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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古镜奇光 简秋忽然感觉到身侧有了敌人,不由大吃了一惊,连忙一错双掌,用小天星的掌力, 直向着对方那个大头老人胸前打去! 掌风过处,那老人呵呵一笑道:“好小子,你可是自己找死来啦!” 就见他身子一闪,已然快如旋风似的,转到了简秋身后,霍地伸出一双怪手,直向 着简秋双肩上猛然抓了过来。 简秋双手向后一个反抡,十指尖尖,直向老人双眸上戳去! 至此那大头老人,发出了兀鹰似的一声怪笑,道:“好小子,我老头子要是连你也 斗不过,也就不来这个地方现眼了!” 说罢,双掌一错,身子陡然向下一矮,不退反进,一双棋盘大手向当中一合,已夹 击在简秋的两肋之上。 简秋就觉得身上猛的一热,这大头老人己发出了一声怒叱道:“去!” 双手霍地一翻,已把简秋直贯了出去! 这老人手劲极大,简秋被贯得一条线似的飞了出去,向石壁上撞去! 这一下撞上了,怕不立时粉身碎骨! 就在这危机一瞬之间,一旁忽地闪出一黄衣少女,正是心如道姑手下最得意“金银 双瓶”之一的银瓶! 银瓶姑娘身子蓦地闪出,双手向外一托,已托在了简秋背上,那大头老人手劲过大, 直把她震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算站定! 这姑娘杏眼一翻,道:“莫老师,你何必下此毒手?” 大头老人间言怔了一下,一打量来人乃是金银双瓶之一,他近日与风火道人等一干 人相处,已知二女乃心如仙姑手下最得宠的弟子,就连风火道人,也是特别青眼相待! 莫环此刻寄人篱下,虽是自负,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顾忌,不便得罪她们! 他当时嘻嘻一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银妞儿,莫非你还要与这厮说情不成?” 银瓶低头一看,简秋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分明已是被点闭了穴道,只见他长眉过 目,面如冠玉,原是一个极为俊秀的美少年! 金银双姝各人都自负姿色武技,是以成名多年来,兀自小姑独处,未曾物色到一个 如意郎君! 银瓶此时一打量筒秋这份仪表,禁不住芳心怦然一动,粉脸上红了红,当时向莫环 冷冷一笑道:“白牛堡的事情,已蒙风火祖师交付我姐妹处理,此人在未获祖师爷及师 父发落之前不容加害。怎么,莫老师难道不知道么?” 莫环面色一沉,桀桀怪笑了两声道:“姑娘,你可知道他是谁么?” 银瓶本就觉得莫环有些惹厌,因他自来白牛堡后,仗着风火道人的看重,处处显得 骄横,趁俎代庖,并不像一般人对自己姐妹那么恭维,这时间言不由秀眉一挑,冷冷道: “不管他是谁,犯有多大罪,也该由我姐妹处理,莫老师何必多管?” 莫环冷森森笑道:“姑娘既如此说,此人交与你就是,只是这人要是脱逃了,一切 后果责任,可是由姑娘你承担!” 说罢一双碧目闪闪放光,要依着他昔日作风,岂能受这种闲气,只是此刻处境不同, 再者他存有深心,暂时不得不讨风火道人欢心而已。 银瓶虽不明白莫环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是对方竟能得风火道人吴天化如此春重,待 若上宾,显然不是无能之辈,对方既然让了步,也就见好就收。 她抱起简秋冷冷一笑,道:“莫老师放心,一切后果,自有我姐妹负责就是!” 语毕转身一纵,向身侧一条甬道内扑去。 这是一个颇为怪异的所在,绝非像是洞外火海烈焰燎人如炙,相反却温煦如春,放 眼看去,四壁皆为白红不等的平滑玉石,光可鉴人。 在一条长廊似的甬道两壁之上,点缀着百十盏玉座幻灯,或红或绿,或青或紫,多 彩的灯光,把这座奇异的地堡,幻化成一个五彩琼瑶的世界! 就在这一条主要的甬道两侧,有十数条小道,向各处散开,甚是规律。 每一条小道的入口处,皆置有一个白玉花盆,盆中分养奇花异卉,另外还有一个白 衣弟子,立在盆边。 mpanel(1); 乍然看去,这些白衣弟子,就像是一座一座的石膏像,他们那么直立着,竟是纹丝 不动。 银瓶夹着简秋,一直扑到了第三排交叉道口,只见那立在花盆前的白衣弟子,右足 在盆前微微一踢,忽地涌出了大股的彩烟。 彩烟渐次的消逝之后,已失去了二人踪影。 银瓶这时已抱着简秋,转入一条极为细窄的岔道,推开了一座白色的活石门,来到 了一间极为精致的石室之内。 她匆匆地把简秋放在了香草编就的一张长椅之上,只觉得一颗心忐忑的跳着,细细 的看了看这个人,果然是一个俊逸的美男子。 银瓶呆呆望了他一刻,心中忖思着,不知怎么处理他才好。 简秋这时面如白纸,牙关紧咬,身子忽地战抖了一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银瓶这 才忽然想起,对方身上的穴道,自己竟然还没有为他解开。 当时忙走上去,试着在简秋各处穴道摸了一周,费了半天劲,才算把简秋身上的穴 道解开了。 简秋虽为莫环闭住了两处大穴,但是内心却甚是明白,这时穴路一开,他猛地坐起 来,双掌向外一翻,正要击出去。 可是银瓶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着,一口冷森森的长剑,已抵在了他前心之上。 简秋翻了一下眸子,缓缓的收回了双手,他冷冷一笑道:“你是谁?” 银瓶冷冷的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样谢我?” 简秋怔了一下,奇怪的道:“姑娘你是谁?” 银瓶嘻嘻一笑,用手中的剑,在简秋面前晃了晃,道:“你的名字还不曾告诉我, 却尽问我作甚?” 简秋冷冷的道:“我名简秋!” 银瓶不由神色一变,道:“哦……你就是简秋!” 说罢那口剑又在简秋面前微微晃动了一下,简秋冷冷矣了一声道:“姑娘何必戏我, 我双目虽瞎,可是对你的一举一动,却是了如指掌!” 银瓶面色一红,后退了一步,道:“简秋,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师父正在 找你,要取你的性命么?” 简秋冷冷一笑道:“生死前定,何俱之有?” 银瓶呆了一呆,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今天算你运气,遇见了我,要不然方才你 就死在那莫环的手里了!” 简秋立起身来,深深一拜道:“谢姑娘救命之恩!” 银瓶秀眉微颦叹息了一声,道:“早知你就是简秋,只怕我也无法救你了!” 简秋冷冷一笑,道:“姑娘既无法救我,还不如一剑结果了我的性命,总比交与老 贼之后,活受罪的好!” 银瓶闻言默不作声,她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少年,自己全权就可以发 落,现在知道原来他就是简秋,竟是风火道人必欲杀之而甘心之人,自己一时不免失去 了主张!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剑,方想狠心刺出,可是目睹着简秋那种英俊沉着的神色,不觉 叹息了一声,又缓缓的放了下来! 简秋冷冷的道:“姑娘何必犹豫!” 银瓶冷冷一笑,道:“我如杀你,方才也就不救你了。简秋,你既和风火祖师爷有 师徒之谊,他怎么又要取你性命呢?” 简秋鼻中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我熟悉白牛堡一切机密之故!” 银瓶嘻嘻一笑道:“你这话令人好笑了,白牛堡至今已尽人皆知,还会有什么机密 可言?” 简秋摇了摇头道:“我是说白牛堡内‘元阳火海’的机密,姑娘虽身处堡内,只怕 并不知有此一处地方吧!” 银瓶果然一怔,摇了摇头道:“元阳火海?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简秋森森一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了,这白牛堡外虽是烈焰赤流,十里内外人烟 断绝,飞鸟难过,可是如若和堡内的‘元阳火海’比起来,却又是差得远了!” 银瓶不由又是一怔,她秀眉轻舒道:“有这种事?可是怎么我没有发现呢?” 简秋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自然是不会发现了,你如发现,只怕你这条性命也不 会活到如今了!” 银瓶这才忽然明白,点了点头道:“怪不得风火祖师爷如此看重这白牛堡,后面丹 室禁止任何人擅入一步呢!” 简秋冷笑道:“那是老贼故弄玄虚,其实丹室是没有什么作用的,那“元阳火海’ 的培火真精,对修道的人,却有极大的裨益!” 银瓶“哦”了一声道:“这就是了,你所说的培火真精,可是一种红色如同绿豆大 小的东西?祖师爷早晚必服一粒!” 简秋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种东西,老贼所以有今日之成就,得力于这种东 西不少!” 银瓶忽然心中一动,她顿了顿,道,“简秋,听你语气,好像你对这白牛堡内甚为 熟悉?” 简秋哂然一笑道:“了如指掌!” 银瓶咬了一下唇儿,面色微显迟疑道:“你可愿意带我去元阳火海看一下?” 简秋冷冷一笑道:“你莫非不怕老贼知道取你性命么?” 银瓶冷哼了一声道:“此刻他也不在,这白牛堡内,由我姐妹当家,你只管放心带 我去看一看,料无大碍!” 简秋冷笑了一声,道:“姑娘既不怕,我又怕什么?只是我目不视物,却要由姑娘 带行,我只能口说!” 银瓶不由一跳而起道:“好!就这么着!” 忽然,墙外有一串铃声由远而近,简秋昔日在堡内居住甚久,闻声不由一惊道: “是谁来了?” 银瓶慌忙拉着他一只手,由后壁推开了一扇暗门,接连几个转弯,已遁入另外一间 室内。 简秋问:“是谁?” 银瓶微微一笑道:“是我姐姐金瓶,她素来为人拘谨,是师父的好徒弟,如果让她 看到你,你就活不成了!” 简秋冷笑不语,银瓶见状,轻笑道:“我说的是真话,你可不要生气!” 简秋叹息一声,道:“听姑娘之言,姑娘你倒还是一个明辨善恶之人,怎么会为老 贼所用?令师更是鬼迷心窍,只怕一日失宠于老贼,你师徒均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银瓶冷笑道:“我们先不要谈这个,且去看看元阳火海再说!” 简秋此刻内心也不无紧张,他问银瓶道:“你确定堡内没有别人了?” 银瓶想了想道:“除了四十二个弟子,负责立守门道之外,只有莫环,可是他已被 祖师父警告,不得走入后堡一步,我们可以放心出入,绝无问题!” 简秋本不该冒这个险,可是他担心妹妹简春浓安危,心忖老魔既是欲炼“不死仙丹”, 就必须利用元阳火海,简春浓极可能是被困在火海丹室之内,是以才会为银瓶说动。 他原想问一问银瓶,是否知道春浓下落,可是到底不明白对方真实用意,怕打草惊 蛇,反倒不妙! 有此顾忌,简秋就忍住了到口的话,不再多言。 银瓶匆匆领着他,又经过了几条暗道,才来到了后堡丹室,就见两个白衣弟子,立 在两盆花前。 银瓶不由轻轻对简秋道:“糟了,我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人把守!” 简秋微微笑道:“姑娘只需随便找个差事把他们支走就行了!” 银瓶微笑点头道:“还是你聪明!” 说罢现身而出,向立于丹室前的二位弟子大声道:“白牛堡外来了大批敌人,你二 人速去关照各处弟子,要他们小心防守才是!” 二弟子见是银瓶发令,毫不怀疑,向银瓶施了一礼,匆匆离去! 银瓶见二人去后,正待回身招呼简秋,却不知一回身,简秋已立在面前。 就见他一双细白的手,在石壁上到处摸索着,银瓶十分紧张的道:“你在找什么? 快一点!” 简秋冷然道:“放心,不会耽误很久,我只问你,这块墙壁,是否是红颜色?” 银瓶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是红颜色!” 话才说完,就见简秋一只右手抵在了那块红色的石壁之上,像是在用极大的内力向 里面推着,他一面推,一面道:“姑娘快快过来,立在我身后,快!” 银瓶依言忙走过去,简秋又问:“姑娘请看足下是否站在一块黑色石块上?” 银瓶低头一看,果见所立之处,乃是一四方形黑色的大方石块,当下匆匆说道: “不错!” 话声方落,就见简秋双手同时用劲向外一推,银瓶只觉眼前一亮,惊望之下,眼前 竟是变了一个世界。 只见面前是一个长有十丈,略呈半圆形的石室。 奇怪的是,这间石室,全系纯红色的光滑玉石所筑成,室内正中,有一个圆形,如 同水池子似的小坑,由这个干涸的小坑之中,喷出一股如茶杯口粗细的红色彩气,光度 之强,烁人眸子。 这间丹室内,由于这道彩光的照耀,亮同白昼一般。 银瓶四处望了一眼,但见四壁之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图谱,举凡行卧立坐,各种 姿态,无不俱备。 她的眼睛都几乎看花了,内心是又惊又怕,紧握住简秋一只手,道:“哦……太妙 了……太妙了,可惜你的眼睛看不见!” 简秋这时也显得极为激动,他忽然挣开了银瓶的手,大声道:“我的眼睛能看见了!” 忽的扑向正中那个红色小坑,跃身而入,银瓶大为惊骇道:“你这是做什么?” 简秋双手摸索着地底喷出的那道红色气体,口中喜极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说时把一双瞳子视于那气体上,顿时只觉双目一阵奇热,刹那间,周身汗下如雨。 银瓶惊怔的看着他不解其故,约有小半盏茶的时间,才见简秋喘吁着退回身来,只 见他双目紧闭,默默坐至一边,道:“姑娘请稍待一刻,我这就好了!” 言罢盘膝坐好,运气行功,约摸又过了半盏茶时间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瞳,银瓶 紧张的道:“你的眼睛可好了?” 简秋直直的视着她,忽地淌下泪来,他喜极而泣的道:“姑娘我看见你了!我的视 力恢复了!” 银瓶不由又惊又喜,怔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道红光又是什么东西?” 简秋双瞳复明,内心之喜悦,非笔墨所能形容,他左右来回的看着,证明了自己一 双眸子果然是复明了,当下朗笑一声,道:“姑娘,这道红色彩气,乃是元阳火海引出 来的地底真气,吸取之后对人身大是有益,那妖道丹室设此,正是这个道理! 接着冷冷一笑,又道:“你看这四周墙上所挂的图谱,正是这魔头自云天禅师处取 得的各类功谱,你我只需取去一部,终身也就享用不尽了!” 银瓶苦笑了笑,道:“风火祖师爷是多么厉害的人,我可没有这么大胆子,时间不 早,我们还是快看一看火海究竟,就出去吧!” 简秋点了点头,他此刻视力恢复,心情自是不同,胆力也就大了许多。 他左右前后注视甚久,才发现了火海入口处,点了点头道:“姑娘请随我来!” 说罢又走向正中红色池坑,对银瓶道:“姑娘,你可觉得这池子设计有异么?” 银瓶看着他,摇了摇头,简秋已走过去,弯下身子,双手用力的推动池边,果然在 一阵“丝丝”之声后,正中现出了一个地道。 顿时就有一阵热风袭过来,二人蓦然领受,真有些吃不消! 目光所见,只是耀眼的红光,较诸先前的红光彩气更不知亮了千百倍! 银瓶看到此,不禁有些胆怯,可是简秋却似识途老马,丝毫不惧地跃身而入,银瓶 只得也紧跟其身后同时纵入地道之内! 二人落足后,一打量眼前形势,但见那红色亮光,是由一旋回的小道散发出来。 简秋这时率先而行,直向那条小道上奔去,银瓶慌张道:“喂!你……还是回来吧! 我们已经看过了!” 简秋狂笑了一声,道:“姑娘你什么也没有看到,你随我入内一看就知!” 银瓶此刻心情紧张万分,生怕有人撞见,归告风火道人,那么自己真是死无葬身之 地了。 可是简秋在前奔驰如飞,她不得不跟过去! 这一道曲折的小路,并不甚长,三数个弯曲之后,已到尽头,银瓶这才发现小路正 前方,有一座白色的平滑石台。 在石台之上,设有一个道坛,坛上除了各种法具之外,还有一面极大的铜镜竖立在 坛前。 二人看到此,皆是一怔,银瓶甚是奇怪,不知这铜镜究竟作何用处,可是当她绕过 去迎看时,却禁不住吓得尖叫了一声。 简秋闻声吃了一惊,忙纵向前去。 当他看到了镜后的一切之后,更是大吼了声:“好个妖道,我与你誓不两立!” 原来在镜子后面,反绑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这少女似乎耐不住奇热炙身,早已 昏死了过去。 只见她深深的垂着头,一头秀发遮住了上半个身子,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 简秋看到此情,再也忍不住,而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不便,当时身形接连几个 纵跃,已扑到了这少女身边,把此女垂下的头搬起来一看,忽地大吼了一声,道:“小 妹……小妹……你……” 语不成声,竟抱着这镜后少女痛哭了起来。 银瓶这时见了,真吓呆了。 她走过来,推了简秋一下道:“是怎么一回事呀?她怎会是你妹子呢?” 简秋哭了几声,霍地自背后掣出了一口长剑,把系在那少女手足上的绳索斩断! 银瓶目睹着如此情形,一颗芳心也是无比的愤慨,她姐妹二人从小跟随“心如”, 虽没有学得什么好来,可是到底不失少女纯真。 此刻目睹风火道人如此残酷作风,这位银瓶姑娘一时禁不住为之发指,当下同情之 心大起,竟忘记了自己此刻的立场。 她匆匆把自己一件外衣脱下来,递过去道:“先把这件衣服为这位姐姐穿上吧!” 简秋忙接过,匆匆与春浓披上,银瓶伸手在她口鼻上试了试,点头道:“还有气, 不要紧,你暂时把她交给我为她活一活血,也许还有救!” 简秋点了点头,悲愤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他与春浓虽是兄妹,可是到底彼此均已成年,不便过于接近,何况春浓又是赤裸着 身子。 当时银瓶接过简春浓,只觉得对方身上烫得吓人,便匆匆抱着她奔离现场。 这座白石高台之下,竟是十数里方圆的一片火海,其色纯红,如同是挤出来的一锅 橘汁也似。 这片红色的岩浆,咕咕噜噜的沸腾着,整个火海之上,弥漫着一层白色如同浓雾似 的白烟,看起来煞是怕人! 简秋自从目睹妹妹如此惨相之后,已像是失去了理智,就在银瓶抱着春浓返出之时, 他腾身纵上道坛之上。 这是一座红木搭就的大台子,两侧各树立着五面血红色的旗帜,整个的台上,透出 一种沉沉的死气。 简秋上台之后,鼻中闻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腥膻味道,他知道,风火道人设此祭坛, 为的是炼“不死仙丹”,心中一阵怒起,挥动了掌中剑,一连十数剑,把两侧的十面血 幡,全数砍倒。 道坛上立刻兴起了一片黑烟,那种腥膻的味道似乎更重了! 简秋砍倒血幡之后,心中才算出了一口气,他正要转身跃下台来,目光转处,却又 忽然为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原来在这祭坛正前方,还设有一个白木长案,怪异的是,在案面上,竟然摆置着大 小近百个白色的瓷罐子。 简秋走过去低头细看了看,只觉得一股浓重的腥膻之气,上冲鼻梁,差一点要呕吐 出来。 这才看清,原来这些瓷罐内,皆盛着大半罐鲜红的血膏。 那条白木长案,是略微斜立着的,这些瓷罐是被安置在案上的木格之内,是以虽是 倾斜立着,也不会滑落下来! 简秋忽然明白了这些瓷罐内,定是存放着风火道人采集而来各种动物的血膏,以凑 成一百0八之数,用以提炼不死仙丹! 想到这里,更是愤怒填膺,试着数了数案上瓷罐,果然是一百0八个。 只是正中一个瓷罐,却是空着的,想是留着采取简春浓血膏用的。 看到这里,简秋忍不住冷冷一笑,忽然,他觉得眼前红色光华连连闪动着,只见那 个树立在台前的大铜镜,竟自行向后徐徐翻动过来。 简秋这才发现,由镜面上反射出百十道红色的奇光,无巧不巧的,照射入案上那些 瓷罐之内。 那些罐内的血膏,立时发出一片“噗噗”之声,发散出一些白色烟雾。 简秋一时火起,身子一腾,已落到了大铜镜前,右掌猛地向外一抖,由掌心内发出 一股极大的内力,直向镜面上击去! 只听得“波”一声脆响,那座丈许高的大铜镜,顿被打成了粉碎。 简秋击碎铜镜之后,胆力更大了,心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腾身上台,掌中剑连连 落下,把案上的血罐一齐砍了个粉碎,血浆飞浅得满处都是! 风火道人十年收集的苦心,这一霎间,已全数毁在了他的手下! 正当他砍得来劲的时候,忽见银瓶自外面奔来,见状大叫道:“你这是做什么?老 天呀!” 简秋看看已差不多全毁了,才收住了剑,仰天狂笑道:“老贼的苦心是白费了,姑 娘,我们出去吧!” 银瓶吓得面色苍白,战抖了一下道:“你……这可怎么好呢!你做得太过分了,要 是他回来了,我也活不成了!” 说到此,几乎要哭出来了。 简秋微微一呆,遂腾身过来,冷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在堡外,还有我师父及两 个得力的朋友,我们这就开门让他们进来,有这些人在,就是那老贼此刻回转,又能如 何?” 银瓶略为动容的道:“这……我师父不会答应的呀!” 简秋冷哼了一声,道:“姑娘,这是你弃暗投明的最佳时机,你如果再留恋不舍, 今生今世也就完了!” 银瓶低头落泪道:“只是我姐姐呢……她也不会放我走的呀!” 简秋正色道:“只要你自己拿定了主意,令姐那边我负责规劝她就是!” 银瓶至此才算是略为放心,她跺脚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唉!我真后悔 到这里来,我们快出去吧!” 简秋忽然一怔道:“我妹妹呢?” 银瓶点头道:“我已把她抱到了丹室之内,已救活了!” 简秋这才松了一口气,当时二人匆匆循来路奔回到丹室之内。 简春浓这时已醒转过来,乍然看见了简秋,悲呼了声:“哥哥……果真是你来了……” 说罢,兄妹二人相拥痛哭不已。 银瓶睹情,也情不自禁淌下泪来,简秋突然发现有外人在场,当时忍住了伤心,拍 着简春浓道:“好了,你也不要再伤心了,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非这位姑娘相助, 只怕我兄妹二人此刻已双双丧命在堡内了!” 春浓忙向银瓶拜倒,却为银瓶拦住道:“姐姐你不要客气,这是你命不该绝!” 春浓这时,已事先在丹室内找到了自己衣服穿好,头发也理了一下,看起来已不像 方才那么狼狈了。 她十分感激的紧紧握住了银瓶的手,问长问短,银瓶也据实相告,春浓才知道,她 原来是堡内敌人一边的,不禁大是惊疑! 简秋在一边,作了一番必要的解释,春浓这才明白究竟,对银瓶更是感激涕零! 经过这一阵耽误,时间也就晚了一些。 他三人略作商量,就由简秋头前带路,春浓居中,银瓶最后,一行三人转过了一道 秘道,来到了一间静室,银瓶惊慌的道:“出去要小心呀!” 简秋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也说不得了,谁要是拦阻我们,只有跟他们一拼了!” 他说时一面留意着墙壁上的图案,只见满墙都是方圆不等的图形,简秋观察了甚久, 才算有些眉目。 只见他用双手,把那些砌成各式图案的石块来回的转动了几次,蓦地,正中就出现 了一个长方形的洞门来。 简秋率先一闪而出,他身子蓦地闪出去,却发现一个白衣弟子,正立在身前不及数 尺远近。 这名弟子,猛然发现了简秋,不由面色一惊,匆匆取出一只口笛,“嘟”地吹了一 声。 他还想再吹第二声,简秋已不容许他再吹,足尖一点,已扑到了这名白衣弟子面前, 双掌向外一抖,直向这名弟子当胸打了过去。 这弟子身子向右用力的一闪,右手却欲拔取系在背后的刀。 可是他的刀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已为简秋由下而上的手掌,正正的打在了胸肋之上。 这名弟子口中闷哼了一声,整个身子“碰”一声撞在了石壁脚下,顿时就一命呜呼 了! 这时二女也都扑出来,银瓶目光四扫,突然大呼道:“快走!” 她话声方落,果见正前方一连闪出了两个白衣弟子,二弟子每人手中都执住一口黑 色仿佛牛角所制成的短刀。 简秋哪里知道,这种刀,乃风火道人特铸而成,是用上好的青钢,放在元阳真火内 淬炼四十九日而后,再取出打造而成! 简秋身方扑前,那两名白衣弟子,二话不说,各人一斜身子,两口牛耳短刀,直刺 而来。 可是,就在他宝剑触及对方短刀的一刹那,却由对方短刀之中,蓦地传过来一种极 热的热流。 这股热流像电似的猛然传过来,简秋只觉得掌中剑就像是被烧红了似的烫手,如果 不撒手,只怕这只右手非烧烂不可! 当时忍不住只好把宝剑抛了出去,身子踉跄后退了一步,那白衣弟子向前一错步, 掌中刀直向着简秋腹上扎下,可是这位弟子身子才上了半步,已为银瓶赶上来,五雷喷 火筒迎面一举,哧地发出了一枚火弹,正中前胸! 只听见“波”一声轻震,立时烧了一个满身。 这名弟子负痛狂呼,就地一滚,想把身上的火势压熄,却又为银瓶赶上一步,小蛮 鞋当胸一点,正中“心坎穴”上,顿时解决了。 那另一名白衣弟子见状,早就吓坏了,只顾用力的吹着口笛,发出了一片刺耳的笛 声。 在这种笛声里,整个的白牛堡都惊动了。 银瓶一咬银牙,腾身而起,掌中剑随着自己落下的势子,只一剑,已粑那名弟子砍 倒在地。 这时,在人声杂嚣里,已陆续有七八名白衣弟子扑过来,银瓶知道恋战不是个法子, 好在这附近地势她熟悉得很,为了救眼前之急,也只好先设法避一避了,当下她一拉简 春浓道:“你们快跟我来!” 说罢用足尖踢向一个花盆,“波”一声,现出了大股红烟,三人隐于烟雾之中。 在红色烟雾尚未完全消失之前,三个人早已逃出了这条甬道。 这时他们耳中,听得整个堡里,起了一片乱嚣,呐喊之声不绝于耳! 银瓶紧张的领着二人来到了自己所居住的那间房子里,她面色苍白的道:“现在我 不走也不行了,不要说风火道人和师父放不过我,就是我姐姐也饶不了我,你们先等一 等,我略为整理一下,我们就走!” 说罢匆匆理了一个包袱,背在背上,问简秋道:“你说你师父及朋友在哪里?我们 快找他们去,迟了等那莫环赶来,就走不脱了!” 简秋冷笑道:“这条路我熟悉,姑娘你随我走就是!” 话落正要带路前行,忽见石门开处,怒冲冲的扑进一个黄衣少女。 就外貌上看来,这少女和银瓶生得极为相似,只是较银瓶要瘦高一些! 只见她一脸怒容,手中持着一口明晃晃的宝剑。 一进门后,用手中剑向前一逼,简秋被逼得后退了三四步,银瓶乍然看见这少女, 禁不住神色大变,娇呼道:“姐姐……你剑下留情!” 这后来的黄衣少女,正是金瓶,她闻警赶回,又听说银瓶助敌反叛,杀伤了白牛堡 弟子多人,自是怒愤交迸! 这时见状,足证所传不差,一时大为愤怒。 她用手中剑一指银瓶道:“你真的不想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 银瓶神色微微变了一下,却也硬起心,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姐姐你也不要多 问了,反正我已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你快快让开,我们要走了!” 金瓶发出了银铃似的一串笑声道:“妹子,你好大的胆子,还不丢下宝剑,我可保 证你性命不死,否则,你自信能逃出白牛堡么?” 银瓶苦笑道:“太晚了……” 金瓶目光一扫简氏兄妹,怒声道:“这两人是谁?” 银瓶忙道:“这位就是风火道人的弟子简秋,这是他妹子简春浓!姐姐,到今天我 才知道,这道人是一个无恶不为的魔头……姐姐,你也随我们走吧!” 金瓶一听二人竟是简氏兄妹,不由微微一惊,她连声冷笑道:“好妹子,你作的好 事,师父焉会与你甘休!” 接着怒目看向简秋道:“姓简的,你好大的胆子,你兄妹不免一死,何放还要拖着 我妹子?” 简秋冷冷一笑,道:“谁说我们会死?” 金瓶冷笑道:“风火祖师爷与家师已然来了,你三人再想活命,岂非是做梦?” 三人一听此言,俱都大吃了一惊,一时都呆住了。 金瓶眼珠子一转,恨声道:“你二人只要不带着我妹子走,我一定助你们设法逃出 去,如何?” 银瓶却摇了摇头道:“不!我也要走,这里我如何再能呆下去呢?” 金瓶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倔强?只要你留下来,哭求师父,未见得就是 死路一条,如再执迷不悟,你……” 银瓶落下泪来,一面摇头道:“姐姐你只让开路,死活由命,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金瓶恨得玉齿紧咬,良久,她忽然叹息了一声,道:“好吧,我看你能逃多远!” 说着让开了身子,银瓶忍不住扑上去,伏在金瓶肩上痛哭了起来,一面说道:“姐 姐,你也随我们走吧!” 金瓶却只是摇头不语,她用力的推开了妹妹道:“要活命还不快走?切记师父他们 是由后门进来的,你们必须走前面,快走吧!” 银瓶慌慌张张的答应了一声,正要夺门出去,就在此时,耳闻一声狂笑道:“怎么? 二位姑娘也要走么?” 门前人影一闪,现出了莫环的大头人影来,金瓶见状不由吃了一惊,她冷冷的道: “莫老师且退,这两个人,有我姐妹对付已足够了!” 说着佯装举起剑来,扑向简秋,莫环冷冷一笑道:“姑娘,你装得倒是真像呀!” 言罢身形蓦地腾起来,直向简秋扑去! 简秋早已由冷红溪口中,得知莫环的一切情形,此刻相见,不由又惊又怒,他既知 莫环武功惊人,哪敢怠慢! 莫环身子扑到,简秋向后一个旋身已闪出了五尺以外,可是莫环身法之快,竟是出 乎简秋意料之外。 只见他身形一个疾弹,如同一股旋风似的,已落到了简秋身边,口中一声怪笑道: “小伙子,功夫不赖呀!” 口中说着,双掌一抖,直向简秋“华盖穴”上击去! 可是他这一个式子还没有完全展开,银瓶和简春浓二女已自他身后双双扑到。 银瓶掌中一口青锋剑,使的是一招“拨草寻蛇”,指向莫环后背,简春浓却是用的 双撞掌,直袭莫环侧腰! 二女动作,同样的疾快异常,莫环在二女如此攻势之下,不得不猛然收回手臂,身 形一个倒剪,银瓶的一口剑,几乎挨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莫环发出了一声狂笑道:“好妮子,你居然敢跟我动手!” 说着,左手一晃,五指箕张,擦着剑锋,直向银瓶面门上抓来! 银瓶就觉得他这只手掌之上,挟有一股绝大的内力,几乎使得自己为之窒息,这才 知道莫环果然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由于二人距离太近,莫环这一招,乃是险中递出,简直令银瓶没有招架回避的余地。 莫环此刻只需掌力向外一吐,银瓶必死无疑! 这时简秋由侧面扑上来,乍然发现如此情形,不由大吃了一惊,怒叱了声:“好恶 魔!” 由于距离较远,但虽是奋身而上,看来也已是无能为力,另一面的简春浓,亦为莫 环另一只手掌,用“孔雀剔翎”的手法,逼了出去! 眼前这种情形,银瓶似乎只有一死了。 眼看他这一掌击下,银瓶是再也难以逃开了。 蓦然间,一枚血红的火团,直向莫环正面面门打来。 紧跟着一声娇叱道:“打!” 石室一角,乍然腾起了一人,待到向下一落,一口冷剑已逼到莫环面前! 莫环虽是技高胆大,可是乍然发现到这枚火球,却也不敢等闲视之! 当时只得怀着一腔怒火,把右手蓦地收回,身形疾转到一边,才看清了这人竟是金 瓶。 这怪老头子不由勃然大怒,厉叱了一声道:“好……我老头子倒要看一看你们姐妹, 有什么厉害功夫!” 金瓶身子一落,右手剑平举齐眉,左手执着一个红色彩缎包扎的竹管,正是极负盛 名的厉害暗器“五雷喷火筒”。 这时她神色极为仓惶的道:“这人由我来对付,妹子,你们快走!” 说时,用手指拨动那火筒的机钮,只听得一串“叭叭”之声,自那竹筒内,一连射 出了四五团红红的烈火弹丸,直向莫环身侧四周打去! 一时之间,烈焰四起,火星乱射,莫环虽有一身超人的奇技,可是在这种情势之下, 却也不得不提防一二,只得抱恨退至一旁。 金瓶口中急声叱道:“你们还不走,当真想死么?” 银瓶见莫环为避火弹,已然让开了门户,马上腾身扑出,一面招呼着简氏兄妹,三 人一同冲出了室外。 莫环突又大吼了一声,双足一顿,如同一只怒鹰似的飞扑出来! 可是慌忙之间,他长衣下摆上,却着了一枚硫磺喷火弹,已经燃烧了起来。 这个生性残暴的怪老头子,竟顾不得先去扑灭它,身形腾落之间,已到了简春浓身 后。 正当他欲以全力猛下杀手之时,那位金瓶姑娘尖声叫道:“莫老师何必逼人过甚, 让他们去吧!” 这位姑娘口中说着,掌中剑“银河划空”,直向莫环拦腰斩到! 如此一来,莫环想不收手也是不行了。 这老头儿怪啸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说话之时,他身上衣服,已全部燃烧了起来,只见他身子在地上一个疾滚,已然把 身上的火压熄,紧接着,他那滚动的身子,就像是一只兔子似的,猛的窜了起来,一双 瘦手,交叉着向金瓶胸前插去。 金瓶自恃武功,她哪里会知道,眼前这个怪老头子,一身武功,不过是比之风火道 人差了半筹而已。 这时莫环双手插到,金瓶长剑一绕,想去削他的一双腕子,可是莫环双手猛然一翻, 不但不避,反向金瓶掌中的剑柄上抓去。 金瓶长剑用力一分,可是对方那一双怪手,竟是出奇的快,只一闪已抓在了她那剑 把之上。 耳听得这个怪老头子一声狂笑道:“撒手吧,丫头!” 金瓶还想用力夺回宝剑,可是莫环手掌上的内力,竟是大得出奇,只一拧,已把宝 剑抢到了手中,金瓶大惊之下,慌忙举起了五雷喷火筒。 可是她还役来得及按动机钮,已为莫环一剑砍在了火筒之上。 顿时,“轰”一声大响,自火筒内喷出了一股火焰,四下狂窜。 金瓶大意间,吃火筒内硫磺硝石溅了一身一脸,顿时全身火起,她尖叫了一声,扔 下了火筒,转身就逃。 可是这时候,莫环凶性大发,已不容她再逃开剑下,只听他一声断喝道:“丫头, 纳命来吧!” 喝声中,这凶残的魔头,足下一点地,已窜到了金瓶身后,掌中剑向外一抖,“噗” 一声,已深深的贯入金瓶后心之内。 金瓶负痛,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真是尖得怕人,声震天地…… 可是她再也没有力量叫第二声了,就在莫环宝剑向后抽出的时候,她身子倒了下去, 鲜血就像泉水似的狂喷了出来。 可怜一个如花似玉、武艺超群的少女,竟这样的就死了! 莫环手刃了金瓶以后,微微呆了一下,随即狂笑道:“你死得好!” 熊熊的火在金瓶身上呼呼地烧着,眼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转眼之间已是面目 全非! 莫环抛下手中的剑,正要转身离去,忽听甬道侧门“哐当”一声大开,一条白影子 猛然飘了进来。 这条白影子,直扑到金瓶尸身旁边,用两袖的风力,把火势硬生生的压熄,之后, 探身细看了看,冷冷一笑道:“莫环你做得好事!” 刚赶到的这个人,乃是一个瘦削清癯的道人,正是此间的元凶大恶风火道人吴天化。 莫环乍见风火道人到来,也不由吃了一惊,他冷冷一笑道:“这种背师叛逆之人, 要她何用?” 风火道人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道:“你不杀敌人,却杀自己人,是什么道理?” 莫环嘻嘻一笑道:“道长,金银双瓶通敌谋叛,你莫非不知?” 吴天化在发现“元阳火海”上的道坛,为人彻底破坏之后,本已是愤恨欲绝,此刻 见金瓶死在莫环剑下,更是怒不可遏。 可是这个道人,喜怒哀乐,很少放在脸上。 他那一张苍白的脸,微微颤抖了一下,道:“通敌造反是银瓶,你杀了金瓶为何?” 莫环嘿嘿一笑道:“若非是金瓶阻挠于我,简氏兄妹焉能逃出我的手下?我们这就 追上去,他们跑不掉!” 凤火道人口中冷冷一笑,道:“我己关闭了两处出入隘口,他们是插翅难飞,我们 现在且去看看!” 其实这道人内心最是阴毒,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他不便对莫环如何,同时他知道金 银双瓶,乃是心如仙姑最宠爱的一双弟子,一旦心如知道金瓶是死在莫环手中,她怎会 与他甘休? 所以,到那时候,自己也无需动手,坐山观虎斗即可,万一要是心如不敌,自己再 助她一臂之力,莫环仍是万无活理! 风火道人内心是存着这种打算,可是莫环也并非就是傻子,他也有他的打算,他要 在混乱中,设法潜入风火道人的丹室,把室内的珍藏窃取一空,然后远走高飞,只是现 在时机还没有到来。 二人匆匆扑向甬道外,耳听得甬道外乱成了一片。 忽见一个白衣弟子疾驰而来,差一点和二人撞了一个满怀,那弟子发现前面是风火 道人,吓得跪地磕了一个头,战抖道:“禀祖师爷,大事不好了,有三个敌人,炸开了 石门,已然进了堡内……” 风火道人面色一变,沉声道:“是什么样人?现在何处?” 那弟子呐呐道:“一个老的,还有一对年轻男女!” 风火道人冷冷哼了一声道:“好,你退下去,只要固守岗位,用不着心慌!” 那弟子答应了一声,匆匆而去,风火道人吴天化待这名弟子走后,哈哈一笑道: “莫环你可听见了,那老的乃是天残老人管青衣,少的乃是红灯盗冷红溪,你的两个大 仇人都到了!” 莫环一听管青衣、冷红溪二人同来,着实大吃了一惊,一时失去了主张,看着吴天 化发呆! 风火道人吴天化哈哈一笑道:“用不着怕,老哥,贫道既敢包容你,也就没有把他 们放在眼中……” 方说到这里,就听一声狂笑道:“道人你好大的口气,只怕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 难保啊!” 二人听声音,好似发自身后,急忙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一个黑面单目的麻衣老人, 正用手指着二人连声大笑不已。 风火道人不由勃然大怒道:“管青衣,别人怕你,我吴天化对你却是绝不含糊!” 说罢蓦地腾身过去,一双大袖由上而下,使出“流云飞袖”的功力,向着管青衣面 门卷到。 管青衣对风火道人这种人物,自是不敢轻视,知道白牛堡内机关甚多,生恐着了他 的道儿,当时身形侧转,“嗖”一声窜出了数丈以外。 风火道人冷冷一笑道:“此处就是你埋骨之处,你还向哪里走?” 管青衣哈哈笑道:“有种你我外头比划去!” 他口中说着,足下已施展出“花桩八跳”的快捷身法,只见他高大的身形,在甬道 内时东时西,时上时下,竟没有固定路线! 当时,他使出这种身法,主要是为了防备风火道人的暗算,而他这么做,也果然为 风火道人增加了困扰。 风火道人原打算发动地火阻住他的去路,可是管青衣这种时东时西时上时下的走法, 使得他无从发动,迫不得已,这老道人只得狂啸一声,身子如同星丸跳掷一般的直追了 上去。 他身子堪堪已扑到了管青衣身后,立即口中怒叱了一声:“打!” 右手猛然一扬,一气打出了五枚硫磺弹丸,分向管青衣身侧四周打到! 管青衣哈哈一笑道:“牛鼻子,你除了会玩火球以外,还会什么别的不会?现眼!” 说着身子蓦地一个旋转,大袖挥处,已先后把飞来的五枚硫磺弹丸接到了手中。 接着又一声狂笑道:“原物奉还!” 身子霍然向后一倒,双手同时向前一挥,又把接在手中的五枚硫磺弹丸全数打了回 去。 风火道人冷冷一笑,只见他二臂张开,就像是扑捉蝴蝶似的,一阵乱抓,当空飞回 来的硫磺弹丸又到了他的手内。 五枚烈火弹丸一来一去,竟是没有一枚爆炸,由此也可见二人身手之轻巧诡异了。 这时管青衣已扑出了甬道口,迎面飞扑过来一个白衣弟子,一口牛耳刀分心就扎。 风火道人蓦然大叫道:“蠢材,还不退开!” 那弟子发现不妙,已是躲避不及,为天残老人管青衣一掌正击中面门,顿时栽倒一 边,一命呜呼! 凤火道人气得重重在地上跺了一脚,回身道:“莫环,你来……” 他本意是招呼莫环先来对付管青衣,自己好设法发动埋伏,以断绝管青衣去路。 可是当他身子转过来,竟发现已失去了莫环的踪影,心中不由微微一怔。 他也没工夫再去细想,只得足下如飞的向着天残老人追了下去! 原来莫环乘着风火道人追缠管青衣的时候,偷偷的抽身,转向内室驰去! 他以为这是天赐良机,此时下手,夺取吴天化丹室内的藏珍,是最好不过,所以才 悄悄自行转回! 当他赶到丹室附近,却发现这里的几名弟子,已发动了附近一带的埋伏,到处都是 赤烈的火焰和滚滚的浓烟,地上遗留着几具尸体。 莫环看了一下,看出那几具尸身,全是堡内弟子的,竟没有一具是敌人方面的! 看到这里,莫环就知道白牛堡是大势已去了。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狞笑,这些人的死伤,对于他来说是无关痛痒的,他只想取到 自己所要的东西,然后逃之夭夭。 风火道人丹室究竟设在哪里,他并不清楚,可是就在这附近,却是可以认定的。 这时他已顾不得慢慢寻找,只运用掌力四处乱打一气,发出一片轰轰之声! 果然他这种做法,产生了效果,无意之间,竟为他掌力击中了丹室门前的枢纽! 只听见“呼”一声,他只觉得足下一虚,身子一落一起,再看时,已来到了一个奇 妙的所在,正是风火道人终日修持的丹室。 莫环不由发出了一声狂笑,只见丹室四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功谱,书架上摆满了 一排排的书册,莫环乃是一个极具阅历的人。 看到这里,他禁不住心花怒放。 当时试着翻阅了几本,无不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珍本,莫环这一喜,几乎都忘了自己 正处身危境,当时把所有的挂图善本,全数都取了下来,扯下了一方门帘,包扎了一个 大包袱。 他把这个小山似的大包袱背到了背上,直到欲出去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虽瞎 打胡撞地闯了进来,却不知道如何出去! 这一急,顿时使他出了一身冷汗。 莫环不得不又采用前法,在室内乱打胡击一阵,却硬是一窍不通。 正当他“黔驴技穷”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面前石面一翻,迎面闪进一人。 莫环乍看此人,不由大吃了一惊,啊了一声道:“道爷……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风火道人吴天化,只是此刻看起来,这道人显然已失去了那原有的潇洒风 采了。 只见他那一袭雪白的道衣,已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几不蔽体的挂在身上。 这还不说,另外他似乎已受了相当重的伤,左边半个身子,都为鲜血所染红,足下 更是显得踉跄不稳! 莫环看到这里,不由胆子一壮,他顿时想到,对方是不会有能力再来对付自己了。 风火道人负伤遁回,一心惦念着珍藏半生的功谱图册等物,想携之亡命,不想进得 丹室,出乎意料的,却发现莫环居然先已来到了这里! 他为此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 再细一观看,自己所珍藏的一切书谱,竟然全被莫环席卷一空,背在了背上。 风火道人这一怒,几乎当场昏了过去。这时他才明白莫环怎会忽然失踪了,若非如 此自己怎会吃了如此大的亏? 他身子踉跄了一下,又复站定,手指着莫环道:“莫老儿,你打算如何?” 莫环怪笑了一声,道:“白牛堡大势已去,这些东西如此葬送了,未免可惜,所以 我才设法带出去!” 话犹未完,风火道人已把身子偎了上来,他面色极为可怕的冷笑道:“莫环,我竟 错看了你了!” 说到此,右手一挥,使出苦练多年的“碧血掌”,一掌直向莫环面门上拍去! 这种掌力,不发则已,一发便须倾竭本身丹田内的潜力,全力打出,威力视发掌人 本身内功深浅而定。 风火道人功力已入化境,按说这种掌力施展出去、莫环不死必伤,可是此刻情形不 同。 因为风火道人,已吃了天残老人管青衣的一记“无名掌”,把整个右肺震伤了,功 力已然大减! 这时他由于急怒攻心,竟然没有考虑到本身能力,才会骤然施展出这种掌力! 掌力发出,当空现出了一个红色手掌的影子,飘向莫环身前。 莫环也是活该有此一难,他一来是好奇,从未见过这种奇妙的功夫,一时不知如何 防范,二来因见风火道人重伤之下,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有了这两种原因,他竟糊里糊涂地让那只当空飘来的血红掌影,拍在了前胸之上。 莫环顿时觉得身上一凉,禁不住“哇”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可是这怪老头子,数十年寒洞苦修,毕竟不是弱者,他在发现上当的刹那间,本能 地提起本身一股元阳内力。 只见他身子一阵战抖,由前胸处逼出了几丝红色的烟影! 同时,那风火道人吴天化,由于运用“碧血掌”,触动了伤处,大伤元气,身子一 个踉跄,坐倒了下来。 莫环一声怪笑,扑上前去。 他冷冷一笑道:“道人,你的死期到了!” 巨手一举,正要当头击下。 风火道人忽地叫道:“住手!” 莫环一怔,收掌退身道:“道人,你还有什么后话要交待的么?” 风火道人一脸苦相,惨笑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莫非忘了你这条命,是我 救活的不成?” 莫环冷冷笑道:“你救活的?嘿嘿……说来好听,你那点儿心思当我不知道么!你 是想要我老头子来这里给你卖命,看大门,哈!道人,你想错了……我莫环岂是寄人篱 下、受人利用的人!” 说到此,手指风火道人,又是一声狂笑道:“实在告诉你吧,道人!我老头子要不 是看上了你这些东西,才不会来这里呢,现在你明白了吧,可是,哈……太晚了,到阴 间打官司去吧!” 说罢双掌一错,第二次运功又要打下去! 人到死时,总会生出一些急智来的! 风火道人吴天化,虽非怕死贪生之人,但是却也不愿就如此的死在莫环手中,他内 心实在是恨到了极点,就是死,他也必须要死在莫环后面才能称心。 当时他见莫环掌力又欲打下,不由发出一声冷笑道:“莫环,你打死我,今生你就 休想走出丹室一步了,你可知道出去的方法么?”、 这几句话,生出了奇效,顿时使莫环收住了手,发起呆来。 风火道人嘿嘿一笑道:“怎么样老弟,聪明人是不做傻事的!” 莫环狞笑了一声,道:“好!我带你出去就是,你先把门弄开!” 风火道人呵呵一笑道:“你说得好轻松,我此刻身受重伤,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 又如何能把门弄开,你真是在说笑话了!” 莫环哼了一声,道:“好,那么你说我来开!” 风火道人冷冷的摇了摇头道:“这是说不通的!,, 莫环一怔道:“那要怎么样呢?” 风火道人点了点头,道:“容易得很,不过,老弟,得委屈你一下了,你要不答应, 咱们两个就都死在这里也好!,, 莫环气得狞笑道:“你想我会上你的当么?” 吴天化哈哈一笑,道:“一切随你,反正我出去和在里面都是一样!” 莫环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说要怎么样吧!” 吴天化微微一笑道:“简单得很,你只要把我抱起来,一切听我吩咐就行!” 莫环怒道:“为何要抱起你?” 吴天化冷笑道:“自然要抱起我,否则你一个人出去,我岂非出不去了?” 莫环无话可说,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道人,你若想弄什么玄虚,却是由 不得你,我要先把你身上穴道统统点了!” 吴天化点头道:“使得,使得,只是‘心坎’、‘咽喉’二穴,却不能点,否则就 不行了!” 莫环怒道:“这两个穴也是要点的!” 吴天化呵呵笑道:“那我岂不是不能说话了,你又要我何用呢?” 莫环一想也确实如此,自忖只要点了他四肢穴道,量他也逃不出手去。 当时点了点头道:“好,我依你就是!” 说罢,手指在空中频频轻扬,已用隔空点穴的手法,把风火道人周身穴道点死,独 独空了心坎、咽喉二穴。 这种点穴手法,是一种特殊的手法,只点血脉而不伤气机,是以风火道人虽是全身 不能动弹,却照样能呼吸说话。 莫环点了他的穴道,哈哈一笑道:“好,我就抱你起来!” 随即伸出一手,把风火道人抱了起来,吴天化冷森森一笑道:“你这样抱,我怎能 看清楚?” 莫环无奈,只得把他端端正正的抱好,风火道人僵直的身子,和莫环的上身,成了 并立的状态。 莫环抱正他之后,冷笑道:“现在你说该如何开门,快说!” 吴天化闻言张开了眼睛,冷冷一笑道:“你向前走十步!” 莫环依言前行了十步,只见自己已几乎立在了壁边,风火道人冷森森的道:“你可 看见正中有一块方形的黑色石块么,那是我按正反乾坤图阵之理所设置的!” 莫环不耐道:“你只说怎样才能打开门,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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