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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池盛会 董飞云见“夺魂旗”不肯道歉,遂仍将“血令金牌”,收回怀中,目光向右侧 同伴,微打招呼,似叫她留神戒备,然后岸然说道:“第二件事是孟教主不大同意 新‘乾坤五绝’人选,想要掉换一个!” 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此时正敲去坛上封泥,倾酒自饮,闻言不等“夺魂 旗”开口,便即呵呵笑道:“我早猜出孟三娘这红粉魔头,要耍花样!你说说看, 她不同意眼前何人? 要怎样换法?“ 董飞云深深吸了弓口长气,秋波电扫诸人,慢吞吞地说道:“孟教主要加进去 我‘玉箫郎君’潘师叔……” “夺魂旗”“哼”的一笑,接道:“她倒真会替她师弟脸上贴金,快说加潘午 进来,要把何人换出?” 这时天痴道长及上官灵在暗中听得颇为有趣,但“汉王台”上诸人,却极其紧 张,因为任何人均不愿被人轻视,一齐凝视董飞云,看她怎样答话,董飞云与右侧 同伴,肩并肩地微退半步,秀眉倏地双挑,朗然答道:“以‘玉箫郎君’潘午,换 出‘鸠杖神翁’谈白水!” 谈白水闻言不由双颊飞红,满头白发根根倒立,一声暴叱:“狂妄贱婢,还不 与我纳命?” 右掌猛扬,照准董飞云当胸,“呼”的一声,劈空击出! 这一掌虽是激怒所发,劲道无伦!但董飞云人极聪明,心细如发,早知教主命 自己如此传言,必会将谈白水惹恼,故而事先有备! 谈白水狂啸排空的罡风劲气,才一出手,董飞云与同来少女,四只玉掌齐推, 聚集本门“罗刹阴功”,消卸对方六成掌力,然后借势飘身,退出两丈,粉面凝霜 的戟指作势正待追扑的“鸠杖神翁”叱道:“谈白水,你不要倚老卖老地过分欺人! 董飞云及胡飘云师妹,来此只是奉命传言,不与你一般见识!有本领的何妨到我罗 浮山‘万梅谷’一行?但能斗得败‘玉箫郎君’,哪怕不让你典列这所谓的新‘乾 坤五绝’!” 谈白水被董飞云讥刺得越发暴跳如雷,“夺魂旗”向他安慰说道:“谈兄不必 动怒,罗浮山‘万梅谷’并不是什么刀山剑树,虎穴龙潭,有事且找孟三娘理论, 何必与这受人所使的年轻女娃,一般见识!” 说到此处,转面对董胡二女冷冷说道:“念在你们系奉命传言,暂且宽饶目无 尊长之罪! 快把第三件事说出,好让你向孟三娘回话。“ 董飞云目中突射神光答道:“身在‘罗刹教’下,尊长只有孟潘两位正副教主, 其他江湖同道,凡能自已尊重者,董飞云以礼待之,否则何敬之有?休看我与胡师 妹年幼技浅,真如被迫动手,决不有损‘罗刹教’教主威名,谁要你妄用这不合身 份的‘宽饶二字?” “夺魂旗”竟被董飞云说得无言可对,正觉怒又不是,不怒又不是地左右为难 之际,董飞云又复娇声呖呖地继续说道:“第三件事是我家孟教主从不服人,命董 飞云传言,请你们一齐到罗浮山‘梅谷’内,较技定盟,谁的武功最高,谁就做这 新‘乾坤五绝’的一盟盟主!” “逍遥老人”钟离哲,听到此处,向“夺魂旗”哈哈笑道:“‘夺魂旗’老弟, 我好好在西昆仑绝顶,作我的世外之人,你却偏偏要把我拉来主盟什么新‘乾坤五 绝’!如今不说旁人,就这位红粉魔头孟三娘,便不服钟离哲这点虚名,说不得只 好定个日期,一同到罗浮山‘万梅谷’内走走!” “夺魂旗”略一凝思,向董飞云、胡飘云说道:“孟三娘倚仗她那一身‘罗刹 阴功’,怎便如此骄狂?藐视天下人物!这样好了,你们回复孟三娘,就说钟离老 人,‘玄阴教’司空教主、谈副教主,及我‘夺魂旗’,准于腊月初九,到她‘万 梅谷’中,一来了断宿怨,二来了连‘玉箫郎君’潘午算上,干脆六人较功,挑选 较强的五人,组织新‘乾坤五绝’! 但此举尚须略守机密,万一事先泄漏,那几个老怪物们,必加阻挠,虽然不怕 他们,终难免多生波折!“ 董飞云默默听完,秋波电扫几个老魔,方待与胡飘云一同回身,“逍遥老人” 钟离哲突然叫道:“小女娃慢走,我送你们一块这大汉阳峰的特产‘钢石’,也好 对孟三娘,有所交代!” 说完,慢慢走向他来时崖边,俯身拾起一块拳头大的青石,递与董胡二女。 董飞云接过一看,只见那石块阴含青色花纹,质坚无比,但经“逍遥老人”钟 离哲这样一拾一递,石上却添出了五个指印,均是二三分的一般深浅! 董飞云心中不信钟离老人在这顷刻之间,从容之下,便能蚀石如粉!秀眉微剔, 暗把“罗刹阴功”,凝集指端,施展到十二成左右,照理便是铁块,也应捏扁,但 青石果不愧“钢石”之名,依旧坚逾精钢,丝毫未动! 这样一来,董飞云不禁娇靥微红,把那块青石,揣向怀中,向“夺魂旗”―说 道:“董飞云与师妹告退,回复我家孟教主,腊月初九,在罗浮山‘万梅谷’内, 敬候诸位!” 胡飘云始终沉默,不发一言,见师姊交代完毕,秀目凝光,略注“鸠杖神翁” 谈白水,便自双双回身,青衣微闪,香风一飘,极其美妙轻灵地飘往峰下! “鸠杖神翁”谈白水既被孟三娘指名轻视,又见董胡二女,也始终以一副异样 神情,瞧不起自己,不由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全身微抖! “夺魂旗”见状笑道:“孟三娘向来矫狂猖肆,谈兄何必与他―般见识!倒是 钟离老人露了一手‘天罡指力’腐石神功,足能使这红粉魔头,深知戒惧呢!” 说到此处,目中忽现凶芒,一阵狞声狂笑,笑声划破子夜绝峰的沉沉静寂,令 人如闻山鬼悲啼,如闻豺狼狂嗥,毛发森然,凄厉已极! 笑完嘴角一撇,阴侧恻地说道:“此刻且让孟三娘打她的如意算盘,到时罗浮 山‘万梅谷’较艺,我先邀斗‘玉箫郎君’潘午,把他毙在‘夺魂旗’下,令孟三 娘孤掌难鸣,再如不肯与我等精诚合作,便索性连她一齐毁掉,使‘罗刹教’归并 ‘玄阴教’内,一样增强实力!” mpanel(1); 这几句话说得谈白水郁忿尽去,“八指飞魔”司空昭也连赞高明,眉飞色舞! 钟离老人含笑不言,“夺魂旗”看他一眼又道:“今夜大汉阳峰五绝加盟之事, 虽被孟三娘扫兴,但五日以后,就在这‘庐山小天池’,还有一场热闹好戏,诸兄 愿不愿看?” “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以及“逍遥老人”钟离哲,一齐笑 问是何好戏?“夺魂旗”答道:“我与自南疆来的一老一小,约定九月十五,在‘ 庐山小天池’了断一事,但‘西道’天痴道长,必然插足,‘南笔’诸葛逸或其他 几个老怪物们也可能凑趣赶来,岂非颇为热闹?” 话音略顿,又是一阵桀桀狂笑,继续说道:“但‘夺魂旗’话须说明,诸兄替 我助威押阵则可,却不必插手与那几个难惹难缠的老怪物们从事结怨!” 天痴道长与上官灵听到此处,均不禁暗骂“夺魂旗”好生狡猾,分明害怕势孤, 邀人助阵,却偏偏设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并隐含激将之意! 果然“八指飞魔”司空曜首先双眉一挑,哈哈笑道:“‘夺魂旗’兄怎的这样 说法?我们组织新‘乾坤五绝’之意,便在对付‘西道南笔’等几个老怪物们,难 得有此机缘,正好先行一试对方二十年来,艺业长进到何等地步?何况司空曜与诸 葛穷酸,更有宿仇!这样好了,‘夺魂旗’兄不必顾忌累及盛名,对方若无人助阵, 我等也袖手旁观,倘老怪物们真个来时,却又另当别论!” “八指飞魔”如此说法,正中“夺魂旗”下怀,但表面上还故作骄狂地推辞半 天,几个魔头才相偕消失在大汉阳峰峰头的沉沉夜色以内! 上官灵听得群魔去远,一跃而出,也在地下找了块青花钢石,潜运真力一捏, 果然分毫难动,遂回头向天痴道长叫道:“老前辈这种青色石头真硬,你来试它一 下!” 天痴道长知道上官灵是想推测“逍遥老人”钟离哲的武功程度,遂微凝“太玄 真气”,也仅在青石之上,捏出了分许淡痕,不由摇头叹道:“我如过份凝力,这 块青石即将全碎,所以捏痕无法加深,看来果然人外有人,武学一道,委实无穷无 尽的呢!” 微喟以后,眉头一蹙又道:“满瓶不动,深藏若虚,钟离老人今夜虽未显露什 么特殊神功,但就凭双手持物,无声纵登这高绝峰,以及‘天罡指力’石上留痕的 两件小事,已足以显示功力确在我等以上!‘西道’心服,‘南笔’何独不然?‘ 北剑东僧’更不心论,这一来‘夺魂旗’如虎添翼,越发难制,武林中一场翻天覆 地的浩劫奇灾,恐怕是无法避免的了。” 上官灵不解问道:“钟离老人逍遥世外,啸傲昆仑,武功人品均极为当世推重! 这样一位人物,怎会被‘夺魂旗’请来?看情形还要由他领导群魔,横行肆虐呢!” 天痴道长思索颇久,也觉茫然,上官灵又道:“如今‘小天池’之会,倒真热 闹非常,对方共有四人,我们也有四人,老前辈与‘南笔’,当然是对付钟离哲和 ‘夺魂旗’,但我师傅和我,却恐咱未必斗得过‘八指飞魔’司空曜,及‘鸠杖神 翁’谈白水呢?” 天痴道长也觉己方势弱,眉头微蹙,正在深思,上官灵突然跳起来欢声笑道: “有办法了,‘小天池,一会,我们可以转弱为强,包打胜仗!” 天痴道长看他一眼,意似不信,上官灵得意笑道:“我记得听说过一个田忌与 齐王赛马的故事,‘小天池’之会,正好效法!老前辈收拾‘夺魂旗’,‘南笔’ 与‘八指飞魔’本有前仇,可以名正言顺的放手相对,我师傅如今功力大进,应该 斗得过‘鸠杖神翁’,至于那位最高明的钟离老人,交给我啦!” 天痴道长看着他那副神情,失笑说道:“田忌赛马,虽然用此计胜过齐王,但 钟离老人名下无虚,你能应付得了吗?” 上官灵拍掌大笑说道:“绝对应付得了,因为好就好在钟离哲名头太大,当着 举世英豪,他可能对我这小娃儿,纵然恨得要死,却也毫无办法!再加上你们要顾 全一世盛名,虑胜虑败,我却没有这些避忌,也许义正词严的一顿臭骂,便把他骂 回西昆仑绝顶去呢!” 说到此处,眉头突然一皱,向天痴道长问道:“老前辈,我们不要中了‘夺魂 旗’所闹玄虚,这个令人头痛的‘逍遥老人’钟离哲,会不会是假的?” 天痴道长摇头说道:“我早就想到这点,但钟离哲形貌虽未为当世所知,那一 身超轶不凡的武功,却是如何假冒?我们空想无益,略为观赏匡庐景色,便往‘小 天池’,等‘南笔’诸葛逸和你师傅到来,一同再作商议!” 庐山烟迷雾笼,列嶂堆鬟,壑壑腾云,峰峰飞瀑,可说到处都是胜景!上官灵 因怀念师傅,及心悬盛会,只随天痴道长,略为走马观花,便到了九月十五的约会 之日! 二人一大清早,便援上“小天池”山的“小天池泉”附近,只见“逍遥老人” 钟离哲、“夺魂旗”、“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等四人,业已先 来,“南笔”诸葛逸及“南疆隐侠”谢东阻,却尚未见到! “鸠杖神翁”谈白水一见上官灵,便自暗带三分愧色,“夺魂旗”则向天痴道 长略打招呼以后,即转面对上官灵笑道:“你师傅呢?他怎的还不见到!” 上官灵自“妙手神医百草老人”凌慕农之处,得知“夺魂旗”不但替自己“错 脉分经”,并暗中下了那等辣手,早已恨他入骨!闻言把两只大眼一瞪说道:“师 傅未来,有徒弟在此会你,还不一样?何况整日之约,现在才是清晨,你急什么?” “夺魂旗”一对凶睛的炯炯寒光,不住打量上官灵,竟然看出他所中自己暗含 辣手的“错脉分经”手法已解,不由微带诧色地一瞥天痴道长,意似不信“西道” 有此功力! 天痴道长此时正在盘算“南笔”诸葛逸,及谢东阳怎的还未见到?目前形势, 不宜翻脸过早,只得听任上官灵向对方胡搅蛮缠,自己半倚半坐在一株青松下的大 石之上,闭目养神,对“夺魂旗”连理都不理! 上官灵也看出“夺魂旗”心意,故意呕他说道:“‘夺魂旗’看些什么?你对 我所用那种居心阴恶的毒辣手法,天痴道长伸手便解!今天这”小天池‘热闹异常, ’西道‘已然在此,’南笔、北剑、东僧‘,少时也到,’乾坤五绝‘重会庐山, 确实是一件武林盛事!不过你所带来的这几个牛鬼蛇神,是些什么东西,他们配不 配蹲在此地?“ “逍遥老人”钟离哲大概是涵养功深,依旧微微含笑,“鸠杖神翁”谈白水则 早就领教过上官灵口舌犀利,隐忍不言,却把个自命不凡的“玄阴教主八指飞魔” 司空曜,气得怒聚眉梢,似欲发作! “夺魂旗”听说“南笔北剑东僧”均将到来,心头不觉一震,但旋即似信不信 地接口哈哈笑道:“小娃儿坐井观天,以蠡测海,哪里会认得出真正的绝世高人? 这两位是‘玄阴教’的正副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那 一位则是名冠武林,威震天下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上官灵故意皱眉,自言自语说道:“名冠武林,威震天下,听起来到蛮够神气! 哦!我想出来了……” 说到此处,向“逍遥老人”钟离哲偏头问道:“你是不是当年―打跑‘九毒书 生’姬天缺,住在西昆仑绝顶的那个老头?” “逍遥老人”钟离哲目注上官灵,微微一笑! 上官灵撇嘴说道:“钟离哲,你不要笑得那样高傲得意!要知道铲除恶贼狂徒, 人人有责,消灭掉一个‘九毒书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德,更算不上什么绝 世武功!江湖中尊敬你‘逍遥老人’四字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你能高蹈自隐,不 涉恩仇,与人无忤,与世无争,不像是一般武林人物,逐臭名场,满身俗骨!” 到此略顿,看了钟离哲一眼,继续说道:“但如今你居然宁弃前修,并与‘夺 魂旗’这种心肠狠毒,万恶不赦之人为伍,则‘逍遥’何在?好好的一个武林偶像, 也自毁无余!从今以后,我替你起个名儿,叫做‘糊涂老人钟离哲’!” 语音才落,钟离哲、“夺魂旗”等的喜怒神情,尚未现出之际,便由远远一大 堆嵯峨怪石之后,传来一阵清朗笑声,并听有人赞道:“骂得好,骂得高,不怪痴 道士满口夸赞,一意垂青,连我穷酸这点笔杆上的功夫,也愿意倾囊相赠!” 跟着便蹄声的答,并起了吟哦之声,听得出是:“名排西道东僧后,家在天台 雁荡间”! 这一番话,及这两句诗声一起,在场诸人全知道“乾坤五绝”之中,出类拔萃 的人物,“南笔”诸葛逸已到! 诸人心情及神色表现,各有不同,“逍遥老人”钟离哲依旧含笑坐在一株老树 根上,安然不动,“夺魂旗”眉峰一蹙,“八指飞魔”司空曜勾燃仇火,目射凶光, “鸠杖神翁”谈白水则以一种慕名未见的好奇眼光,向那堆嵯峨怪石注视! 这边天痴道长心头一放,微笑开目,上官灵却因悬念师傅,点足腾身,迎上前 去,口中并急急叫道:“师傅……” 下面的话尚未出口,石后业已颇为缓慢的转出一头青驴,青驴神骏绝伦,身上 毛色青得油光水滑,颈傍挂着一个乌黑笔筒,筒中插着大小长短不等的五六枝毛笔! 驴上坐着一个面如冠玉,长眉入鬓,神采飞扬,三十来岁的中年白衣书生,不 问可知,来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南笔”诸葛逸! 诸葛逸这样出现,又使“夺魂旗”等,大吃一惊,因当时庐山山路未经整修, “小天池” 极称陡峻,骑驴至此,业已甚难,这多人未闻声息,岂非是怪异? “南笔”诸葛逸见上官灵迎上前来,向他微一注视,含笑说道:“你师傅的‘ 混元气功’,还差两成火候,他没有来……” 话犹未了,“夺魂旗”“哼”的一声冷笑,骂道:“失信匹夫……” 上官灵也不等他说完,便回头把眼一瞪说道:“谁是失信匹夫?我不是早告诉 你,我就代表我师傅么?你骂别人不守信,自己总该守信,借了我的‘无字真经’ 呢?怎么不还给我!” “夺魂旗”不知“无字真经”本是天痴道长之物,因自己半载揣挛,毫无所得, 万一还经以后,被这现在便已难缠透顶的“西道南笔”拿去参透,岂非大为不妙? 但当着这么多武林中的顶尖人物,怎好意思典颜耍赖?遂向“逍遥老人”钟离 哲,略施眼色,便即伸手入怀,掏取那册“无字真经”! 口中却对上官灵狞声笑道:“‘夺魂旗’怎会对你这娃儿失信?何况这半载之 中,我已尽得‘无字真经’的真诠奥秘,如今守约还你,留神接住!” 边说边已取出那册薄薄的“无字真经”,向空一抛,但真经才自出手,眼前便 有白影电飘,“逍遥老人‘钟离哲以一种快得令人难信的身法,半空中掠去”无字 真经“,仍以原来的姿势归坐那株老树根上,对上官灵呵呵笑道:”小娃儿尔既借 给’夺魂旗‘看了半年,不如再借我看上半年,我如参透’达摩尊者‘留经之意, 一定相传给你。“ 慢说上官灵大出意外,就连“西道”天痴、“南笔”诸葛逸也万想不到以“钟 离老人” 那等名头,竟会下手硬抢一个小辈之物! 天痴道长因自己曾在阿尔金山,以十来年的光阴面壁苦参,依然对这“无字真 经”毫无所得,知道虽然落在对方手内,短期中定可无虑,所以脸上仍自安然含笑, 并不着急! 但上官灵却已气得从一双大眼之中,喷出火来,手摸文昌笔,怒视“逍遥老人” 钟离哲,似欲扑出! 天痴道长含笑把上官灵拉到身边,低声说道:“无论何人,一时决难看懂那本 小书,你不必着急!倒是你师傅未来,田忌赛马之计,已不合用,我们以寡敌众, 千万不可*切,及意气用事!” 这时诸葛逸缓缓下骑,向“逍遥老人”钟离哲看了两眼,眉头略蹙问道:“你 就是西昆仑小琅环的‘逍遥老人’?” 钟离哲看着“南笔”,微微一笑,自把那册“无字真经”,揣入怀中,也不答 话! “夺魂旗”在旁冷笑说道:“诸葛酸丁,你真不开眼,钟离老人名震寰宇,难 道还能假冒不成?” 诸葛逸微微一哂说道:“‘夺魂旗’既有真有假,钟离哲何独不然?但上官灵 适才骂得太对,他便真是昔日斗败‘九毒书生’姬天缺,西昆仑小琅环的‘逍遥老 人’,一经与你们同流合污,也只配称‘糊涂老人’钟离哲!” 说到此处,转面向上官灵笑道:“上官灵,取我的‘惊神笔’,我要见识见识 这位名震寰宇钟离老人的罕世绝学!” 上官灵知道“南笔”与“逍遥老人”,是当今武林顶尖人物之中的顶尖人物, 这场打斗,定然好看已极,精彩煞人! 遂应声走到那头青驴之侧,见驴颈笔筒以内,插着五枝长短粗细,均不一致的 毛笔! 最长最粗的一枝,黑杆白毫,笔毫特长,上官灵取出一看,杆上果然刻着“惊 神”两个篆书,及“天字第一号”,五个小字! 诸葛逸接笔在手,目注钟离哲,萧闲而立! 钟离哲也面含微笑,缓缓起立,自雪白长衫之内,取出一根凶呈黝黑两尺左右 的短棍! 除了上官灵初到中原,不认识这根短棍名称,“夺魂旗”另有会心之外,“南 笔”诸葛逸,“西道”天痴,以及“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等人, 全知道这是伸缩自如,极有名的“四煞降魔棒”,但均一齐不懂“逍遥老人”钟离 哲,怎会用的是穷家帮中的传统兵刃? “逍遥老人”钟离哲微笑举步,“南笔”诸葛逸消闲而立,两人的神态均极其 暇豫自然,但谁都知道眼前立刻便是一场罕世难逢,石裂天开的惊人恶斗! “夺魂旗”脸上虽有人皮面具,但目光中却微现紧张之色,回头突向身边的 “八指飞魔” 司空曜笑道:“钟离老人神功盖世,‘四煞降魔棒’威力无双,诸葛酸丁这回 可碰到扎手货色,司空教主的前仇,大概不必自己动手报了!” 武林中人,最引为耻辱的,就是自己结仇,却假手他人代报!何况“八指飞魔” 司空曜,自从重练“玄阴气劲”,再出江湖,组织“玄阴教”以来,就是蓄意要报 昔日在“南笔”手下一败之耻!故而听“夺魂旗”这样一讲,顿时浓眉倒剔,忿然 叫道:“钟离兄,司空曜不才,敬请你先让我与这诸葛酸丁,一了当年旧债!” “逍遥老人”看他一眼,含笑止步,司空曜也真不愧“飞魔”之名,突展绝世 轻功,肩不晃、身不摇地一飘两丈,飘到“南笔”身前,厉声说道:“诸葛酸丁, 你大既想不到司空曜还有与你各凭武功,再较短长之日!” 说完,探手腰间,“哗啦”连响,撤下一条长约五尺的“连环金索”!金索两 端,一头是个锋利月牙,另一头却是一个锐角森然的日轮模样! “八指飞魔”司空曜执“连环金索”中央,令日月双轮,分垂在地,怒视“南 笔”诸葛逸道:“诸葛酸丁,你怎的还不进招?” 诸葛逸眉梢略挑,眼中神光一聚,疑视“八指飞魔”司空曜有顷,突然纵声狂 笑,笑声一会儿裂石芽云,极其高傲;一会儿低沉森冷,满含鄙薄意味! “八指飞魔”司空曜被对方笑得莫名其妙,疑云满腹,忿然说道:“诸葛酸丁 你也是所谓‘乾坤五绝’之中人物,怎不自己尊重,无缘无故地狂笑则甚?” 诸葛逸气发丹田,又是“哈哈”一笑,宛如雷霆震怒,威势无伦,连那隔得最 远的“逍遥老人”钟离哲,全都微觉一震! “南笔”诸葛逸见状,嘴角微撇,脸上浮起半丝哂笑,蓦然叫道:“上官灵, 替我换枝笔来!” 上官灵早就自江湖传说之中,心仪“南笔”,如今亲见诸葛逸高傲风神,及对 敌的潇洒从容,越发心折!应声纵过笑道:“老前辈,是不是这个‘八指飞魔’, 不配你用天字第一号的‘惊神笔’动手?” 诸葛逸点头笑道:“你果然有点鬼聪明,但岂止这‘八指飞魔’一人不配!” 这句话暗把对方诸人,一齐讥讽在内,“夺魂旗”面含阴笑,隐忍不动,“鸠 杖神翁” 谈白水则铁杖丁丁点地,满脸都是怒容,只有那“逍遥老人”钟离哲神色安然, 若无其事! 上官灵接过“惊神笔”,跑到青驴身旁,故意自笔筒之中,取了一枝最小的五 号笔,只见笔毛半秃,墨汁犹浓,似是“南笔”日常书画所用! 心中不由暗想,若用这样一枝普通秃笔,能够胜过“玄阴教”主“八指飞魔” 司空曜掌中那根看来颇为霸道的“日月金环”,才真正叫做神功绝世! 兴匆匆地,上官灵把那枝带墨秃笔,递与诸葛逸笑道:“老前辈,我替你换了 一枝笔筒中的最小秃笔!” 诸葛逸接笔笑道: “你读没读过前人诗句:”戏拈秃笔扫骅骝‘?何况这些 驽劣之材,还配不上’骅骝‘二字!“ “八指飞魔”司空曜此时业已怒火填膺,忍无可忍,突然怪啸一声,“日月金 环”中的日轮一头,被气达四梢的内劲所激,倏地自下往上斜飞,十二只芒角,并 自动齐旋,右手也自中央改执月牙前端,只见那根“连环金索”,哗拉拉的响声之 中,在“南笔”诸葛逸眼前,弥漫一片金光寒影。 诸葛逸儒衫轻飘,晒然一笑,人已转出七尺,但半空中疾风忽堕,那位“玄阴 教”的副教主,“鸠杖神翁”谈白水突然纵到,拦在二人当中,向“八指飞魔”司 空曜笑道:“今日这天池盛会,理应好戏压场,教主请暂遏神威,让谈白水先会会 这位恃技骄狂,目无余子的‘乾坤一绝’!” 原来谈白水见司空曜蓦遇强仇之下,似乎被对方那种高傲神情,激得怒火过度 高腾,智珠不朗! 暗想“南笔”诸葛逸,是名称“乾坤五绝”之中的第一难斗人物!司空曜身为 教主之尊,万一落败,“玄阴教”颜面何存?不如自己先接一阵,一来可使司空曜 略为令静,二来更可令“夺魂旗”等人,看出几分“南笔”实力,安排制胜之道。 所以飞身赶过,一面发话,一面并对司空曜暗施眼色! 司空曜身为“玄阴教主”,江湖人称“北溟老怪八指飞魔”,平昔自然极富心 机!见谈白水这样一来,恍然悟出自己被对方激动无明,气散心浮,业已犯了武林 人物,过手之时的最大忌讳! 这种情形以下,功力最小要打个七折,怎会是名满江湖的“南笔”之敌?所以 赶紧平心静气,收势飘身,并向“南笔”诸葛逸叫道:“诸葛穷酸,我们的当年旧 帐,少时再算,你先尝尝我谈二弟‘鸠头铁杖’与‘百步乌风草’的滋味!” 诸葛逸上下打量谈白水几眼,极含鄙薄意味地哂然一笑,回头对上官灵问道: “我听说你也用笔?” 上官灵点头笑道:“我师傅教过我三十六路文昌笔!” 诸葛逸又含笑问道:“你师傅教你,是不是文武兼修?” 上官灵眉梢一挑答道:“稍猎词章,旁通经史!” “鸠杖神翁”谈白水见自己出场叫阵,诸葛逸却连睬都不睬,与上官灵说这些 不相干的闲话,不由气得怒聚双眉,厉声叱道:“诸葛穷酸,你虽然欺世盗名,觌 列‘乾坤五绝’,但也不能这等藐视武林人物!到底敢不敢与我较量百合?谈白水 听你一言!” 上官灵不等“南笔”诸葛逸答话,“呸”了一声说道:“谈白水,你好不知羞! 上次夸下海口,结果一百招全不敢和我打完,便匆匆逃走,如今怎又以卵击石,螳 臂挡车地来向班门弄斧?你自己想想,连‘笑面阎婆’孟三娘都看不起你,要把你 剔出‘夺魂旗’倡议所组的‘乾坤五毒”以外,名满天下的’南笔‘,自然更不屑 与你动手!“ 这几句话,说得“鸠杖神翁”谈白水脸上飞红,“夺魂旗”及“八指飞魔”司 空曜等,却心中一跳,暗惊五日以前,大汉阳峰蜂顶,新“乾坤五绝”定约加盟, 及“笑面阎婆”孟三娘恃强不到之事,上官灵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只把新“乾坤 五绝”,改成了“乾坤五毒”! 上官灵语音略顿,又向“南笔”诸葛逸笑道:“老前辈问我可曾涉猎词章经史 之意,大概是不屑与这身份不够的老怪物动手,要想传我几招你那融汉赋唐诗宋词 元曲于一炉的‘生花七笔’,来替老前辈代劳!” 诸葛逸听到此处,觉得这娃儿着实精灵,方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上官灵 又故意激恼谈白水,神气十足地傲然说道:“但这等老不知羞的怪物,连我也看不 起他! ‘生花七笔’妙绝当今,老前辈既肯教我,且等‘天池会’后,仔仔细细 地学,如今我先把这徒具凶名,并无实学的老怪物,替老前辈打跑好了!” 诸葛逸见上官灵这副神情,简直目无余子,气吞全牛,不但对“鸠杖神翁”谈 白水讥讽入骨,毫无怯色,连钟离哲、“夺魂旗”、司空曜等,也未看在眼内,并 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扣住自岂非教他“生花七笔”不可,遂退后两步,目光斜瞥 天痴道长,天痴道长却向他微微一笑! 上官灵见“南笔”诸葛逸业已退后,便自腰间撤下文昌笔,向谈白水低声笑道 :“老怪物,你若答复一个问题,我就替你留点面子!上次你与‘百草老人’凌慕 农动手,挨了‘紫飞花’受伤的那个地方,是安徽南部的什么山?什么谷?” “鸠杖神翁”谈白水见上官灵口中说是要替自己留点面子,却反而把在“百草 老人”凌慕农“紫飞花”暗器以下受伤的情事,抖露出来,不由恨得脸上一阵红似 一阵,目射厉芒,切齿狠狠说道:“小娃儿口角不要过份轻薄,老夫路过皖南,偶 遇凌慕农老贼,因彼此无仇,才饶他―死,谁会注意那是何山何谷?至于老夫当日 对你这小鬼,特予宽容之故,无非有意怜才,既然如此不识抬举,百招以内,我把 你毁在‘鸠头铁杖’,及‘百步乌风草’下便了!” 上官灵知道谈白水不会说谎,心头不由若有所失,暗想万一“百草老人”凌慕 农伤重致死,或从此踪迹难寻,则自己想再度参谒“洞中老人”,学习武林绝艺, 岂非即将成为虚望? 失意之下,竟拿面前这位“鸠杖神翁”,当作了出气对象,文昌笔倏然一震, 连身飞扑,猿臂疾伸,顿时万点笔尖,带着一片罡风劲气,齐向谈白水猛袭而至! 原来天痴道长自窥见大汉阳峰头的群魔集会以后,觉得“小天池”一会,可能 敌势稍强,遂在这五日之间,又把“七十二式玄天拂法”,抉精择微的,向上官灵 重行指导数遍! 上官灵这起手第一招,用的便是‘玄天拂“之中的”慈云广被“,虽然以笔代 拂,刚柔有异,威力稍逊,但罡风狂卷,锐啸慑人,如山笔影更自四面八方攻至, 仍然备极奇奥! “鸠杖神翁”谈白水,自然识货,飘身避势,挥杖还招,一式‘神鳌翻浪“,” 鸠头铁杖“挟着无比惊风,拦腰狂扫! 上官灵存心试验自己近来凡有空暇,便即苦练之下,功力是否又有进境?遂不 避不闪地以文昌笔往外一展,“乱石崩云”,硬妾对方的“神鳌翻浪”! 一个是天生异禀并巧服罕世灵药的少年英侠,一个是成名多载,功力深厚的有 数魔头,文昌笔与“鸠头铁杖”硬接之下,居然半斤八两的一震而开,未分轩轾! “西道”天痴、“南笔”诸葛逸脸上全浮起一种赞许微笑,“夺魂旗”暗暗心 惊自己对上官灵所加的毒辣手法,怎的真个被人替他解除,进境并还这高这快? “八指飞魔”司空曜则诧异的是“鸠杖神翁”谈白水,空负盛名,真力方面,竟会 胜不过这样一个年轻后辈! “西道”、“南笔”、“夺魂旗”、“八指飞魔”等人心中,惊赞不一,各有 所思,只有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坐在老树根上,手中拿着那册“无字真经”, 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未对双方的过手情形,加以丝毫注意! “南笔”诸葛逸目光一注钟离老人,低声向天痴道长,含笑说道:“痴道士, 这个钟离老头,神情怪异,可能真是一个扎手人物?它把你的‘无字真经’,看得 蛮有味呢1 ” 天痴道长眉头略皱答道:“钟离哲高隐昆仑,不沾尘俗,委实想不出任何理由, 会被‘夺魂旗’拉下浑水!我起初以为其中有诈,但见他有意无意地,显露两手武 功,的确高明,少时最好想个不着痕迹的方法,摸摸他就究竟有多少深浅?” “南笔”诸葛逸点头一笑,他们互相低声计议之间,上官灵与“鸠杖神翁”谈 白水,业已招招硬拼硬接,石破天惊地斗到了廿合以外! 上官灵奇遇频频,在真气内力方面,已绝不弱于这位“鸠杖神翁”,招术更得 了天痴道长秘授亲传,唯一吃亏的是以文昌笔施展“玄天七十二拂”,有些卷缠搅 绕的阴柔手法,无法使用! “鸠杖神翁”谈白水则见对方不但真力奇强,招术更极神妙,深恐当着这些正 邪两道的武林奇人,有所贻笑,甚至影响自己未来新“乾坤五绝”之中地位,遂竭 尽数十年功力,把一根“鸠头铁杖”,施展得化为一片惊风,千重杖影! 其实他如从容应战,双方毕竟火候悬殊,上官灵时间一久,仍将落败!但谈白 水急于求功,二十招“神龙闹海”威势无俦般的急剧进手,着着无功以后,居然比 上官灵心气先浮,“鸠头铁杖”在空中“呼呼呼”地连转三圈,一招“怒海腾蛟” 拦腰狂扫,跟手招化“天鼓三挝”,风雷并起,杖影弥天,硬把上官灵*得向后退 出八尺! 并在上官灵一退之间,杖交左手,右手一探腰间,狞声叫道:“无知小辈,叫 你见识武林绝学!” 话音方落,右手疾甩,仗以成名的“百步乌风草”,化成九线乌光,照准上官 灵“嘘嘘” 锐啸地破空袭至! 上官灵昔日见识过谈白水这“百步乌风草”的厉害,能够穿过自己的文昌笔影, 在身后树干之上,打成一蓬兰叶形状! 何况一发九茎,除了上下左右中五路,一齐封死以外,其他四茎,并同发后至, 专等对手施展什么出奇身法,闪开前五茎之后,猝然联翩齐袭,绝难幸免! 上官灵知道厉害,所以见谈白水‘乌风铁草“一发,不由微觉心惊,正在急思 对策,乌光来势如电,已到当前!无奈之下,上官灵只得又想施展他那手”灵鸟展 翅巧度天河“,但身躯才自往后略仰,耳边响起一声清朗哂薄冷笑,是”南笔“诸 葛逸的口音说道:”谈白水,你太不知羞,这种腐草莹光,也称得上什么武林绝艺! “ 手执秃笔,往外微甩,笔上墨汁,甩成九点玄星,横截那破空飞袭上官灵的九 茎“百步乌风草”! 乌光、玄星凌空互撞,一片“铮铮”微响,十八茎乌风断草,斜坠三四尺外! “夺魂旗” 等个个心惊,但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却揣起“无字真经”,拊掌叫好! 因为笔上墨汁,不比暗器,竟能不多不少,一甩九点,硬把对方所发“乌风铁 草”,齐腰击折,这份手法准头,及真气内力,委实到了惊人难信的地步! “南笔”诸葛逸见“夺魂旗”等,满面惊容,“逍遥老人”钟离哲,却在拊掌 赞好,不由眉梢一轩,含笑叫道:“钟离老人,你当年降服‘九毒书生,姬天缺一 事,名震江湖,我这诸葛穷酸,颇为心仪,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滴墨汁!” 神功突聚,振笔一挥,笔上所有剩余墨汁,全被真力暗劲*出,化成一点豆大 玄星,直向“逍遥老人”钟离哲飞去! “南笔”诸葛逸向有“独秀五绝,艺冠乾坤”之称,而“逍遥老人”钟离哲则 同样名震八荒,被武林人物,暗地推为心目中的泰山北斗! 但诸葛逸昔年以“坎离气功”及“生花七笔”,不知除却多少穷凶极恶的绿林 豪强,这“逍遥老人”钟离哲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地步,却无任何人亲眼见过! 如今这两位盖世奇人,相会庐山,“南笔”诸葛逸并主动向“逍遥老人”钟离 哲挑衅,下面这一场龙争虎斗,意想得到的定是猛烈绝伦,精彩无比! 所以不但“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双双瞩目凝神,连天痴 道长与上官灵,也静静注视这位自到“小天池”后,始终未发片语的“逍遥老人” 钟离哲,究竟怎样出手? 哪知“钟离老人”见那点墨汁所化玄星,电射而来,却视若无睹,根本不加理 会!但他身畔的“夺魂旗”,似乎沉不住气,厉声叱道:“诸葛穷酸,以你那点能 为,想斗钟离老人,恐怕还差得太远!‘惊神笔’及‘坎离气功’,有何足奇?‘ 夺魂旗’接你几下?以续二十年前,峨眉金顶的未分胜负之战!” 一面说话,一面大袖猛拂,拂出一股劲急无俦的彻骨寒飚,硬把“南笔”诸葛 逸所发那点玄星,击得归本还原,四散飞扬,化作一蓬墨雨! “南笔”诸葛逸面罩寒霜,“哼”然一笑,“夺魂旗”却黑衣电飘,飘到诸葛 逸身前八尺,自襟底取出他那根伸缩自如的“风磨铜夺魂旗”杆! “逍遥老人”钟离哲,委实涵养功夫大好,面对如此紧张局势,依旧毫不动容, 坐在古树桩上,背依大石,神态悠闲地含笑而视! “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因昔年吃过诸葛逸大苦,知道那枝“惊神笔” 的厉害,生怕“夺魂旗‘万一失手,所筹组的新”乾坤五绝“;岂非大弱声威?所 以悄悄走近”逍遥老人“,低声说道:”钟离兄,诸葛穷酸那枝’天字第一号‘的 怪笔,名不虚传,确有惊神泣鬼之能,’夺魂旗‘……“ “逍遥老人”钟离哲,眼皮微抬,低声笑道:“司空教主不必担心,‘夺魂旗 ’与‘南笔’,未准打得起来,何况天痴老道在阿尔金山,静参这册达摩遗宝‘无 字真经’十有余年之多,据我眼光,‘南笔’诸葛逸名气虽大,可能还比那不哼不 哈的‘西道’天痴好斗!” “八指飞魔”司空曜,听“逍遥老人”钟离哲说是“西道”高于“南笔”,正 自不大深信之间,钟离哲所判断“‘夺魂旗’与‘南笔’未准打得起来”之语,业 已应验! 原来“夺魂旗”取出风磨铜杆,尚未曾挂上骷髅白骨红旗之际,上官灵已走到 “南笔” 诸葛逸身边,含笑说道:“老前辈且请留点精神,准备斗那钟离老怪,我和‘ 夺魂旗’有事交代!” “南笔”诸葛逸摇头说道:“小娃儿不能过份淘气,‘夺魂旗’不比谈白水, 你惹他不得!” 天痴道长因知上官灵是想用“洞中老人”所传的“冤沉海底‘、”恨满心头 “两记奇招,试验”夺魂旗“的真假,遂含笑道:”诸葛兄请回,这种胆大小鬼, 不让他好好碰些钉子,他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南笔”诸葛逸听天痴道长这样说法,知道上官灵必有所恃,遂一笑走回。 “夺魂旗”何尝不有点心怯“南笔”?这硬着头皮出阵,原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今见诸葛逸一退,不由宽心大放,看着上官灵阴侧侧地说道:“上官灵,你以为 你那枝文昌笔,能接得住我这‘夺魂旗’么?” 上官灵昂头答道:“你不要卖狂,我总有一天自己作面旗子,卷你几个跟头, 但目前却自知功力不够!如今你先接我个三五十掌,试试你这‘夺魂旗”,到底是 正牌,还是假货!“ “夺魂旗”仰天狂笑说道:“我知道还有一个无耻之徒,假冒我的名号,但凭 你三五十招,便能分出真假,实在真是孺子之语!” 讲到此处,转面对“南笔西道”二人说道:“诸葛穷酸,天痴老道,这‘庐山 小天池’之会,本是我与谢东阳所订,我如胜他,他把这上官小鬼,让给我作徒弟 ;他如胜我,‘夺魂旗’碰死庐山,还有一件我与常子俊老狗间的仇怨,也在此一 并结算!但如今正主人未到,此会已失意义,正好我立意脱离旧‘乾坤五绝’,而 由钟离老人主盟,组成新‘乾坤五绝’,不如改在来岁元宵,同到‘笑面阎婆’孟 三娘的罗浮山‘万梅谷’内,来个新旧较功,谁是真正‘乾坤五绝’的正名之战!” 天痴道长暗骂这“夺魂旗”好生狡猾,硬把约会地点,定在罗浮山“万梅谷”, 分明是想*得“笑面阎婆”孟三娘,不能不参加他们这一盟之约! 但一来目前形势,敌我虽平,却有一个神色悠然、稳重出奇的“逍遥老人”钟 离哲,深浅难测;二来“夺魂旗”设词颇巧,特地安上一个“新旧乾坤五绝正名之 战”,令人不能不允!遂应声呵呵笑道:“一别多年,‘夺魂旗’兄不但武功精进, 连心思也巧妙多多!我们就这样办,等你们腊月初九,把所谓新‘乾坤五绝’人选 确定以后,我与诸葛酸丁,及‘东僧’、‘北剑’,再随便拉上一人,凑足五绝之 数,准于来岁元宵,齐至罗浮山‘万梅谷’内求教!但这上官小鬼,记你替他分经 错脉之仇,要打你三五十招,你接是不接?” “夺魂旗”虽然暗暗惊诧自己在大汉阳峰,与“笑面阎婆”孟三娘派来的董飞 云、胡飘云二女,订约腊月初九之事,怎会为天痴道长所知?但神色却依旧一丝不 变,泰然答道:“这娃儿胆大机灵,是我心爱之人,他年还想传以衣钵,今天既要 与我拆上上三五十招,有何不可?” “可”字才出,上官灵一招“金龙探爪”已然递到胸前,劲气呼呼,威势真还 非同小可! “夺魂旗”一笑飘身,口中叫道:“上官灵你尽力施为,我看看你这半载之间, 到底有多大进境!” 上官灵与这坏“夺魂旗”动手,却与上次在东海“长生矶”,斗那好“夺魂旗” 之际,大不相同!一来愤恨他对自己下了极辣毒手,差点不但废去一身武功,还要 身遭惨死!二来亲在祁连山玉柱峰,看见坏“夺魂旗”,绑起一只右手,便把“玉 箫郎君”潘午斗败,知道对方厉害,何况更料准这坏“夺魂旗”,当着“逍遥老人”, 及“南笔”、“西道”之面,必然要硬装身份,不会伤害自已! 所以一开始便以全力施为,把一套“九宫连环手”法,展尽精微,掌掌均以十 二成真力,挟着无比劲气狂飙,攻向“夺魂旗”周身要害,各处大穴! “夺魂旗”虽见上官灵斗那“鸠杖神翁”谈白水时,一枝文昌笔,招术精奇, 真力弥沛,但决想不到能高明到如此地步! 加上被上官灵料中,当着这么多武林一流高手的面,不得不故做大方,在上官 灵掌影掌风以内,黑衣飘飘,阴笑连连,始终不曾还手! 一方面只守不攻,一方面攻势太锐,强如“夺魂旗”也觉所受压力奇强,硬* 得施展出自己最是拿手的“百变鬼影”身法,才使上官灵空自掌招千幻,仍连“夺 魂旗”一丝衣角,全未沾着! 上官灵四十招风狂雨骤强攻,招招无功以后,倏然收式卓立气得用两只大眼, 凝足神光,瞪视“夺魂旗”一语不发! “夺魂旗”见状笑道:“你不是要打我三五十招,怎的这快就不打了?” 上官灵恨恨说道:“‘夺魂旗’你有没有种?” “夺魂旗”被他问得一怔,上官灵又复扬眉叫道:“你要还手就赶快还手;要 强装颜面,故作大方,就老老实实地运功护身,站好不动挨我十掌!这样跳跳蹦蹦, 像只猴子精似的,不怕被‘南笔’、‘西道’、及跟你来的那群党羽,笑掉牙么?” “南笔”诸葛逸不懂上官灵之意,低声向天痴道长问道:“这小鬼虽然确实不 错,但比起‘夺魂旗’来,无论如何也差了一段距离!他似乎硬要*‘夺魂旗’进 手还招,这是什么用意?” 天痴道长笑道:“这小鬼运气太好,遇到了一位口气极大、自命不凡的‘洞中 老人’,教了他一招‘冤沉海底’,一招‘恨满心头’,说是可以试出‘夺魂旗’ 的真假!大概小鬼是想……” 话犹未了,场中变化已生,原来“夺魂旗”觉出上官灵掌风劲急,真力奇强, 自己倘若硬挨十掌,真还未必能禁受得住?遂含笑答道:“你定然要我还手,我就 还手,但却须特别注意留神,若能逃出我三招以外,便算你是年轻小辈中的第一能 手!” 上官灵哈然一笑,闭嘴不答,“夺魂旗”身法快得直如电掣云飞,最后的话音 “能手” 二字,犹在空中荡漾,也未见他若何动作的,人已移到上官灵身前,右掌一扬, 虚飘飘地当胸按到! 这一掌看来缓慢,其实正是“夺魂旗”“七煞寒灵掌”法中的杀手绝学,名叫 “五指抓魂”! 一式之中,暗含七种变化,并与“百变鬼影”身法配合,如疽附骨,如影随形, 厉害无比! “夺魂旗”面含一种得意神色,缓缓进手,但上官灵却如泥塑木雕般地,巍然 卓立,不闪不躲! 本来“夺魂旗”这招“五指抓魂”,诡秘万端,一个躲得不好,立为所乘,但 上官灵居然来了个视若无睹,却使“夺魂旗”不仅大出意外,并几乎觉得所含神妙 变化,全因对方巍如山岳,绝拟得了“静”字真诀的异常稳重神情,而不便妄加运 用! “夺魂旗”在摸不透上官灵深浅之下,只用了一个“快”字诀,那轻飘飘的当 胸―掌,不但由慢变快,而且快得出奇,上官灵立觉有一股寒冷狂飙,直向心窝袭 到! 眉梢微轩,猛然往后一仰,功聚双足,身躯平塌及地,看来似乎施展的是“铁 板桥功”,其实又用出了在东海“长生矶”,对付好“夺魂旗”颇为有效的那招 “冤沥海底”! 果然“夺魂旗”嘴角微撇,就势招化“汉高斩蛇”,改推为斫,掌锋一侧,斜 划而下! 上官灵右足足跟点地,疾往右翻,但刚由仰面朝天,翻到俯身扑地之时,便又 改用左足足尖使力,电疾翻转! 一翻一转之间,上官灵等于在原也未动,却恰好把“夺魂旗”划空疾落的“汉 高斩蛇”,轻轻避过! 趁着“夺魂旗”大感意外,微一失神,上官灵腰间叠力,突然一挺一窜,身形 暴长,似欲凌空纵起,施展什么“苍鹰搏兔”,“云龙三现”等招术攻敌!。但足 尖犹未离地,即施展“千斤坠”法,全身一缩一沉,双掌猛推,蓄足的十二成真力 骤发,劲气排空,划然生啸地直袭“夺魂旗”丹田要害! “夺魂旗”机智无比,诡谲万端,因见上官灵躲避自己那招“汉高斩蛇”,所 用身法过于巧妙,心头立生戒意,处处留神! 如今见他这一挺一窜一沉一掌,又是出于任何人意料之外的奇幻莫测,遂也在 仓促之间,全身往后一倒! 但他不是像上官灵那等双足交叉,来回翻转,只在身躯几乎平塌及地之时,右 手微推地面,右足轻提,单以左足为轴,滴溜溜地向左旋转了一个大半圆圈,使对 方双掌击空,自己微一挺身,悄无声息地伸掌按向上官灵后背! 上官灵曾经“洞中老人”指点,知道“夺魂旗”这种身法,名叫“旋叶飘风”, 心中不由电转,暗想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好“夺魂旗”躲避这招“冤沉海底”,是 招“摘星换位”,往外飘身;坏“夺魂旗”则以“旋叶飘风”,就势反击!一好一 坏的功力相较,坏“夺魂旗” 的确要比好“夺魂旗”略高少许! 心头虽然想事,身法却丝毫不乱,仍按预计而行,似乎是十拿九稳的一击成空, 招术用老,真力难收,以致连身躯都被所发掌力,带得向前略扑,足下也就自然浮 动! 这种情形之下,“夺魂旗”又在背后一掌按来,上官灵再无别策,只有就势向 前窜出! 这一窜,窜得并不甚远,仅仅窜出一丈左右,便行落地!但人才及地,立以足 跟用力,电疾倒纵回头,正好迎着追踪扑到的“夺魂旗”,半空中猛一仰身,双掌 施展“倒摘天星”,飞插“夺魂旗”前胸左右乳下的“期门”重穴,口中并自叫道 :“‘夺魂旗’,你逃得我第一招‘冤沉海底’,再接我这第二招‘恨满心头!” “夺魂旗”所用招术,素来就以诡幻无伦见长,但如今却被上官灵这两手更诡 更幻,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招所惊,更深知对方虽然年轻,真力奇强,胸前 “期门”等穴,若容他双掌插上,极可能真弄得“恨满心头”、“冤沉海底‘! 但双方身在半空,上官灵又是出人意外地倒纵急迎,仰身递掌,“夺魂旗”武 功再高,变化再快,也有点应付为难,手足无措! 处境窘迫以下,忽起凶心,暗想此子如此资质,目前已有这等功力,倘若再得 “南笔西道”垂青,甚至连“北剑东僧”的几手看家绝学,也被他学去,将来岂非 大患?自己虽对他爱惜,看情形这上官灵性情极傲,绝难降心相从,与其贻患未来, 还不如立下辣手,把他毁掉! 凶谋既定,遂施展内家极高功力,“催血过宫”,一面使胸前左右乳下的“期 门”重穴,成为空穴,并凝集真气,再加防护,一面却功聚右掌,根本不避上官灵 这一记奇幻绝招,只微伸五指,趁着双掌递出,门户已空之时,反向上官灵头顶 “百汇”死穴抓去。 这种情形,本来双方均难躲避,上官灵固然应抓立死,“夺魂旗”亦要受重伤! 但上官灵因曾得“洞中老人”预先指示“夺魂旗”的还攻手法,早有准备,竟在 “南笔西道”面上齐露惊容之际,倏然收势,左掌横空一劈,身躯借动向右平飞, 居然学了一招好“夺魂旗” 曾经用过的“摘星换位”,把双方窘境,一齐解脱! “夺魂旗”身形落地,心头密布疑云,因为认出这招“摘星换位”,是自己常 用的临急避难,脱身绝学,上官灵却从何处学会这种身法? 正在他疑诧未定之时,上官灵却笑嘻嘻地问道:“‘夺魂旗’,你这向我当顶 一抓的招术,是不是‘七煞寒灵阴功’之中的‘摄魂手’?” “夺魂旗”又是一愕,诧然问道:“此招我轻易不用,你怎会知道叫‘摄魂手 ’?还有你方才那种‘摘星换位’身法,是跟谁学的?” 上官灵不答“夺魂旗”所问,转身向“南笔”诸葛逸,及“西道”天痴道长笑 道:“两位老前辈,我替武林中证明一件事,东海相逢的那个好‘夺魂旗’,是假 ‘夺魂旗’。如今这个坏‘夺魂旗’,是真‘夺魂旗’。也就是说,从二十年前, 直到今天,才证明了‘夺魂旗’的本质,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夺魂旗”被上官灵骂得怒满胸头,“哼”的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右手似抬非 抬,但眼前白衣一闪,“南笔”诸葛逸飘然而坠,挡在上官灵身前,左手食中二指 相叠,一指“夺魂旗”,淡淡笑道:“‘夺魂旗’你想做什么?要不要拿你的‘七 煞寒灵阴功’,试试诸葛穷酸的‘坎离指力’?” “夺魂旗”心头另怀鬼胎,对这“南笔”,真有点又恨又怕,眼中方自凶光一 闪,“南笔”诸葛逸冷然说道:“我知道你天性忌才,害怕这上官小鬼,资质太好, 所遇太奇,将来得我及痴道士等真传,可能是你莫大隐患!致想早下毒……” “夺魂旗”不等“南笔”诸葛逸说完,便点头冷冷说道:“诸葛酸丁,你猜得 不错,一块美玉若不能得到手中,我宁可使其碎成细粉!但目前我对这小鬼,尚未 绝望,至少在明年元宵,新旧‘乾坤五绝’罗浮较艺之前,决不会伤他分毫,不过 ‘夺魂旗’要烦你传言,叫那谢东阳不要怯阵不来,无论如何到时一会!” “南笔”诸葛逸本来看出“夺魂旗”对上官灵爱之甚深,妒之亦切,但深知当 着这多武林高人,话既出口,决不致有所反悔,遂点笑道:“既然你这样说法,我 们明岁元宵,罗浮再会!” “八指飞魔”司空曜飘身赶过,向诸葛逸厉声说道:“诸葛酸丁,司空曜与你 尚有旧债未清,你敢不敢在元宵大会以前,到我勾漏山‘落魂谷’‘玄阴教’内一 会?” “南笔”诸葛逸听话之时,负手闲立,仰面看天,那副神情高傲得委实使“八 指飞魔”司空曜难以忍受!直等对方话完,才自“哼”了一声,哂然说道:“你以 为你勾漏山‘落魂谷’是什么刀山剑树,龙潭虎穴,诸葛逸看来却如雀巢鼠窝,弹 指即碎!但我没有那多工夫,广西广东乱跑,你还是吧你‘玄阴教’下,那些牛鬼 蛇神一齐带到罗浮,借孟三娘‘万梅谷’内,统统了断!” 双方既已交代完毕,正待散去,天痴道长突然含笑叫道:“钟离老人,我痴道 士有事请教!” “夺魂旗”因心中另有打算,极不愿意在这庐山“小天池”上,双方破脸动手, 所以借着谢东阳未到,改约罗浮,“八指飞魔”司空曜向“南笔”叫阵,诸葛逸答 话神情太傲,“夺魂旗”已在担心,好不容易双方已把前仇,定于明岁元宵,在罗 浮一齐了断,天痴道长却又不知要与钟离老人有什么话说? 所以“夺魂旗”眉峰一皱,偏头向“逍遥老人”钟离哲略施眼色,钟离哲微然 点头,慢吞吞地走将过来?对天痴道长含笑说道:“钟离哲疏懒成性,久居西域, 少到中原,道长对我有何指教?” 天痴道长淡淡说道:“那册‘达摩尊者’的‘无字真经’,是贫道之物……” 钟离哲不等天痴道长说完,便自怀中取出那册“无字真经”笑道:“我因‘夺 魂旗’向这上官老弟还书之时,说是‘无字真经’,以为这‘达摩尊者’遗物,定 然备极奥玄,故想也借来看上半年,一开眼界!哪知适才翻阅一过,想系‘达摩尊 者’虑及后学愚顽,特地深入浅出,使经中真义,极易参详,无甚玄虚难解之处! 既是道长所有,理应奉还,闻得道长对此经,十余载闭关苦参,定然大有进境!” 说完便自双手捧经,含笑递过! 天痴道长既想不到不需费甚唇舌,这钟离哲便肯还经,更想不到自己十余年面 壁苦参,丝毫不得要领的“达摩尊者”“无字真经”,却被他说得似乎一目了然, 无甚精奥! “夺魂旗”则见钟离哲竟将自己示意把他夺回的“无字真经”,还给天痴道长, 不由颇为焦急,但亦无法阻止! 天痴道长接经略一翻阅,突然抬头目注钟离哲道:“钟离老人果然高明,我们 来岁元宵,罗浮山‘万梅谷’再会!” 钟离老人微微一笑,便与“夺魂旗”、“八指飞魔”、“鸠杖神翁”等人,告 辞而去! 上官灵目送群魔身影杳后,向“南笔”诸葛逸问道:“诸葛老前辈,你看那‘ 逍遥老人’钟离哲,是不是‘夺魂旗’弄来当招牌吓人的假货?” “南笔”诸葛逸点头说道:“我何尝不因钟离老人的名头太大,想试试他究竟 有多少份量?但每一次在钟离哲即将出手之时,总是被‘夺魂旗’设法拦阻,情形 确有可疑。喂,痴道士,你的看法怎样?” 天痴道长以一种奇异神色答道:“我先前还不是与你这穷酸一样想法,但如今 才知大谬不然,你把我这册‘无字真经’,拿去看看!” “南笔”诸葛逸知有蹊跷,接过“无字真经”,略一翻阅,也不禁面上现出一 种惊疑神色! 原来这册“无字真经”,除了封面封底之外,共只九页,每页画着两个坐功人 像,如今第二四六八页,完整无恙,但一三五七九页,却全被人用内功压碎,“南 笔”随手一抖,便化作纸灰,飘飘而散! 运用真气内力,隔物腐纸不难,难的是一三五七九全毁,二四六八丝毫不动, 这种随意所欲,闻所未闻的罕世神功,连素以真力充沛,名震武林的“南笔”诸葛 逸,自问也尚未达到此等境界! 天痴道长向“南笔”诸葛逸苦笑说道:“诸葛穷酸,我们几人之中,真气内力, 数你最强,明岁元宵的罗浮一会,你有没有把握制得了这钟离哲?” “南笔”诸葛逸双眉一挑说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痴道士,如今怎的怕起 事来?罗浮之会,距今尚有四月,我们何不花上百日工夫,把你的‘太玄真气’与 我的‘坎离气功’,互相融会贯通,截长补短,练成一种刚柔互济的和合绝学,到 时找这老怪物一试?至于兵刃方面,则我看钟离哲那根‘四煞降魔棒’,未必接得 住你‘玄天七十二拂’及我的‘生花七笔’!” 天痴道长知道“南笔”所说不是虚言,以自己和他的武学造诣,若真能费百日 光阴,互相以长补短,必然大有成就! 但自己始终觉得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除了极其隐重深沉,武功颇高以外, 言语之间,并仿佛时有一种微妙含意!类如他说那“无字真经”,极易参详之语, 决非无因而发,自己曾就此一再推敲,仍无所解! 遂一面把那册残缺不全的“无字真经”,揣回怀中,一面对“南笔”说道: “诸葛穷酸,你这百日练功之策,虽有必要,但切莫轻视那钟离老人,我总觉他有 点玄奇莫测!醉和尚在化解‘北剑’蒲琨与好‘夺魂旗’嫌怨以后,要到你天台山 吟风嶂弄月坪相会,何况元宵之约,时日无多,我们还要截长补短地苦练神功,加 强本身真力,要走就快走吧!” “南笔”诸葛逸看了上官灵一眼笑道:“这古怪精灵,调皮透顶的上官小鬼呢? 不跟我们一齐走么?” 天痴道长笑道:“他还有他的约会,这小鬼试出‘夺魂旗’的真假以后,要去 找一个什么‘洞中老人’践约学艺!好在他脸上气色甚好,无甚凶险象征,‘夺魂 旗’又有话在先,元宵大会之前决不伤他,谈白水等人,则更不足惧,索性由他自 去,只在明岁元宵,赶到罗浮山‘万梅谷’内便了!” 上官灵因心中另有打算,正怕“西道南笔”要带自己同走。如今听天痴道长这 样说法,自然高兴已极,向“南笔”诸葛逸笑道,“诸葛老前辈,你答应教我的‘ 生花七笔’,什么时候教呢?” 诸葛逸失笑说道:“我‘生花七笔’,融文铸武,变化万端,任凭你再怎样聪 明,十天半月之间,决记不住!目前来不及教,且等元宵大会以后再说!不过我猜 出你在这段时间之内,可能想闹点小事,出出风头,故而先教你一种威力与‘生花 七笔’,差不了太多,但比较容易记‘惊神三式’!” 上官灵大喜拜谢,“南笔”诸葛逸遂要过他的文昌笔来,仔仔细细地教了“梦 笔生花”、“挥毫泣鬼”及“腕挟风霜”等“惊神三式”! 上官灵心领神会,触类旁通,不大一会儿工夫,便把这威力无边的“惊神三式”, 记得丝毫不错! 诸葛逸见他这般聪颖,自亦高兴,向天痴道长笑道:“痴道士去休去休,十年 而后,这上官小鬼必然独秀乾坤,自成一绝!” 说完撮唇轻啸,那匹青驴便自“得得”跑来,“南笔”诸葛逸翩然上骑,天痴 道长也向上官灵含笑挥手,大袖轻扬!刹那间,“西道南笔”这“乾坤双绝”的身 形顿杳,只剩下诸葛逸那“名排西道东僧后,家在天台雁荡间”!的吟声,犹在四 山回响,摇曳生姿! 上官灵微觉怅惘之下,突然想起天痴道长竟忘了向“玄阴教”正副两位教主, “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水白,交代“银须剑客”方百川师伯陷身 “玄阴教”内这事! 但转念一想广西广东,相距非遥,自己反正要上罗浮,索性多跑一趟勾漏山, 会会“玄阴教”下的人物也好! 目前则因庐山离皖南甚近,还是应该先试试能否找到与“百草老人”凌慕农共 斩“三目蟾蜍”的那条幽谷?以便向“洞中老人”践约求教! 主意打定以后,上官灵立即南奔安徽,几乎把黄山、怀玉山、九华山、天目山、 马鞍山等靠近皖南的诸大名山,全都搜遍,终于算是不负上官灵一片苦心,靠着昔 日那点模模糊糊的记忆,在九华山中,找到了那条幽谷! 上官灵喜得心头乱跳,在走进谷口不远的岩石缝里,还找到一片当时借给“百 草老人” 凌慕农,打伤“鸠杖神翁”谈水白的“紫飞花”,不由心头感触万端,想起那 位“百草老人”,不知到底是生是死?及人在何处? 怅惘片刻,再往前行,经过两重转折,业已渐近当日斩那“三目蟾蜍”之处! 上官灵一看周围景色,蓦然心惊,因为当地乱石纵横,有些峰壁均倾斜断折, 或满布裂痕,似乎是不久以前,此处发生过强烈地震! 再往前行,几乎连路都堵死,上官灵心中大急,施展轻功,从那些大小不一的 乱石之间,攀援而过。 等他到达昔日斩那“三目蟾蜍”的一片排云峭壁之前,不由更觉心悸神摇,痴 呆呆地莫知所措! 原来那片排云峭壁顶端的十来丈一段,业已整个震折,坠落谷中,正好把“三 目蟾蜍”,所居的又黑又深洞穴,封得死死! 上官灵知道石重万斤,慢说自己,就是“南笔”诸葛逸,与“西道”天痴在此  一样只能望洞兴叹,自己本来以为不识地名,无法重来,谁知居然千辛万苦地寻 到此间,却又发生这种意料不到,任何人力均难以抗拒的天灾剧变! 痴痴伫立,一阵心酸,泪珠儿泉涌而出,不知不觉之间。把胸前衣衫,染湿一 片! 上官灵倒不是为了无从学习那武林绝艺伤心,只觉得自己曾受“洞中老人”深 恩,如今不但再谒无由,那样一位好心肠的武林奇侠,就这样活生生地葬身谷底, 岂非天道茫茫?上苍聩聩! 垂泪良久,上官灵仍不死心,走到那被断壁封死的洞穴之旁,提足真气大叫: “‘洞中老人’老前辈,上官灵再度拜谒,老前辈是否仍困在那密穴之内?” 反复大叫,但除了四山回响“嗡嗡”以外,哪里有人声答话? 上官灵一直叫到声嘶力竭,才万念皆灰,遥向活埋在山腹内的“洞中老人”, 倒身三拜,不胜悲怆地离开了这条面目全非的九华幽谷! “洞中老人”的一段因缘既了,上官灵便欲经鄂穿湘,奔向广西,想对陷身勾 漏山“玄阴教”主坛的“银须剑客”方百川师伯,加以援救! 但刚刚走到皖鄂赣三省边界,便因路途不熟,错过打尖投宿之处,连晚饭也未 吃成,再加上天降大雨,只得忍着腹饥,走进一座荒废不堪的破庙以内! 庙内并无佛像,仅有不少神主,似是人家的败落祠堂,正屋之中,并停放两具 黑漆棺木,棺木质料颇好,但灰尘厚积,显见是后代不肖,祭扫无心,才把先人遗 骸及祖宗祠堂,弃置不顾! 上官灵毕竟年轻,对活人固然胆大包天,但要叫他在雨夜荒祠之中,伴着这两 具棺木过上一夜,怕虽未见得怕,总难免有点不大自在! 祠堂共仅三间,东西偏室以内,不但残砖碎瓦,蛛网尘封,并破漏多处,雨水 如丝,无法安睡! 上官灵眉头紧蹙,细一打量,发现正屋顶上的那根横梁,足可容得下自己身躯, 遂轻轻纵上,微施掌力,拂去灰尘,躺下一试,真还颇觉舒适! 此时已近子夜,上官灵因黄昏开始,便迷路狂奔,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不大 理想的休息所在,曲肱代枕之下,遂朦朦胧地进入梦境! 就在上官灵身困神慵,刚刚睡着之时,庙外又有人声,首先入耳的,却是一声 阴森大笑! 内功修为够了火候以后,纵然在沉沉熟睡之中,照样能辨金针落地!笑声入耳, 上官灵蓦然惊醒,听出这仿佛是“逍遥老人”等人!自己要找个机会,避开“夺魂 旗”,好好揍这个冒牌的“逍遥老人”钟离哲一顿,方可略解心头闷气! 想起那两具棺木来,不禁汗毛一竖,睡意全消,真气潜聚周身,凝神再听! 等他听出庙外较轻的脚步之声,才猛然想起那阴森笑声,极为耳熟,虽因睡梦 以内不曾听得十分清楚,也颇像是庐山“小天池”上,被自己以“洞中老人”所授 “冤沉海底”、“恨满心头”两手奇招,试出的真“夺魂旗”,又是坏“夺魂旗” 的那副冷冰冰的腔调! 脚步声似是两人,业已走近,上官灵知道这是无端巧遇,对方决想不到荒野废 祠的梁上有人,只要胆量放大,并屏息静气,不虞会被发觉! 果然庙外走进二人,这时骤雨已过,天晴云破,月色分外明朗,上官灵平躺梁 上,不敢丝毫转动,只用眼角余光偷瞥,不由又是一惊,原来未出自己所料,当先 走人的,正是那又瘦又长身穿黑色长衫,脸带人皮面具的坏“夺魂旗”,跟在坏 “夺魂旗”身后的,却是连“西道”天痴、“南笔”诸葛逸都视为大敌,不敢稍加 轻视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上官灵一见是他,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二人之中,自己哪一个也惹不起! 倘若被他们发现,虽然“夺魂旗”有话在先,元宵大会以前,决不伤害自己,一顿 羞辱,却无法能逃! 喜的则是钟离哲,以绝世高人身份,会被“夺魂旗”请下昆仑之故,天痴道长 与“南笔”诸葛逸曾一再猜度,均未猜透,今夜或可自他们背后言中,听出一二! “夺魂旗”手中提着两瓶美酒,钟离哲则捧着一大包卤肉香肠,两人竟各坐在 一口棺木上,打开酒肉吃喝。 他们所坐,正在上官灵藏身梁下,那一阵阵的酒香肉味,闻到尚未吃过晚饭的 上官灵鼻中,越发饥肠辘辘,馋涎欲滴! “夺魂旗”喝了两口酒,对钟离哲说道:“这次庐山之会,尚称圆满,等我把 九华山要事办完,同赴罗浮,一面设法说服‘笑面阎婆’孟三娘;一面更要用计使 ‘东僧北剑西道南笔’之间,互起猜忌无法融合,则来岁元宵一战以后,整个武林, 便是我‘夺魂旗’的天下了!” 钟离哲也面含得意之色地,笑声问道:“我这台戏,帮你唱得怎样,连‘西道 南笔’那等眼光,都未曾看出什么破绽来呢!” 上官灵暗中听得―惊,暗想“夺魂旗”在庐山大汉阳峰,及“小天池”,对这 “逍遥老人”,辞色何等恭敬,如今却有点语意骄狂,并连钟离哲也言辞恍惚,莫 非这个钟离老人,真是冒牌货色?然则他那些有意无意施展的绝世神功,却又怎样 解释? “夺魂旗”听钟离哲说完以后,微笑说道:“你虽然把‘沉稳’两字妙诀,做 得颇好,但在‘小天池’的表现,却不如大汉阳峰,有两件事,未臻理想!” 说到此处,抓了一块牛肉,入口咀嚼,目注钟离哲继续说道:“第一件事,是 ‘南笔’诸葛逸虽然以‘惊神笔’向你索战,你应该故示大方地空手上前,然后再 由我设法阻止,岂非显出钟离老人的气概身份? ‘四煞降魔棒’一现,差点把戏 拆穿,‘西道南笔’全认得出这是‘穷家帮’中的传统兵刃,直到如今,我尚担心 他们会对此点,发出疑窦呢!” 上官灵听得一皱眉,“夺魂旗”又复说道:“第二件事,是那册‘无字真经’, 我因有约在先,不能不还给上官小鬼,才在出手抛过时示意你,施展你那最拿手的 ‘闪电身法’夺回,但临别之前,你却又故示大方地还给那天痴老道则甚?” 上官灵听到此处,心头已恍然悟出这个钟离哲果系假冒,更由于“夺魂旗”口 中的“穷家帮传统兵刃”,及“闪电身法”等语,想起风闻丐帮以内,有一位“闪 电神乞”诸明,轻功之高,号称绝世,莫非就是这假钟离哲的本来面目? 他这里推想未已,那坐在右面一口棺木上的钟离哲,哈哈笑道:“‘夺魂旗’ 兄,你错怪我了!我在翻阅那本‘无字真经’之时,因恐‘南笔西道’,拼命硬夺, 所以暗用‘着指腐物’功力,把经中第一三五七九页,一齐捻碎,故而还给他的只 是一本无用废纸而已,你没见‘西道天痴’接书以后,面露惊容,他大概还以为我 已把真气内力,练到了随心所欲,隔页腐纸的出神入化程度呢!” 话音到此,似乎非常得意地哈哈―笑又道:“‘夺魂旗’兄,这一手比你在大 汉阳峰,用‘昆吾刀’事先刻石,假作是我‘天罡指力’石上留痕的巧妙安排,并 不弱到哪里吧?” 这一席话,听得上官灵简直怒满心头,暗想自己与“南笔西道”,原来上了这 么大的一个恶当?闻―知十,以此类推,九月初十夜间,假钟离哲定然是与“夺魂 旗”同上大汉阳峰,藏在暗处等“八指飞魔”司空曜到达之时,才双手托着事先备 好的十斤美酒,及五只巨碗,悄无声息地一跃而出! “夺魂旗”如此作法无非欲挟钟离哲威名自重,并以此号召,成立所谓新“乾 坤五绝” 对抗“南笔西道”等人!自己倒要找个机会,避开“夺魂旗”,好好揍这冒牌 的“逍遥老人” 钟离哲一顿,方可略解心头闷气! “夺魂旗”听完钟离哲话后,莞尔笑道:“你这种心机,连我也不曾想到,‘ 西道南笔’自然更难测其中奥妙,如今我去九华,办件要事,你就在这附近等我回 来,同上罗浮,再去唬那孟三娘一下!” 钟离哲笑道:“我一人在此闷等,多么无聊,陪你去一趟九华,有何不可?” “夺魂旗”摇头答道:“九华之事,是我生平最大秘密,决不容任何人知,怎 能与你同去?你这番助我之情,‘夺魂旗’必有以报,倘能听我指挥,元宵会后, 我以全力助你谋取‘穷家帮’帮主名位,否则,‘夺魂旗’素以心毒手狠著称,反 恩为怨,你就太划不来了!” 说完,便是一阵声冷如刀,慑入心魂的嘿嘿阴笑! 上官灵听得正在暗骂“夺魂旗”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坏蛋之际,“夺魂旗”业已 起立沉声说道:“我生平念动即行,此时便须急赴九华,至迟十日,必可转来,你 每天的申酉两时,均在这荒祠以内,等我便了!” 钟离哲似是怯于“夺魂旗”凶威?面带苦笑,连连点头,“夺魂旗”见状冷笑 一声,黑衣飘处,出门竟去! 上官灵暗想天下事真有这等巧法,自己来自九华,“夺魂旗”却往九华而去, 不然也不会在这荒祠相遇,无意中得知“逍遥老人”是个冒牌假货! 可是一来自己要赶往勾漏山营救方百川师伯;二来“夺魂旗”阴刁诡辣,太不 好惹!不然真想尾随他再返九华,倒看看这“夺魂旗”有什么重大秘密。 如今“夺魂旗”既走,只有在这冒牌的“逍遥老人”身上,出口恶气!所以静 听“夺魂旗”确实去远之后,微一翻身,便自梁间,似坠絮飘烟般,向“夺魂旗” 原来坐的左边一口棺木,轻轻落下! 上官灵身影才动,钟离老人便已觉察,方自抬头往上一看,口中问了声:“哪 路朋友,隐形在上!” 上官灵业已飘落,半声不响也学“夺魂旗”的样儿,坐在棺木之上,先伸手抓 了一块牛肉,入口大嚼! 钟离老人看清来人,“哦”了一声笑道:“上官老弟,原来是你,你这嘴皮子 真够厉害,在庐山‘小天池’上,把我钟离哲骂得好苦!” 上官灵讨厌“夺魂旗”,所以不喝他的剩酒,又抓了两把卤菜大嚼,聊解腹饥, 闻言以后,目光在钟离哲脸上,扫了一瞥,冷冷问道:“我究竟应该把你当作西昆 仑绝顶小琅环仙境的‘逍遥老人’钟离哲?还是把你当作‘穷家帮三异丐’之一的 ‘闪电神乞’诸明?” 钟离哲愕了一下,含笑反向上官灵问道:“钟离哲怎会与十年来失去踪迹的‘ 闪电神乞’诸明,拉上关系?上官老弟言必有因,你能为我一道么?” 上官灵见他还想抵赖,不由又自鼻中“哼”的一笑,满面鄙薄之色。 钟离老人继续说道:“我真想不出上官老弟此语,从何而来?难道方才‘夺魂 旗’叫过我‘闪电神乞’?” 上官灵回想“夺魂旗”语中,确实不曾提到这冒牌“逍遥老人”的真实姓名, 但却可从“四煞降魔棒”方面,断定假钟离哲必是“穷家帮”中人物! 尤其假钟离哲的其他武功,虽系伪装,但在庐山“小天池”,飘身掠夺“无字 真经”之时,所用轻功身法,却不仅无法假冒,并美妙无比! 同时“闪电神乞”诸明,又是以轻功提纵术的捷逾闪电,列名“穷家帮三异丐” 中之一。 几般凑巧,再经上官灵推断之下,认为这假钟离哲,无疑必是“闪电神乞”诸 明!所以见对方一再推诿,不由怒上眉梢,沉声穷道:“我不管你是‘逍遥老人’ 钟离哲也好,‘闪电神乞’诸明也好,今夜非领教几手武林绝学不可!” 钟离老人眉头略皱说道:“上官老弟,你实在太已难缠,凭我钟离老人在武林 中的一点微名,好意思与你这等年轻老弟,跳跳蹦蹦的么?” 上官灵见他还要装疯卖傻,越发盛气难平,右手疾扬,照准钟离老人脸上, “呼”的就是一掌!口中并沉声说道:“你不愿和我打,我却偏要打你!” 钟离老人身影略晃,捷如闪电地一跃而开,目注上官灵摇头笑道:“你们这些 年轻人物,实在太凶。小心点,这两口棺木,年久质朽,坐在上面,不能妄用真力!” 上官灵大怒说道:“谁听你这种鬼话,你说不能妄用真力,我就偏偏教你尝上 一记‘七步追魂’的内家重掌!” 真气倏凝,破空生啸地一掌劈出! 但钟离老人所说确实,不错,上官灵掌力方吐,坐下木板,便已“哗啦”一声, 变成一堆碎板,把个上官灵与那棺中枯骨,跌在―起! 钟离老人见状“哈哈”大笑说道:“常言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会打,我会跑,我们还是明年元宵在罗浮山’万梅谷‘见!“ 话完,就乘着上官灵跌入棺中,又惊又恐的一愕之间,白衣微飘,闪出荒祠门 口。 上官灵哪里肯舍?忙自棺中跃出,纵身便追,但钟离老人好快的身法?白色长 衫的飘飘身影,业已远在十丈之外。 骤雨新停,地上又潮又滑,极难着力!上官灵看出钟离老人那等疾驰之下,居 然步履稳健,心中也自微觉惊奇,俊眉双剔,暗把轻身功力,加到十成,尾随钟离 老人的白衣背影猛赶! 上官灵猛力加功以下,距离渐由十丈减到八丈,再减到五丈,但赶到彼此距离 两三丈远之时,却任凭上官灵展尽所能,也无法再把这距离缩短! 又是十来里过去,前面有一片小小松林,上官灵生怕钟离老人遁入林内,不由 心头大急,接连施展轻功之中的两项绝顶身法,“龙形一式”、“八步登空”,再 加上一手“御风虚渡”,要想抢到林前,阻止这位钟离老人,好好打他一顿,以泄 那册“无字真经”被毁之恨。 但上官灵空自展尽武林绝艺,只见钟离老人白衣微闪,依旧当先抢入松林以内! 上官灵纵落林前,见自己仍然慢了一步,知道追已无及,气得顿足骂道:“这 个滑头滑脑的老家……” 但一语未毕,林内突又传出钟离老人毫无怒意的带笑口音说:道:“年纪轻轻 的,怎么背后骂人?我在这里等你,又没有跑,什么地方滑头滑脑?” 上官灵被这钟离老人逗得怒火冲天,根本不顾什么“逢林莫入”的江湖规戒, 只把双掌交错,护住前胸,身影晃处,便自穿木而入! 钟离老人坐在离地丈许的一根极细横枝之上,但横枝只略微下垂,一动不动, 目注上官灵笑道:“上官老弟,你既吃了我的东西,又比较过了功力,还这样苦苦 追我作甚?” 上官灵大眼一瞪说道:“我就是要试试你这个明是冒牌,却偏不肯承认的‘逍 遥老人’,究竟有多大本领?来来来,我们拆上一百招,看看谁强谁弱?” 钟离老人哈哈笑道:“这一路追逐,互较轻功,难道你还不认落败?” 上官灵脸上微红答道:“我始终认为你是‘闪电神乞’诸明,靠着独门‘闪电 身法’,跑得快点,有什么稀罕?快点下来,我们一百招,分两次打,过掌以后, 我还要领教领教你那根‘穷家帮’传统兵刃‘四煞降魔棒’的威力。” 钟离老人闻言微笑,也未见他丝毫用力,所坐横枝突然往下一沉,又复往上一 弹,便把钟离老人恰好弹到上官灵面前,像张树叶般的飘然落地! 上官灵虽然觉得这心中认为冒牌假充钟离老人的“闪电神乞”诸明,轻功确实 过于神妙,但自信在庐山“小天池”上,连“鸠杖神翁”谈白水,都胜不了自己, 何况又新学会了“南笔”诸葛逸所授的“惊神三式”?要想把这个冒牌货色,打一 顿出气,必是轻而易举! 所以一见钟离老人身影飘坠面前,冷笑一声,施展“九宫连环手”中绝学,右 掌虚在钟离老人眼前一晃,左手疾发如电,运“铁琵琶指”力,划向对方右肩,足 下也跟着来了一招“魁星踢斗”! 这两掌一脚,发时虽有先后,但快得俨若同时,而且招招可实,也招招可虚, 完全随着对方闪避架隔的形势变化,神妙无方,威力难测! 尤其在上官灵被钟离老人引逗得怒火高燃之下,出手颇辣,是乘着对方身形, 将落地而未落地,最难躲避的刹那之间,倏发这“九宫连环手”中,虚实相生的 “连环三式”!心想慢说你是冒牌的钟离老人,就是换了飘忽如鬼的“夺魂旗”, 也不易化解这种情形下的猝然袭击! 哪知这钟离老人的身法,着实怪异惊人,足尖才一点地,便像是空中有人牵引 般地,又复冉冉飞回,仍然落到先前所坐横枝之上,看着那两掌一足,全部落空的 上官灵,嘻嘻笑道:“上官老弟,你是不是把我这种自创轻功,叫做汁么‘闪电身 法’?” 上官灵两掌一足的连环三式发出,连对方的一丝衣角全未沾上,便立即警觉这 种离老人到底是真?是假?怎的好似不但武功极高,身法并怪异得向所未见! 回想废祠以内所闻“夺魂旗”与钟离老人之言,及“夺魂旗”对他的那等骄狂 神情,分明这是一个冒牌货色!虽然“穷家帮三异丐”中,闻说首推“闪电神乞” 诸明武功最高,但也不应该高到身法几乎似与“乾坤五绝”仿佛的惊人程度! 钟离老人任凭上官灵寻思,只是坐在树上,含笑相看!上官灵想了半天,依旧 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抬头向树上的钟离老人叫道:“老家伙,我不管你是不是‘ 闪电神乞’诸明,反正决可断定你不是真的‘逍遥老人’钟离哲!你这样鬼头鬼脑, 倚仗一点轻功身法,跳来跳去地算些什么名堂?有本领和我实实在在地打上百合, 否则我还有事,不耐烦与你这老滑头,多缠夹了!” 钟离老人哈哈笑道:“又是老家伙,又是老滑头,总算你还客气,替我保留了 更难听的‘老混蛋’三字,你既定要叫我‘闪电神乞’,我就试试你那几招‘九宫 连环手’法,能不能破得了我这‘闪’字妙诀!” 说完,轻轻溜下树来,走到上官灵身前,继续笑道:“这回我这老家伙,决不 再‘鬼头鬼脑’地‘跳来跳去’,只始终在你身躯前后左右的五尺以内,施展一个 ‘闪’字,领教领教你的”九宫连环手‘法!“ 上官灵此时虽已觉得这不知真实身份的冒牌钟离老人,言词颇富风趣,但又厌 恶他所说太狂,暗想师门“九宫连环手”,是内家掌法的有数绝艺,大九式中暗套 小九式,共是九九八十一招,变化奥妙已极,对方怎会只用一个“闪”字诀,就能 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五尺之内,存身得住? 心头火发,手下招沉,并因领略对方身法确属诡异绝伦,一开始便招术九宫逆 运,步法八卦庋排,暴风骤雨般地一连十来掌急攻,掌掌均蓄足八成以上真力,便 把钟离老人圈入一片呼呼怪响,劲疾无俦的掌风以内! 但钟离人所用的这一“闪”字诀,委实妙到毫颠,不论上官灵招术如何回环并 发,虚实劲施,总是极其暇豫从容地轻轻一闪而过! 上官灵高傲心强,如何肯服?但等他把“九宫连环手”正逆合运,打到一百五 十余招以后,仍未摸着钟离老人的半丝衣角;反而几乎把对方那种极端巧妙轻灵的 一飘一闪一拧一晃的诡异身法,全都看熟之时,也就自知不必再事逞强,徒贻人笑! 正欲收手认败,忽然心头一动,想起“洞中老人”所授那两招“冤沉海底”及 “恨满心头”!暗忖这两记奇招,强如“夺魂旗”,都几乎上当,何不用来对这怪 老头儿一试。 念头既定,因钟离人根本不攻,用不着先来那套“铁板桥功”左翻右覆,只施 展了“冤沉海底”的后半截,蓦然发啸,身形微伏,往起一穿,似欲凌空飞袭的 “七禽身法”胜敌,但足尖尚未离地,便用“千斤坠”法,把身形缩回,双掌齐发, 劲气排空,猛袭钟离人的丹田小腹! 哪知钟离人,竟不像“夺魂旗”一般上当,根本未理上官灵那些装模作样,只 在上官灵用“千斤坠”法,沉身发掌之际,轻轻一纵―飘,施展他那诡异无伦的绝 顶轻功,自对方掌风以上纵过,并不太十分重地,顺手打了上官灵一记耳光,又回 到他先前所坐的横枝之上,放声大笑!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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