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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试把飞花卜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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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试把飞花卜归期 秦太乙、宫天羽皆为当今武林一流人物,却是,即使合二人联手之力,亦不能制止 眼前二先生的来去自如,尤其可恼的是,由于这个二先生的突如其来,完全粉碎了他二 人的事先设计。 这个设计是,今日此刻,一举歼灭李七郎。杀了李七郎不啻是等于断了柳蝶衣的右 臂,对于万花飘香一面,不用说当能构成极大威胁。 却是由于二先生,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一切功败垂成。岂能不令人懊恼怀 恨! 二先生背着李七郎一连几个打转,来到林外江边。 宫天羽一声断喝,自身后快速欺近,抖手打出了一线金光。 显然是为二先生所激怒,宫胖子竟自连多年不曾一用的狠毒暗器夺命金线也施展出 来。 顾名思义,这种暗器乃是一种线样的形体。 华光微现,已临近二先生身后。却是直奔二先生背上李七郎直射面临。 以宫天羽腕指力道,自是可观。是以,虽是一金属线软体,亦极具杀伤之力。 李七郎虽在重伤之下,却也奋力恃强。若在平时,大可运施剑气,将来犯暗器击落 地上,根本无需接触,只是这一霎却是力有未逮。 剑尖与暗器方自一触,叮地一声轻响……那暗器原是直飞如箭,一触之下,才知竟 是软的,软以绕指金柔,随着李七郎剑尖飞抛之下,刷地斜飞而起――却是迎空一旋, 蓦地做飞蛇状,二次袭进,刷地直向李七郎颈项上缠来。 这一手显然大出李七郎意外,剑势既已用老,举动左手就撩。 不撩犹可,手势方启,即为飞来金线蛇也似的缠了个结实。 却是没有想到,如此厉害: 即在那形若金线的玩艺儿一阵飞绞之下,紧紧地缠在了李七郎左腕之上。一阵子刺 骨裂肤奇痛,逼使得李七郎大声叫了起来,霎时间皮开肉裂,左腕处已是鲜血淋漓―― 那小小物什,极是锋锐,一阵子紧缠力绞之下,深可及骨,竟是厉害得紧。 二先生心里一急,不知道背上李七郎到底怎么样了,听见他的叫声,再也不思恋战, 背着李七郎加速奔驰,连纵带跳.直似星丸飞掷,瞬息之间,已是十数丈开外。 宫天羽心有未甘,犹待追上去,却为秦太乙横身阻住了去势:“算了,让他们去 吧!” 宫天羽顿足道:“可惜,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这家伙……是哪里来的?” 秦老头脸上悻悻地道:“你可是把我给问住了,想不到万花飘香竟然藏有如此厉害 的人物,真正可怕。” 宫胖子皱着眉,冷冷地说:“二先生?您听见过这么个奇怪的称呼么?” 秦太乙苦笑不语。 对他们来说,实在难以令人置信,二先生一个具有这般功力的人,在武林之中,竟 然会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孰能相信,简直是太离奇,令人费解。 自然,这种因素的形成,乃是由于二先生长期被幽禁,与外界完全失去消息的必然 结果,自然不为人们所知。 虽然彼此只有几句对答,但是二先生的语无伦次,全无心思,已为秦、宫二人所鉴 知。 “这个人大有问题!”秦太乙说,“说不定是个疯子!”宫胖子摇摇头,忽然一笑 道:“既然他与简昆仑要好,见着他一问即知。这步棋我们还不一定输。” 说到这里,才自发觉九公主朱蕾已出现林边。 也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朱蕾脸含笑靥地姗姗来到眼前,道:“你们到哪里去了?刚才真把我吓坏了!” 秦太乙叹了口气道:“这个李七郎是柳蝶衣手下最厉害的人物之一,我们原来计划 今天就除了他,却是没有想到又让他跑了。” mpanel(1); 朱蕾这才明白,翻着一双大眼睛向二人看着,似怨又嗔地哼了一声:“原来是这么 回事,拿我当钓鱼的饵呀!” 宫胖子一笑,抱拳道:“姑娘海涵,我们如果过早现身,他自然不会上当,想不到, 功亏一篑,到头来仍然是让他跑了,看来万花飘香这一门派的气数未尽,还要在江湖上 祸害几年呢!” 朱蕾皱了一下眉道:“我们与万花飘香无怨无仇,平白无故,他们干什么要跟我们 过不去?真是岂有此理!” 秦太乙嘿嘿笑道:“柳蝶衣这个人野心极大,他是想利用令兄的名号,广结天下英 豪,全数为他驱使任用。如果能先抓住了你,便可用为人质,与令兄讨价还价了。” 朱蕾苦笑道:“原来如此,真是这样,他可是想错了,慢说我哥哥不会为了我便轻 易就范,真要这样,我也不会答应,必要时我可以一死,也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虽是娓娓而谈,眉目间却荡漾着一片英气,俨然贞节烈女,神圣不可侵犯。 秦、宫二人不觉对看一眼,眸子里不自觉流露出激赏之情。 “好!”秦太乙大大赞赏道,“只凭姑娘这两句话,便足当十万雄兵,莫怪乎我那 简兄弟一提起你来,便赞不绝口,称为女中英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 服!” 朱蕾不觉为他磅礴气势的一番话逗得笑了起来。尤其是听到简昆仑对自己的夸赞, 更有无限受用。笑靥里,含蓄着几分羞涩,忍不住问秦太乙道:“说到简大哥,他如今 又在哪里?” 宫胖子在一旁哈哈笑道:“这个谁又知道?反正姑娘跟着我们走就是了,准没错 儿!” 朱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存心拿自己取笑。对于简昆仑她有太多的好奇,碍于二 人这般神态,生怕又被他们取笑,便只得闷在肚子里不再说出。 一行人随即返向篷舟,继续未完之水上路程。 此去昌谷,已是不远,料想着日落之前,便应该到了。 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才自脚下渐渐放慢下来。二先生面不红、气不喘,看来犹是余 勇可贾,不时地左顾右盼,像是随时在戒备提防着什么人侵袭的样子。 被他背在背后的李七郎,已是十分虚弱。见状叹息一声道:“还要再跑么?停下来 歇歇吧!” 二先生应了一声,随即把李七郎放下。一双眼睛犹自不时地东张西望,样子十分紧 张。 “你在看什……么?” “他……们……两个呢?” “早就去了!”李七郎倚着一块石碑坐下来,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终因为伤势过 重,话也不便多说,只是频频喘息着。全身上下一片血污,那样子着实吓人。 二先生啊了一声,倏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现出惊异惶恐神色。 “你不要……害怕……”李七郎苦笑着说,“他们两个武功不是你的对手,不会追 上来的……”二先生喉结动了一下,唔了一声,连连点头。 李七郎察言观色,乃自确定对方仍然并非神智完全清醒,只是不明白他何以能冲破 飘香楼重重严谨防范逃逸出来? 自然,眼前却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二先生……我现在伤势很重,你要救一救我……你愿不愿……意?”说时,李七 郎目蕴热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虽是模样儿悄,媲美妇人,只是内心刚强好胜,生平极少开口求人,这一霎面临 死亡的威胁,竟然也求起人来。 “我?”二先生一副抓耳挠腮,心思惶恐的样子。 李七郎认识他很久,深知他的病发无时,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又糊涂,眼前的一霎, 显然较诸刚才便差了许多,若待他病势发作起来,怕是六亲不认,再想驾御他可就难了。 是以眼前的一刻,极是可贵,却要好好把握。 “我身上有本门专治刀伤的妙药……你快给我……搽上一些……” 二先生唔了一声,点点头,还算明白,把药取了出来,随即在李七郎的指示之下, 陆续在他外伤处搽抹包扎。 总算没有出错。 上药包扎过程里,展现出他的受伤部位,伤势极是严重,左肋间的一处剑伤,足足 有三四寸长短,深可见骨,极是骇人,右肩上那一剑,差一点便伤及颈上要害,此刻着 来,犹自触目惊心之极。 一切包扎就绪,二先生脸上才展开了笑容,搓着两只手,发出哧哧笑声。 李七郎城府极深,情知此番死里逃生,全赖眼前二先生的援手,这个人对自己眼前 的生死存亡太重要了,不仅此番,他容或还有更重要的利用价值。 “谢谢……你!”李七郎看着他,点了一下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已经死了…… 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二先生摇摇头,脸上带着神秘地笑道:“那些饭桶……都被我打输了……” “雷公公呢?” “他……被我打伤了!” 提起雷公公来,二先生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片怒容,可见他对此人恨恶之深。 “嘿嘿……”二先生紧紧握着两只拳头,“这一次他总算知道了我的厉害!” “你对他怎么了?” 雷公公一身武功了得,身负飘香楼承上启下重任,二先生居然把他打伤了,这个漏 子捅得不小。 “谁叫他……想要我的命?我饶不了他……我把他的一条腿……给废了……” 李七郎吃了一惊:“柳先生……呢?他不知道?” “不!”二先生连连摇着头,脸上现出得意的神采,“他……不在家,不知道……” 这就难怪了。 柳蝶衣不在家,时美娇等一干健者纷纷奉命外出,只凭雷公公等少数几人,如何能 制上二先生的来去。柳蝶衣竟然也疏忽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那个长年被幽禁,一向相 安无事的弟弟,这一次竟然不再乖驯,而至狂性大发,逃脱樊笼。事情的发展经过,以 及严重性,还不得而知,想起来应是不小。 李七郎嘴里不说,心里却在盘思着对这个二先生的应对之策。以他之精明阴狠,以 及对于柳蝶衣的忠心不贰,决计是不能容忍任何人对飘香楼心生叛逆,像眼前二先生这 般行为,自是不可饶恕。只是眼前情势特别,更何况自己这条命,还是对方所救,再者 他伤势沉重,疲弱的躯体,又能对二先生如何? “柳先生……又上哪里去了?” “不知道……”二先生摇摇头,一脸认真的样子。 “唉!”李七郎痛苦地冷笑着,“他的病体未愈……黄大夫再三告诫过他!他竟然 又忘记了……”虽是两句随时有感而发的言语,却显现出深挚的关怀情意。却不意身躯 转动之际,触及到身上的内伤,一时形容憔悴,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二先生立时皱起了眉毛,“痛……么?” 李七郎紧紧地咬着牙齿:“我为那个宫胖子,点伤了两侧,伤了真气……伤势不 轻……” 二先生唔了一声,忽然为之一惊,随即解开了他的内衣,果然看见两侧肋下气海穴 上,各自现有一团乌黑颜色。 这个突然的发现,顿时使他大吃了一惊:“这……” “你不必……害怕……”李七郎惨笑着说,“伤势虽重,一时倒也无妨……而且…… 如果你肯救我,我便死不了……” 二先生迷惘的眼睛,直直地向他瞅着…… “我……怎么救你?你说……” “你果然是个好人!”李七郎一只手撑着身子,吃力地苦笑道,“我只问你……你 可曾精通六阴真气么?” 二先生眉毛一扬,顿时点头道:“会……我会……” “那样就好!”李七郎脸上显现出一丝微笑说,“只有这种六阴真气能救我的命…… 我原以为当今天下,擅施这门真气的只有柳先生一人……想不到你……也会……” 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悟及,苦笑道:“我怎么忘了……你与柳先生……你们原来是 同胞手足的兄弟……这就怪不得了……” 二先生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番怒容,圆瞪着两只眼嘿嘿连声冷笑不已。 多年以来,即使是在他被认为精神失常时刻,柳蝶衣或是柳先生这三个字的称呼, 在每一触及的瞬间,都像是一根尖锐的钢针,深深插进他的心里,从而使他感觉着一种 莫名的痛苦……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作祟,令人万难想象,曾似手足之亲兄弟,何以竟会衍生 出如此不可化解的仇恨! 李七郎顿时警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好在二先生早已习惯了这般仇恨的发泄――像是往常一样,每当他清醒时刻,想起 曾是胞兄柳蝶衣的这三个字时,他总是低头不语,那一霎所能听见的,也只是沉重的呼 吸以及喀喀的错齿之声。 就像是眼前这般模样…… 喀喀的咬牙切齿声,衬托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显示着他对柳蝶衣的极度恨恶。这 般形样表情,看来极是可怖,简直较诸怒发冲冠,截指毒骂的火爆场面尤其更有甚之。 一个人恨一个人,到如此程度,简直不可思议,更遑论双方的曾为手足之情了。 李七郎冷眼旁观,顿时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也自体会到他们兄弟之间,竟然有如 此不可化解的仇恨,却是以前无论如何所没有料想到的。 他同时知道二先生这个人神经兮兮,病发无时,一句话很可能便使他狂性大发,若 是以此而迁怒自己,性命休矣。所幸,眼前二先生尚不曾理智尽失,只是独自咬牙切齿 发泄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 李七郎注意到他那一张消瘦的脸,由先时的一片惨白,渐渐着了些血色,才自意识 到对方的一腔怒气,总算消失。 “记住!”二先生呆滞的眼睛盯着他,“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提他的名字……我要 忘了他……”仰首向天,长长地吐着气,他讷讷说,“我要忘了他……忘了他……” 李七郎一句话也不说,在旁边看着他,总是气微力弱,强支不住,便自倚着身后大 石,慢慢倒下,嘴里发出了呻吟之声。 二先生原是深具同情之心,眼见李七郎如此光景,顿时大生怜惜。 “好吧……六阴真气……六阴真气……”一连说了两声六阴真气,却是不知向对方 如何施展,只是愣愣地向李七郎翻着白眼儿。 李七郎这时果真十分微弱,甚至说话都已困难,聆听之下,向着二先生点了一下头, 勉强说道:“我为宫……胖子的乾元真力……伤了两臂,只有六阴真气才能……” 二先生顿时领会道:“我知道了……先把你身上的气脉打通再说!” 李七郎含笑说:“对了!” 二先生既有如此功力,岂会混沌如此?怪在他神智晦明无定,时清时浊,才给人以 语无伦次无可理喻之感。 这一霎显然是清醒时刻,出言一点即透。 当下,二先生宽衣解带,盘膝坐好,随即不再说话。 李七郎尽管气势微弱,一双眸子却是瞬也不瞬直向对方注视,审视着他的每一行动。 当时即见二先生闭目调息不语,须臾即似有一股气机运行其体,上下充斥,不旋踵 间,他的小腹即似有所异动,大大膨胀了起来,足足有磨盘那般大小,其时二先生脸上 已现出了涔涔汗渍。 李七郎暗惊着眼前二先生,竟然有如此深湛功力,真个又惊又喜。当下不待招呼, 遂自把双手缓缓伸出,却是指尖朝上,现出了一双掌心。 二先生眨动了一下眼睛,即自把一双手掌缓迎了上去――四只手掌一经交接,顿时 紧紧吸在了一块,再也分不开来。 这种气机的灌输,最是旷时耗神。往下的多半个时辰,双方俱无一言,屏息专注, 一力授受。 大凡练功之人,对于本身所练真气最是看重,轻易不肯授人。普通情况下,即以些 微授人,亦能使受者蒙益不浅,像眼前二先生这般大量灌输溉施,丝毫不以本身之亏损 为念,却是不易多见。 李七郎绝处逢生,遇见了二先生这样的一个大好人,也当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李七郎坐起来的时候,二先生却不得不倒了下去――他实在太累了,全身上下俱为 汗水所湿透,这般全力的支援灌输,使得他看来疲惫已极,不得不倒下来休息一下。 只是却没有料到,很快的他竟然睡着了。 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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