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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六月六日断肠时 另一名会中弟子,用手一推老瞎婆炊火杖所着树之另一面,轰地一声,应手而 倒,一棵树如斧削般去了半边。 两个人所施为的,系当分之世已绝传的无上神功,怎会不令内园各接待的一流 高手,瞠目结舌,半响才轰起一阵彩声。 驼子瞠目大喝:“瞎婆子!你取巧,并没照我这办法做。” “驼鬼!你能隔水除蛟,我自当以真气腐物,你如不能,我亦不屑。” 两人在争执中,青娘子田媚却与活骷髅在低声暗语,大家全注视着二人,谁也 没听到说什么。 六指魔婆看了碧涛神鳌一眼说:“老怪物!你恐怕没能为争取第一把交椅,但 你那高傲神态,似又不甘人下,今宵如何?” 碧涛神鳌怒视魔婆一眼,冷然说:“老乞婆既然看不惯我这傲态,莫非是想要 较量高低?” “莫非依样葫芦?” “我不屑!” “那你出个题目。” “何必惊动众人,咱们就原坐不动,一试高低。” “怎么试法?” “当然是拳脚并用!” 老乞婆沙哑的说:“新奇,你就动手吧!” 两人面对面而坐,相距不到三尺,碧涛神鳌倏地一震臂,一缕指风,已到面门, 老乞婆倏地双掌齐翻,左足一扬。 啪的一声,两人坐在那儿全是一晃荡。 碧涛神鳌冷然的说:“老乞婆你输了!” “蛤蟆打呵欠好大口气!” “老婆子,你眉心一点绿,已中我碧涛阴煞,不服输,三天后替你运葬!” 老乞婆倏地一震臂,飞身而起,龙头拐呼的一声,向魔头腹部捣去。 碧涛神鳌一抖乾坤网,正待还手,陡觉一股子强劲气流,在面前掠过,全身不 由己的暴退五尺。 mpanel(1); 这班边荒鬼怪,全部被这突然现身之人神动所慑,怔呵呵的注视来人,神色连 变却不言不动。 来人中等身材,高不到七尺,一袭灰暗长衫,足登快履,灰发披拂下垂,直盖 到胸前脖后。 别人看不见面色,简直没丝毫隙缝,就如织就的丝罩,罩在头上,永不会让人 看到庐山真面目。 众人无语,他也不吭,就这么干耗着…… 百毒鬼婆也看到了,厉喝:“什么人?来此生事!” 披发客嘿嘿一阵干笑,并没答复。 碧涛神鳌向前一迈步,拱手说:“在下请教阁下大名。” “嗯!你比较客气,但我答复不出。” “为什么?” “练功夫练的忘记了一切。” 百毒鬼婆轻蔑的道:“你没忘记自己?” “这个倒被你毒婆子猜中了。” “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说给我婆子听听?” 披发人又是嘿嘿嘿一阵干笑。 百毒鬼婆炊火筒猛一砸地,轰的一声,火花四射:“别装模作样,老婆子已经 活了几十年,还……” “那是说你吃了不少饭。” “也有更多的见识,杖下不死无名鬼,敢报个名……” “我是五绝帮主!” 百毒鬼婆一声冷笑:“你没照照镜子,凭你也……” “我早照过啦!凭我这副怪样,正是五绝帮主!” “谁尊你的?” “自加封号,普天之下,绝没人敢说一声不字!” “我老婆子就不服。” “那你试一下!” 百毒鬼婆陡地一顺炊火筒,就要动手。 “慢着!” “你怕了我老婆子?” “我是说不服的不止是你,你们五个一齐上如何?” 这披发怪客指着鬼婆、驼子、碧涛神鳌、活骷髅、六指魔婆。 这句话不打紧,气疯了这五个鬼怪,也壮了五个人的胆。以为你再高能为,也 禁受不了五人合攻。 驼子火眼一转说:“这是你自愿,别……” “死了不怨别人,但这遭动手,我有条件!” “说出来驼子听听。” “我赢了,尔等五人终身服膺五绝帮令,不得二心!” “但你要输了呢? “让五绝帮主位于尔五人中一个,我终身服从。” 驼子一笑说:“得!这办法公平,就这么办。” “你一个人答应不算。” 活骷髅、六指魔婆、碧涛神鳌齐颔首表示同意。 披发怪客面对百毒鬼婆说:“老婆子!你有点反复无常,本帮主最信你不过, 怎么成了锯口葫芦。” 百毒鬼望一皱眉说:“我也同意!” “是君子之言?” “绝非小人之语!” “要知一言出口……” “你就别烦了,老婆子一言出口,至死靡他!” 争执之语,声闻远近,余再添远居红楼,仍然能听出个眉目,环顾问:“老前 辈!这披发人……” “孩子!这真骇人听闻,红楼居高临下,可见全场,老夫数十年江湖,就没见 披发人怎么来的。 “此人行若鬼魅,功力无敌,五个蛮荒丑怪,绝非其敌! “蛇谷主人出谷之意,是奉神尼佛旨,对抗那鬼东西,披发人未现身前,我还 弄不清她意向,如今完了。” “老前辈!你说什么完了?” “被发人主要的是收服她,一字一字咬得很紧,蛇谷主人百分之百的败定了, 她说过的话,安能更改,必然取膺五绝帮,与中原武林敌对!披发人必许以五绝帮 中极高位置,博其欢心,……哎!这惨劫……” 正说到这儿,场中披发怪客倏地一扬手,乾坤网及龙头拐飞向碧涛神鳌及六指 魔婆身边,六指魔婆烦燥的心情,倏转清凉。 怪人安祥的说:“魔婆子所受之创,本帮主已为代解,五位即请动手!” 言讫,场中人影倏分,劲风陡起,撞山杖、乾坤网、龙头拐、热焰索、锁骨鞭, 五面齐攻。 披发怪客嘿嘿嘿一阵干笑,身影展开,宛似一片灰云,飘忽不定,四面流转, 在杖影鞭风里,行动自如。 这五个过荒邪魔,数十年前即已震惊一时,数十年之后再现江湖,全具无敌身 手,每人皆是信心十足。 却不料如今会遇上这披发怪人,合力抢攻下,竟连对方身形全摸不着,那会不 急怒攻心。 百毒鬼婆陡发长啸,一头银发飘飘,左手一提炊火筒,右手回扬,逢地一声, 正拍在筒底上。 一股子狂飚怒卷,轰然一声,两株已遭摧残的巨树,应声而倒。 就见人影一闪,鬼婆手腕一麻,炊火筒竟凌空而起,直上遥空,直惊得她暴退 五丈,做声不得,羞、惭、愧、悔齐上心头。 再一看,另四人全退身一旁,木立无语,空中灰影一闪,唰的一声,五样兵器, 分落五人身前。 披发人飘身而下,微一举手说:“承让!承让!” 五人兵刃同时出手,不差先后,事实证明,这披发人功力简直高不可测,那他 们五人不得不服。 碧涛神鳌、六指魔婆、活骷髅、矮驼子齐恭身说:“帮主神威,在下等心尽口 服,恭请示下。” 披发人对百毒鬼婆,和声说:“蛇谷主人之意如何?如果不心服,仍然可以出 题一试!” 百毒鬼婆慨然说:“有约在先,婆子即使是面皮再厚,也无异言,这厢恭候帮 主教言啦!” 披发人陡地震声狂笑,久久不绝,那笑声裂石穿云,只震得守园会匪双手抱头, 俯伏于地。 就连那五个魔头,全都心旌摇摇,强自提神运气,守住心脉,但也不禁变颜变 色,觳觫不已。 披发人陡地一抖手,飘飘的落下五面红旗,分插五人面前。 百毒鬼婆面前的红旗上,绣着一只金翅大鹏,驼子面前的是只金狮,活骷髅旗 上是条白虎,碧涛神鳌得着一面青龙,六指魔婆是条神蛟。 披发人厉声说:“五位既入五绝帮,一切听令行事,不得擅专,兹宣布本帮五 大戒:一不得背帮通敌,二不得违抗帮令,三不得自相械斗,四不得轻言泄机,五 不得结党犯上。有敢故违,即按五绝处置! “自即日起,蛇谷主人执掌本帮第一面天鹏令旗,总管刑杀,凡入五绝帮,有 故违五绝帮帮规者,天鹏令主无庸禀报,立即处置。 “神驼掌本帮第二面金狮令旗,总巡天下,凡武林各派,未入五绝帮者,立予 警告,如敢不遵,可立时解决。 “西南骷髅掌本帮第三面白虎旗令,节制陆路帮众。 “碧涛神鳌掌本帮第四面青龙旗令,节制水路帮众。 “六指魔婆掌本帮第五面神蛟旗令,筹划策略,以应事变。 “青锋会主持人青娘子田媚已投效本帮,五旗令主门徒侍从,即日起也属五绝 帮中份子,但仍各归五旗令主门下,以免杂乱,本帮主请五旗令上放血为盟!” 青娘子田媚已亲手送上一只古玉盅,名曰盅,其实比巨碗还大一倍,由五绝帮 主刺血滴入。 五旗令主也顺序滴血,然后和酒分给六人饮下。 百毒鬼婆虽向不服人,没奈何功力远逊,如今掌着五绝帮第一面红旗,操生杀 之权,居第二把交椅地位,也颇自得。 再一点,帮主称为蛇谷主人,而不称号道姓,也不免有一种优越感,归善之心 泯,而向恶之意重,只能说天数使然了。 放血毕,披发人嘴皮连动,不知说了些什么,但五旗令主心里明白,那是个别 的发布命令。 虽说距离那近,各人也仅知自身之任务,别的则全然不晓,五绝帮主动力之高, 于此可见。 陡地,驼子暴身而起,直扑左侧一座凉亭,沉声怒叱:“何处狂徒!敢匿身暗 处,还不给我下来!” 音落拿起,轰的一声暴响,尘土卷飞,凉亭已塌,瓦砾堆中,暴起一条高大黑 影,双手暴用。 砰地,互接一掌,这黑影借势一个“流星过渡”,向东北逸去。 金狮令主神驼子微一耸肩,就要跟踪追击,五绝帮主陡扬声:“金狮令主留步!” 驼子陡止步,怀疑地说:“帮主何意?” “此上人功力不弱,轻功尤有惊人造诣,追已无及,而且追他必误我先回所令 之事,谅他六月六必去落魄崖,尔等加与相遇,可用分头截击方式,制其死命!现 在,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百毒鬼婆抱旗一拱手,陡旋身,双足微顿,向北而去。 紧接着活骷髅及碧涛神鳌孤身而起,扑出废园。 青娘子与六指魔婆却转入了已被震散的凉亭后。 场中,驼子及骷髅所帮门徒侍从,纷纷作鸟兽散,单剩下五绝帮主及金狮令主 矮驼子百丈神沙哈子模。 余再添对身旁老人道:“老前辈!没看的了,我们走吧!” “孩子!千万别动,此处距离太近,安能瞒得了那披发人,万一……” 陡见人影连闪,飞越红楼,五绝帮主及金狮令主竟向西扑去。 四外胡哨连声,安桩下卡子的一瞬间全部退去。 楼中老人微震臂,紫焰飞空,由园外疾扑来五条人影。落入场中。 老人家再扬手,打出五团黑影,每人接着一个,拆阅之下,全部紧张的飘身而 起,四散隐去。 余再添不解的问:“老人家,……” “孩子!无暇多述,走!” 老人冲天而起,与余再添同时向西疾扑出去。 虎牙山左,林海古墓,依然如昔,风吹林啸,如惊涛骇浪。 形云密布,沉雷喑哑,如末日降临! 山麓旁疾飘来一条人影,背括金狮旗令,左另肋各挂一个革囊,鼓鼓的,绝不 类暗器,直向古墓扑去。 距离这矮驼子不到十丈之远,飘过来一个披发怪客,距古墓左侧十丈处,停步, 隐入树后。 古墓右侧,潜伏着两个人,不言不动。 古墓大开,跳出一个白衣人,左手招魂幡,右手哭丧棒,一跳两蹦,出得墓来, 一声长嘘:“怎么!我选择今儿出出,竟遇巨风沉雷,莫非不吉之兆!” 墓侧传来一声冷嗤! 白无觉陡扬声:“什么人窥探你家神君行踪?” “我想先瞧瞧你这怪物窘态,何必窥探!” “啊!小辈胆子不小!” “胆小安敢见你!” “废话少说,有胆来何不现身!” 林中一声轻唰,人影陡现,正是那位高不过四尺,火眼如猿,背驻似山的五绝 帮金狮令主。 白无常似是一震,旋纵声狂啸,啸落,习惯的一声长嘘,如释重负的说:“好! 很好! 这倒免我跋涉江湖!“ 金狮令主冷冷地说:“我知你要找我算帐,故……” “住口!我已死去数十年,与人无怨无憎,有什么陈帐好结?”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白无常又是一声长嘘:“哈子模!昔年峨嵋鹰愁涧旁,你虽以烈焰沙偷袭打中 我左腿,跌落涧中,幸遇高人援手,得全性命。 “此仇此恨,本难消弥,但我数十年古墓幽后,悟澈禅机,恩恩怨怨,总然是 虚,前尘往事,已付东流……” “那你就清修吧!没谁扰着你。” “但是,我奉佛谕,出山降魔,不积功德,抵不了往昔罪孽!” “如此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鸵子!” “也不见得!” “驼子我莫测高深,你就别打哑谜,干脆点说如何了结一切。” “驼子!你可否诚恳答复我问话?” “说吧!我言无不实。” “我问你,现在干什么?” “五绝帮金狮令主!” “何为五绝?” “凡与本帮作对的,杀其人,斩其徒,灭其族,焚其居,毁其武学图籍,务使 绝而后已!” 白无常又是一声长嘘:“驼子!你不嫌太过歹毒吗?后果……” “别说教,驼子不信前因后果,你说了结办法吧!” “好!我仅要你离开中原,归大漠,不再为非!” “你就会放过我?” “这条件不算苛吧!” “不苛!但我办不到!” “那你是迫我除害!” “展你那不可一世的摄魂幡!” “我也要试一下你百丈神沙威力!” 金狮令主突地却步探囊,双手连翻甩出,神沙似雨,直涌将来,形如双龙出水, 左右齐下,两条神沙甬道,密密麻麻,连一丝空隙全无。 墓中人陡地一提真气,幡影轮动,棒成墙影,护住上下四周。 金狮令主先打出的是满把沙,愈打愈少,而沙粒逐渐增大。 奇怪的是,这遭神沙并不飞散,而在墓中人四周飞转,愈聚愈多,形成一道沙 影围墙,把对方困在当中。 这种凌空驭物神功,实足惊人,但墓中人成算在胸,并不张惶,棒影幡风,带 起一片呼啸,阻住了这片神沙。 金狮令主形似疯狂,双手抡动,目红似火,神沙围墙在一步步缩紧,五丈、四 丈……五尺,对方行动似缓,在艰苦支持。 金狮令主暴喝:“再不归墓,神沙着体,遭受烈焰炼魂之惨,悔之无及!” 墓中人陡地一声狂笑,幡影疾转,神沙圈子逐渐在扩大,转瞬间恢复了原来形 态,沉声说:“哈子模!再有片刻,即将遭五穴阴风,震破沙阵,汝将被震断心脉, 惨死虎牙山,还不收沙回归大漠,等待何时?” 却不料语声才落,沙阵力道陡增,盘旋疾转,直涌将来,遭遇幡影罡气,互相 激荡,发出轰轰隆隆之声,音虽低沉,但显出惊人威势。 墓右树林中,发出苍老低沉之声:“孩子!速返!” “为什么?” “披发人暗中捣鬼,沙阵力道陡增,墓中人已形不支,再有片刻,即遭烈焰神 沙炼魂之惨! “我要出手助他一阵,但也必为披发人察觉,你留在这儿,我将顾此失彼,速 返林边,我要出手!不准多言,快返!” 一声轻唰,人影暴退,老人陡地飘身而起,向左疾扑,也正是披发人贯注全神, 目视当场,只手立于胸前,陡地微一沉肩,向外推去。 老人知道这一掌推出,墓中人绝无幸理,陡地一甩臂,当呛呛连声暴响,铁串 铃九个钢环夹啸声打向披发人九大穴。 这九枚铜环,旨在诱敌,钢环未到,老人强劲指风,已袭向他鸠尾。 披发人陡地一声怒吼,就推出之势,倏地一反手,逢地一声,狂风怒卷,钢环 倒飞,较打出之势,更疾更快。 一声异啸下,梅花形袭向老人胸腹。 老人一长声,左旋丈五,身形倏起,扑上了林梢。 披发人功败垂成,那肯甘休,双手一扬,暴起空中,眼看―条黑影陡降,反向 下坠,冷哼一声,左掌倏起,竟是由下向上而拍。 老人感觉一股子强劲气流,由足下涌上来,也不由勃然色变,正待放手一拼, 西南角上传来人声:“五绝帮主!接招!” 声未落,人已到,一条高大蒙面人一闪而至,双生暴抡,向披发人后背袭去。 五绝帮主蓦地左掌倒翻,轰然巨震。 蒙面人巧妙的“云里翻身”,左飘五丈,避了开去,纵声大笑:“我无意与你 赌死功夫,咱们比比快!” 语音未落,人早飘向林外。 披发人一声厉叱:“狂徒!你暗算武林至尊,死有余辜,还想走!” 他已跟踪而起,穷追不舍,前面传来一声冷笑:“你这才叫寡妇穿花鞋,既守 节又卖俏,暗算武林至尊,难道说没你一份!” 三言两语,二人踪迹全无。 且说古墓前剧斗正的,墓中人正感不支之际,压力陡减,金狮令主也感觉到对 方来了助手,计划成空。 趁他尚未恢复元气当儿,陡地一张革囊,收回神沙,冷然说:“我还有事,不 克奉陪。 六月六中午,落魄崖前,静侯大驾!“ 哈子模不俟对方答话,陡蹬双足,消失在夜幕中。 墓中人一跳,直上遥空,双手一分,腰身微折,白影一晃,转瞬无踪。 茂林中,就剩下一老一少,少年满脸惊疑的说:“我看清了后来之人,正是邀 请神女峰鬼婆及墓中无常之人,也就是履次替我解围的蒙面客。 “看情形,功力较披发人差得太多,可是轻功似略胜一筹,据我猜,必然是龙 虎风云十二雄中的搜魂灵猿侯致远。 “据伯父说,此人系猿交配而生,轻功强属于天赋本能,体形也似,只是披发 人为谁? 我弄不清。“ “孩子!我比你更感离奇,一切,六月六落魄崖之会再说,到时或许能把此事 真相弄清。” “老前辈!我相信中原七大门户可以连手了,但胜负之数……” “输定了!孩子!” “谁输定了?” “中原武林输定了!” “老前辈!你是说五绝帮势盛?” “要单凭五旗令主,尚可与他们一较长短,胜负之数未可知,披发人武功盖世, 哎!孩子,我不忍说下去了!” “这么一说,中原武林迟早绝灭,邪魔当道,岂不是天直无恁。” “以后事在你!” “前辈何意,再添……” “孩子!别妄自菲薄,你具备惊人天赋,只是性太刚强,是一大弱处,救平妖 孽,非你莫属!孩子!我们要快走,约一个人。” 崆峒山麓,残破的观院后面,疾如鹰隼般扑下来一条人影,面对广成洞,独自 闪光,白发飘飘,炊火筒砸地有声。 火星四迸,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神态异常狰狞。 洞里突发人声,犹带童音。 “瞎婆子!别装模作样,我知你已是五绝帮天鹏令主,天堂大路你不走,地狱 无门自找寻,你大概活腻了! “告诉你瞎婆子,我们并不怕你,炊火筒也唬不了人,你那筒内毛虫,见不得 广成祖师千古灵砂。 “我们不愿见你,让你觅地思过,希望在桐柏山落魄崖前,去邪归正,武林中 仍有你一席地,不然的话,哼哼……” “小狗何人!龟缩洞里说大话,余再添小贼是否在洞?怎不出来受死!我老婆 子冤有头债有主,现在寻私仇,别人不计较,让你等多活几天,六月六日再送尔等 归西!” “好凶的瞎婆子,告诉你不妨,我添哥就在洞外……” 老瞎婆回头张望,洞里一阵哄笑,听来不止一个人,这童子继续说:“瞎了眼 的老婆子,我还没说完啦!我添哥哥在洞外很远的地方,可能千里,也可能近在咫 尺。 “我么,黄山门下,五行剑黑侠廖云,小爷主生来胆大包天,任什么也不在乎, 要不是我文琴姊姊阻止,早就剁了你,那还等六月六日,滚你的吧!主人不在,无 人招呼你这恶客!” “万死的小鬼!再不出来,滚汤泼雪一窝子死!” “瞎婆子!此地是广成子祖师修真之所,层层禁制,谅你也知,不敢进来,空 说大话,你以为能唬住小爷!” 几句话说中了鬼婆心病,不禁怒火中烧,陡生恶意,一按炊火筒卡簧,叮的, 现出一个小圆洞。 洞中冒出一只银蛇头来,火眼血舌,异常可怖! 遥空传人语,急促而带愤恨声:“使不得!你真想入地狱!” 瞎婆子立即按卡簧收了银蛇,身前也同时降下一个人来,正是那传递神尼佛旨 的蒙面怪人。 蒙面人落将下来,冷然地说:“蛇谷主人来此何意?” “旋风太保余再添杀了我侄子查震,咱们既然有约在先,你们不能为师门守诺 言!” “你入五绝帮,接受天鹏令主名位,与中原武林为仇,这也是约定的?” “那是我私人的事,任你舌灿金莲,也别想说服我!” “私事,哼!这私事有违初衷,你何不三思?” “神尼有两道谕旨,另一道是要我保护她的弟子田媚,我如此决定也仍然依意 旨行事。” “那是师门叛徒,你真假不辨,全恁意气行事,后果如何?你当深思!” “田媚还说你是师门弃徒呢,并且我也没听说神尼收过男弟子,别再与我老婆 子扰舌了!” 蒙面人愤然地说:“看来你已入歧途,我妄自千里投书,但在你未着手为恶前, 仍然希望你回头。” “查氏血食已绝,我老婆子什么也顾不得,要我放弃报仇,即使神尼复生,也 阻止不了,我警告你,今遭让你―步,再和我婆子扰舌,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蒙面人绝望的一声叹息:“那就没说的了,不过广成洞中确无余再添,几个孩 子全是黄山来的。” “全是我五绝帮对头!” “我是为你好,你也知广成仙洞不可轻入,你那八翅银蛇虽然剧毒,又安能进 入洞中,没有几天了!落魄崖之会,双方生死存亡关键所在,留着届时再一起解决 也不迟,不过,我还希望你三思。” “好!我老婆子也不急在一时,落魄崖之会,你也是在数难逃!” 老婆子炊火筒一砸地,嗖地,向西南扑去。 蒙面人看了广成洞一眼,抖身而起,落向山阴背后。 江湖上传述一件怪事,嵩山少林寺于月杪午时,突来两不速之客,每人背上, 插着一支红色旗令。 他们大模大样的进入寺中之后,正巧掌教方丈不在,经堂长老悟禅大师接待来 人,询问何事。 两个人说得轻松,要一试罗汉党十八家铜身罗汉威力,经堂大师当时一呆,原 因是方丈不在。 虽说外人也可入罗汉堂一试身手,但自创十八罗汉迄今,仅发生过两次,且来 试之人,全没怀善意,因而少林寺遭受两道折辱。 经堂长老当以方丈不在为由,拒绝此事。 这两个奇形怪状之客,却一笑而罢,立时退出。 傍晚时分,有人望门投信,当由执事僧转呈经堂长老,悟禅大师拆阅之下,不 由惊疑参半。 信上内容大意是:边荒群丑组五绝帮,准备六月六落魄崖之会,一网打尽中原 武林,会前,可能派人来少林寺寻衅,意在示威,希密切注意等语。 下面,押着一支铁串铃。 悟禅长老立传寺中高手,轮班戒备。 却不料子夜时分,罗汉堂机簧突响,悟禅长老已知不妙,他已存下以身殉职念 头,立时单身扑入罗汉堂,准备逼来人出堂。 谁知他入得堂来,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十八尊铜罗汉,东倒西歪,横躺地下, 短手缺足,没一只完整的。 来人居然发动机簧,与铜身罗汉拆招,在拆招当儿,一只一只的毁了十八尊铜 罗汉,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 这件事,乃是千百年来所未有,少林之辱也属空前,悟祥长老自觉有亏职守, 正待举掌自戕。 眼见檐口有物飘动,他立腾身取在手中,就灯光下一看,不由颜色大变,立时 吩咐众僧散去。 这件事再也听不到下文,以少林寺僧之众,能手之多,竟没发现来人,被毁了 十八等铜身罗汉,已属离奇,更奇的是经堂大师既未搜素,也未追究,就这么罢了 手,实在令人百思不解。 里说悟禅长老挑了五名精明干练武术过人的法字辈门下,于是夜五更时分,悄 悄的下了嵩山,扑向武当,拜见了悟因方丈,详述是夜经过,并取出来人留书,请 求核夺,并表示自己不能维护少林,请方丈降罪。 悟因方丈形态肃穆,半响才说:“师弟!你何罪之有?我忝掌少林门户,不能 维护本门分誊,百死莫赎,师弟!本门方丈信物白玉佛手交你,违反嵩山,主持专 务……” 悟禅大师惊诧的退了三步,迷惘不解的说:“掌教意……” “师弟!五绝帮罗汉堂留书,不是要本门眼膺五绝帮么,师弟你坚忍沉毅,目 能设法保全少林,我……” “掌教!悟禅德薄不足以服众,艺拙不足以应敌,这千斤重担,恕难从命!” 悟因方丈慈眉微皱,探手入怀摸出少林法谕,沉声说:“悟掸师弟速接白玉佛 手,不得抗命!” 这是少林历代方丈义言录,不论辈份多高,见则拱手听令,悟禅大师不得已之 下,接过了佛手,恭身说:“师兄将何之?共祈垂示未来机宜。” “此时距离六月六会期仅有五日,我将赴落魄崖,如能消灭群丑,我将返寺就 养长老堂,倘罗劫运,师弟你宜忍辱负重,一切以保全少林为第一前题,如何以应 变,恕我无能预为之计。” “师兄!半月前,以串铃为记,传书示警之人,曾言铸七星剑七支,中原武林 分掌,以抗群魔事……” “据我所知,此剑已储于桐柏山潜龙岭,我此去自有道理,师弟你就注视着落 魄崖之会战败,以定方略吧!” 老和尚对悟禅大师微一摆手,率五个法字辈门下,向桐柏山而去。 六月四日,桐柏山潜龙窝中原武林聚首,计有:武当、少林、东海、黄山、华 山、崆峒及铁铃帮。 圣手书生余再旺代师出席,拱手说:“昔日崆峒与各派交恶,前因后果,宗师 于复派时曾详述种切,并不曾为自己俺饰。 “家师一再交待,要晚辈在各派掌门前谢过,过去的,已成过去,未来劫运, 正待合力敉平,否则,中原各派将遭覆没之惨!” “晚辈奉铁铃帮主之令,携来七支七星剑,敬请各派消除成见,以济时艰。 “至若晚辈与劣弟再添,在麒麟峰及广成洞前,为私怨杀害少林悟宽大师、华 山清心真人、武当寒云道友之事,俟落魄崖会后,再由七门公断,再旺如有不当, 决自戕以谢罪!现在,敬聆听各派前辈高见。” 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悟因老和尚当代高僧,久已了解前因后果, 和蔼的说:“余少施主!既已消除成见,了却前嫌,一了百了,再没有什么是非可 言,七星剑既已接来,就请分交七门,共体时艰,以消劫运。” 华山静心真人似欲有言,梅林逸经叟柳飞白含笑而起:“储位!再旺所述与其 弟伤及少林、武当、华山门下事,起源有自,形成必然,我这说法并非判断是非, 而是成一堆大粪,越泼越臭,最好不提。 “重要的是,此事根源何在?当初是谁伪造笑煞神符,存心勾起江湖是非,此 人,才是各派公敌! “以往是一场误会,双方全没落好处,死者已矣,绝不能因错就错,再纠缠下 去,如再同室操戈,将为亲者痛而仇者快,拙见如此,诸位以为如何?” 这位酸客不酸了,一针见血,把这个死结分开。 武当、少林是一条路,老和尚说的也可以伛代武当,黄山早就与崆峒携手,东 海迄未卷入是非。 单是华山派静心老道心里不乐意,但群情如此,还有什么说的,他私下里作了 个决定,没吭声,是默认是抗议?谁也不知。 圣手书生余再旺先谢过了悟因长老及海林逸叟,即随行之人身上解下七支七星 短剑,分交各派。 指着身后立人说:“这位是铁铃帮针灸堂主九子金针成之拣,特来拜见各位掌 门,共参大计。” 大家很是怀疑,传书示警,组合各派,全是这位以串铃为记的大作,到现在, 在场人中,就没人见过这位帮主庐山真面。 九子金针成之拣也看出这点,笑对众人一拱手说,“鄙帮主实因琐事太多,无 暇来见,既非故示神奇,更非有何难言之隐。 “说实在的,他老人家正在追寻元凶,找那伪造笑煞神符,暗算武林至尊之人, 但六月六日必来落魄崖与诸位见面。” 大家这才用了疑念,梅林逸叟柳飞白笑说:“现在算是团结一致了,但群龙无 首,谁是发号施令之人,还请一决。” 悟因长老接言:“对五绝帮来说,在坐之人全不清楚,铁铃帮主既解敌情,自 以他领导为宜。” 九子金针成之拣忙道:“这不成,他老人家并不在此。” 柳飞白一笑:“今天在与不在井无紧要,主要的是落魄崖上如何应敌,目前就 请你暂代。” 大家全赞成,成之拣没法子只好认可,笑说:“此处距落魄崖仅隔三个峰头, 现在,挑选能手分头去落魄崖一探,以察对方行动如何?” 悟因长老、玄清真人、柳飞白、静心真人、余再旺、暨东海二老全愿前往一探, 成之拣以为各派随行门下,也全非庸手,足可自保,故而自己也随同前往,约好以 弹指为号,以辨敌我。 这八位武林高手,立刻分散开来,扑向了落魄崖。 落魄崖在青云峰巅,突出峰巅约十余丈,向下看,深不见底,听奔流澎湃,其 声隆隆,动人心魄。 居其上,似觉悬崖震动,令人胆战心惊,故有落魄崖之名。 且说圣手书生余再胜与梅林逸叟柳飞白由峰左向上扑,留意四周,并没一丝迹 象,直上落魄崖,仍未看到什么。 心情或然一动,急叫:“柳师叔快走!” “哪儿去?” “我怀疑对方如此易与,恐怕留在潜龙岭的人要糟!” “这从何说起?” “这只能说心灵感应,我总觉得来路上有一种凄厉号哨声,走啦!师叔!我心 里实在乱极了。” 他不待柳飞白答话,急如飘风般向峰下扑去。 柳飞白更感所述毫无根据,但关心五小安危,也跟踪扑下来,才到峰腰,陡见 人影连闪,余再旺一弹指。 对方也弹指作答,就近一看,正是黄山五小,由汤文琴领着扑向青云岭来,柳 飞白怒叱:“谁叫你们来的?” 汤文君恭身说:“各位掌门全来了落魄崖,我们留着没事,赶来接应,也就到 此为止,不敢再向上去,免人家讥笑黄山派没丝毫规矩。” 答复得很得体,柳飞白没再深责,并且心里放下一块千斤重石,一摆手,率五 小扑向归程。 栗树林外,怔柯柯的站着余再旺,柳飞白率五小向内一张,不得了,横七竖八 躺了一地,全是太阳穴戳穿钱大一个洞,还在汩汩流血,真是惨不忍睹! 中原武林小聚潜力岭,七大门户联盟,对抗那奇绝阴险的五绝帮,不意落魄崖 查勘敌踪,一无所获,返来之际,门下弟子情从全遭毒手。 伤势,系每人太阳穴钱眼大一个血孔,绝非暗器所伤。 别说圣手书生余再旺弄不清众人死因,就连那久历风尘,见多识广的梅林逸叟 柳飞白也估不透系何物所伤。 查点之下,计东海门下两个,武当门下寒字辈三名道人,少林门下法缘等四师 兄弟,铁铃帮下两名舵主。 令人奇怪的是,法本及华山静心道长的两个门下失踪,生死存未卜。 不多时,悟因长者及玄清真人等相继返来,乍睹惨状,莫不色变。 死者人土为安,众人正在计划埋葬惨死门下之时,陡见人影一闪,八高手立时 分散持敌。 飘落下来这人,头戴披风,仅露双目,略一察看已死伤痕,不由恨声说:“好 个毒辣的活骷髅,居然使出这种绝户手段,我再来迟一步,中原同道岂不一网全收。” 他―摸豹皮囊,抖手打出形如黄豆的灰色丸药,分射在已死之人血孔中,转脸 说:“无碍了!埋了这班屈死冤魂吧!” 圣手书生余再旺向外一迈步,拱手正待说话。 九子金针成之拣忙说:“诸位!这就是铁铃帮主,大概这班门下全为毒物所伤。 不可近身,如今已有解药,这就请着手埋葬!” 这位老帮主仍没除披风,向成之拣一招手,低声说了什么,并交付一把东西, 对大家一颔首,耸肩腾空而去。 九子金针成之拣侯众人埋了门下之后,这才分交每人两粒灰白色丸药,同时面 色深沉的说,“门下弟子全遭西南活骷髅暗算,为飞昊金蛊所伤,只要诸位一伸手 沾着死者皮肉,必无幸理。 “他老人家医理通神,善治百病,幼年更经异人传授,精通百毒性能,防御有 方,这两粒灰暗药物,系含广成洞灵砂所制,佩于衣里,可保无碍。 “他老人家说:后天就是六月六日,势必骑虎,绝难善了,估计敌我实力,相 距悬殊,嘱各位及早预为之计,转嘱门下,设法自我保全……这是七封请帖……” 悟因大师高宣佛号:“老衲已见及此,故交卸了方丈之职。我佛垂监,老衲愿 予会一较身手,虽沧地狱,亦无遗憾!” 武当玄清道长严肃的说:“是的!我师兄也早有安排,同行弟子皆是自愿参与, 当亦无怨。” 场中人全默然,这班武林高手虽知即罹惨劫,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沪香,中原 武林同道绝不能缩头一躲,苟安求全。 武人,以义为归依,偷生,贻笑江湖,虽势力相距悬殊,势所不敌,亦不容中 途退缩,何况五绝帮已指名柬邀,更难规避。 圣手书生金再旺陵地纵声大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信咱们是网中鱼,走!” 九子金针成立拣傲然一笑说:“我也不信,自来邪不胜正,何况他老人家已约 请了前辈高人,胜负之数言之未免太早,天色快亮啦!咱们休息会儿准备动身。” 一行八人率黄山五小起程,向落魄崖而去。 黑泥鳅廖云走了单,小家伙一肚皮鬼主意,紧跟着华山静心老道。 傍晚时分,到了乌鸦嘴,这地方形势异常复杂,地势起伏,荆棘丛生。山径曲 折,异常难走。 静心老道一下腰,向左扑出去,几个起落,已转入乌鸦嘴背后。 黑泥鳅廖云人小滑溜,却贴地滚进,紧追不舍。 前头乱石堆中,正站着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身旁之人,所执龙头拐,背插红 旗,不用说,那是五绝帮神统令主六指魔婆,二人身后,一排立着五个劲装会匪, 全都是会中一流高手。 静心老道一直扑入乱石堆来,黑泥鳅却在相距四五丈远的树后藏身,就听着青 娘子脆声说:“真人明事理识时务,不愧人杰,落魄崖一会,中原武林各大门户掌 门人绝难幸免,但华山一派,仍有江湖一席地。 “不但如此,还要仰仗真人以统中原武林,会期已届,不知银髯华陀那老怪物 又约何人,尚祈赐示。” 静心老道低声道:“华山一脉得以延续,全是夫人德意,至老铁铃帮主约请能 人一事,我仅在九子金针成之拣口中听得,看他那神态,似是说漏了嘴,想探听这 件事实在不易,不过,这老儿近来与余再添小贼常在一起,能……” 青娘子一阵娇笑:“既然如此,真人千万别打听,免得人家怀疑,你且稍待, 我有点事去下就来。” 这苗女缓步的向左走来,那方向,系经廖云身左两丈处走过去。 却不料她突然向右一旋身,正挡住黑泥鳅退路,媚笑着说:“小子!你还不出 来要人掏你么?” 黑泥鳅知露行踪,再躲不行,扎剑把,呛地一声,一道乌溜溜剑气冲霄,黑煞 游龙剑当胸一立。 只听他傲然道:“青娘子!黄山麒麟峰头,小爷领过你手段,你也尝过小爷味 道,如此如此……” 青娘子抖五雷鞭厉叱:“小狗胡言找死!” 五雷鞭一声响,就如一条金龙,拦头砸下。 黑泥鳅廖云目往对方,丝纹不动,侯鞭到头顶,罡风扑面之际,一换五行步, 轻则声里,小巧黑影一闪,紧贴自茅草顶端,疾飘出去。 就如鱼游于渊,一闪而到。 小家伙初生之犊不怕虎,竟然走空隙由鞭下进身,黑煞潜力剑一顺,“毒蛇寻 穴”,直取下阴。 这种招数太损啦!青娘子一鞭走空,小家伙不要命般直扑过来,剑至裆下,在 这多人面前,只气得青娘子媚眼圆睁,粉面变色。 只见她一个跨涧步,旋身展招,“菩提树影”,五雷鞭呼啸声里,幻成百道金 光,直罩下来。 黑小子走了单,明知是毁,陡生歹念,对来势全然不顾,一个“燕青十八翻” 直滚将来。 人随剑走,啪地一声,劈向下盘,左手微抖,卟的一声,一简凤尾银针,向青 娘子膜下打击。 青娘子田媚何等人物,安能被剑劈上,微一挪步,剑已落空,却不料这小子不 顾死活,居然打出一简银针。 闻声之下,闪已无及,紧要关头脚下一换步,左腿一麻,竟被打中。 青娘子几乎气炸了肺腑,倏地一换手,五雷鞭疾翻。“佛音普照”,鞭如长虹, 直缠将来。 黑小子算是横了心,长剑一展,正待趁隙走虚,呛当当一声龙吟,虎口震裂, 黑煞潜龙剑脱手飞去! 青娘子田媚恨透了黑小子,飘身而起,左手倏伸,横刁廖云右手腕,她意在抓 住他凌刀碎剐处死,以雪心头之恨。 廖云知难脱身,这小子就有股子横劲,右手一伸,直迎出去,被青娘子一把刁 个正着,向旁一带。 廖云就势一个踉跄,向他身旁跌去,左手倏伸,暴点青娘子膝下。 这才是猝不及防,田媚万料不到这小子有这股子横劲,左手得力,脚下移步, 正待向外摔,廖云一把,正抓着她大腿,五指如勾,深入肌里。 青娘子一声凄厉尖叫,陡运神功,左手一震一抖,一声响,廖云被弹出两丈外, 震断心脉,尸横就地,七窍血殷,惨不忍睹。 但青娘子这个罪也就大了,廖云城心死前捞本,得手不放,虽被震飞,那五指 钢勾,连皮带由抓下一大块,直痛得青娘子汗如雨下,惨呼不已。 廖云剑出手,拼命还击,只不过一瞬间,六指魔婆向外一滑步,就要去抓那支 黑煞潜龙剑。 乌鸦嘴转角处人影一闪,疾如飘风般扑了过来,微俯身,捡起长剑。 六指魔婆注目看,非他,正是青峰会四总监堂之一的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 六指魔婆对青峰会有名人物,无不熟识,一见她抢剑入手,虽然不悦,但也不 便发作。 冷然的说:“毕监堂!夫人为此剑竟然身负微伤,你突然现身捡拾,似不应当, 还不给我……” 毕小霞流下两行清泪,凄然地说:“令主跃欲得此剑,毕小霞天胆,也不改方 命,令主! 剑在此。“ 她倒持剑尖,递了过去。 六指魔婆觉着怪,毕小霞坚忍刚气,强过男儿,好端端哭什么?若说因教主夫 人负伤而流泪,未免太过份了吧! 他见毕小霞缓缓的向前移,倒持着剑。剑身在打颤,乌油油寒光照人,确是件 不可多得利器。 蓦地一声娇叱,利剑倏转,寒光一闪,罡气迫人,黑煞潜力剑惊若电掣,刺向 老婆子左肋! 变起仓促,六指魔婆虽说功力无敌,也不由心怵神分,脚下得力,一个“落叶 旋风”左旋丈五。 嗤的一声,左臂衣裂,被划了一道寸长血口子。 六指魔婆厉声道:“毕小霞!在你死前,老婆子要问个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哼!你这笨虫,到现在还不知毕小霞是那路人物,真是蠢得可以。” “你说!你说!” “黄山掌门人是我舅父!你全明白了吧?” 青娘子田媚一声惊啊! 毕小霞不屑地说:“田媚!你妄自尊大,但又愚辈无知。” 陡闻娇叱:“在这儿!别放走贱婢!” 剑光掠闪,四支利剑如长虹卷空,直取毕小霞。 毕小霞知道是怎么回事,旋身避招当儿,急唤:“黄山门下听着,我是……” 汤文琴厉叱:“我不管你是谁,偿我廖师弟命来!” 正在纠缠不休,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汤文琴等四小兄妹立时收剑退下,圣手书生余再旺指着毕小霞说:“这位毕监 堂系鹤风真人外甥女,与诸位谊属姊妹,诸位全误会了,现在先科理廖师弟尸体, 我们还得赶赴落魄崖。” 汤文琴知道了底细,深感冒失,致歉不已。 误会冰消,再找魔婆等踪迹皆无,已趁乱中,携带着伤势较重的田媚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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