉“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韩大侠请放一万个心，小老儿纵然有 寡人之疾，但也只喜欢活的货色，白姑娘在尚未醒转之前，我是碰也不碰她一下的！” 蓝启明冷笑道：“等白姑娘醒来时，恐怕老员外想碰也碰不到了！” 钟离汉“哈哈”一笑，道：“小老儿有没有这份福气，到了明晚便知，老弟此 时不嫌说得过早么？” 话声微顿，含笑望了望韩剑平和蓝启明，又道：“白姑娘以及‘水火明珠’、 ‘辟邪玉佛’之事，似乎已暂告解决，至于二位专诚宠降敝庄拜访小老儿，究竟为 了什么？” 韩剑平、蓝启明互相看了一眼，由韩剑平答道：“我们前来寻访尊驾的目的， 且等到明晚把事情解决以后，方可奉告，目前尚不宜说出。” 钟离汉微微一笑，沉吟道：“那么，二位今晚来闹新房的目的，似乎已经…” 韩剑平摇头截口道：“韩剑平尚有一事请教！” 钟离汉笑道：“韩大侠既然有事向小老儿请教，便请留待明天中午！” 韩剑平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钟离汉笑道：“二位在酒席上不是见到那许多武林朋友么？他们都是来向小老 儿请教的，我便看他们所送礼物的厚薄，分别予以解答，韩大侠如有问题，不妨斟 酌一下，准备一点什么，明天再说便了！” 说完，在榻上微一欠身，表示双方谈话已告结束！ 韩剑平与蓝启明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双双起身告辞，返回前面花园中的客舍。 韩剑平关好房门，对蓝启明道：“五弟，你看那老家伙的话，是否靠得住？” 蓝启明苦笑一声，叹道：“只可惜四哥和我都是这样孤陋寡闻，若是换了李二 哥，我相信这老家伙的底牌便不难揭穿的了！” 韩剑平赧然一笑，说道：“五弟，那‘水火明珠’和‘辟邪玉佛’究竟与你有 什么关系？” 蓝启明黯然道：“两年前，我有一位族叔在朝为官，后来告老还乡，在归家途 中竟遭强盗洗劫，全家惨死，当我闻讯赶去时，凶手早已远扬，那一批被劫的财物 当中，便有这两件御赐的至宝放在内！” 韩剑平问道：“五弟后来可曾查出是什么人做的案子？” 蓝启明摇头答道：“现场毫无线索可寻，后来，小弟听得江湖传言，说是那一 批作案之人，又被另一路黑道人物劫杀，将那两件至宝夺去，小弟根据传言，一路 追查，到了这三湘境内，遂怀疑到‘蓝面魔君’呼延西的身上，这才打着我卜五师 伯的旗号，前往‘九疑魔宫’一看究竟……” 他话声微顿，咬牙说道：“却未料到会在此地发现那两件宝物，可恨我事前没 有仔细察看，竟拿来送给了这老家伙，你说气人不气人？” 韩剑平安慰道：“贤弟不必气恼，只要东西有了着落，哪怕它不合浦珠还，倒 是明晚我们如何下手呢，贤弟是否已有腹稿？” 蓝启明摇头说道：“这种事情全凭临机应变，预打腹稿，反而误事！” 韩剑平点了点头，遂与蓝启明进入内室，各自入定调息。 一宵无话，两人自定中醒转时，已然日上三竿，将近中午时分，那个昨夜领路 的小僮，早已率领庄汉，端着茶水点心在门外等候。 韩剑平下床开门，小僮一面指挥庄汉摆设茶水点心，一面恭身说道：“老员外 已在内堂相候，请二位贵客用过早点，便随小的前去！”言罢，带了庄汉垂手退出， 在门口等候。 韩剑平、蓝启明草草梳洗，匆匆用过早点，便跟着小僮，来到昨夜设筵的内堂， 两人闪目一看，但见堂上的布置业已换了个式样。 内堂当中，靠里摆了张大公案，钟离汉端坐在案后一虎皮交椅上，左右两列长 桌，昨夜所见的一些宾客已然到齐，分坐桌后，个个神情肃穆，与昨夜闹酒喧笑的 情景大不相同。 在钟离汉的背后，肃立着昨天在庄门掌管收礼的帐房先生，手中并捧着一本厚 厚的礼簿。 钟离汉直待那小僮领着韩剑平与蓝启明走到公案旁边的两把交椅上落坐，这才 “哈哈” 一笑，站起身来，笑道：“昨宵只顾到向各位敬酒，忘了将这两位名震当今武 林的大侠向大家介绍！” 话声微顿，侧顾韩剑平朝众宾客道：“这位便是‘东游雁荡仰韩湘’的‘玉笛 韩湘’韩大侠！” 说完，眼望蓝启明，又道：“这位乃当年威震武林的‘血手人屠’卜五先生的 唯一衣钵传人蓝启明老弟！” 有道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钟离汉这一郑重介绍之下，众宾客之间果然起了 一阵小小的骚动！尤其那位身为十万大山三十六寨总寨主的“铁掌”刘涛与副手 “冷面追魂”欧阳云，更是双双脸色连变！ 钟离汉待众宾客稍为平静下来，然后目光缓缓左右一扫，沉声说道：“老汉业 已收下各位的厚礼，各位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老汉当斟酌情形，给各位一个满意 的答复！” 言罢，缓缓坐下，侧顾那小僮，吩咐开席！ 顷刻间，酒肴纷陈，都是每人一份，几个侍僮端着酒壶，往来侍候。 韩剑平和蓝启明不由暗笑：“这种酒席倒也别开生面，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 烦！” 正吃喝间，只见左边最末一个席位上站起一个身材高大的虬髯壮汉，朝钟离汉 拱手道：“在下一向在雷州做水陆买卖，素来与人无忤，讵料一个月前，那‘蓝面 魔君’呼延西突然派了门下弟子柳英图前来，命在下将一切生意归并入‘九疑魔宫 ’之中，在下不服，与那柳英图较量了三次，都落了下风，那柳英图遂限在下本月 中旬作最后决定，否则……总而言之，这事务求老员外替在下想个妥善的办法！” 钟离汉听罢，侧顾身后的帐房先生，微一点头！ 那帐房先生将手中的礼簿略一翻阅，便高声道：“‘混海蛟’雷雄，珊瑚一座！” 钟离汉微微颔首，伸手在桌上拿起一支毛笔，在一张纸笺上草草写了几行宇儿， 然后微一挥手，那张纸笺便冉冉升起，笔直朝“混海蛟”雷雄飞去！ “混海蛟”雷雄双手接住纸笺，仔细把字句看完，脸上顿时露出又惊又喜，却 又微带几分惋惜的神色！ 钟离汉“哈哈”大笑道：“雷朋友用不着心痛你送给我的东西须知我告诉你的 话儿，能够使你安稳地睡上几天大觉，难道还不值得？” “混海蛟”雷雄连声应是，拱手说道：“多承老员外指点，在下感激不尽，告 辞了！” 说完，离席深深一揖，转身下堂而去！ 蓝启明看得心中好笑，低声对钟离汉道：“老员外是不是把‘九疑魔宫’被毁、 柳英图已死的消息告诉他了！” 钟离汉含笑点头，方待开口，忽听有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在大庾岭上安窑， 多年来生意倒还不错，岂料这小子眼红，竟然不讲规矩地在我那条路上硬插一腿， 请老员外主持公道！” 说话之人乃是个麻面微髭的中年大汉，正叉手站在右边席位上，指着左边倒数 第五席的一个劲装少年，怒声喝斥！ 那帐房先生不待钟离汉吩咐，已翻开礼簿，高声道：“‘满天星’周亢仁，九 龙磁瓶一对！” 钟离汉听罢，颔首道，“好，周朋友的事，包在老汉身上！” 话声甫落，那劲装少年已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晚辈送给老员外的礼也不 比他薄，请老员外主持公道！” 这时钟离汉的帐房先生又已高声念道：“‘翻山虎’王秋，十美图紫檀屏风一 付！” 钟离汉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老汉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韩剑平、蓝启明听得心中暗笑，忖道：“这老家伙果然是个贪财好货的脚色， 且看他如何主持公道？” 只见钟离汉目注“满天星”周亢仁，微笑道：“周朋友是不是不愿意这位老弟 同时在一条道上做买卖？” “满天星”周亢仁大声道：“我当然不愿这小子在我的道上抢生意！” 钟离汉转眼望着“翻山虎”王秋道：“老弟的意思怎样？” “翻山虎”王秋连连摇头道：“谁耐烦和他抢生意！” 钟离汉含笑颔首，拿起笔来，分别写了两张纸笺，微一挥手，这两张纸笺便如 同有人托着一般，冉冉飞入“满天星”周亢仁与“翻山虎”王秋的手中！ 韩剑平和蓝启明见他挥手之间，竟能发出两种力道，将这轻轻的纸笺同时送到 距离、方向俱不相同的地方，不由暗吃一惊，心想：“看不出这老家伙，果燃有点 门道……” 正思忖间，只听那“满天星”周亢仁大声道：“不公不公！老员外怎的要我在 单日作买卖，把双日让给那小子？” 钟离汉“哈哈”一笑道：“刚才二位不是说，都不愿意同时在一条道上做买卖 么？老汉替你们这样安排，不是很公道么？” 话声微顿，倏地面色一沉，说道：“二位若不愿意时，这买卖不做也罢！” “满天星”周亢仁和“翻山虎”王秋顿时哑口无言，双双怔了一会，都无可奈 何地谢了一声，匆匆离席，下堂而去！ 韩剑平与蓝启明瞧了钟离汉对这件事的处理，不禁瞧得心中暗暗好笑，但又不 禁十分佩服！ 紧接着又有许多宾客相继起立提出问题，无非都是些黑道买卖、分赃不匀等勾 当，钟离汉耳听，口问，笔判，有如老吏断案一般，不消半个时辰，便已全部解决， 堂上的宾客只剩下了“铁掌”刘涛和他的副手“冷面追魂”欧阳云，以及黄袍老人、 白发头陀与卫远谋等人！ 只见那“铁掌”刘涛与“冷面追魂”欧阳云两人对望了一眼，便站起身来，拱 手道：“老员外，兄弟有一不情之请，求老员外” 钟离汉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掉头瞧了瞧那帐房先生一眼，帐房先生会意，立即 高声念道：“喜幛一幅，黄金五十两！” 钟离汉“哈哈”一笑，目注“铁掌”刘涛道，“刘老当家既有不情之请，不过 这份厚礼似乎有一点……有点……”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铁掌”刘涛满面通红，大声说道：“兄弟送给老员外的礼物本是那‘水火明 珠’与‘辟邪玉佛’，怎奈……” 钟离汉“哈哈”笑道：“可是那两件宝物乃是这位蓝老弟所送，刘老当家这样 说话，岂非掠人之美？” “铁掌”刘涛气得额上青筋怒偾，霍地离席而出，手指韩剑平与蓝启明两人， 厉声喝道：“鼠贼！老夫也不管你是浙东大侠，还是一带凶人的门下，快滚下来与 老夫作一了断！” 韩剑平双眉一轩，便待起身，蓝启明含笑拦住，转对钟离汉拱手笑道：“在下 也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刘朋友，老员外能否赏脸，借堂前三尺之地一用？” ‘钟离汉“哈哈’‘笑道：”老弟尽管请便，不用客气！“ 蓝启明谢了一声，徐徐离座，走下堂来，对“铁掌”刘涛“哈哈” 笑道：“刘朋友，你打算怎样跟我了断？” “铁掌”刘涛目闪凶光，厉声道：“那两件宝物既已进了钟离汉员外的宝库， 老夫也不问你讨还，只要把你二人的两双贼手砍下来，便饶你们一条生路！” 蓝启明冷笑道：“假如砍不下我们的双手时，朋友又待怎样？” “铁掌”刘涛哼了一声道：“老夫若砍不下你的一双贼手，那两件宝物便算是 你的，老夫掉头就走，不再过问！” 蓝启明冷笑连声道：“朋友说得好轻松，我输了时，便得把双手砍下，朋友输 了仅仅一走便了事，真难为你这位十万大山三十六寨总当家的说得出口！” “铁掌”刘涛厉喝道：“你打算怎样？” 蓝启明笑道：“我若幸胜，也不打算伤你一根毫毛，只想把朋友留下来，问几 句话儿，朋友若是答得好，便放你一条生路，若答得不好，却休怪……” 话尚未完，“铁掌”刘涛已暴跳如雷，厉声喝道：“放屁！少哕嗦！先接老夫 三掌再说！” 喝声中，欺身上步，双掌疾挥，回环并发，朝蓝启明猛击过来！ 蓝启明冷笑一声，一面施展“风落岐山身法”，连连闪让，一面笑着说道： “刘朋友，你究竟是答不答应？免得白费气力！” “铁掌”刘涛狞笑连声，喝道：“鼠贼休躲，你若挨得过我这‘开天三十六掌 ’不死，再说不迟！” 喝声一落，一套威震西南的奇猛掌法倏告展开，一时风雷并起，立将蓝启明圈 入一片如山的掌影之中！ 蓝启明朗声长笑道：“好，蓝启明这就领教领教刘朋友的看家绝学，但你若赢 不了时，却不准你撒赖。” 笑语声中，仍然施展“凤落岐山身法”，在如山掌影、匝地风涛的笼罩之下， 轻灵曼妙地左闪右飘，不但未出手还击，并还朗笑着替对方计算招数！ “铁掌”刘涛骤雨风狂地一轮猛攻，眨眼间已攻出二三十掌，竟连蓝启明的衣 角都不曾沾着一点，不由得又急又怒，耳听蓝启明笑道：“刘朋友，这是第三十一 掌了！” “铁掌”刘涛厉声喝道，“鼠贼！还有五掌再笑不迟！” 掌势一紧，尽聚平生的功力，“天倾西北”、“地隔东南”，“独柱擎天”、 “雷击五岳”、“开天辟地”！五招最具威力的夺命招数，一掌紧接一掌，连连攻 出！ 须知“铁掌”刘涛身为西南一方巨寇之首！一双铁掌浸淫数十年，功力自非泛 泛，此时急怒之下，将“开天三十六掌”中的最后五招施展出来，顿时威力大增， 但见方圆两丈以内，尽为强劲绝伦的凌厉掌风所罩，震撼得两旁桌上的杯盘，纷纷 碎裂！ 韩剑平睹状，也颇为蓝启明担心，遂暗凝神功，准备万一！ 此际蓝启明似乎也知对方这最后五掌不好应付，已不复出声讥笑，神情庄重地 将师门“凤落岐山身法”尽展精微，在威力绝伦的掌风猛攻之下竭力闪让…… “铁掌”刘涛急怒狂攻的五掌之数，虽如石火电光般眨眼便已施展完毕，但对 蓝启明本身而言委实较先前招架的三十一掌还要吃力多少倍，好不容易连施绝妙身 法，方得躲过对方最后一掌“开天辟地”，飘退八尺！ 蓝启明自从出道以来，除了在韩剑平的玉笛之下吃过小亏以外，如此狼狈尚属 首次，是以身形甫告脱离对方掌风，未待“铁掌” 刘涛有何表示，已自剑眉双轩，目闪神光，朗声喝道：“刘朋友三十六掌业已 领教，且看蓝某回敬一指！” 喝声中，师傅绝学、七十二招“碧梧飞凤生死手”中的一招“有凤来仪”倏地 出手，右臂微探，中指一挺，神功凝处，迅似石火电光，突袭“铁掌”刘涛的“凤 尾”大穴！ 同时，堂上突然响起一声清叱，“叮叮”两声脆响，以及两声闷哼！一条人影 疾飘而出，一霎那之间，声寂，人敛！ 那一声清叱，乃是韩剑平所发，“叮叮”两声脆响，则是韩剑平用一双牙筷击 落“冷面追魂”欧阳云打算暗袭蓝启明的两枚“子午追魂钉”，那两声闷哼，一声 是“冷面追魂”欧阳云被韩剑平同时发出的一根鸡骨打中了“肩井”要穴！ 另一声闷哼，则是“铁掌”刘涛的“凤尾”大穴，为蓝启明的指风击中！ 疾飘而出的人影，竟是那“九剑猿公”卫远谋！ 他乃百粤之间的独行大盗，平日与“铁掌”刘涛颇有过往，是以眼见刘涛堪将 落败之际，打算出场帮上一手，却未料到已然慢了半步。 这时，蓝启明已自一整衣襟，瞧了形如泥塑木雕的“铁掌”刘涛及“冷面追魂” 欧阳云一眼，便含笑对卫远谋道：“卫朋友是否也有此雅兴？” 卫远谋怒目凝注蓝启明，半晌，方悻然说道：“蓝朋友不必口舌卖乖，卫大爷 今日受人之托，身有要事待办，你欠我的帐，日后自然，会寻你算一算！” 说完，也不候蓝启明回话，便自飘身回座！ 蓝启明微微一笑，转身目注“铁掌”刘涛，笑问道：“刘朋友，承让了，你还 有何话说？” “铁掌”刘涛厉声说道：“太爷技不如你，杀剐听便，绝不皱眉！” 蓝启明面孔一沉，说道：“杀不杀你，现在还未确定，须看你对我的问话如何 答复，可不准你有半句假话！” “铁掌”刘涛哼了一声道：“当说的，太爷便说，不当说的，你就用不着问！” 蓝启明目射神光，逼视着“铁掌”刘涛，沉声说道：“好！那‘水火明珠’与 ‘辟邪玉佛’，朋友是怎样得来的？” “铁掌”刘涛恨恨道，“这两件东西太爷不偷不抢，乃是光明正大地拿一本武 功秘籍的副册换来的！” 蓝启明沉声又道：“是跟谁人交换？” “铁掌”刘涛冷冷道：“提起此人，大大有名，恐怕你也不敢去找他！” 蓝启明哦了一声，含笑道：“刘朋友不妨说来听听！” “铁掌”刘涛说道：“雄踞江南的‘九华山主’、‘八臂怪叟’方天亮，朋友 若非初出茅庐，便该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蓝启明闻言一愕，说道：“是他？” “铁掌”刘涛纵声狂笑道：“不错！朋友是不是敢去捋一捋虎须？” 蓝启明仰面大笑道，“好……好……冲着朋友这句话儿，我若不跑一趟九华山， 便显得我蓝启明不够意思了！” 笑语声中，右掌连挥，解开“铁掌”刘涛的穴道，沉声道：“我的话已经问完 了，朋友尽管请便！”。 韩剑平也自隔空弹指，将“冷面追魂”欧阳云的穴道解开。 “铁掌”刘涛满含怨毒地扫了蓝启明与韩剑平一眼，恨恨道：“青山不改，绿 水长流，两位今日的厚赐，日后定当重报！” 说完，朝钟离汉微一抱拳道：“打扰了！”遂与“冷面追魂”欧阳云头也不回， 下堂出庄而去。 蓝启明含笑归座，对钟离汉拱手笑道：“为了在下一点私事，竟耽搁了老员外 许多时间，真是抱歉之至，尚祈谅宥！” 钟离汉“哈哈”笑道：“哪里！哪里！蓝老弟让小老儿大开眼界，一睹‘谈笑 书生飞凤手’卜八先生的绝学，使小老儿明白了老弟的真正来历，对今晚之事大有 裨益，小老儿道谢还来不及，怎会有怪责之理！”言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蓝启明听得不由一愕，情知对方这一看出自己的师门来历，必然对自己的神偷 妙技加以刻意提防，不禁好生懊丧！ 钟离汉又是一声“哈哈”，笑道，“蓝老弟不必如此，机会仍然有的是！” 话落，转面对着“九剑猿公”卫远谋，笑道：“卫兄送给老朽的礼相当丰厚， 老朽真不知何以为报，只好请卫兄多喝几杯，在舍下多玩两天了！” 卫远谋抱拳笑道：“在下此来，原系受人之托，与老员外有所相商！” 钟离汉哦了一声，笑问道，“卫兄受了何人之托？来与老朽相商何事？” 卫远谋瞧了韩剑平与蓝启明一眼，答道：“在下乃是受了‘蓝面魔君’呼延西 兄所托。。。。。。” 说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递与钟离汉，并道，“至于他欲与老员外相商之事， 尽在这封信中，请老员外过目！” 钟离汉接过信函，拆开一看，脸上的笑容突然消敛，双眉紧紧皱在一起，沉吟 了半晌，方才目注卫远谋，舒眉笑道：“呼延魔君要求之事，瞧在卫兄远来，以及 那一份厚礼的份上，老朽本应无条件答允。。。。。。” 话声微顿，正色又道：“但此事实在有点困难，烦卫兄回复呼延魔君，他所求 之事老朽无法应允，请他多多包涵！” 卫远谋略一沉吟，起身离席，拱手笑道：“在下任务已完，这就回去转告呼延 兄，多谢老员外的美酒佳肴，但愿老员外能永享温柔艳福！” 钟离汉“哈哈”笑道：“好说！好说！” 略一欠身，笑道：“恕不远送了！” 卫远谋连称“不敢当”，又与那黄袍老人道了声“失陪”便下堂出庄而去。 韩剑平待卫远谋走后，微笑目注钟离汉，低声说道：“那位卫朋友是不是为了 白姑娘而来？” 钟离汉含笑点了点头，便自转对那白发头陀笑道，“大师是否又想打老朽的主 意？” 白发头陀含笑起立，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庄容道：“老僧无事不登三宝 殿，这回又是为了万千灾民的性命，来求老员外大开善门，赐予援手！” 话声微顿，又道：“月初在福建沿海发生了一场极大的海啸，沿岸数百里村落 成墟，万千灾民无家可归，万望老员外怜悯！” 钟离汉“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大师真不愧是人人称颂的‘万家生佛’！” 说着，转对韩剑平与蓝启明说道：“这位便是卓锡罗浮的苦行头陀‘不空大师 ’，大师不但禅功武学俱臻化境，且曾许下救尽世间苦难之宏愿，二位今后如果遇 着苦境难关，不妨虔心默祷，自有意想不到的应验！” 韩剑平、蓝启明闻言之下，尽管搜遍枯肠，也想不起在当今武林中，哪来这么 一位禅功武学俱臻化境的“不空大师”？但在礼貌上，也只好肃然起敬地唯唯连称 “久仰”！ 只听“不空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合掌躬身说道：“‘万家生佛’之誉，其 实老员外才真的当之无愧，老僧仅是遵奉佛祖的旨意替老员外多积功德而已！” 钟离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略为一顿，含笑问道：“大师这回需要多少？” 不空大师合什庄容说道：“这回灾情惨重，约需老员外捐输白银五十万两，方 可济事！” 钟离汉连连摇头笑道：“不多！不多！” 转头对身后的帐房先生道：“昨天收到的礼物，除了‘水火明珠’与‘辟邪玉 佛’这两项，大概共值多少？” 帐房先生回身一翻礼簿，躬身答道：“现金与礼物合计，大约有五十万两银子！” 钟离汉点了点头，说道：“好！你领这位大师到帐房去，把所有礼金礼物点交 与他，若有不便携带的礼物，便拿库存金银折算，务求凑足五十万两之数，不可短 少半分！” 不空大师高宣佛号，庄容说道：“老僧谨代万千灾民，叩谢老员外大德，但愿 我佛保佑老员外无灾无难，多福多寿！” 说完，合什深施一礼，便随着帐房先生下堂而去！ 韩剑平和蓝启明不禁大为感动，暗忖道：“这老家伙瞧不出还真的有此慈悲心 肠，虽说那许多礼物是一笔意外之财，乃慷他人之慨，但他能够把刚刚到手的财富 顷刻间便全部送与他人而毫无吝色，这份胸襟也实在难得。” 两人思忖至此，俱不由对钟离汉又有了另一种观感！ 因为，按照这两天所见所闻的事实判断，他若不是个大仁大义的好人，便是一 个大奸大恶的坏人，而并非仅仅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匿名巨寇！ 不言二人心中暗自琢磨，如何方能揭开钟离汉的真面目，却听那黄袍老人“哈 哈哈”一笑，开口说道：“今日之会，的确精彩万分，远较以往热闹，如今只剩下 我这老怪物，也打算凑一凑热闹，向老员外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钟离汉“哈哈”大笑道：“狄岛主，你我多年老弟兄，还说什么不情之请？有 话尽管吩咐便了！” 黄袍老人笑道：“我这个不情之请，相信老员外必定会大感兴趣！” 钟离汉笑道：“哦！难道除了金银财宝以及绝色美女之外，还会有什么事儿会 令我大感兴趣？” 黄袍老人微微一笑道：“我打算请老员外在明年九九重阳一同到南海普陀，扰 那‘魔铃公主’诸葛飞琼一杯寿酒！” 此言一出，韩剑平与蓝启明顿时心头一震，暗叫道：“乖乖！这老家伙果然是 个香包，怎的又有人邀他到南海普陀去参与那场在表面上是为‘魔铃公主’诸葛飞 琼祝贺双十华诞，而实则充满了血腥争拼的大会？” 正思忖间，只听钟离汉已“哈哈”大笑道：“妙！妙！狄岛主这一提议，不但 妙到极点，而且老汉的兴趣确实也到了极点！” 黄袍老人笑道：“这样说来，老员外是答应了？” 钟离汉笑声一敛，连连摇头说道：“狄岛主这番盛意，老汉本来不该拒绝，但 可惜你提得太迟了，老汉已经接受了两处的邀约，还望见恕忤命之罪！” 黄袍老人哦了一声，微感失望地问道：“老员外接受了哪两处的邀请？” 钟离汉答道：“头一个是‘方外三魔’中的‘神拂魔尼’玉师太，第二位嘛… …” 眼望韩剑平，笑道：“便是这位韩大侠！” 黄袍老人又哦了一声，怫然说道：“莫非这两位与老员外非交情及所送的礼物 都比我的更厚，比我的更重不成？” 钟离汉摇头笑道：“都不是，而是他们所送的礼物与老汉有极大的连带关系， 令我无法推却！” 黄袍老人听得颇感兴趣地问道：“哦！他们送的是什么礼物，老员外可否说来 听听？” 钟离汉笑道：“狄岛主你不是外人，说出来也没有多大妨碍，老汉新纳的小妾， 便是‘神拂魔尼’玉师太所赠，而这位韩大侠却要把她从洞房中接走，作为邀我同 去南海普陀的交换条件，这位蓝老弟并加上要将他送我的‘水火明珠’与‘辟邪玉 佛’从我的身上拿回去作为搭头，试想，在这种情形下，我怎还能够接受岛主的盛 意？” 黄袍老人长长地哦了一声，略一沉思，忽然“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 思！这桩妙事，可否让我也凑一凑热闹？” 钟离汉笑道：“这份热闹，狄岛主打算怎样凑法？” 黄袍老人望了韩剑平与蓝启明一眼，笑道：“倘若这两位大侠侥幸得手，而我 却从他们的手中将如夫人和两件宝物拿回来，交还给老员外，那时，老员外是否接 受我的邀请？” 此言一出，韩剑平、蓝启明俱不由暗自冷笑，心想道：“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 劫走已属不易，更何况要从神偷的身上打主意，岂非白日做梦，自找没趣？” 钟离汉也是听得一怔，期期笑道：“狄岛主当真有这把握？” 黄袍老人正色道：“老员外与我相交多年，几曾见我狄长青说过没有把握的话 来？” 钟离汉点了点头，侧顾韩剑平与蓝启明，笑问道：“二位意下如何？” 韩剑平双眉连轩，朗声道：“这位朋友既然有此雅兴，我们自当奉陪，并领教 领教‘七星岛主’的海外绝学‘璇玑掌法’！” 钟离汉“哈哈”大笑道：“韩大侠既已知道狄岛主的来历，那就用不着老汉饶 舌了！” 话声微顿，又复笑道：“你们双方都已同意，而老汉反正要接受一处的邀请， 自然更无话说……” 说时，抬头望了望天色，接道：“这时候那白姑娘尚未醒转，我们且再饮几杯！” 说完，便即吩咐侍仆撤去两边的席桌，重新更换杯盘，另设了一席，让韩剑平、 蓝启明与“七星岛主”狄长青都坐在一起。 洗盏更酌，宾主之间谁也绝口不谈今夜即将发生之事，只捡些武林轶事、江湖 秘辛来闲聊下酒。 言笑宴宴，不觉黄昏向尽，已是掌灯时分，堂上灯烛通明，映照在宾主四人的 脸上，似乎都有了几分酒意！ 钟离汉又朝外望了望天色，忽然一声“哈哈”，举杯笑道：“请三位干了这一 杯，老汉便请移驾到新房去，先看看白姑娘的情形。至于那两件宝物的存放之处， 请恕天机不可泄漏，须得蓝老弟费神一猜了！” 说完，将杯中酒喝干，便起身离席。 韩剑平、蓝启明、“七星岛主”狄长青等人，也自干杯离席相随，往后宅而去 …… 穿过几重院落，便来到那三间精舍，钟离汉推开当中一间的房门，揖客入室。 韩剑平和蓝启明闪目一看，但见房中的灯光与陈设都一如昨夜，并无异状，侧 耳细听右边的套房里面也没有丝毫声息。 钟离汉“哈哈”一笑，道：“白姑娘便在这套房中，请三位随我进去待茶！” 说完，便掀起套房的门帘，领着韩剑平等三人跨进房中，哪知――他前脚刚一 进门，口中却陡地咦了一声，愕然呆立！ 韩剑平和蓝启明抢着挤进房内，迅速闪目四下一扫，只见房中陈设极为华丽， 那两个服侍新娘子的喜娘，像是泥塑木雕般对立在一张绣榻之前，榻上空空如也， 哪有什么“美人狐” 白牡丹的踪影！ 钟离汉怔了片刻，立即快步上前，闪目将那两个喜娘略一察看，便双手齐扬， 在她们肩上一捏一拍！ 两个喜娘齐地呻吟了一声，浑身一软，“噗通”跌坐在地上！ 钟离汉“哼”了一声，低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起来！” 两个喜娘挣扎着起来，随即双双跪下，讷讷道：“奴婢无能，有失职守，求庄 主……” 钟离汉沉声喝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