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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玉娥及史怡仙相视一眼,立即瞧向中年女尼。 中年女尼肃容道:“二位听说过伍云卿这三字吗!” 史怡仙颔首道:“听过,她是武林至尊之义女,听说她为了要替武林至尊复仇, 不但吃了不少苦,至今下落不明!” 秦玉娥接道:“住持,难道你就是……” “不错!我就是伍云卿!” “啊!” 中年女尼神色一惨,沉声道:“自从义父不幸遇难之后,我为了替他复仇,狠 下心委身于廖钦。 “想不到廖钦不但敷衍了事,而且与青娘子田媚厮混,我在心灰意冷之余,顿 萌去意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据平镜道长透露廖钦竟然是谋害我义父的凶手,我不由全怔 了!” “因为,我发现已怀了廖钦的孽种,面对廖钦这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敌人, 我能怎么办? “几经思考,我终于在婚后半载留书出走了,我先悄悄的去印证平镜道长的证 词,虽无确证,却颇具嫌疑。 “于是,我去找八手飞魔裘化,他在了解我的苦哀之后,不但答应与我做个挂 名夫妻,而且替我复仇。 “在他不幸罹难之后,我也惨遭莫名其妙的追杀,所幸在危急之时有老神仙出 手相救哩。 “这些年来,廖钦行迹隐密,老神仙启导我静观其变,因此,我就心如止水的 在此住持。” 说至此,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史怡仙盈盈一跪,说:“娘,仙儿向你行礼了!” 伍云卿右手一挥,止住地的下跪,道:“仙儿,谁无私情呢?今后添儿就全仗 你们费心照顾了!” 说完,瞄向秦玉娥。 秦玉娥羞涩的叹声:“娘!”就欲下跪。 mpanel(1); 伍云卿微微一笑,挥袖制止她的下跪,柔声道:“娥儿,你的仙姐伤势未愈, 你可要多加费心啦!” “是!” 三人低声细语片刻之后,伍云卿突听远处传来一阵轻细的传音道:“慧心,老 衲可否入内一晤!” 慧心乃是伍云卿的法名,她立即恭敬的说:“老神仙来了,仙儿,蛾儿,快准 备迎驾!” 说完,起身掀唇细颤一阵子。 史怡他知道她在施展传闻年的“千里传音”,骇凛之余,立即与秦玉娥并立在 伍云卿的身后。 半晌之后,一阵细微的声响过后,那位慈眉童颜和尚终于在一闪之后,出现在 三人之前面了。 伍云卿及秦玉娥立即合掌唤声:“参见老神仙!” 史怡仙和盈盈的向下跪,同时感激的道:“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话未说完, 热泪已经盈眶了。 老僧微微一笑,右手一挥。 史恰仙只觉一股柔和的气团抵住自己的身子,心知自己已经无法下跪,立即感 激的道:“多谢老神仙再生之恩!” “呵呵!别多礼,老衲不习惯这些俗礼,请坐!” 说完,走到云床前瞧着小添。 三女立即恭敬的坐在椅上。 老僧瞧了半晌,含笑道:“此童根骨不凡,将来必是一名尖顶高手,不过杀劫 重重,二位女施主可要多加费心啦!” 史怡仙立即恭声应“是!” 秦玉娥亦羞涩的低嗯一声。 老僧含笑瞧了史怡仙一眼,道:“你觉得好多了吧?” “是的,多谢老神仙的妙手回生。” “呵呵!若非你的内腑受损太重,老衲还可以保有你的全部功力,如今只剩下 三成功力,你不会怪老衲吧!” “小女子能从鬼门关拣回一命,已是不幸年的大幸,岂敢奢求恢复原来的一身 功力呢?” “呵呵!知足常乐,好!好!” “老神仙,小女子可否问你请教一个问题?” “呵呵!是不是余再添余施主之事?” “是啊!是的!” “呵呵!余施主神功大成,放眼当个武林已无敌手,可是,他偏偏获得那把不 祥的”紫薇剑“……” 史怡他身子一震,急道:“老神仙……” 伍云卿亦急道:“请老神仙恩赐逢凶化吉之法?” “呵呵!慧心,你这些年的苦修果然没有白费,老衲就吩咐你及净月去办一件 事,若能完成,定可去他此劫。” “请老神仙指示!” “呵呵!廖飞与田媚昔年生上一对儿女,最难得的是这对青年完全未具狼之豺 性,可惜都劫难重重。 “廖钦为了复仇,目前将廖继志及廖继芳二人囚禁在距此五十里远之养心庄, 同时另派高手监视。 “廖飞及田媚已经获悉此事,因此,许以重金号召高手前往解救廖继志及廖继 芳,双方今夜必会厮拼。 “你们二人若能趁隙将他们二人救出送回此地,即可完成这项功德。不过,其 中危机重重,不可不慎!” 伍云卿问道:“老神仙,廖飞与田媚为何不率人前往搭救呢?” “廖飞及田媚与廖钦已经形同水火,将在插天峰厮拼,这其中又加了令郎余再 添,因此,他们岂敢轻易远离。” “这……添儿面对这三个老魔,岂非太危险了。” “呵呵!老衲方才已经提过令郎目前功力已是天下无敌,加上圣手书生及黄山 五剑已稳操胜卷。” “既然如此,添儿岂会有劫?” “呵呵!他如果获悉他与廖钦的关系,会有何种反应?” 伍云卿听得不由神色大变。 史怡仙及秦玉娥更是颤抖不已! “呵呵!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依照老衲所言,必会逢凶化吉!” 接着是一阵细低的声音。 天色慢慢阴暗下来,荒僻的河岸边,响起一阵唧唧虫鸣声。 夜风吹动芦苇,暗影摇曳,悉索作响。 芦苇中一阵脚步声响,业已由远而近,到了两人身侧。 来的显然不止一二人,但个个移步都很轻捷,分明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走在 最前面的,是个身躯粗壮的黑衣汉子,看不清面貌,只隐约望见他背上插着一对沉 重的铁锏。 “铁锏镇河朔”!他正是段氏三雄之老大。 为首的既是“铁锏镇河朔”,后面的不用看,八成儿准是老二“铁锤镇八荒” 和号称“天下第一碑”的段老三。 突听附近芦苇,传出一阵轻响。 那粗壮汉子耳目竟十分敏锐,陡地停步,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数丈外缓缓站起一条人影,阴恻恻接口道:“段老大,久违了。” 那人一现身,芦苇中登时一阵骚动,也有沙沙的脚步声,也有铮铮的兵刃出鞘 声――但转眼间,一切声音复归平静。 显然是段氏三雄已作好了应变的准备。 铁镜镇河朔早将一对双锏撒撒手中,冷冷问道:“朋友是谁?请恕段某眼拙。” 那人低沉的笑道:“段老大当真是冷面无情,家不要了,连多年老朋友也认不 得了?” 铁锏镇河朔哼道:“黑夜难辨故友,阁下最好报个万儿,免失误会。” 那人吃吃笑道:“咱们兄弟的名号,不登大雅,既然段老大一定要问,就请猜 一猜吧!” 语声激顿,徐徐吟道:“盘陀山前盘陀沟。” 旁边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九曲桥下九曲城。” 左侧有人尖声道:“仰天微笑天变色。” 右面一个人阴恻恻的接下去,道:“俯首一哭鬼断魂。” 一个破锣嗓子道:“义结金兰缘貌丑。” 一个女人口音道:“残而不废警同心。” 前西沙畔也有人漫声接口道:“若问我等名和姓。” 远处传来冷冰冰的声音,道:“大罗神仙也吃惊。” 随着吟声,芦苇中陆续出现男女八人,竟将段氏三雄立身处团团围住。 铁锏镇河朔骇然失声道:“天残八丑!” 最早现身那人得意的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丑阎罗杨蟠,咱们兄妹八个,已 经等候贤昆仲很久了。” 四周阴暗,虽然看不清那天残八丑每一个人的容貌,但是由近处这几人看上去, 果真一个丑过一个。 有的缺手,有的断腿,有的四肢短少了两肢,有的五官只剩嘴和眼,有的斜眉 歪嘴,有的面皮扭曲…… 那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庞,当真是各极其丑,令人怵目惊心。 丑阎罗阴笑道:“段老大这是在明知故问了,咱们的来意,段老大还有什么不 明白的?” 铁锏镇河朔道:“段某不惯打哑谜,诸位有话何不明说出来。” 丑阎罗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既然段老大存心要装糊涂,咱们也只好明说了, 不过,在下首先要声明此来并无恶意。” 铁锏镇河朔道:“请说下去。” 丑阎罗道:“咱们兄妹听得江湖传言。都说祸水双侣在三位之手,这消息必是 真的了?” 铁锏镇河朔冷冷道:“我若说假的,不知诸位肯不肯相信?” 丑阎罗忽然吃吃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段老大,你该不是拿咱们兄妹当作 三岁小孩子看待的吧!” 铁锏镇河朔沉声道:“为了这无中生有传闻,段家寨已经惨遭屠杀,更被人纵 火焚烧,诸位不信,可以亲眼去看看。 “再说,咱们果真获得廖氏兄妹,理当早已去向廖飞献宝取金,岂会留在这儿, 等着诸位寻上门来?” 丑阎罗冷笑道:“段老大一定要这么说,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看来咱们谈了 许久,竟是自费唇舌了。” 铁锏镇河朔道:“诸位一定不肯相信,段某兄弟也无可奈何。” 丑阎罗扬手一指道:“敢问贤昆仲身后都是什么人?” 铁锏镇河朔道:“是段某兄弟劫后余生的亲友和内眷。” 丑阎罗耸耸肩道:“要咱们兄妹相信段老大的活,除非让咱们在那些人内辨认 ―下,看看他们是否混迹其中……” 铁锏镇河朔怒叱道:“这是什么话?段某兄弟以礼相待,乃是碍于武林同道的 情份,诸位凭什么如此无礼?” 五阎罗阴恻恻道:“段老大如果不肯,只怕还有更无礼的事要做出来呢?” “铁锏镇河朔脚下倒退一步,沉声道:”你待怎样?“ 丑阎罗冷晒道:“让你看看就知道了。” 话声才落,大袖猛然一抖,喝道:“动手。” 随着喝声,天残八丑一齐扬臂出手,只听一阵“嗤嗤”破空声响,三棱镖,铁 蒺藜,飞刀,甩手箭……登时像雨点向段氏三雄立身处攒射而至。 这些暗器虽然无法伤到段氏三雄,却将随行的人射倒了六七个,刹时间,惊呼 四起,人影奔审,芦苇中一阵大乱。 段氏三雄怒不可遏,各挥兵器,扑上前去,顿时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时,芦苇中激战正烈,双方都在黑暗掩蔽下见人厮杀混战。 其实双方谁也弄不清对方共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更不了解难 占上风? 谁居劣势? 反正是逢人就打,打完了再去寻人,草丛里不时有呼叱声和惨叫声传出来,也 不知道究竟是谁被谁杀了。 突然听见接连几声惨叫,一切呼叱打斗的声响全部静止了下来。 这情形好奇怪,就象一曲正在热烈演奏的音乐,蓦然间中断了,喧嚷突归寂静, 和寂静中突然发生喧嚷同样令人震惊。 尤其当激烈的混战犹在进行之际,怎么可能忽然会静下来吧? 真奇怪!偌大一片芦苇,此时竟变得死寂无声,听不到人语,看不见人影,甚 至连人的呼吸声音也完全停止了! 难道“天残八丑”和“段氏三雄”双方的人,竟会在同一时间全部死光了? 不!不可能,天下会有这种奇怪的事。 但是,世上不可能的事,有时却偏偏会发生,你听,那不是有人在说话了么― ―说话的是个冷峻而低沉的口音,只听他悠缓的问道:“都解决了吗?” 另外一人回答道:“在场的人已全部格杀,不会走脱一个。” 冷峻的声音道:“有没有发现那两个小畜牲?” 另一人道:“据初步调查,格毙的尸体中,尚未发现那二人在内……” 那冷峻的声音裁口喝道:“再搜!” 另一人应道:“是!遵命!”接着扬声道:“传令下去,外围弟兄小心堵截, 其余的人仔细再将芦苇草搜查一遍,尸体全部搬到河边,以备总座亲自点验。” 话声一落,四周立即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音,敢情这芦苇草丛中,竟隐伏着许多 武功高强的剑手。 这时候,岸上那些黄衣剑手正将一具具死尸,搬运到河岸边,并列排放着等待 查验。 约莫四丈外的一块空旷河岸边,排放着二十余具尸体,一名身躯高大,方面浓 眉的黄衣老者,正带着五六名剑手在逐一验看死尸。 其中两人手里高举火炬,两人负责将尸体抬起送来到浓眉老者的面前,待老者 验看之后,便合力把尸体抛入芦苇丛中去。 那浓眉老者大约有六十多岁,相貌伟壮,不怒而威,身上没有佩带兵刃,每验 看过一具尸体,便伸手在尸体左胸“玄机穴”上轻拍一掌。 当然是为防死尸中还有没有断气的恐怕会漏网脱逃了。 三十多具尸体验完,那浓眉老者面色凝重的问道:“就只有是这些了么?” 旁边一名魁梧黄衣大汉躬身道:“回总座,都在这儿了。” 浓眉老者冷冷道:“没有漏网的?” 魁梧大汉道:“整个河岸都有属下兄弟把守,自从总座下令要动手,芦苇中的 人已经全部格杀,绝无一个漏网。” 那浓眉老者得意的点了点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传令下去,分头把守住 河道两岸,然后放火将这片芦苇草烧光。” 魁梧大汉答应一声,正要行动,浓眉老者又叮嘱道:“火起的时候,要特别注 意河面上,如果那丫头尚未远去,多半会躲进水中。” 片刻子后,芦苇草火起,熊熊的大火,映得河水一片通红,夜风中飘来阵阵尸 体生臭的气味。 好半晌之后,只听浓眉老者冷冷的道:“走!” 黄影那批人迅速消失人影。 居安客栈,距众人瞩目的养心庄约有十余里。 亥初时分。 突然人影连闪,屋顶三人已先后飘落天井内,落地时足不扬尘,衣不振风,轻 功火候分明都非弱者。 为首的是个豹头环眼老者,大约五十多岁。 只见他肩后斜插着一对寒光闪闪的护手钩,另外两人年纪在三旬左右,白面无 须,也是使用同样的兵器,只不过双钧已经撤在手中。 秦玉娥凝目窗外,忽然轻轻冷笑一声,说:“原来是章老头师徒。” 伍云卿低问道:“你认识这三个人?” 秦玉娥颔首低嗯一声。 那豹老头目光四下流转,喃喃说道:“奇怪!方才院中分明有灯光,现在怎么 忽然不见了?” 旁边一名中年汉子道“弟子也听见似有人语之声,想必那两个小子一定还躲在 客栈里。” 豹头老者颔首道:“不错,那些阴险狡诈的东西,故意散布谣言,伪称他们已 经离开此地,简直胡说八道,咱们幸亏没有上当。” 接着,举手一挥,道:“时光不早了,你们分头快搜,早些得手早些走,省得 夜长梦多,又生意外。” 两名中年汉子同声答应,刚想行动,忽听一阵格格尖笑,两条黑影已经快如电 掣破空而至。 人影敛处,现出两个身着华服的盛装男女。 那男的锦袍玉带,头带乌纱,手抱朝笏,金花团翅,器宇轩昂,俨然是当朝的 一品大臣。 女的则浓妆艳抹,下着珍珠百褶长裙,足踏碎云荷香履,头戴凤冠,身佩霞披, 手里还抱着一柄玉如意,看打扮,活脱脱是位夫人命妇。 两人年纪都在四旬上下,脸色同样惨白,衣饰虽然极其华贵,但是神情却显得 十分阴沉。 秦玉娥望见这对男女现身,似乎也吃了一惊,轻轻道:“轩辕十二妖也有人赶 来了!” 忽见那锦袍男子手捧朝笏,向豹头老者施了一礼,笑道:“章大侠,幸会!幸 会!兄弟柳天鹅,这厢有礼。” 豹头老者似乎对姓柳的颇为惮忌,脚下连退两步,变色道:“柳兄怎么也到此 地来了?” 宫装女子格格一笑,接口道:“章大侠这话问得好奇怪,难道这地方只许章大 快来,咱夫妻就不能来么?” 狗头老者目往那宫装女子,缓缓问道:“这位想必是十二友中的――” 宫装女子含笑致衽,道:“奴家名叫欧阳玉娇,章大侠多指教。” 狗头老者拱手道:“不敢,在下章冰岩,久闻轩辕十二友酷爱遨游林泉,不涉 江湖是非,未料竟会在此相晤,实令章某深感意外。” 柳天鹤道:“世上意外的事太多了,咱们也久闻章大侠雄霸一方,最是珍惜羽 毛,谁又料到章大侠也会为了一对小子淌这浑水呢。” 章冰岩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好说!好说既然彼此目的相同,那就好商量了。” 欧阳玉娇道:“但不知章大侠要跟咱们商量什么?” 章冰岩道:“自然是有关廖氏兄妹的事,二位大约也知道,来此被毁的武林同 道,已经不在少数。” 欧阳玉娇嫣然笑道:“章大侠别想拿这些话来吓唬咱们,你章大侠不怕惹祸上 身,咱们夫妇也不怕。” 章冰岩阴笑道:“难得柳夫人有这份胆量豪气,不过,此二人树大招风,据章 某所知,今夜闻风而至的江湖朋友,也不在少数。” 欧阳玉娇道:“这个更不须章大侠担心,咱们夫妇既已插手,谁若想出头争夺, 就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这话说得够狂,但章冰岩心里明白,以轩辕十二妖的凶残手段,倒也不是恫吓 之词,于是,又试探说道:“十二友的威名,章某仰慕已久,但有句俗话:”人为 财死,鸟为食亡‘,贤夫妇纵然高明,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除非是十二友全数到齐, 不然只怕……“ 柳天鹤截口道:“章大侠是说只靠咱们夭妻两人,就揽不下个夜的局面?哼! 不知天高厚!” 章冰岩道:“不!不!在下只是顾虑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会给贤夫妻增 添麻烦而已。” 柳天鹤仰面嘿嘿大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柳某人平生别无所好,就是 喜欢惹麻烦。” 接着,笑容一敛,厉声向夜空中喝道:“在下柳天鹤,今夜与小妾偶办此地, 揽下了廖氏兄妹这件事。” “各位朋友若肯赏柳某人这份面子,柳某人改日登门致谢,谁若是心不甘服, 就请现身出来,大家较量较量。” 连问了两遍,四周一直无人回应,只是偶尔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都是由近而远, 渐去渐杳。 这表示,客栈四周虽然隐藏着许多武林高手,却被柳天鹤声威所思,自忖难与 匹敌,业已纷纷退去。 章冰岩含笑拱手道:“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柳兄不愧是誉满天下,一 言九鼎。” 他口里在称贺,心里不禁有些虚怯,目光疾转,脸上也微微的变色。 柳天鹤得意的冷笑了两声,斜目问道:“想不到柳某人这点虚名,竟承江湖朋 友如此抬举,章大侠觉得很失望吧?” 章冰岩忙道“在下只觉得分估柳兄光泽,私心深感荣幸。” 柳天鹤冷冷又问:“那么,章大侠如今作何打算?” 章冰岩道:“章某自忖才疏识浅,自然是追随贤伉俪,愿为柳兄聊尽棉薄……” 欧阳玉娇忽然冷冷截口道:“可是咱们夫妇一向喜欢独行独断,不习惯跟外人 合伙办事。” “这个――”章冰岩不觉有了怒意,干笑了一声道:“无论怎么说,章某人师 徒总比贤伉俪早到一步,咱们不敢抢先,柳大嫂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欧阳玉娇脸色一沉,道:“这又不是叫化之领头赈济,讲什么先来后到?咱们 夫妇看得起来,才跟你和兄道弟客客气气,你别得了脸还卖乖,真以为自己是个人 物。” 这女人不仅出口尖酸刻薄,性情也令人捉摸不定,先前还是笑靥迎人,突然一 翻脸,竟变得六亲不认了。 章冰岩本想委曲求全,听了这话也忍耐不住了,脚下倒退一步,寒光绕身,护 手钩已撤到手中。 只听他冷笑道:“章某虽不算什么人物,却也不是怕事的懦夫,二位如此盛气 凌人,未免太过份了。” 欧阳玉娇厉声道:“章冰岩,你若是识趣的,现在快滚还来得及,否则,就别 怪咱们夫妇不念旧交情了。” 章冰岩咬咬牙,道:“要我放手,除非先问问这对护手双钩。”举手一挥,两 名弟子霍地分开,布成了联手合击的阵式。 欧阳玉娇哼道:“你一定要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人。”说着,姗姗移步直向 章冰岩走去。 她一身宫装凤冠,头上插的,衣上佩的,全是翡翠玛瑙,珍珠宝玉,举步之际, 步摇颤动,环佩叮当,就象混身挂着乐器,声音十分悦耳。 章冰岩却显得神情极度紧张,不由自主又退后了一步。 欧阳玉娇停住脚步,忽然回目格格笑道:“章大侠,要动手就请赶快呀,干吗 尽往后退呢?” 章冰岩额上已经溢出冷汗,飞快的扫了柳天鹤一眼之后,说声道:“柳兄怎么 不一齐下场?” 柳天鹤阴声笑道:“嘿嘿!咱们不想倚多为胜,你若是能胜了小妾,兄弟自然 会下场的。” 章冰岩道:“可是咱们师徒的‘蜈钩阵法’却不惯单打独外,对敌一人是六钩 连环,对敌一百人也是六钩连环。” 柳天鹤含笑颔首道:“这个不须解释,小妾如没有把握,兄弟也就不放心让她 单独下扬了,章大侠休存顾忌,只管放手施为吧!” 章冰岩情知已无法罢手,心一横,冷四哼:“既如此,念在大嫂是女流之辈, 咱们师徒让她先出手。” 欧阳玉娇却格格的笑了起来,道:“女流之辈难道就不是人吗?章大侠真不愧 是位君子――” 最后一个“子”刚出口,突然柳腰轻摆,欺身而上,手中玉如意业已闪电般点 向章冰岩的前胸。 章冰岩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猝然出手,欲待举钩封架,事实上已经来不及了, 忙不迭缩胸吸腹,踉跄闪退。 两名中年汉子同声暴喝,钩光闪动,急急出手夹攻。 谁知那欧阳玉娇进得快,退得也快,玉如意一招点空,手臂疾沉,身子已风车 似的转了过来,“叮叮”两声响,恰好挡开了两柄护手钩。 两名中年汉子并不敢硬拼,双钩半旋,稍沾即退,而且两钩左攻右守,一口气 连环发出了十余招。 这十余招一气呵成,势若滚滚大河,几乎逼得欧阳玉娇毫无还手喘息的机会。 三个人六柄钩,互相配合,围着天井转了大半个圈子,满院尽是钩影寒光,襄 得风雨不透,眼看欧阳玉娇已经落在下风了。 但柳天鹤侧目而视,抱笏闲作壁上观,不担是无出手相助的意思,脸上更浮现 着怡然的笑容。 章冰岩一直对柳天鹤十分件忌,决心尽快解决了欧阳玉娇,然后合三人之力, 对付柳天鹤。 意念及此,杀机顿起,口里一声大喝,突然挫腕收招,斜退了半步。 这一声大喝和突然撤招,正是他们师徒三人之间的暗号。 果然,他喝声一出口,两名中年汉子同时顿足腾身,人钩合一,化作两股锐利 的光影,电掣般向欧阳玉娇凌空扑击而下。 双人四钩凌空飞击,宛如两道利剪由上向下绞切,又象一对飞天蜈蚣的巨钳分 袭合围,阵中人无法硬接空中的攻击。 只有后仰和侧避二途可循,而章冰岩的两柄利钩,却正好在旁边等着,对方一 动,杀手立至,令人防不胜防――这在“蜈蚣阵法”中有个名字叫做“满天彩虹遍 地光,纵或不死也受伤”。 章冰岩名号“飞天断魂钩”,在师徒三人联手合击下,这一招“满天彩虹”不 知毁过多少武林高手。 此时施展出来,阵中的欧阳玉娇果然有些手忙脚乱了。 只见她举起玉如意横护头顶,上身微仰,一连向后退了两三步,整个的下盘空 门立即大露。 章冰岩心里暗喜,一摆双钩,揉身而上,钩锋疾扫欧阳玉娇的腿弯。 招已出手,才低声喝道:“大嫂当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钩锋就要扫中,欧阳玉娇突然格格一笑,玉如意向下一 沉。 “叮当”两声,挡开了章冰岩的双钩,同时左手扬起那条红绸巾,迎着凌空飞 来的两名中年汉子轻轻一抖。 那两名中年汉子正全力下扑,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两个人竟象两截被锯 断的木头,“蓬”然纵空际直摔下来,伸了伸腿,使僵卧着不动了。 欧阳玉娇飘退到五尺外站住,举手理了理鬓发,嫣然露齿一笑,道:“章大侠, 实在对不起,奴家一时失手,可不是有意要伤他们。” 柳天鹤微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动手相搏,兵刃无眼,难免总有失手的。” 他说话时语气暧昧,既象是安慰自己的妻于,又象是代替章冰岩回答,完全以 局外人的立场在作评论。 章冰岩冷哼道“轩辕十二友乃是成名高人,想不到竟也使用迷香药物,纵然胜 了,也算不得英雄。” 欧阳玉娇尖声道:“哟!章大侠千万别弄错了,奴家只是用发上珠簪侥幸得手 的,可不是依靠什么迷魂药物呀!” 柳天鹤又含笑道:“章大侠最好先检视一下贵属的伤口,自然就明白了。” 章冰岩俯身查看,脸上不禁勃然变色。 他原以为两名弟子仅被迷香薰晕,即使落败,尚可全身而退,谁知这一看,才 发现两名弟子咽喉上各插着一支珠簪,早已气绝身亡。 敢情那欧阳玉娇竟在扬起迷魂绸巾的时候,业已暗下毒手,不但将人迷倒,更 且要了两人的性命。 章冰岩气愤填膺,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但想想自己人单势孤,决非柳天鹤夫妇 敌手,无可奈何,只得强忍怒火。 只见他缓缓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很好!章某人今夜认栽了,咱们错开今 天,那里遇上那里算。” 探手夹起两具尸头便想离去。 欧阳玉娇扬手叫道:“喂!慢些走!” 章冰岩顿住了身子,怒目道“二位还想怎么样?” 欧阳玉娇道:“你要走可以,娘家的两支珠簪总得还给我,那是拙夫购赠的东 西,丢失了,不太好。” 她索取两支珠簪是假,借此折辱章冰岩才是真意。 这等于杀人之后,还要对方将刀上血渍擦干净,对一个业已认败服输的武林人 物而言,实在是最大侮辱。 章冰岩一阵急怒攻心,仰面厉笑道:“二位若能将章某人留下来,别说是两支 珠簪,命也可以拿去。” 笑声中,双脚一顿,身形遽起,径自飞身向屋顶掠去。 欧阳玉娇冷笑道:“你以为咱们留不下你们吗?”玉首一摆,发上三支珠簪已 破空飞射而出。 章冰岩两肋各夹着一具尸体,无法举构格拒,身形急向屋瓦上一伏,三支珠簪 贴着颈后擦过,仅毫厘之差,险些射中了脑后“封口穴”。 欧阳玉娇娇喝道:“奴家倒要看你能躲过多少?”把头连摇了几摇,满头珠簪, 金钗,玉搔头…… 甚至髻上冠花,一齐电射了过去。 那些价值连城的珠花金簪,不下二十余件,竟象满天花雨般立即将丈许方圆内 全部罩住了。 章冰岩情急,只得使了个“怪蟒翻身”,夹着两具尸体一滚,只听“扑扑”连 声,数十件钗簪暗器尽皆射在两名弟子尸体上。 欧阳玉娇见暗器落空,不禁恼羞成怒、倒提着玉如意便想追上屋顶。 忽然闻一声响亮的佛号道:“阿弥陀佛,杀人只不过头点地,欧阳施主休要逼 人太甚了。” 随着话声,一个白眉长脸的老和尚,手持禅杖从店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这和尚混身枯瘦如柴,皮肤黝黑似漆,身着墨色袈裟,手里那柄禅杖也是乌黑 色,黑夜中看去,只能辨认出两道白眉和一对精光熠熠的眼珠子,几乎看不见他的 身体。 柳天鹤连忙咳了一声,示意欧阳玉娇不可妄动,同时抱笏当胸,深深施礼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枯禅大师佛驾莅临,幸会啊幸会。” 欧阳玉娇也含笑敛衽道:“大师父,好久没见,奴家有礼。” 枯禅和尚欠身道:“贫僧本是不想来此,只因听人说起二位施主有意独揽廖氏 兄妹这档子事,故尔特来叙叙旧谊,适才欧阳施主……” 柳天鹤抢着笑道:“管才小妾和章大侠一时兴起,互相打赌较量,只不过闹着 好玩罢了。” 枯禅和尚冷冷道:“打赌好玩,却伤了两条性命,这赌注也不算小。” 柳天鹤忙道:“是的,是的!在下也觉得这样闹下去,难免伤了和气,正想喝 止小妾,恰巧大师父就到了。” 欧阳玉娇接口道:“大师父如果早来一步,就知道奴家陷身‘蜈钩阵’中,那 情形,才够狼狈的哩。” 枯禅和尚道:“这么说,欧阳施主是嫌贫僧来的不巧了?” 柳天鹤笑道:“不!咱们夫妇为了廖氏兄妹的事,和章大侠商量不出个妥善办 法,大师又来的正是时候。” 这姓柳的夫妻二人一直狂傲跋扈,不知为什么,见了枯禅和尚却再也狠不起来, 言语间总是极力阿谀奉迎,不敢有分是违拗。 枯禅和尚冷然一笑,道:论理说,此事本与贫僧无关,但贫僧平生最恶以暴凌 弱,好管闲事,我这毛病,柳施主知道得很清楚。“柳天鹤道:”的确不错,大师 父一向嫉恶如仇,好管天下不平等事,侠义肝胆,愚夫妇久已衷心敬佩。“ 枯禅和尚道:“既然二位施主如此抬举贫僧,今夜的事,贫僧就算管定了。” 向屋顶招了招手,接道:“章施主请下来。” 章冰岩立即应声回到天井中,同时缓缓的放下两具尸体抱拳道:“多谢大师父 仗义执言。” 枯禅和尚也不还礼,探手向尸体虚空一抓。 那二十余件钗簪饰物都象万流归源,齐齐飞入他的掌中,但见珠彩金光交看映 辉,一只手掌几乎堆积不下。 老和尚凝容道:“这些女人戴的东西,章施主留之无用,何不施舍给贫僧?” 章冰岩欠身道:“但凭大师处置。” 枯禅和尚点点头,又向欧阳玉娇道:“钗簪既是饰物,原为女子增美而制,倘 若用作条人的凶器,那就反增其丑了,盼望欧阳施主牢记此言。” 欧阳玉娇皮笑肉不笑的轻轻扯了扯嘴角,默然不答。 枯禅和尚接道:“物各有主,贫僧不愿掠人之美,如今借花献佛,将这些东西 奉还欧阳施主,但愿施主谨慎使用,别再弄丢了。” 话落,信手一挥,那满掌珠翠钗簪,一齐脱手飞出,全部端端正正插回欧阳玉 娇发上,半支也没有落空。 欧阳玉娇骇然变色,怔了片刻,小敛衽施礼道:“多谢大师父。” 枯禅和尚道:“平凡人行事最忌急躁,你们两家连廖氏兄妹的面还没有见到, 便舍命厮拼,贫僧深感不以为然。 “现今章施主已经平白牺牲了两名弟子,理当共享受廖氏兄妹秘密,不如柳施 主伉俪认为如何?” 柳天鹤笑道:“大师父说得对极了,咱们空白争执了许久,竟忘了先找那廖氏 兄妹是不是真在客栈内。” 他避重就轻,并未对枯禅和尚作何承诺,自然是为自己预留后步,准备待找廖 氏兄妹之后,再作打算。 欧阳玉娇了解丈夫的用意,连忙接口问道:“大师父是否也有意留下来,参加 搜寻廖氏兄妹的行动呢?” 枯禅和尚冷冷道:“出家人当戒绝贪婪,不过――” 欧阳玉娇抢着道:“咱们也知道大师父持戒严谨,不会为宝藏边密动心,如宝 藏真被咱们夫妇得到,咱们一定要拿出一笔钱,替大师又修座富丽堂皇的大庙。” 枯禅和尚微笑道“那贫僧要先谢谢欧阳施主了。” 欧阳玉娇道“这算是咱们夫妇许的愿,决不会食言的,大师父,要走了么,恕 我们夫妇不远送了。” 她脸上笑意盎然,心里只恨不得和尚快走,暗忖着:“你这秃驴多管闲事,早 些滚吧!今天咱们夫妇落了单,只好忍气吞声,旦等宝藏到手,那时会齐”十二友 “,再跟你算帐。” 谁知枯禅和尚却含笑摇头道:“贫僧虽然不在贫念,却想看看那廖氏兄妹是什 么模样,所以暂时还不打算走。” 欧阳玉娇心中暗骂,脸上仍然堆满了笑,说道:“其实这还不是江湖传闻渲染 的,把那廖氏兄妹说得多神秘。 “依奴家猜想,左右不过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那里就真成了三头六臂的人 物,大师父看了,多半会失望。” 枯禅和尚微微一笑,问章冰岩道:“章施主是否确知那廖氏兄妹还在客栈中?” 章冰岩道:“在下师徒来得最早,曾经搜查过后院,并未发现他们踪迹,这客 栈别无出路,廖氏兄妹若未离去,八成就在这几间客房内了。” 枯禅和尚目光一扫,笑说:“这儿总共十来间客房,他们若真在房中,早已目 睹我等争论的经过,只怕正在暗地好笑哩。” 欧阳玉娇道:“如果换了奴家是他们,既然无路可走,早就自己出来了。” 枯禅和尚道“不错,由此可见他们若非业已离去,必定有超人的镇定功夫,诸 位万万不可小觑他们。” 章冰岩道:“在与不在,只要一搜,就可知道了。” 枯禅和尚摇摇手道:“且慢鲁莽,让贫僧先劝道他们一番,最好能够使他们自 动走出来,免滋误会。” 于是,拄杖扬声道:“贪僧枯禅,久仰廖氏兄妹之名,欲求一晤,并无恶意, 二位施主如在房中,即请回答。” 伍云卿暗打一个手势,二人立即朝后院掠去,由于她们分别易容成青年男女, 枯禅和尚诸人立即随后追去。 距养心庄四五里远处一座密林中,十二妖围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欧阳玉娇淡淡一笑,道:“其实,要证实消息是真是假,也很容易,咱们只要 派一个人到养心在去探查一次,使知实情。” 柳天鹤说道:“养心庄戒备森严,又如何进得去?” 欧阳玉娇道:“当然是用计混进去。” 柳天鹤又道:“咱们十二个人都曾朝过面,万一个被庄里的人认出来,撕破了 面皮,倒变成弄巧成拙,连现在这份假交情都完了。” 欧阳玉娇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妙计?快说出来听听。” 欧阳玉娇低声道:“现在庄中菜蔬用物,不都是由来吉号送去的吗?而且每次 送货甚多,庄里总得吃用数日,咱们可以把彭老么藏在莱篓内运送入庄,等候到夜 静更深,再悄悄从菜篓内溜出来,岂非种不知鬼不觉。” 柳天鹤和饶斌不约而同的称赞道:“妙计!妙计!” 欧阳玉娇口里所说的彭老么,便是“顽童”彭永龄,此人天生一张娃娃脸,看 来只有七八岁,其实却已是三十的中年人。 唯因身裁矮小,喜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又号“斑衣顽童”,一身轻功炉火纯青, 的确是探庄的最佳人选。 饶斌道:“小弟这就回店去安排,今夜依计行事,只是,彭老么孤身一人混进 养心庄,似成分派人手,准备接应。” 柳天鹤道:“这是自然,咱们素性先将快马备好,如果彭老么能把廖氏兄妹架 出一个来,咱们也就不用操心了。” 计议受当,十二妖各自准备,饶斌回店安排好十几大篓新鲜蔬菜和米炭杂物, 分装二辆牛车。 其中一只菜篓内,密藏着混身衣行衣靠,携带兵刃和迷香烟筒的彭永龄。 为了谨慎起见,饶斌和阴子虚都不便露面,只命一名干练的店伙押车,午后末 刻起行,进往养心庄。 估计行程,牛车抵达养心庄正是傍晚时分,于是,柳天鹤等十一个人,直到吃 过晚饭,才分批出城。 薄暮时分,大伙先后赶到前次那片密林会齐,没有多火速发的店伙也押着二辆 空牛车回来了。 饶斌招呼空车驶进林内,问道“货都送到了没有?可曾见着霍管事?” 那店伙答道:“霍管事不在,货物是厨房大师傅点收的,现有清单收据。” 饶斌又问:“是在庄门交货,还是送到厨房点收?” 那店伙道:“小的直接将货物送到跨院库房,亲眼看到卸货入库,等东西都堆 好了才回来。” 饶斌道:“没有什么事故吧?” 店伙答道:“厨房大师父交待,庄里急需大蒜和大葱,叫下次记住多送一些去。” 饶斌点头道:“很好,你很能干,有赏。” 话音甫落,挥手一掌,竟将那店伙劈翻,接着一轮拳打脚踢,连两名车夫和三 名搬货工人全部击毙在地上。 阴子虚道:“杀得好,这样才干净俐落,即使事不成,田帆也不会怀疑到咱们 的身上了。 柳天鹤道:“彭老么须等到三更以后,才能行动,现在时间尚早,大家先调息 一下,等有才有精神。” 众人答应着,立即纠纷在林中席地坐下,调息养神,准备蓄精养锐,接应“顽 童”彭永龄。 他们自认事情绝对机密,却万万想不到林子里正隐藏着另外一个人,而且,就 在距离乱林不远的一堆大石后面,还有两人屏息而待。 林中那人身躯干瘦,轻功却已达化境,他高高坐在一棵大树顶上,早将柳天鹤 等人的言谈经过饱览无遗。 此时,只见他的身形微幌,竟从树顶冲天拔起,除了衣不带风飘落林之外,座 下树枝竟然没有颤动分毫。 那人折向石堆后面,默默的坐了下来,另外两个人急忙低声询问道:“大师父, 怎么样了?” 敢情那人正是“干尸鬼见愁”枯禅和尚,另两人一个是“飞天断魂钩”章冰岩, 一个是“病即中”赵一帖。 枯禅和尚把头点了点,徐徐道:“果然是柳天鹤那批东西,现在彭矮子已经潜 入养心度去了,大约要到三更以后才会动手。” 赵一帖急忙低声道:“这么说,廖氏兄妹当真在养心庄内,咱们可不能叫十二 妖得了手去。” 枯禅和尚冷冷一笑,道:“急什么?且让他们把人劫出来,咱们再下手也不迟, 如果传言不确,咱们就犯不上和旧机结这架子了。” 章冰岩道:“轩辕十二妖人多势众,若叫他们得了手,只怕――” 赵一帖接口道:“这话说得对,大师虽然功参造化,究竟双拳难敌四手,依我 愚见,不如趁现在先把柳天鹤这批人弄倒,彭矮子就微不足道了。” 枯禅和尚问道:“你打细怎样对付柳天鹤这批人?” 赵一帖道:“在下配有一种失魂香,无色无烟,药效却极强,只须用上三数粒, 不出片刻就能将他们十一个全数黛倒。” 枯禅和尚不屑的哂道“哼!除了这种下五门的手段,老衲也知道你一定想不出 别的方法。” 赵一帖毫无愧色,反而笑道:“轩辕十二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付这种人, 就得用下五门的手段。” 枯禅和尚冷嗤道:“你可以不择手段,老衲却不能不顾身份,再说,你以为区 区薰香之类东西就能制住柳天鹤,未免太小觑轩辕十二妖了,你若不信,尽可去试 试。” 赵一帖这才有些腼腆的感觉,忙陪笑道:“在下只是说说而已,既然大师不屑 如此,那就不用也罢。” 章冰岩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低声道“赵兄那东西不妨也预备着,在必要的时候, 再用不迟……” 枯禅和尚突然目光一闪,嘘道:“噤声,有人未了。” 章、赵二人凝神听了半盏热茶的时光,果然听见大路上传来一阵辚辚车声。 又过片刻,一辆轻便马车缓缓由远处方向驶来,车上黑沉沉的未亮灯火,窗帘 也严密掩垂着。 石堆后三个人都瞬也不瞬盯着那辆马车,心里不期然泛起一丝惊疑的感觉,看 情形,马车是往养心庄去的。 但为什么紧闭车窗,不燃灯火,充满了神秘诡谲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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