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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奇人奇事   奇装艳女缓缓走到茹天恨身前一丈左右站定,妙目流波,向昏厥地下的白元章 一瞥,然后注视着茹天恨手上的“九转返魂丹”,声如银铃地含笑说道:“不想化 外蛮山,幸遇绝世奇客,萍水相逢总是缘,只可惜素有‘当代神医’之名的白大侠, 却会误中野人山罕见奇毒,确属大煞风景!”   茹天恨闻言,心中一动,却仍然淡然问道:“姑娘尊姓?怎知白大侠姓氏?”   奇装艳女纵声娇笑说道:“化外苗女,素不知姓氏为何物,恕我无以奉告,但 白大侠以一身超绝武功,旷代歧黄妙术,名满乾坤,得号‘仁心国手赛华佗’,八 荒四海,早已心仪,不意今日,却在白大侠难中相会。”   甄秋水因这奇装艳女既自称化外之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不由心中暗自 揣测,莫非此女便是“铜鼓大尊”雷震宇门下所说的“桃花公主”孟小霞?故而轻 启朱唇,方欲向对方探询,不料那奇装艳女对甄秋水嫣然一笑,回头看看茹天恨手 内“九转返魂丹”,又复说道:“白大侠所中奇毒冠绝苗疆,但他此时尚在昏迷, 也无法自己施医,救他生命!”   “丹心剑客”茹天恨闻言,将信将疑,不禁也向自己手中的“九转返魂丹”看 了一眼!   甄秋水心中不服,因而冷笑说道:“照你所说,白老前辈几乎非死不可?但你 知道我师傅手中拿的是什么药吗?”   奇装艳女一双凤目光如电射,正色说道:“号称‘武林圣药’的‘九转返魂丹’, 虽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功,但若用来解救白大侠目前所中奇毒,却是毫无用处,化 外苗女久居蛮山,深识此地特产各种毒物的相生相克之性,二位如肯将这‘九转返 魂丹’相赠,白大侠所中奇毒,由我负责治疗,保管他在刹那之间,便告还原无恙, 否则恐怕这位当代神医,在顿饭之内,难免饮恨黄泉,返魂无术!”   甄秋水接口冷笑道:“你说了半天,用意原来是在这粒‘九转返魂丹’之上!……”   奇装艳女闻言之下,毫无愠色地淡淡笑道:“这也难怪,‘仁心国手赛华佗’ 名重当代武林,生死之责非同小可,‘九转返魂丹’又是罕世圣药,江湖上觊觎者, 自不乏人,光凭化外苗女一句空话,委实即三尺童子,也难轻易相信!”   “丹心剑客”茹天恨毕竟经历老到,目光高卓,看出面前的奇装艳女,确有不 凡之处,何况“九转返魂丹”虽然珍贵,白元章生命更属要紧。   自己答应以后,倘她不能如言为白元章疗祛奇毒,则谅她纵是心目中所暗地揣 测的“桃花公主”孟小霞,也决不会逃过自己手掌之外!   茹天恨念头打定,慨然说道:“这‘九转返魂丹’,本拟用来救治白大侠,姑 娘既另有祛毒之策,节省下这粒灵药,赠你何妨!唯望姑娘早施妙手,使白大侠苏 醒以后,由他当面拜谢!”   话完便把手中这粒“九转返魂丹”,向那口出大言的奇装艳女递去!   甄秋冰见状,柳眉微蹙,方自“咦”了一声,茹天恨淡然一晒说道:“秋儿不 必担忧,岂不知武林之中,首重‘信义’二字,这位姑娘也是吾道中人,怎能言而 无信?”   奇装艳女不接那粒“九转运魂丹”,娇笑摇手说道:“这位妹子虽然话未说出, 其意也可度知,万一我救不了白大侠,却骗了‘九转返魂丹’,倚仗地势熟悉,悄 悄一逃,岂不可虑?但化外苗女不足信,中原武林的成名大侠却大可信得,如今由 我设法祛毒,等白大侠醒来之后,二位尽管再问问这位当代神医,他那粒‘九转返 魂丹’是不是能够治疗此等奇毒,倘若白大侠所说,与我有丝毫不同,便算我欺骗 二位,这粒灵丹不领就是!”   奇装艳女风华高绝,语利如刃,“丹心剑客”茹天恨身为当世武林至尊,闻言 不免微感愧疚。 mpanel(1);   甄秋水亦复两颊微红,冷冷一笑说道:“你倒真信得过我们?”   奇装艳女闻言之下,突然纵声娇笑不止,半晌笑停,面上神色忽正,目光凝视 甄秋水与茹天恨说道:“一位是名重宇内,威震武林,为四海八荒豪俊钦崇无已的 ‘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一位是崛起江湖,位列‘五音能手’之一,声誉极 佳的‘紫笛青骡’甄秋水,贤师徒虽不知化外苗女来历,但我却对贤师徒心仪已久!”   茹天恨与甄秋水听得齐觉愕然。   真想不到眼前的奇装艳女,不但对自己身份来历,了如指掌,那种高华风格, 却似比“南荒瞎道”费南奇,“铜鼓天尊”雷震字等,还要高出一筹!   奇装艳女话完,不再理会茹天恨师徒,俯身向白元章略作端详,并在他手中紧 握的那株奇形异草之上,摘下一片小叶!   甄秋水正在暗中注意对方的一切静动之际,那奇装艳女却回头向她含笑说道: “甄姑娘,我要你帮忙,先用这片小叶,撕成两片,放在你左右掌心之上,再把白 大快慢慢扶起!”   甄秋水依言接过小叶撕成两片,放在左右掌心之中,极其谨慎地托住白元章双 肩,缓缓扶起身形。   奇装艳女再度细看了一遍,才发现白元章后颈间,有块钱大伤痕,色呈紫黑, 表皮略有溃烂,遂回头目注“丹心剑客”茹天恨,含笑说道:“茹大剑客,请你看 看白大侠颈间的这点伤痕。”   茹天恨两道目光,顺着奇装艳女手指,移到白元章脑后颈间,见伤处并不太大, 中毒迹象极其显著,但表面虽已溃烂,却看不出是何物所伤。   当下心中着实惊诧,这是何等奇异毒物,竟能沾身即溃,瞬刻之间,致人死命!   甄秋水扶着白元章,自也看到这些,一样深感错愕!   奇装艳女看到茹天恨师徒变色神情,却以平淡的语气,微笑说道:“野人山中, 像这样的奇毒不下百数十种,入山者稍一不慎,便将中毒殒身,九泉埋恨,连死因 亦不自知!白大侠所中奇毒,为本山中所产几种最厉害的毒物之一,他也许仅觉得 颈间突然沾着一滴冷水,却不知道这滴冷水,竟能在瞬顷之间,使人毒溃周身,几 乎无药可救。   “但造化之巧,奇妙无方,天地万物,各有克制,故此毒虽剧烈到无药可救, 却依然有物可克,而这克毒之物,便是白大侠手中所握奇形异草!”   奇装艳女说到此处,话声倏止,面上微现得意之色,妙目流波,在茹天恨师徒 面上一掠而过!   茹天恨师徒,恍然顿悟,奇装艳女俯身从白元章手中奇形异草之上,摘下两片 嫩叶,先将其中一片捏成半烂,涂于白元章颈间伤处,再将另一整片覆盖其上,然 后站起身形,向茹天恨微笑说道:“这种祛毒之法,在茹大剑客看来,是否举手之 劳,不值一笑?”   “丹心剑客”茹天恨神色郑重地肃容说道:“草药秘方,各具神效,茹天恨对 此一无所识,岂敢置评?无论姑娘是举手之劳,白大侠倘告复醒,这粒‘九转返魂 丹’,必当如言奉赠!”   奇装艳女闻言,也即正色说道:“久仰茹大侠为当世武林群雄敬仰,奉为北斗 泰山,今日一会,谦恭豪朗,足见实归名至,化外苗女亦自钦敬不已!”   奇装艳女说至此处,回头指着白元章伤处,又复说道:“奇毒沾处,适在白大 侠‘督脉’要穴‘陶道’以上,此毒本已极为剧烈,点滴触肤,七步断魂,何况沾 处偏偏又在要害,故而白大侠才一中毒,便告封喉!   “尚幸数十年内功造诣,及江湖经历,毕竟非凡,竟能在仓猝之间,自闭‘生 死玄关’,暂绝周身血脉,否则他晕倒虽不致如此之快,但迄今早归劫数,无药可 救!”   茹天恨甄秋水闻言,不禁各自心头微凛!   奇装艳女话停,凝目注视白元章伤势变化。   只见异草涂处,有一丝热气上升,并微有黑色水珠溢出,遂自怀中取出绢帕, 将所溢黑水仔细拭去,数次以后,眉头双蹙回身向茹天恨说道:“白大侠所中奇毒, 因时间过久,业已深入内腑,如仅凭此草治疗,虽可如愿,却难免耗时费事,但茹 大剑客若能以绝顶神功,逼使白大快内腑奇毒,循‘手少阴心经’,转‘手太阴小 肠经’再入‘督脉’,然后从原来伤处‘陶道穴’泄出体外,始可于极短时间之内, 使白大侠脱险复醒,并无损伤他一身功力!”   “丹心剑客”茹天恨闻言颔首,收起手上灵丹,就地屏息提气,将本身功力运 到双掌之上!   奇装艳女又摘下一片小叶,撕成两片,分贴在白元章左右小指内侧的“少冲穴” 上,茹天恨俯身以食拇二指微按小叶,随将内家真气,缓缓透指而出,徐徐由白元 章左右“少冲”传入,循“少府、神门、阴郄、通里、灵道、小海、青灵”到了 “手少阴心经”最末的“极泉”穴上。   然后,再从“手少阴心经”转入“手太阳小肠经”,此经由“少泽”至“听宫”, 共计一十九次,但不必全通,只须由“极泉”转入“天宗”,经“秉风、曲垣、肩 外俞、肩内俞”等五处重穴,即可直趋“陶道”。   茹天恨缓缓施为,左右手食拇二指指尖,两股真气循序而进,方越过“极泉” 转入“天宗”,便见异草之上热气如云,四周黑水沁沁渗出!   奇装艳女顿时紧张起来,谨慎而迅速地以手中绢帕,抹去伤处所流黑水,但顷 刻之间,绢帕即告湿透!   甄秋水见状,忙将自己所用绸帕递给奇装艳女,当两方手帕均告湿透以后,茹 天恨的指尖真气已直逼“陶道”,但见伤处肌肉微颤,大股黑色毒水突然激射而出。   奇装艳女又复撕下自己一只衣袖,快速而谨慎地拭去黑色毒水,娇容上笑意渐 生,吁了一口长气,抬头向茹天恨颔首示意。   “丹心剑客”茹天恨见状,知道大功告成,遂含笑收手,站起身来。   只见白元章伤处覆盖异草小叶,业已变成黑褐之色!   这时,那位奇装艳女,将草叶取下,与沾满毒水的两条绸帕,一只衣袖,一齐 并放地下,提掌虚空微按,便把绸帕等物,深深压入土内埋没。   这手功夫,妙在轻描淡写,随意施为,既未矫揉作态,又未剑拔弩张,故而虽 不能说武林罕见,但也是够称绝一时。   茹天恨暗暗惊异,以奇装艳女的高华风格,身怀这等功力,委实无须惊奇,但 若以她这等功力,再与她目前的年龄相较,却又不成正比!   因为据茹天恨暗中估计,奇装艳女至多比甄秋水大上一二岁,然而在内功火候 上,可能要高出十五六年,难道当世之内,除了“翠微仙子”芮冰心以外,此女亦 有驻颜之术?   正当茹天恨暗自思忖之际,忽闻白元章轻吁一声,长长地吸了口气,微睁双目, 神色略带惘然的,一扫周围,始恍有所悟地“晤”了一声,垂头看看自己右手中只 剩下一片小叶的奇形异草,又复轻按腰间,发觉囊中已没有了盛置“九转返魂丹” 的白玉小瓶,遂向茹天恨苦笑说道:“白元章半生跋涉名山大川,搜尽珍贵百草, 并耗多年心血,始炼成三粒‘九转返魂丹’,不意这最后的一粒,却救了自己老命!”   话完长笑站起,方自转过身来,便见甄秋水肩下,竟另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奇装 艳女,不自禁又觉微愕。   “丹心剑客”茹天恨笑说道:“白兄误中奇毒,茹天恨深感失措,幸得秋儿提 醒,始将白兄身藏灵丹取出,但……这位姑娘及时赶来阻止,说是‘九转返魂丹’ 虽是旷世圣药,却难治白兄所中奇毒,茹天恨遂接受这位姑娘建议,由她为白兄祛 毒,倘若毒除人苏,则以这粒‘九转返魂丹’,作为酬赠。   “如今幸见白兄无恙,但越阻之处,尚希谅察。”   言罢目视奇装艳女,暗示白元章,对方所说一切,是否确实无讹。   “仁心国手赛华佗”白元章听说自己所炼,号称“武林圣药”,功能生死人而 向白骨的“九转返魂丹”,竟不能医治自己所中奇毒。不由微微一楞,竟似不信?   奇装艳女恬静地走到那株不知名的怪树之前,手指树上断枝,妙目流波,樱唇 微启,向白元章淡淡笑道:“白大侠名重武林,有当代‘神医’之称,但不知可曾 听说过,南荒百毒中,有一种极其厉害的‘麻腐树’?”   白元章闻言又复一楞,沉吟俄顷,缓缓说道:“南荒百毒中,滴汁沾身,七步 魂断的……呀,原来就是此树!”   奇装艳女微笑颔首,又复指着白元章手中奇形异草说道:“此草名叫‘金线隐 忍’,又称‘黄道蒡’,来来来,我奉告三位一桩造物奇巧的南荒秘事!”   说到此处,手指东面崖旁,南边峰脚,以及她来处的桃花林外侧笑道:“三位 请看这‘麻腐树’虽然奇毒无伦,却决非绝无仅有,野人山中到处可见!”   茹天恨等瞩目之下,不觉蹙眉心惊!   奇装艳女继续笑道:“此树只有树汁蕴毒,但皮坚似铁,骨硬如钢,苗人倚干 而眠,凭枝而坐,从未出过事故!不知今日这株‘麻腐树’,怎会突然断一小枝, 致有一滴‘麻腐树汁’,无巧不巧地滴到了白大侠的颈项之上!”   甄秋水听得有点出神,无形中对这奇装艳女的厌恶,已逐渐减去,静听她往下 说道:“麻麻树汁之毒,只有‘金线隐忍草’能解,但‘金线隐忍草’除了能解 ‘麻腐树汁’之毒外,却别无其他用处……”   茹天恨等闻言,又觉出于意外,因“金线隐忍草”那等异状,暨疗毒奇效,似 乎绝世难寻?谁知除了仅能疗治“麻腐”毒,却别无其他用处!   奇装艳女见他们闻言惊诧之状,微微一笑又道:“造物之妙,委实奇妙无方, 只要有一株‘麻腐树’,树身周围六尺之内,必然生有一株‘金线隐忍草’!”   茹天恨一面聆听,一面自怀中取出那粒“九转返魂丹”,托在掌心中,准备如 言相赠。   甄秋水虽对这奇装艳女厌恶之心稍减,但仍略有不服,忽然想起“万博书生” 彭涵临终赠送自己的“万博书生手录”,遂取出一翻,翻到“百毒”篇,只见第二 页上便写道:“南荒‘麻腐树’,树汁奇毒,沾之七步断魂,非树边所生‘金线隐 忍草’不解!”   看完“万博书生手录”所载,甄秋水始心服口服,任凭师傅茹天恨把那粒“九 转返魂丹”递赠奇装艳女,不再从旁阻拦!   奇装艳女毫不客气地,接过“九转返魂丹”纳人怀中,随口笑道:“照说茹大 剑客,白大侠,甄姑娘等突到‘野人山’,应该是往‘百兽岩’找那‘铜鼓天尊’ 雷震宇,怎会走到此处,致遇奇险?”   茹天恨白元章微笑未答,但甄秋水却突然启口说道:“我想请问姊姊,往‘桃 花源’该怎么走?”   “丹心剑客”茹天恨不防爱徒有此一问,微愕之下,遂闻奇装艳女一声清脆娇 笑,以神秘语气说道:“野人山中,到处是密林丛莽,毒蛇猛兽,更有那奇瘟毒瘴, 人畜遇之,万死一生,哪里有什么桃源乐土?”   话完,不等旁人再问,双臂环抱,欠身行了个苗疆重礼,微笑返身,以近似 “九宫连环步”的身法,轻盈巧快地直向桃花林中走去,将要入林之际,忽然轻启 珠喉,曼声高歌道:“逢溪莫饮溪头水,   遇洞须防洞顶蛇!   九转九回穿九谷,   桃花深处有人家!”   歌声清妙,韵致高绝,“丹心剑客”茹天恨等三人相顾讶然!   奇装艳女却在袅袅余声之中,隐入桃花林内。   甄秋水黛眉微蹙,方自叫了声“师傅”……   “丹心剑客”茹天恨摇手阻她发话,目光向那十几丈外,花光如海的桃林注去!   甄秋水随着师傅目光看去,忽见那奇装艳女,居然从桃花林上再度现身,正自 施展那奇妙轻功,翩然举步,踏着花枝而回!   甄秋水目睹之下,不由暗暗心折,深知轻功一道之“登萍渡水”,“踏雪无痕” 等上乘身法,倒也并不算极难,因为无论哪种轻功,完全凭借一口丹田真气,配合 上快捷的身形,稍沾即起,连环飞跃。   但奇装艳女如今这踏花而行,却能缓缓举步,徐徐而来,树枝不摇花朵不碎, 美妙中有雍容,平淡处见功力,除了丹心贯日月,绝艺震乾坤的恩师茹天恨,或能 办到外,当世武林之中,已不作第二人想。   就在甄秋水转念之间,奇装艳女已走尽桃林,从桃花树上,飘身而下。   足失方沾地面,人已电射而出,十几丈远的距离,仅仅两个起落,便即到了茹 天恨等三人身前站定,神态悠闲的展颜一笑,向“丹心剑客”茹天恨说道:“化外 苗女虽仗生长蛮荒,善知物性,勉使白大侠祛毒复元,但若无茹大剑客以内家功力 相助,岂但费时,而且在苏醒之后,必须七日,方能复原如旧。因此,这功劳非我 一人所建,独受厚赠,未免问心有愧!但‘九转返魂丹’又无法分割,只有由我奉 赠一件玩物,略为补偿……”   “丹心剑客”茹天恨闻言,不禁对奇装艳女的坦白胸襟,暗中赞佩!   奇装艳女又复说道:“茹大剑客为一代宗师,武学绝世,白大侠又是当代神医, 见识渊博,对我这件玩物,似无大用,不如由我送给这位甄家妹子,以供清玩!”   话完娇笑又起,左手扬处,飞出一物,直向甄秋水怀中飞到!   当甄秋水伸手接住,尚及审视之间,奇装艳女已在娇笑声中,宛如一只白凤般 凌空飞起,没入桃花林内!   “仁心国手赛华佗”白元章目送奇装艳女去后,便忍不住纵声狂笑不止!   “丹心剑客”茹天恨与甄秋水见白元章突然发笑,俱都为之一怔!   甄秋水暂时不看奇装艳女所赠自己的,究系何物?带着好奇心理,螓首微抬, 目注白元章问道:“白老前辈为何突然发笑?”   白元章笑声一止,异常感慨地说道:“白元章以一手歧黄小术,谬得‘神医’ 之号,谁知在这化外蛮山,反由他人救了我一条老命!”   甄秋水闻言,嘴角方动,但欲言又止,因为她想不出适当言词,来对这位当代 神医,加以宽慰!   “丹心剑客”茹天恨见状,微笑说道:“百密难免一疏,白兄对此,似不必过 份介意!”   白元章始终对“丹心剑客”茹天恨颇为尊重,闻言虽然颔首称是,但自眉梢眼 角之间,仍可以看出他内心耿耿,尚未完全释怀!   甄秋水忽然“咦”了一声,伸手对茹天恨说道:“师傅,请看这化外苗疆,居 然有雕刻如此精巧之物?”   “丹心剑客”茹天恨闻声回头,瞥见爱徒手上,拿着一个乌光发亮,如鸡卵般 大的雕工精细之物!   茹天恨接过一看,此物形似异果之核,质地甚坚,但雕工之细,即中原苏杭名 手,亦无以过之,不仅峰峦涧壑,具体而微,连草树藤箩,均依稀可辨!最妙的是 有一片峭壁,实体只有一寸高下,但配以周围景物,却无殊千尺干云,而壁上尚有 极细缕纹,仿佛是骚人墨客登临至此,所遗留的诗词题咏!   茹天恨看过,又递给白元章细加欣赏。   白元章也看不出究系何物所制,遂交还甄秋水说道:“此物虽仅供玩赏,但雕 刻之巧,鬼斧神功,甄姑娘好好收藏,大可留作此行纪念!”   话完又对茹天恨说道:“那位姑娘虽未肯将‘桃花源’路径相告,但在临去之 时,所唱歌词,似乎颇有所指!”   茹天恨把奇装艳女所唱:“逢溪莫饮溪头水,遇洞须防洞顶蛇,九转九回穿九 谷,桃花深处有人家!”反覆低吟,点头笑道:“第一句‘逢溪莫饮溪头水’,倒 蛮有一点儿意思,我记得‘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武陵渔人,就是绷溪而行,但山 中溪水甚多,倘照此以寻,哪一条溪才是通往桃花源之路?”   白元章闻言,沉吟片刻说道:“话虽不错,但我总觉得四句歌词之内,寓意颇 深!”   茹天恨似有所得,微笑向白元章说道:“白兄所见确有至理,茹天恨似乎悟出 她这一句‘逢溪莫饮溪头水’,最要紧的便是‘莫饮’二字!”   白元章被茹天恨一语道破,霍然省悟道:“茹兄委实用心精细,见解独到! ‘莫饮’二字,自系指溪中有毒,可见有毒之溪,便是‘桃花源’入门之路!但第 二句‘遇洞须防洞顶蛇’,却意义较为明显,是告诉我们途中不但经洞,并须谨防 洞顶有蛇……”   白元章话声未了,甄秋水便即冷笑一声,异常不服地扬眉说道:“这位姊姊也 未免太小看我们,区区洞顶之蛇,还能比得上黄山大会时,在‘彩衣魔’宓彦腹中 钻出来的那条‘七星虹’吗?更何况昔日我与云老前辈在‘祁连山玉龙峰’,被 ‘玉指灵蛇’逍遥子,诱困在他‘灵蛇道院”中的‘万龙殿’内,每日子时放入一 条毒蛇,午时放入一条毒蟒,不但种类各异,更全是极为罕见的奇毒之物,这等阵 仗尚且见过,何况……”   “丹心剑客”茹天恨一声轻哼,截断甄秋水话头,用微带责备的神色说道: “秋儿不可如此自负,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宇宙之大无奇不有?难道除了 ‘玉指灵蛇’逍遥子所豢各种毒蛇之外,便无更奇毒之物?那位姑娘既然特意提出, 我们总该多加小心才是!”   甄秋水受了师傅几句训责,娇容上红霞倏现,讪讪垂头,不敢再复多言!   白元章见状,哈哈一笑,向茹天恨说道:“年青人不免好胜,但甄姑娘素来谨 慎,口中虽似不服,心头何曾不是早有戒备,茹兄不必遽加责备!   倒是那位姑娘所唱歌词中的第三句:“九转九回穿九谷’,若非故意不让我等 进入‘桃花源’中,便是这‘桃花源’曲折迂回,离此尚远!”   “丹心剑客”茹天恨点头说道:“自兄所言甚是,并以第四句‘桃花深处有人 家’,细加推敲,方才那位姑娘,或许就是我们暗中揣测的‘桃花公主’?”   白元章想了想,然后向茹天恨微笑说道:“白元章奇毒方祛,神思犹乱,若非 茹兄提起,几乎不曾度及!试想野人山中,慢说汉人不多,即苗人也少之又少,那!” 娘虽口口声声自称‘化外苗女’,但仪态高华,谈吐不俗,武功又复出奇高明,她 若不是‘桃花公主’孟小霞其人,则野人山中,不知尚隐藏有多少高手?”   甄秋水闻言抬头,樱唇微启,突又垂头无语!   茹天恨目光如电,向爱徒瞥了一眼,转对白元章说道:“如今那位姑娘已去, 不管她究竟是否‘桃花公主’孟小霞,此事暂且不谈,我们目前应该依照‘铜鼓天 尊’雷震宇门下所说,绕过这第三座峰头,先寻歌中所说的那条毒溪,或许‘桃花 源’即可寻得!”   说完以后,便与白元章、甄秋水飘飘举步,向西南方那座高峻孤峰行去。   三人到得峰下,方见这座高峰,生长甚为奇特,一涧环绕,三面无路,涧宽四 丈以外,其深莫测,峰壁峭立如镜,寸草不生,三人不禁立足隔崖,相顾惊异!   “丹心剑客”茹天恨目光环扫,向白元章甄秋水说道:“峭峰深涧,三面不接, 如欲觅地高隐,这委实是极其理想之所!‘桃花公主’孟小霞与‘铜鼓天尊’雷震 宇为邻,并受雷震宇相当重视,势力可能亦不在小,‘桃花源’如非子虚,必在峰 后无疑!”   白元章深具同感,但瞩目之下,仍微兴疑虑地说道:“涧宽未及五丈,飞渡并 不甚难,峭壁虽几千尺,也未必攀登无术,但此壁满长苍苔,毫无人迹,似非经常 出入之状,故白元章猜测,或许另有捷径,可达桃源!”   茹天恨含笑颔首,斜指左方崖坡说道:“白兄所见实高,依茹天恨看来,人源 之路,不必过涧,当就在此处坡下洞内!”   白元章因茹天恨语气坚定,不觉微愕,茫然片刻,摇头笑道:“茹兄向不虚言, 所指必有所据?”   茹天恨微笑说道:“白兄或在专心辨认地势,致未留意涧底,我等足下水声, 颇为清越,其深当在百丈左右,然后左方十来丈外,水声隆隆,定为涧势转折倾泻 之处,据此以测,左方当属上游,我等只需缘溪,不必觅路,而且‘逢溪莫饮溪头 水’,既称‘溪头’,便应溯溪而行,请教白兄,是否设法下涧,左寻为当?”   白元章静听茹天恨言罢,不由深深钦佩这位“丹心剑客”茹天恨,无论武功机 智,均远较自己为高,尤其在隆隆雷响以内,竟能听出百丈涧下的水流方向,耳音 之灵,心思之巧,何人能及?   茹天恨看透白元章那种惭佩交迸心情,含笑上前,轻拍白元章肩头说道:“白 兄以上乘武林绝学,旷世歧黄妙术,名列‘萍踪五友’,驰誉江湖,诛强梁、扶弱 小,弹剑高歌,有气吞山河之概,采百草,炼灵丹,济世救人,实高人奇侠之风, 茹天恨对你何尝不钦敬不已!”   这几句话虽有点捧,但捧得甚合实际,致使白元章听罢,长眉轩动,发出一声 清越长啸!   白元章啸声一落,胸中块垒尽除。   “丹心剑客”茹天恨也不再多说,微笑举步,飘身横跃数丈,白元章、甄秋水 随后跟去!   茹天恨到了崖左陡坡之前,凝目细察,便看出坡下凸出一块岩石,可以立足!   白元章与甄秋水跟踪赶到,三人同自飘身纵落,忽然发现岩上苍苔,有一些经 人践踏之痕!   茹天恨俯身揭下一小片苍苔,向白元章说道:“藓苔践痕犹新,经此之人当在 不久,但若系方才那位!”娘,依她踏花而行的造诣,决不致在藓苔之上留下痕迹! 由此推测,留痕人如非功力稍弱,便是故意做下手脚,引诱我们下涧,另有用意?”   白元章闻言,从茹天恨手上接过这块藓苔,放在掌心中详细地观察了一阵,然 后含笑说道:“茹见之见甚是,但据白元章判断,留痕人不但绝非那位姑娘,更不 是‘桃花源’中之人!”   “丹心剑客”淡然微笑,以目相询。   白元章指着掌心藓苔说道:“这藓苔残痕有棱,但那位姑娘却并未穿鞋,她既 自称化外苗女,则‘桃花源’中,当是苗人集居之地,而苗人多半赤足,故这穿鞋 之人,大有可疑!”   茹天恨闻言连连颔首,方待有所询问,忽听甄秋水叫道:“师傅,请看这岩下 的涧壁之上!”   “丹心剑客”茹天恨与自元章双双探身,只见岩下五六丈的涧壁上,竟有一条 尺余宽的磴道!并隐约看出这条磴道颇似人工开凿而成!极可能就是进入桃花源的 幽秘捷径!   只因发现了这条捷径,茹天恨与白元章致对藓苔践痕的可疑之处,未再深入探 讨!   这并非茹天恨、白元章粗心大意,实因二老身份特殊,武功造诣早臻化境,即 令所疑是实,明知前面步步危机,处处陷阱,也决无退之理!   因白元章曾中奇毒,虽经奇装艳女用“金线隐忍草”治愈,茹天恨仍不太放心, 先对爱徒略施眼色,然后向白元章说道:“洞内阴暗不明,虚实莫测,磴道宽仅尺 余,我们必须分开下去,先后始有照应,自兄请为茹天恨戒备一二,待我下去探探 虚实,究竟此路可以通往何处?”   白元章明白茹天恨心意,何况在这位“丹心剑客”面前,也不敢逞强,遂点头 称是。   茹天恨便袍袖微展,飘然飞坠!   茹天恨到了下面,双目神光炯炯,略一展顾,便知洞中形势虽险,却无人潜伏 暗算,并又看到磴道下激流奔腾,涧水果然至此折落,成为飞瀑般的一泻百丈,溅 得水花如雾,声若雷鸣!   可是有条铁链,横越奔腾激流,离水仅约二三尺高,直达对洞,这边拴在石孔 之中,另一头则穿入对崖壁下黝黑洞穴内!   茹天恨回身招手,把白元章、甄秋水自岩上唤下,指着足底奔腾激流,及对崖 黝黑洞穴,缓缓说道:“此水是涧非溪,对崖却有洞穴,似乎不太合于那姑娘所唱 歌词中,‘逢溪莫饮溪头水’之溪,却像是‘遇洞须防洞顶蛇’之洞!” 旧雨楼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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