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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暗运擒龙驱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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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暗运擒龙驱虎谋 视三立嘻嘻一笑道:“徐姑娘,这箱子,我可不能给你!” 徐小昭一怔,遂由地上站起来,微微有些气愤地道:“为……什么?” 祝三立目光炯炯地道:“姑娘,这箱东西是笠原一鹤拿来进贡给皇上的东西,他失 去了,如今烦恼得很,我要送还给他!” 徐小昭本是气愤的样子,闻言后倒作声不得。她低下了头,叹了一声,缓缓地道: “是这样的!” 祝三立一笑道:“笠原一鹤为了这点东西,已经吃了多少苦头,如今是进退维谷, 你莫非忍心看他如此么?再说这东西也不是他的,他只是足利将军手下一个武士,东西 丢了,他怎还有脸去见故主?” 徐小昭闻言,不禁落下泪来,她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道:“老前辈,我以前是不 对……这箱东西你拿去还给他吧,只是我父亲……” 祝三立冷冷地道:“你父亲问你,你不妨直接告诉他,就说是我拿去了!” 徐小昭点点头道:“我自有说词,也不能便宜了那岳桐!” 祝三立皱了一下眉道:“姑娘,你身上还有银子用么?” 徐小昭点头道:“有一些,还够用的!” 老狸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分手吧!” 徐小昭忽然想起来道:“糟糕,我的马还在船上呢!” 祝三立点了点头道:“这容易,你只在岸边小候,我去为你牵来!”说着身形倏地 一个倒仰,已用“金鲤倒蹿波”的身法,箭也似的便倒蹿了出去。 起落之间,他已纵上了那艘船。 在船尾他发现了徐小昭的马,还有一头白毛的小驴拴在一块,祝三立不由大喜。 他知道那小驴必定是阴风叟岳桐所乘骑来的,自己来时匆忙,没有骑马,现在乐得 借这头小毛驴一用了。 想着,他就去解这两匹牲口的带子。不料那匹马却低鸣了一声,连连打着噗噜! 这艘船上,原有三人,当徐小昭杀了一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其中之一是阴风叟 岳桐,又被点了穴,只剩下一人。 此人名叫“水蝎子”杜七,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水贼,掌中一对分水蛾眉刺,很有些 功夫。他就睡在船尾舵旁,这时马鸣之声把他惊醒,黑暗中他看见一人正在偷马。 “水蝎子”杜七一声不哼,他隐着身子,走到了船篷后面,亮出了他的峨眉刺。 祝三立也是一时大意,只以为船上不会再有别的人,他倒是很放心地搭上了马,先 把徐小昭的马拉下船;然后再回头拉那头小白驴。 他让驴走在先,自己随后。 就在这时,那水蝎子杜七自船篷后忽然现身而出,这小子倒是真玩命。 只见他双足猛地向前一点,一双蛾眉刺分左右,直向着祝三立两助上插去。祝三立 一心在照顾牲口,那会料到有此一着,等他觉出不妙时,对方的兵刃已几乎沾在他背上, 他不由惊呼一声,整个身子向前一转,惊魂之下,只觉得右肋旁一阵发冷,跟着一痛, 他就知道自己负伤了。 想不到最近流年不利,竟会两次负伤,惊怒之下,这位风尘怪杰,发出了一声冷笑, 只见他整个身子,随着向下一坠。 乍看起来,好像是他向水中落去,其实却是不然。 只见他左手倏地向上一挂,只以两根手指,勾在了搭板之上,猛地向上一弹,“呼!” 一声,他那矮小的身子,却又再次地弹了起来。 “水蝎子”杜七,满以为这种暗袭手法,必能奏效,却没有想到,仅使对方受了一 点皮肉之伤,惊悔之余,祝三立的身子已翻了起来。 只见他人影一闪,已到了自己近前。 “水蝎子”杜七大声嚷道:“瓢把子快来,有贼!” 他又哪里知道,他那个头儿,早已为人家点了穴了,自然是不会再听见他的呼声了。 杜七口中这么吆喝着,他手底下可是不闲着。只见他一双蛾眉刺,霍地向上一抢, 交叉着向前方猛地一递,直向祝三立双肩上刺去。 mpanel(1); 祝三立现在自是不会再让他得手,他一时大意,险些丧生,不禁大是震怒。 此刻对方蛾眉刺递到,祝三立狞笑道:“相好的,还差一点儿!”只见他双肩霍地 向后一吸,竟自向后缩了尺许左右,杜七的一双蛾眉刺,竟是差着一点儿,而没有刺上。 水蝎子杜七不由一怔,他哪里知道对方的厉害,当时足尖一点,揉身而进! 可是祝三立一双手腕子,却在这时霍地翻了起来,不偏不倚的,正好搭在了他一双 手背之上。 这老头儿,发出了一声闷哼,喝道:“撒手!” 他双手施出了“开碑掌”的劲力,“水蝎子”杜七哪里承受得住?只听他口中“哎 哟”了一声,一双蛾眉刺,“扑通”地坠落入水,杜七只觉得双手背骨上一阵奇痛,手 骨竟全碎。 他于负痛之下,向后猛退。 可是祝三立已如影附形,身子再次向前一偎,一只右掌,已实实地印在了他前胸之 上。 老狸祝三立发出了一声厉叱,道:“下去!”指尖向上一扬,沉沛的内力霍地向外 一吐,水蝎子杜七,就像一个球也似的,整个地被弹了起来,“扑通”的一声,落入水 内,当时就一命休矣! 祝三立掌毙了水蝎子杜七之后,伸手摸了一下侧肋伤处,只觉得湿糊糊的,虽没有 什么大伤,却也够他受的。 他咬着牙上了一些药,遂自上岸。 这时徐小昭也自暗处现出身来,她看着祝三立道:“老前辈,你受伤了?” 祝三立哼了一声,道:“还不要紧,这条命还没有丢就不错了!”说着身形一起, 已坐在了小驴背上,徐小昭也匆匆上马,二人顺着江边,直跑下去。 祝三立在驴背上,问道:“姑娘,你这就回去么?” 徐小昭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我还怎么回去?” 祝三立闻言,忙自勒住了疾驰的小驴,徐小昭勒马望着他道:“我爹爹那种脾气, 如果知道我把东西丢了,怎会饶我?所以我想还是先到别处去避一避的好。” 老狸祝三立这时咧着嘴,直向嘴里面吸气,尤其是夜风一吹,他伤口就不住阵痛。 这时他见徐小昭要走,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事情就道:“姑娘且慢!” 徐小昭在马上回过身子,道:“老前辈,还有什么事?” 祝三立一面吸着气,道:“姑娘,你这件事做得实在漂亮,够义气,笠原一鹤他必 定会重重地谢谢你的!” 徐小昭脸色不禁一红道:“谁要他谢我?只要他不怪我就好了!” 祝三立咳了一声道:“不会!不会!我老头子给你保证。姑娘,你上哪去,告诉我 一个地方行么?” 徐小昭在马上低下了头道:“我想到四川我舅舅那里去住一个时期,我舅舅姓秦, 在万县刘府井大街东头上开‘宏兴瓷’,是个老实的买卖人!” 祝三立连连点头,把这个地方记下。 徐小昭很不好意思地掠了一下头发,道:“老前辈,你可不能把这个地方告诉我爹 爹,他知道了,定会去找我!” 祝三立点头道:“我怎么会?不过,你父亲莫非想不到么?” 徐小昭摇头道:“我舅舅和爹爹早就不对付,他们不往来,绝不会想到我投了他去!” 祝三立摸了一下胡子,道:“这就是了。”说着话,他一个劲地皱着眉。 徐小昭道:“怎么,你很痛么?” 祝三立摆了一下手道:“不要紧,姑娘,我还得向你要一件东西,不知你肯不肯给 我?” 徐小昭撩了一下眼皮,道:“什么东西?” 祝三立一笑道:“我想要向你借背上的月琴!” 徐小昭笑着摇头道:“那怎么行呢?我自己还要用呢!” 祝三立眯缝着一双细目,微微笑道:“那就随便给一样也行,不过,最好是你一件 贴身的东西!” 徐小昭羞涩地笑道:“要来干什么……呢?” 老狸呵呵一笑,道:“你就别管了么……大姑娘,我这件事要是给你们说成了,姑 娘,你可怎么谢我?” 徐小昭脸色一阵绯红,讷讷道:“我可不懂……” 她说着话,左右望着,显得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夜风把她头上的青丝飘起来,长 长的,就像是一蓬乌云也似的,她是那么的可人! 老狸祝三立望着她叹了一声,道:“姑娘,你一身本事令人佩服,以后要好自为之, 不要再在江湖混了!”说着他由身上取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她道:“这个你先收下!” 徐小昭奇怪地接过来道:“咦!这不是笠原一鹤的么?” 祝三立含笑道:“不错,这是他三口腰刀之一,我想他一个人也要不了这么多,这 口刀你就收下吧!这也是你们之间的一段缘份!” 小昭立刻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不由立刻低下了头,祝三立道:“姑娘,你也拿一 件东西给我,天可快亮了,我还有事呢!” 徐小昭这时真是羞得面红耳赤,她环视了一下,望着祝三立一笑道:“好吧,这是 送给老前辈的,可不能转送给别人哩!” 祝立三哈哈一笑道:“好!好!快给我吧!姑娘!” 徐小昭背过了身子,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来,只见她手上多了一串珠子。 祝三立笑着接了过来,心里却不禁笑道:“这是你贴身的东西,能送给我这个丑老 头子么?你给我装糊涂!”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不便说破,只觉得那串珠子在手里还温着呢!知道这串珠子, 必定是戴在她身上,临时才摘下来的东西。 她能够把这种东西交给自己,也就可以看出来,她内心对于笠原一鹤,是如何地敬 爱了。 徐小昭这时掉转过马头,她深深地低着头,现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祝三立笑 道:“姑娘请放心回去吧,你还有什么事?要我为你办没有?” 小昭在马上背着身子摇了摇头,却又低声道:“前辈见了我爹爹,还请手下留情才 是!”说着,她流下两行泪来。 祝三立微微一怔,他点了点头,道:“姑娘放心,我记住就是了!” 徐小昭望着他点了点头,一带马缰,顺着江边,一路飞驰了下去。祝三立这时伤处, 被冷风一次,疼得更受不了,他摸索着上了一点药,这才骑驴而去! 这件事办成功,他很是高兴。 现在,他要接着去盗那个翡翠梨,只是这件东西,现在是否真在徐雷手中,尚不得 而知。因为他知道,这枚翡翠梨的原来主人白姗,已经来了,这个妇人可不是等闲之人, 也许翡翠梨已经到了她的手中也未可知! 老狸祝三立,不禁为此深深地发起愁来。 要说起来自己实在不愿意去惹这种麻烦,可是一来受涵一和尚所托,再者自己已然 夸下海口,这件事要是办不成功,可就难免失笑于人了。 在一家客栈里,祝三立休息了几天。 他身上的那一点伤,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现在,他又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另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大胜关西边的那一所鼓楼,在微风细雨之中,发出了一片昏黄的灯光。 翠娘白姗,独自在窗前凝望着。也许是她有预感,她总觉得今夜必会有人来似的。 她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几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一边,放着她那一口昔日仗以 成名的宝剑。 匡芷苓合衣卧在床上,她也没有睡着,耳朵时常在注意着窗外的动静。翻了一个身 子,她轻轻地坐了起来道:“妈呀,睡吧,这个时候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白姗回过身来,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你睡吧,到时候我再叫你!” 匡芷苓这才又躺了下去,渐渐就睡着了。 白姗这时熄灭了灯,她悄悄拿起宝剑,走出楼外,当空仍然飘着淫淫的雨星子。她 不禁皱了一下眉,心说:“我大概是太过虑了,这种天,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的!”想着 她就顶好了门,重新上楼,匡长青和匡芷苓都熟睡了,看着这两个孩子,她内心不无感 慨。 自从匡飞弃家出走之后,抛下这两个孩子,经自己苦心教养,幸能把这兄妹二人抚 养成人。 这多少年以来的痛苦,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莫非丈夫匡飞的心,真比铁石还硬么? “他怎么会连来都不来一次,就算他不要我,莫非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么?”想 到此,不禁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怨恨,这种长年心灵上的折磨,是无法用言语加以形容的。 在匡长青的床前,她停立了一刻。 这孩子的那张脸,一双剑眉,倔强的嘴,真和他父亲是一个样。 白姗不由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拉开了一条薄被为儿子盖上;然后,她再走到另一房 里,轻轻地躺在女儿身边。 她脑子里思虑频繁,只是这么些年,所想的都是一样的,久而久之,她已经麻木了。 只不过这时,在她知道了涵一和尚这个名字之后,她的这种感慨就更重了。 现在翡翠梨已然到手,就足以证明匡飞确是在日本了,涵一和尚既是他生平至交, 那么匡飞在日本的事,他不能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而始终不告诉自己,这个和尚显然是内心有愧,说不定匡飞的出走, 就是这个和尚捣的鬼。 她越想越气,真恨不能立刻找到那个和尚理论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似如此,想想恨恨,恨恨想想,不知不觉已近四鼓,白姗才在朦胧之中合上了眸子! 在隔室的匡长青,其实并没有睡着。 方才白姗为他盖被子,他也知道,为了使母亲安心,他所以装睡着。 他常常会在深夜里,发觉母亲站在身边。她那种慈祥的目光向自己凝视着,匡长青 就能知道,母亲又在思念着出走的父亲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妈妈,可是他内心已 有一个计划,自己无论如何要把爸爸找回来。这个愿望,在他内心,已思索了很久,可 是苦的是无法下手。 这多少年来,自己走南闯北,跑的地方也不少了,可是父亲的下落,仍然是杳如黄 鹤,怎不令人伤感失望? 黑羽匡长青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每当他看见母亲这种发愁的样,内心真比刀割还 痛。 这时母亲走了,他反倒是再也睡不着了。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也停了,月光隔窗照进来,似铺着一层银色的光。 在朦胧之中,匡长青听得楼下的马,“噗噗”地打着噗噜,就在这时,一条人影, 比猫还轻地跃上了窗口! 匡长青不由蓦地一惊,他很敏感地探手枕下,摸着了他的那口剑。 一个念头,立刻阻止他这么做。他于是又抽回了手,佯作出了一副熟睡的样子。 这条人影,在窗前一塌身子,匡长青几乎没有看清他是用什么身法,他竟自进到了 房中。 当他再次地站起身来时,匡长青这才看清了,来人是一个瘦高的老者,好像岁数并 不太大,约在五十左右。他的唇下,留着有半尺多长的一络黑色的胡子,一双眸子,开 合之间,神光外露! 他左右看了一眼,目光向匡长青房中望去。 匡长青心说,母亲果然不是多虑,看来这人必是那“短命无常”徐雷不会错了。 想着,他暗中提了一口真气。 他想这徐雷必定是失去了那枚翡翠梨心有未甘,他来此定是为找寻那枚翡翠梨而来 的! 果然,他看见这个人足下一点,已风也似地到了床前。 他身子轻灵,匡长青虽是清醒之中,竟未听到一些声音,他不禁暗暗地佩服来人的 这身功夫。 “短命无常”徐雷,他并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只有听母亲描叙过, 故而猜想来人可能就是! 这时就近而视,才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只见他头扎黑布,双目如炬,一双剑眉又 黑又长,鼻正口方,额下黑须,根根见肉。 这人穿着一件紧身的黑缎箭袄,背后扎着一口长剑,剑把甚长,有异于时下一般。 匡长青乍然一看,似乎认识此人。可是当他仔细看后,又觉得这人自己并不认识! 他心中略微有些惊异的是,想不到短命无常徐雷,竟有如此一副堂堂的仪表。再者, 闻听母亲说,那徐雷所使用的兵刃,乃是一对五星怪轮,怎么此人背后却是一口长刀? “莫非他并不是徐雷不成?”这个念头顿时令他心中一惊,如果说来者不是徐雷, 那么他又是谁,他又来此为何? 黑衣老者目光直直地看着床上的匡长青,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之久,然后他又弯下了 身子。 他的脸,近得几乎都要挨在了匡长青的脸上。这种态度,使得匡长青只好闭上了眼 睛。 他不得不假装翻了一个身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黑衣老者似乎十分惊觉,只见他身子猛地腾起,仅凭两只手肘的力量,把整个身子 贴在了房顶之上,直到匡长青安定之后,他才又像一片枯叶一般地飘落而下。 这一次,他才发出了一声轻叹! 匡长青似乎看见他,伸出一只手来,在眼睛上揉了一下,他好像是哭了。 这种动作,直把匡长青看得呆了,他真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 当时正要腾身而起,却见这人身形一飘,却向母亲暂居的那间房内行去! 匡长青不禁大吃了一惊,这时候他不能再装糊涂了。当时匆匆自枕下掣出了长剑, 身形一挺,已下了床,紧接着往下一塌身子,揉身而上。 现在他已蹑身随在了那老者之后。 却见这人此时,已立于母亲房内。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打量着床上的白姗和匡 芷苓,一双瞳子精光四射。 这样过了很久,他轻轻一点身子,竟向床前扑去。 匡长青生恐他会对母亲妹妹不利,看到此,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当时身子向下 一矮,右掌横劈而出,口中厉叱了声:“老贼!你要如何?” 凌厉的掌力,发出了呼的一声。 那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床上的母女,不意竟会有此一着,当时大吃一惊,只见他整 个身子向后一个倒仰,“嗖!”地一声,已射向了窗口。紧接着第二次翻身,却是一招 “细胸巧翻云”,如同一只鹞子也似的,翻了出去。 黑羽匡长青那么凌厉的掌力,竟是打了一个空!可是他有备在先,绝不叫对方跑了。 这时他冷笑了一声,足尖一点,已用“八步凌波”的轻功绝技,扑窗而出。身形一 落,已看见那老人瘦高的身子,落在矮墙的墙头之上。 匡长青怒叱了声:“朋友,你往哪里走?”他左腕随着向外一翻,已自掌心内发出 一粒“枣核镖”。 这三枚暗器,一出手形成一个“品”字形,只一闪已到了老人身前。 黑衣老者冷哼了一声,只见他身子霍地一偏。同时间,寒光一闪,只听得“叮当” 一声,三枚暗器,已为他那长柄怪刀,劈落在地! 他口中冷冷地道:“孩子,不要跟我打,你还差一手!”说着身子一掠,已飘落于 围墙之外。 黑羽匡长青不由面上一红,他还没有受人这么侮辱过,当下咬牙,足下一连几个起 纵,已猛扑了出去。 这时鼓楼之上,先后落下了两条人影,现出了匡芷苓和白姗的身影来! 匡芷苓惊慌道:“有人来了,哥哥追下去了!”说着就要跟踪而出,却为白姗制止 道:“不必如此,你哥哥一个人,就足够应付了!” 匡芷苓飘身而下道:“你老人家如何知道?” 白姗冷冷一笑道:“来人如果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也就不会跑了,我们回去,等你 哥哥回来一问就知!” 匡芷苓一想,确有道理,纵然现在想追下去,也是来不及了。她二人遂又上楼而去, 这时,黑羽匡长青一路猛追,已离着前面那人不远。 那前行的老者,忖着离开鼓楼甚远,才把脚步放慢了些,如此一来,很容易就被匡 长青追上了。 由于方才匡长青在这人手下两番失招,他存心要找回脸面来,这时突然被他追上, 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当时冷冷一声,道:“相好的,你跑不了啦!” 掌中剑,由上而下,划起了一道银虹,直向这人头背上劈了下来。 这老者好像背后生了眼睛一样,匡长青的剑已沾在了他的衣服上刹那之间,就见他 蓦地一个转身。只见他双掌向正中一合,“啪”一声,就把匡长青这口剑夹在了双掌之 中。 这种怪异的手法,使得匡长青大吃了一惊。他用力地向后抽剑,可是老者似乎双掌 之上,有绝大的吸力,吸得他剑身紧紧地,休想拔出分毫来。 黑羽匡长青正要用力外拔,却见那老者双掌一分,匡长青禁不住一连退了几步,才 站住身子。 他不由又惊又怒地道:“朋友,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意欲如何?” 老者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你是匡长青么?” 匡长青冷笑道:“正是你大爷,老儿,你又是谁?” 老者神色一变,两弯浓眉微微一皱道:“不要对我这么说话,你看不出来,我是一 个有了年岁的人?” 匡长青不知怎么,对于这个老人,心中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感觉,总好似对方眉 目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神威,令人不敢加以轻视。 这时闻言之后,他不由俊脸微红,当时冷哼了一声,道:“朋友,你报个万儿吧!” 老者冷笑了一下道:“那倒不必要,孩子,你刚才几手剑法,确是不弱,这证明你 平日是如何地用功了,只是你的剑术偏重于实力,而少变化,因此……”他用手摸了一 下自己,一本正经地道:“……你如果遇见像我这样的敌人,可就难免要吃亏了!”他 轻叹了一声,遂又道:“这些武功,莫非是你母亲教给你的?” 匡长青面红耳赤地道:“依我看来,你的武功也不见得怎么好,只不过会用巧劲, 到底算不了什么真本事!” 老者后退了一步,伸出大指,指了一下他背上的那一口长柄怪刀道:“这么说,你 是对我不服气了,孩子,好吧,你愿意见识一下我背上的刀么?” 匡长青冷笑道:“请快撤刀!” 老者微微一笑道:“倔强的孩子!”说着右腕一翻,已把背后那口长刀撤在手中。 他指着这口寒光四射的长刀道:“此刀名‘晒衣竿’,乃是东瀛七口名刀之一,孩子, 你如能够胜了它,我倒是服了!” 匡长青平日个性,岂能容忍别人以这种轻浮口吻对自己说话?可是老者一口一个孩 子,他却并不以为过,反倒觉得是一种亲切的语气,这也是怪事。当时他微微吃惊道: “这么说,你也是来自日本了?” 老者怔了一下,遂道:“我只说,这口‘晒衣竿’,乃是日本名刀,并未告诉你, 我这个人,也是来自日本呀!” 他说着,后退了一步,双手握刀,那样子极像是笠原一鹤对敌时的模样。 黑羽匡长青不禁又是微微一怔,道:“笠原一鹤这个人你认得么?” 老者又呆了一下,他摇头一笑,道:“我们比武就是比武,你的问题真是太多了!” 匡长青点头冷冷一笑道:“你不要耍卖疯狂,如果你是败了,看你还有何脸面在此 说教?”说到此,他身形猛地向上一扑,掌中剑由下而上,猛地向老者胸腹之上擦去。 黑衣老者身形向左一偏,手上的那口“晒衣竿”,霍地向外一磕,只听得“当”的 一声,两口兵刃碰上了一块。 匡长青素以腕力劲大而自负,普通一般人,何能承他这一击之力。可是他这次和老 者一击之下,只觉得虎口一阵发热,差一点把手中的剑抛了出去! 这一来,他才知道来人的厉害,不由着实吃了一惊,黑衣老者更是出乎意料之外。 只见刀身向外一旋,含笑道:“孩子,你的臂力惊人!”看到此,刀身一偏,带出了一 阵寒光,直向匡长青腿上砍去! 匡长青这时已知道来人确实厉害,他身子霍地向上一腾,老人这一刀已走了一个空。 他见眼前机会难得,身形往右一转,掌中剑抡着向外一翻,直射对方侧肋。 那老人一声冷笑,掌中窄刀向外一递,借刀使力!这口刀向匡长青剑上一压,他身 子蓦地腾起了八尺左右,却由匡长青头顶上掠了过去。 匡长青不由怒吼了一声,这人连番四次地对自己心存戏耍,已不禁激起了他内心的 愤怒! 这时他以为对方存心想跑,更不禁大怒!他身子一扑过去,大喝了一声道:“看剑!” 掌中剑平直着向下一落,剑芒一吐,有如银虹贯日一般,急地暴长了倍余。 那老者本是背着身子忽地一个转身,神色一变,他猛然一个错步,掌中刀双手握住, 向外一磕! 这一次力道更足,听得“当”地又是一声大震,二人都不禁后退了几步。 老者微微一笑道:“孩子回去吧,天快亮了!”说罢,身形忽起,可是黑羽匡长青 怎能放过他? 他向前一抢步,用匡家嫡传的暗器打法“双飞指”,右手的剑忽交左手,五指向外 一翻,中食二指却用“隐”力,把夹在指缝内的一双“枣核镖”打了出去! 这双暗器,一出手,即发出了一声轻啸! 那黑衣老者,身形腾起,忽地闻声转身。可是这种“双飞指”的打法太快了,快得 令人几乎连眨眼睛的时间也没有。 黑衣老者本是此道高手,可是一时疏忽,竟不及防止,又惊呼了一声,刀身向外一 偏,“叮”一声,打落了一枚。可是偏上方的那一枚,他却是不及打落。只听见“枣核 镖”,竟自由他腋下穿了出去,虽说是没有打着,却也被擦了一下。 这老者痛得吸了一口气,身形随着飘落一边。 这时匡长青已压剑而上道:“朋友,你还没有交待清楚,想开溜却是不行!” 黑衣老者一只手摸了一下伤处,冷冷一笑道:“手法确实高明,只是孩子,你却忘 了,在发暗器之时,应该先打一个招呼,这样伤人又能算得是什么光荣?” 匡长青不由脸色一红道:“这个你管不着!” 老者这时探出手来,低头看了看,好像他那只左手上已沾了一些血渍,于是惨笑道: “我已伤在你的暗器之下,还不要我走么?” 匡长青冷笑道:“你要报出姓名,说出来意,我才能放过你,否则,你就要胜过我 手上的这一口剑!”说着他扬了一下手上的剑。 黑衣老者不由沉声一笑道:“你这孩子也太逞强了,也罢,我就教训你一番,你也 不会落得旁人闲话!”说着他晃了一下手上的刀,道:“孩子,你要怎么才服输呢?” 匡长青冷冷道:“要我服输,却要令我心服!” 黑衣老者点头淡漠地道:“好吧,我就叫你心服!”说到此,身形一个疾转,已到 了匡长青身边,他掌中的这一口刀,平着就像雪花也似地削了出去。 匡长青剑身一摆,遂展开了身法。 他安心要把老者败于手下,所以展开了一路剑法,只见人影闪闪,剑光如虹。 就在这即将黎明之前,荒僻的旷野,这二人,一老一少,一交上了手,各自都展开 了迥异离奇的身法。 刹那间,已对拆了数十招上下。 东方,已微微有了点明色。 至此,那黑衣老者,似乎才有了些着急,只听他长啸了一声,身子蓦地向前一伏。 匡长青乘机揉身而进,掌中剑“拨草寻蛇”,一剑刺去,却见那老者随着剑势在草 地上一翻。 这种情形看起来,极像是被匡长青一剑刺中,等匡长青发觉剑尖刺空之时,再想抽 身撤手已来不及。 他就觉得身前人影一晃,同时肩中一凉。对方那口细窄的长刀,已经搭在了自己肩 上,冰寒刺骨,不由得口中“啊”了一声。 黑衣老者立在他身后,微微笑道:“现在你服气了?” 匡长青不由垂头丧气道:“你不如杀了我吧!” 老者呵呵笑了一声,道:“孩子,我怎能下手杀你,就是伤了你一点儿皮肉,也会 使我于心不安啊!” 匡长青大是惊异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还刀于鞘,微笑道:“你已败了,何必多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来历的, 不过不是今天,我走了!” 黑羽匡长青不由追上了一步道:“朋友,你请留步!”可是那老者却不再回头,一 路飞腾纵跃而去! 匡长青知道追他不上,再者,就是追上了又能如何呢?自己已经败在了他的手下了…… 这一刹那,他确是羞愧得无以复加,怔怔地站在当地,他心里想:这个老人到底是 谁呢? 由他语态行动上看来,他对自己有着极浓厚的情意,否则,自己用暗器伤了他,他 却又何必对自己如此留情? 当时不禁百思不解,他一个人立在原处,思想着这奇怪的遭遇,不知竟是天光大亮 了。忽然他听到匡芷苓在身后叫道:“哥――你这是怎么了,谁在罚你站的呀?” 匡长青回过身来,微微叹了一声道:“走吧,我们回去吧!”一面说着,他摸了一 下头上的露水。 匡芷苓呆呆地道:“你这是怎么啦,你不是追贼来的么?” 匡长青摇了摇头道:“他不是赋!” 匡芷苓更是惊奇了,她睁大了眸子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一个人站在这里, 是被点了穴还是怎么样了?” 黑羽匡长青只苦笑了笑,他心里失望得很。因为他一向很自负,想不到这次同母亲 出来,第一次和敌人交手,就败在了人家手里。如果传扬出去,黑羽匡长青的威望,真 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了。 他咬了一下牙道:“妈呢?我们回去再说!”才说到此,就见白姗快步走来,匡芷 苓忙叫道:“妈,快来吧,哥哥不知怎么了?” 匡长青瞪眼道:“你少乱说,我没有伤着什么!” 匡芷苓说道:“那么,你怎么会呆站在那里?” 这时白姗已走过来,她微笑道:“你不要打岔,叫你哥哥歇口气再说!” 匡长青摇了摇头道:“我不累!” 白姗拉起手看了看他,一笑道:“你遇见了厉害的对手了吧,打败了是不是?这也 没有什么,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母子这几手功夫,实在算不了什么!” 匡长青叹了一口气道:“这人太奇怪了,我真想不明白!” 白姗皱了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我们边走边谈!” 黑羽匡长青这才把方才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剑眉微轩道: “妈,你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路数?” 翠娘白姗这时脸色苍白,她不时地用一只手按着额头,口中喃喃地道:“是啊…… 这太不可能了!”说着,他们已来到了那所鼓楼。进内之后,白姗坐了下来,她咬了一 下唇,冷冷地道:“青儿,你再形容一下这人的模样!” 匡长青惊诧地皱了一下眉,道:“高高的个子,浓浓的眉毛,眉心之间,有红痣一 颗……” 白姗忽然抖动了一下,她紧紧抓住了匡长青的一只手,面色大变地道:“青儿,你 竟叫他走了……你……” 匡长青大惊道:“妈,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白姗颤抖道:“如果我没有猎错,孩子,这个人就是你们的父亲匡飞啊!”此言一 出,匡长青和匡芷苓都不由大吃了一惊,俱呆住了。 匡长青口中喃喃地说道:“这……这不会吧!” 白姗冷冷一笑道:“这么多年,他样子多少变了一些,可是眉心那颗红痣,却是我 永远忘不了的!亏他还会想到我们,居然还有脸偷偷来此!” 匡芷苓这时愣了一下,忽地一拉匡长青道:“走,哥,我们快追下去!” 白姗苦笑道:“不要追他,他要是想见我们,也不会走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忍下 来了,又何必再见他!”说着发出一声冷笑,可是不可否认的,匡飞突然出现,在她内 心,是一个极大的波动。 她几乎有些无法自持了。 匡长青更不禁呆住了,他喃喃说道:“如果真是爸爸,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白姗冷哼了一声道:“不为什么,只是在外玩厌了,忽然想起了有我们这三个人, 来看看解个闷儿!” 匡芷苓摇头道;“也许爸爸觉得内疚了,是来给妈道歉来的!” 白姗冷冷道:“你也把他想得太好了,这种人还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么?” 匡芷苓看了他哥哥一眼,她知道母亲潜在内心的愤怒太深太久了,她对于父亲的怨 恨,绝不会轻易化解,这时不禁深深地发起愁来。 白姗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道:“青儿,他告诉你是来自日 本么?” 匡长青摇头道:“没有,他只说他那口刀名‘晒衣竿’,是日本的七口名刀之一!” 翠娘冷冷笑道:“这已经够清楚了,我早就怀疑他这些年来,必定不在中原,现在 果然证实了!” 匡长青也突然想起,他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他的刀法很怪,有几手和那日本武士 笠原一鹤有点相似。”说到此,他怔了一下道:“哦――莫非笠原一鹤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成?” 白姗冷冷地道:“这倒还不能确定,不过由此可以证明,那翡翠梨,确实是他带到 日本去的了!”说到此,她狠狠地道:“是了,他必定是来偷回那梨来的,好狠心的人…… 好狠心!” 匡长青怔怔地道:“这倒不像,他只是对我们每一个人呆望,却没有翻什么东西!” 匡芷苓也点了点头道:“我想爸爸不会是那种人……” 正说到此,白姗突然怒嗔一声道:“住口!” 二人不由都吓了一大跳,一齐呆望母亲。 白姗怒容满面地道:“你们要是我的儿女,就不许你们叫他爸爸,他是一个无情无 义的人,对你们更没有尽到一点儿作父亲的责任,这种人,你们还叫他爸爸?” 兄妹二人,这时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白姗这时眸子里,噙满了热泪,脸上充满极为凄苦的表情,苦笑着,喃喃道:“回 来,现在你回来了……也好,这十几年来的恩怨,我倒要和你好好算一算了!” 匡长青站了起来,叹了一声道:“妈,你还是想开一点儿吧,以我看来,这个人未 必就是,也许是另外一个人!” 白姗冷冷地一笑道:“我倒希望不是他,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他既然来到此地,我 们早晚能见着他的!” 匡芷苓迷惑地道:“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白姗冷冷一笑道:“现在他回来了,事情就好办了。据我所知,那涵一和尚,乃是 他的至友,他必定是住在那里,我就找上门去!” 匡长青怔了一下,道:“找……上门去?” 白姗痛恨道:“我要当面见着那个和尚,看他怎么抵赖?我还要问他,我们母子三 人何负于他那个秃驴?他干什么如此对我们……”说到此,泪水籁籁而下,接道:“这 十几年来,那和尚把我们害得好苦……” 兄妹二人见母亲伤心,也都禁不住黯然神伤,一齐低下了头。白姗擦了一下泪又道: “孩子,我们要坚强起来,不要听了你们父亲的花言巧语,就饶过了他。这十几年来, 他的心就这么狠,我们绝不能认他!” 二人不由得一齐点了点头,匡芷苓抬起头来道:“可是,他老人家又来做什么呢?” 白姗苦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他要把这个翡翠梨给偷回去,这个人是对我们一点 儿情份都没有了。” 她站起了身子,愤愤道:“这个地方,我实在也不想多留了,我们快离开吧,我们 找那个和尚去!” 匡长青皱了一下眉道:“我们如一走动,岂不要被徐雷发现了踪迹?再说,那“阴 风叟”岳桐,大概也快来了。” 白姗道:“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岳桐自己不来,我们总不能等他一辈子。再说, 我们怎能同他合伙做强盗呢?” 匡芷苓皱了一下眉道:“这几天徐雷很注意我们,我看再等一二天,等风声小一点 儿再走好不好?” 白姗断然道:“再等一天,明天晚上我们就起程!”她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小 苓,你去把我那个枕头拿来!” 匡芷苓莫名地点了点头,遂进内室,把一个长方形的缎枕拿来,白姗接在手中,只 见她双手一分,枕头已分为两半。 就在枕内,嵌着一个四方形的小水晶匣子。 白姗拿起来,把匣子打开,内中赫然是一个翡翠梨,玉光寒润,甚是好看。 翠娘冷笑了一声道:“多亏这地方隐秘,否则,你们那见利忘义的爹爹,早就把它 偷去了!”说着又归入匣内,放置枕内,合好了枕头。 匡芷苓皱眉道:“这梨的开法,爸爸知道么?” 翠娘目光直直地瞪着她,匡芷苓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喊出“爸爸”这种亲切的 称呼了。 白姗望了她一会儿,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你们都是纯洁的好孩子……” 她说着冷冷地笑道:“天下只有我与你们父亲二人知道开启这梨的方法,别人到手 也是无用!” 匡长青皱眉道:“也许父亲告诉了第三个人也不一定?” 白姗茫然地摇摇头道:“这大概不会,当初我把开启之法告诉他时,我二人曾盟有 重誓,绝不把这隐秘告诉第三人知道,否则死于刀下!”才说到此,忽听得庙外面,一 人突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哪位施主来一趟吧!” 三人全是一怔,白姗丢了个眼色,匡长青忙推门而出,却见庙门前,站着一个衣衫 不整的短装老和尚。 这和尚僧不像僧,俗不像俗,所着僧衣,更是前襟长后襟短,头上那顶僧帽,倒是 新的,可是戴得又太高,可能是帽子不合适,半拉头皮都露在外面。 这和尚看起来真是别提有多邋遢了。 矮小的个子,黑黄的面皮,黄秃秃的眉毛,一个大鼻子,却是又红又大,还有一只 眼,蒙着黑布。 黑羽匡长青走过来,皱了一下眉道:“和尚,你是干什么的?” 这和尚伸了一下手,佛礼又不像佛礼,弯腰又不像弯腰,他笑嘻嘻道:“老衲想给 这里面的施主,化个小缘,布施几两银子!” 匡长青摇头说道:“和尚你错了,这地方没有住什么人,你到别处去吧!你没有看 见吧?这里不过是个鼓楼,不是住家的!” 和尚一只手摸着帽子道:“这……里面没有人么?” 匡长青微怒道:“哪个还骗你不成?不信你自己看!” 这和尚倒真地走了进去,他双手合十,探头探脑道:“哦――真个的!”说着,探 了一下头,向楼内看了一眼,这时匡芷苓正在窗前,那和尚看了个正着,他立刻缩回头 来,合十倒退着,嘴里喃喃地念道:“罪过,罪过,原来还有人在里面!”说着又向匡 长青一拜道:“打搅,打搅――老衲再上别处去吧!” 说着,回过身来,却见树下拴着一匹白色的小毛驴,这和尚就骑上驴背,一路向山 下走去。 匡长青皱了一下眉,却见匡芷苓走出来道:“奇怪,这和尚看着好脸熟!” 匡长青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个走方化缘的野僧罢了!” 二人遂回禀知了母亲,白姗想了想,也没有说出来什么…… 不言他母子三人,在庙内谈话,暂且先说一说那个化缘的和尚。 他骑在小驴背上,一路哼着小调,所哼的可不是一般佛音禅唱,却是一些时下的小 调。 渐渐走远了,下了这个山坡,他就勒住了这匹小毛驴,心里却不禁想道:“不错了, 那个女孩子不就是白姗的爱女么?白姗一定在里面。”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鞍子道:“好!今天晚上就下手!不过……”他可是又愣住了, 心忖道:“那白姗母子三人,可都是够扎手的,我要是一不小心,可就脸丢大了!” 想到此,重重地叹了一声,道:“妈的,老和尚可把我给害苦了!”可是他转念一 想,立刻点了点头道:“对,我就给他来一个趁火打劫!” 驱着他的小毛驴,就一直向下去,到了一家客栈,店伙计看着他道:“和尚你回来 了?” 这和尚一笑道:“可不是回来了,你还不叫我回来是怎么着?” 伙计一笑道:“老和尚你不住庙,还住客栈呀?” 和尚下了小驴咧嘴道:“扯你娘臊,和尚怎么不能住客栈,不给钱是不是?” 伙计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狗和尚可真厉害,就不再说话了。 这个二楞子和尚,进店之后,索来纸笔,关上门,立刻写了一封信,原词为:“徐 雷老儿;翠娘白姗那个婆娘,就住在城西黄土坡的一个鼓楼里面,你要找她快去,最好 今天晚上,说不定她明天就走了。”又加了一条注:“翡翠梨一定在她手中。” 他没有具名,写好之后,他封好信封,立刻叫了一个伙计,给了他几个钱,嘱他送 至某某地方,并告诉他,信一交到就回来,不必等回音。 伙计依言而去,一直到下午才回来,说是信投到了。 这和尚关着门苦思了整个下午,打坐,调神,就等着今夜一展身手。 夜色沉迷之中,“短命无常”徐雷来到了黄土坡前,他悄悄行到了附近,打量着这 所看来破旧不堪的鼓楼。 他心中不由推想道:“不要是他们有什么计吧,故意骗我来此的!”但无论如何, 自己非要进去看看才是,那个翡翠梨,被人骗去了,实在是令人不甘心。这个时候,他 根本没有心情,再去分析写信人的动机是什么了,就算是对方故布陷阱,这个陷阱,自 己也只得往下跳! 他打量着这破旧的砖墙,预先想好了退路,这才轻轻把身子纵起,落向砖墙。 楼内一片沉静,非但是没有一盏灯,就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短命无常徐雷,在墙上微一塌腰,就像是一只戏檐的狸猫一样的,已纵身上了破楼。 这座鼓楼,早已废弃不用,楼墙斜斜的,附近生着野草和荒村!徐雷四周打量了一 眼,他用一只脚,勾着楼檐,身形一个倒翻,飘然地落在了廊内。 楼内共有两间房子,翠娘母子三人,就分住在这仅有的两间房中。 徐雷站定了身子,用他那一双惯于判物的双目,在附近看了一眼,已可断定,室内 必有人住。他抬动右手,已把背后一双“五星轮”,撤到了手中,霍地向前一个滚身, 已来到为首的一间窗前。 窗子是半掩着的,他轻轻推开了些。 借着月光,他看见了一个年少人,正在他的床上熟睡着,徐雷这时真是财迷心窍。 他,丝毫也不怕房间的人察觉,只见他一长身,已越窗而入。 就在这时候,只听见“叭”一下大响。一大堆屋瓦,穿窗而入,落在地上打了一个 粉碎。 短命无常徐雷道了声不好!就见那床上的少年,一个翻身跃了起来,怒叱道:“什 么人?” 徐雷这时把心一狠,二话不说,掌中一对五星轮“双峰贯耳”,向前一抖,直向少 年两处太阳穴上打来。这种声音,立刻惊动了室内的白姗母女,匡芷苓高声叫道:“哥 哥,可千万不要让他走了!” 徐雷这时见事态败露,不由狂笑了一声,道:“白姗,老头来向你讨还东西来了!” 说着一双五星轮,蓦地向两边一分,用“大鹏单展翅”的手法,直向匡长青侧肋上 划去。 匡长青剑一分,用“甩手”,只听见“铮!”一声,已把对方一只五星轮挡开。 徐雷一声狞笑,说道:“娃娃,你是找死!”他身子霍地一塌,双轮紧紧贴着地面, 直向匡长青前胸上翻去! 可是就在这时,亮光一现。 徐雷猛地回首,却见门前立着一个妇人,手持着一盏油灯,徐雷细一辨认,不由倏 一个翻身,飘出了丈许以外。 他脸上一阵发红,愤愤道:“白姗,光棍眼里揉不进沙子,你骗走了我的东西,莫 非还当我不知道么?” 白姗玉手一摆道:“青儿不许动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她睁着一双妙目, 望着徐雷道:“徐雷,你说什么?” “短命无常”这时候一张脸,气得变成了紫色,他冷笑道:“白姗,你还要装么? 今日老夫已找到了你,谅你也走不脱,我实在佩服你手段高明,不过,你也绝不会想到, 我会到这里……” 白姗皱眉道:“徐兄,你说些什么,我可一句也不懂。” 徐雷狂笑了一声道:“白姗,我看在你一个女流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我们是打 开窗子说亮话,那个翡翠梨,你还是乖乖地还给我吧!” 说着右手五星轮,交向左手,向前一伸手,道:“快拿来,只要东西到手,我是寸 草不沾,否则可就别怪我徐雷翻脸无情!” 白姗井不惊惧,一声冷笑道:“徐兄,你这话我可就不懂了,翡翠梨怎会在我手中。 那日你不是亲口说你不知道么?” 徐雷涨红了脸,阴森森地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以为你化妆成文老太太,我 就不知道了?” 白姗秀眉一挑,说道:“你简直是胡说!” 徐雷气得发出了一声怒吼,只见他双轮一错,已扑向白姗身边,右手五星轮向外一 撩,左手星轮,却是由上而下,猛地砸了下来。 白姗一声轻笑,只见她身形一飘,已越窗而出。 徐雷怒吼了一声,跟踪而出,大声道:“你是跑不了的。”他说着,足下用劲猛扑 了出去,掌中一对五星轮,顺水推舟,直向着白姗后背上击去。 翠娘白姗一声冷笑,只见她身子向前一塌,已把长剑掣在手上。随着她娇躯一翻, 这口剑寒光一闪,已磕在了对方的五星轮上。 这时室内的匡芷苓却急切地道:“哥哥,你快去帮个忙,我在房里看着!” 匡长青冷漠地道:“你千万不可出去,我去去就来!” 他说着也越窗而出,这时匡芷苓就匆匆返回房中,她所关心的是母亲床上的那个枕 头,当时慌张地抱到了手中。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轻笑道:“姑娘,这个枕头暂时借我用用好么?” 匡芷苓大吃一惊,转过身来,却见眼前站着个矮老和尚,正是白天那个来化缘的老 和尚,不由吓得呆住了。   黄金书屋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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