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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回 武争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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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武争盟主 在这同时,余亦乐也示意麦小明要保持冷静。 麦小明只好暂时隐忍下来。 钟一豪上前两步,语气平和的道:“朱高,你要谁站住?” 朱高斜瞄了一眼道:“自然是要你们站住!” 钟一豪仍未发作,笑道:“你该认识我是谁?” 朱高道:“在下当然认识你是从前的钟副盟主。” “你既然知道我是自己人,就不该阻住去路。” “不错,从前你们是自己人,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自己人?” “这是新任盟主交代的。” “新盟主是谁?” “当然是从前的霍副盟主。” 钟一豪等人立刻明白,罗浮一叟霍无伽已经先他们赶回谜踪谷,果真不出所料。 他笑了笑道:“这样说你是奉霍元伽之命,不准我们进谷了?” 朱高冷声道:“既然你们心理有数,就该早早退出谷口!” 钟一豪阴沉一笑道:“好说。我想要你进谷通报霍元伽,要他亲自出来迎接。” 朱高冷笑道:“我们是奉命守谷口的,没有盟主的令谕,谁都不能擅离岗位!” 此刻钟―豪身后众人,早已怒火直冲,尤其是麦小明,更是气得目龇欲裂,情 不自禁冲上前,探臂把钟一豪拨向一边道:“钟一豪。你还婆婆妈妈的跟这王八蛋 罗嗦什么。先宰了他过过隐再说!” 说话间。长剑早已出鞘,麦小明喝道:“你这狗娘养的,刚才说什么?再说― 遍给我听听!” 朱高不知麦小明的厉害。两眼一瞪道:“你这小子骂谁王八蛋?” 麦小明道:“不但你是王八蛋。连你祖宗也是王八蛋!你敢不服气!” 朱高正欲挥动手中的厚背头刀,只见寒光―掠,闪电般直向前胸刺出。连叫都 不曾叫出。便被麦小明刺个前后皆通。 另三名喽罗,见麦小明出手如此辛辣狠毒,立即拔腿向后狂奔。 麦小明岂肯让他们逃脱,双肩一晃。人已腾空而起。 人在空中。宝剑银芒流动,但闻“卟、卟、卟”的三声闷响,三颗人头,已像 切西瓜般的滚下地来。 他一口气连杀四人,仅是眨眼间的工夫,看得不少人都震骇不已。 麦小明还剑入鞘,嘿嘿笑道:“这四个猫头狗耳。居然还敢在咱们面前逞强, 真他妈的是咸鱼放生―――不知死活!” 余亦乐道:“小明,你总该留他们一个。” 麦小明道:“留一个做什么?” 余亦乐道:“留一个让他回去报信,向霍元伽报信,也许霍元伽真会出来迎接 咱们。” 麦小明哼了声道:“若让他们回去报信、霍元伽反而有备,咱们现在冲进去。 正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余亦乐摇头道:“这条谷道,每隔几十步便有一处关卡,咱们即使冲进去,霍 元伽照样也会早有准备。” 麦小明道:“咱们过一道关卡。便杀他们几个,一直杀到总寨。至少可以削弱 霍元伽的不少兵力。” 忽闻苗素兰道:“姜大侠必定先咱们而到,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他的人影?” 她因是自己让出云龙姜宏先回迷踪谷,负责接应,难免心里着急。万一姜宏出 了差错,等于她自己害了他,是以起上顾虑。 余亦乐吁了口气道:“看情形姜老大很可能凶多吉少!” 麦小明嚷道:“这些事现在用不着讨论,冲进总寨见了霍元伽那老王八蛋自然 便知分晓。” 情势已经如此,钟一豪等人只有开始前进。 奇怪的是一路之上,其余关卡并不见有人把守。 众人有如进无人之境。 钟一豪和余亦乐心里有数,越是这样,越必须提高警觉。 余亦乐边走边道:“小明兄弟。我有几句话,不知你听不听得进去?” 麦小明道:“我的耳朵不聋,怎会听不进话去?” 余亦乐道:“那就好。” 麦小明有些不耐道:“有话就快讲,别耽误时间!” “我的话很简单,只要求你依从一件事。” “你这人越来越罗嗦,要说就说,何必穷拖!” mpanel(1); “好,我现在就说,待会儿见了霍元伽。你最好暂时别开口,先由钟兄和我来 应付。” “为什么,只准你们讲话。却不准我开口?” “因为你的性子最急躁,很可能一开口便坏了大事。” 麦小明一向对余亦乐较为尊敬,其原因不外余亦乐是读书人,足智多谋,连胡 柏龄和谷寒香都对他十分礼遇,自己当然也要敬他三分。 当下,略一沉忖道:“好吧!我听你的,但却不能要我一直不开口。” 余亦乐道:“那是自然,到时间我会示意。要你怎样做的。” 又行了五六里。离总寨已不过数箭之遥,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快到达总寨外的广场时,只见聚议厅大门前,已排列了十几个人。 当先一人。金箍束发,面如淡金,胸垂花白长髯,全身灰衣,脸形奇长。双目 暴突,两太阳穴高高隆起,腰紧一条通体乌黑的蛇头软鞭。 正是生性暴厉。恶毒阴险,凶名昭彰的罗浮一叟霍元伽。 在霍元伽身旁,分站着岭南二奇,左边是身着天蓝长衫,鹰鼻鹞眼的搜魂手巴 天义;右边是心地险狠、生性残暴的拘魄索宋天铎。 再两旁便是江南四怪的山魈毛越、水鬼海登、地虎包通、林魔苗强。 另外几名。也都是武功不弱的霍元伽心腹手下。 钟一豪仍然走在最前。还没等他开口,霍元伽便已越前几步,抱拳高声道: “诸位返回迷踪谷,老夫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钟一豪在未弄清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前,只好也双手一拱道:“不敢当, 钟某等人来迟一步,还望霍兄海函。” 霍元伽立刻摆出侧身肃客姿态,抬手往大门内一指道:“酒宴已在聚义厅摆好, 钟兄和诸位快请入席,老夫为诸位接风洗尘。” 钟一豪等九人早已暗中戒备,鱼贯进入大厅。 大厅内。果然已摆好三桌酒席。 酒菜还热气腾腾,显然是刚端上来不久。 钟一豪等人并未立即入席,却在大厅一旁的座位上坐。 谁都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似的聚会,更何况酒菜是否“干净”,也难以预料。 霍元伽嘿嘿连笑几声道:“诸位远途跋涉,一定早就饿了,就该早些入席。” 这老魔头说的不假。钟一豪等人确是早已饥肠辘辘,看了桌上的佳酿美馔。难 免馋涎欲滴。 但此时此地,却又绝不能轻易入席。 钟一豪故意不提酒宴之事,却又拱手道:“恭喜霍兄!恭喜霍兄!” 霍元伽脸色微微―变道:“但不知老夫喜从何来?” 钟一豪心知若时间耽误过久、必定对己方不利,不动声色,一笑道:“方才兄 弟在谷外,听人说霍兄已身任绿林盟主大位,难道还不值得钟某为霍兄庆贺。” 顿时,大厅内变得鸦雀无声。 双方所有的人心理都有数,这是最紧要的关键时刻,霍元伽和钟一豪之间若一 言不合,一场惨烈的火拼便立刻发生。 霍元伽不愧是位老奸巨猾的魔头,脸色瞬息变了几变,接着仰面打个哈哈道: “钟兄,常言道得好‘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这迷踪谷绿林总 寨,当然也不能―天没人主持。 老夫比钟兄早回来几天,义不容辞的要暂代盟主之位,如今钟兄已经回来,事 情就另当别论了。“ 这几句话,说得颇为冠冕堂皇。 使得钟一豪等人,一时之间,大有莫测高深之感。 大厅内沉寂了很久,才听余亦乐道:“照霍副盟主方才话中之意。是否已准备 拥立钟副盟主继任?” 这几句话。等于是先发制人,余亦乐所以抢先开口,不外是觉得钟一豪是当事 人。若他自己出面,难免有失风度,必须有人代为发言。才可赚到便宜。 余亦乐讲过话后,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在霍元伽脸上。 谁知霍元伽却只是笑声连连,似乎对余亦乐方才的话,并未听过一般。 这时,紧靠余亦乐而坐的麦小明,却已有些沉不住气,轻轻用肘触了余亦乐一 下。低声道:“你怎么这样问那老王八蛋?” 余亦乐不解麦小明用意。也低声道:“我这样问他有什么不对?” 麦小明道:“咱们在路上已经讲好。将来绿林盟主由我来干。若那老王八蛋答 应让给钟一豪,我还怎好意思再跟他争?” 余亦乐不禁哑然失笑道:“你最好先别提意见,到时候只有你乐的。” 麦小明道:“如果到时候我不好意思和钟一豪讲。你必须代我跟他讲,只要你 答应这条件,我就暂时不开口。” 余亦乐有些啼笑皆非的道:“好吧!我一定不让你吃亏。” 两人这一阵谈话。因声音低。又被霍元伽的笑声掩住,是以其他的人只知他们 在说话,却并未听清究竟说了些什么。 余亦乐忍不住提高声音道:“霍副盟主为什么不回答在下的话?” 霍元伽依然呵呵而笑道:“余兄的话,老夫虽然听到,可惜没办法回答。” 余亦乐道:“余某不解霍副盟主话中之意?” 霍元伽回顾了二奇。四怪等十余人一眼道:“老夫虽是当事人,但若擅自作主。 对他们却总是一种无法交代的事。” “霍副盟主可否再说明白些?” “由谁来继任盟主,必须诸位公决,并作老夫一人所可作主,余兄为什么不先 征求各位的意见?” 霍元伽奸猾无比,在场的属于他的心腹手下,至少有十几人之多,而钟一豪等 一方,却只有九人,若付诸公意表决,谁吃亏占便宜自是不难预见。 只见岭南二奇中的搜魂手巴天义首先响应道:“霍盟主说得对,由谁来继任盟 主,应该由在场的所有人公意推举才算公平。” 巴天义居然公然称霍元伽为霍盟主。怎不令钟一豪方面的群豪越发气愤难当。 余亦乐不疾不徐的道:“霍副盟主和巴当家的可认为这样公平么?” 巴天义道:“这样当然最公平不过。难道人家的意见,还赶不上一个人的意见?” 余亦乐冷笑道:“在下想请巴当家的。数数彼此那方面人多。” 霍元伽连忙嘿嘿笑道:“余兄这样说话就不对啦!” 余亦乐道:“霍副盟主认为有什么不对?” 霍元伽道:“咱们本是一家人,胡盟主和谷盟主在世时,咱们同是他二人的属 下,若余兄硬要分出彼此。只怕就有破坏团结,挑拨离间之嫌吧?” 余亦乐一向反应敏捷。擅于随机应便,却未料到对方的言语如此犀利。而且无 懈可击,顿了一顿道:“霍副盟主这几句话固然够冠冕堂皇。但是余某却认为大大 不然!” 霍元伽阴险地笑了几声道:“余兄认为老夫的话,错在那里?” 余亦乐道:“霍副盟主和钟副盟主一向水火不容,这是人所共知的事。用不着 在下多所费辞。从前迷踪谷虽有英雄盖世的胡盟主和才智出众的胡夫人统辖,但内 部却始终未能打成一片。 目前在霍副盟主身后的这般人,那一个不是你的心腹手下,若现在举行公决。 人少的一方当然吃亏。这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事,何用在下多说。“ 霍元伽笑道:“余兄说的果然有理。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迷踪谷的上千弟兄 全数集合,问问他们该由谁来继任盟主。余兄必定知道这上千弟兄,并不全是老夫 的人吧?” 余亦乐当然不肯同意霍元伽这项提议,若在胡柏龄生前,霍元伽的心腹手下, 的确最多只占半数。然而在胡柏龄死后,谷寒香为了替胡柏龄募集报仇的力量,必 须离谷遍走三山五岳。 因之在离谷前,便已把不少手下遣散,偏偏遣散的都是自己的人。 而霍元伽的心腹,却并无人离开。以目前而论,迷踪谷内,胡柏龄的旧部属已 经不多,若齐集所有的人推选继任盟主,定比此刻更为不利。 想到这里,余亦乐立即淡然一笑道:“在下有句话想说,还请霍副盟主千万别 说余某有意渎犯。” “余兄请说,彼此是一家人,应该是无话不谈才对。” “余某并非不同意召集谷内所有弟兄公决,而是觉得若如此做,反而容易误了 大事。” “余兄请道其详!” “迷踪谷有上千之众,意见必定莫衷一是,万一选出个混蛋来继任盟主,请问 霍副盟主是否在场双方,每个人都须下场,一个个的较量?” 余亦乐又道:“这次与三年前霍副盟主和胡前盟主争夺绿林领导权的情势完全 不同,那次群龙无首,自然人人都有争雄称霸之心。而现在的形势却很明显……” 霍元伽不等余亦乐说完,截口道:“余兄认为哪里不同?” 余亦乐道:“眼下在场各位,毫无疑问是以霍副盟主和钟副盟主武功最高,身 份地位也相等,只要两位在武功上能分出胜负就可,何必群起合拼伤了和气。” 霍元伽湛湛目光,转向钟―豪道:“钟兄以为如何?” 钟一豪淡淡一笑道:“既然非走这一步不可。在下也只有在霍兄台前斗胆领教 了!” 霍元伽嘿嘿笑道:“如何较量,最好先请余兄划出道儿来!” 钟一豪道:“彼此本来已是―家人,为了免伤和气,最好是做一场不必流血挂 彩的较量。” 霍元伽道:“钟兄请再说明白些?” 钟一豪道:“刀枪无眼,拳脚无情。一旦动手拼搏。难免有所伤亡,彼此就在 轻功上见高下如何?” 霍元加笑道:“很好,如果在轻功上分不出高下,又当如何?” 钟一豪道:“不妨再继续较量其他方面的。” 霍元伽扫视了大厅一眼道:“这聚义厅虽然宽敞,若施展轻功,还是嫌小了些?” 钟一豪当先走出大厅道:“一切悉听尊便,那就到外边来!” 霍元伽随即也跟出大厅之外。 双方人马。也同时起座走出大厅。 大厅外,是一片大约亩许见方的广场,广场四周,有几株巨大的松柏。 钟一豪一抱拳道:“在下不敢占先,霍副盟主先请!” 霍元伽大刺剌的道:“如此老夫就先行献丑了!”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双肩微一晃动,人已腾空而起。 衣袂飘飘。像只巨大苍鹰般,一飞冲天,直飞起七八丈高,然后身躯由直升转 为平射,向一棵伞形虬松上落去。 只见他在快接近树顶时,身子忽由倒立变为盘坐,竟然四平八稳的坐在一片松 针之上。 而那松针。却仅是微微弯曲了些,树梢半点不曾晃动。 这正是传言上的“坐叶卧花”无上轻功。只看得在场的人都不禁暗暗叫绝,几 乎连大气也无法喘出。 就在这时。霍元伽蓦地张口喷出一粒唾珠,向空中射去! 接着“吧”的―声。 地上竟多了一只死鸟。 霍元伽岂止表演了轻功,等于加―番又显露了一手气功绝技。 只听得钟一豪叫道:“霍副盟主神技莫测,在下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钟一毫虽然说得语气轻松。但余亦乐等人却莫不为他大感紧张。 正在这时。突见一只巨大的儿鹰,振翼而来。 只见钟一豪猛一吸气,身形电射般直向那兀鹰掠去。 当众人正在茫然不知,钟一豪为何来之际。却见他双脚已轻轻落在那兀鹰的两 翼之上,并出声喝道:“快飞!” 那兀鹰当真就像懂得人语般。载着钟一豪高大的身躯,环绕广场盘旋起来,足 足飞了二匝! 钟一豪才跃身而下。落在原来站立之处。 当他脚落实地,那兀鹰尚未飞远。 只见他“卟”的一声,张口一道气柱,猛向兀鹰射去。 那兀鹰在他喷出一口气柱之后,顿时身子一偏,险些摔落在地上,直下沉了两 三尺。才稳住双翼,继续飞去。 双方这―阵轻功较技,虽然已到此结束,但谁高谁低,双方观众却看法不―。 实在分不出真正结果。 霍元伽表示风度,望着余亦乐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余兄算是旁观者, 老夫也深信你处事公正公平,依余兄之见,方才这一阵轻功较技,不知是孰优孰劣?” 余亦乐早知霍元伽老奸巨滑,同时也确实难下定论,淡淡―笑道:“依在下观 看,方才这一阵该是个平分秋色之局。不过‘’‘’‘” 霍元伽眉头―皱道:“不过什么?” 余亦乐道:“不过依在下来说,今天却是大大开了一次眼界。” 他说得不疾不徐,一派从容模样。 霍元伽却暗自骂道:“这小子实在可恶,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好在他喜怒不形于色,接着视线再转向钟―豪道:“钟兄。既然这头一阵没有 结果,咱们总不能就此罢休吧?” 钟一豪道:“那是自然,霍副盟主不妨说出下―步该如何进行?” 霍元伽道:“听说钟兄在掌、指上的造诣,也非常人可比。可否再比一比掌、 指上工夫?” 钟一豪道,“悉听尊便。” 霍元伽道:“不过为了避免伤害,还是不必近身攻击的好。” 钟―豪道:“那是说仍是表演性质了?霍副盟主可否命人搬张桌了来。桌子上 再摆几刀纸。” 聚义厅内,既有桌子。又有纸张。 在霍元伽的吩咐下。很快便搬来一张桌子和十刀黄纸。 钟一豪微微一笑道:“这次就由在下斗胆占先了!” 说着。右手已轻轻按在那十刀摞在一起的黄纸上。 但见他手掌在纸上不停移动,五指也不住盘搅,大约盏茶功夫。才缩回手来。 退立一侧。 这时,那桌上十刀摞在一起的黄纸,依然原样不变的摆在那里,使得两旁观看 的人,几乎都不明白他在弄什么玄虚。 只听得霍元伽嘿嘿笑道:“钟兄这一手‘搓纸成灰’的指掌神功,果然令老夫 佩服!” 钟一豪立即喷出―口气箭,向那十刀黄纸吹去。 顿时,那十刀黄纸,已变成一团黄灰,撤落丈余方圆的一地,而那张桌子。却 看不出半点损伤痕迹。 霍元伽转过头道:“老夫用不着任何道具,就在十步外的那棵虬松的树干上, 比划比划如何?” 钟一豪道:“霍副盟主请!” 霍元伽扬起右臂,“呼”的一掌,遥空直向那虬松的树干上劈去。 奇怪的是他掌力劈出之后,右臂并末撤回,依然平举向前。五指却不住翻搅, 久久才收势退回两步。 只听钟一豪道:“想不到霍副盟主还是位出色的指拳书法家!” 两旁观看的人,猛闻钟一豪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根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就在钟一豪的话刚刚说完,忽听一阵劈啪声响。那虬松的树干,竟然掉下一大 片树皮。 同时也显出了数行深入木内的字迹。 钟一豪因离得较近,且又目力过人。依稀看出那几行字,是“若武功难分胜负, 则盟主之位。应以年长者居之。” 但双方其他的人,因相隔较远。虽猜到树干上必定有字,却不知写了些什么。 钟一豪微微一笑,低声道:“年高未必有德,霍副盟主总听说过这句话吧?” 他话声甚低,分明是给霍元伽留了几分情面。 霍元伽脸上―热,担心留下话柄,随手再遥空劈出一掌。正好把那几行字毁去。 他料想这次在指、掌工夫上也不容易分出高下,呵呵笑了一阵道:“看来老夫 和钟兄想就此罢手是不成的啦!” 钟一豪不动声色道:“霍副盟主只管再划出道儿来!” 霍元伽表示谦让,拱了拱手道:“不知钟兄有何高见?” 钟一豪道:“如果霍副盟主仍不愿以兵刃相争,那就比比内功了!” 霍元伽不觉暗喜,忖道:“谁都知道,习武之人,年龄越大,内功越深,这便 是所谓的‘火候’。若无几十年的修为。绝难达到‘炉火纯青’之境。钟―豪虽然 身手高绝,但在内功上,却难望老夫项背……” 想到这里,立即嘿嘿笑道:“老夫就依钟兄所言。但不知如何比法?” 钟一豪道:“彼此席地而坐。各出双掌互抵,然后再运气逼出内劲,那个不支 倒卧下去,或者先行罢手,就算落败。” 如此比法,越发中了霍元伽心意,当下目光环扫了全场一眼,微笑道:“当着 双方众人之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有心想赖,只怕也难以做得出来,钟兄办法 高明,实叫老夫心服口服!” 说完话,当先盘膝坐下,伸出双掌。 钟一豪向前走了两步,在霍元伽对面坐下,也缓缓伸出了双掌。 两人在轻功和掌、指工夫较量之时,已互生戒心。 此时对面而坐。四掌相抵,要以各人内功修为,区分高下,自是不敢大意,满 脸现出肃穆之色。凝神目注对方。 唯有霍元伽因心有所恃。显得较为轻松些。 这是一场硬硬的较劲。虽然外表看似平静,但情势却紧张无比,两人中任何一 人一露出败迹,立刻便要失去天下绿林盟主的宝座。 比武较技。无论是拳掌刀剑,双方过招,可封挡跃避,唯有眼下这种较量之法, 全凭真功实学,半点也勉强不得。 如果一方较差,半途想抽手而退都不能够。 在场双方都是武林高手,岂有不知利害之理,因之在霍元伽和钟―豪坐定后, 照样也个个神色凝重,屏息不动。 二人四掌相抵,起初目光炯炯注视对方,片刻之后,已同时敛收眼神,眼廉低 垂,动也不动。 全场一片寂静。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只见二人胸腹起伏,鼻息加重,脸上也泛起红润之色。 又过了片刻工夫。 二人红润的脸上,冉冉地透蒸出一股薄薄热气,同时一挺上体,嘴角微动,似 是在进吸真气。 这时双方的人。都将眼光投注在二人手臂之上,但见二人的衣袖。竟然慢慢的 鼓胀而起。 钟―豪因身着劲装,衣袖紧窄,尚看不出什么变化。 那霍元伽因衣袖宽阔,情形便自不同。只见他那衣袖,不但为一股罡气所鼓胀 隆起,而且渐向上翻卷,露出了半截手臂。 同时。二人的衣衫,也起了一阵猛烈的波荡。宛如立身在大风之中。吹得衣带 飘拂。 又相持了半盏茶时间,二人面色渐渐赤红,青筋暴突,那霍元伽的手臂也陡然 粗壮一倍。 二人盘坐之处,似是飕飕起―阵旋风,激带得地上的尘土,草叶,围绕着二人 翻腾盘飞。 两旁围观的群豪,虽是江湖成名人物,看到眼下这等情形,也不禁大感惊骇, 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出,瞬也不瞬的凝目注视。 猛然间,场中响起两声长嘘,二人各吐出一口长气。睁开双眼,射露出湛湛精 光。霍元伽颈头微抬。拂胸长髯四处飞扬。 钟一豪也―挺腰躯,双目圆睁。 这两人方才在轻功和指掌上较劲之时,已耗去不少真力,再经过这一阵比拼内 功,额角上已是汗水涔涔。 陡然之间,场中激发出一阵沉闷的冲击之声。 沙土又是一阵翻扬。只见霍元伽、钟一豪二人身躯同时向后一倾,红润的脸色, 突转青白,涔涔汗水,竟如豆粒一般,顺腮而下。 场中群豪见此情形。早知二人又已硬拼了一次。 二人虽是各被对方震得略略后倾,但身躯依然坐在原地不动,四掌倏分即合, 轻轻相抵一起,又同时合上双目。 一阵剧烈的拼搏过后,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两人相对而坐,四掌接触,神色间十分平和。 但在场之人,却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大风暴前的―段暂时平静,一场更凶恶 的搏斗。 即将紧接展开。 麦小明看到这里,也暗暗忖道:“好在我听了余亦乐的话,暂时不开口不出头, 若当真我和霍元伽这老王八蛋比赛指掌工夫和内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麦小明所想的半点不差,他之所以在武功上,看似胜过钟一豪,只不过是招术 奇奥,出手狠辣,令人莫测高深而已。 若论真正的功力深厚,总是年龄太轻,火候不够,较之钟一豪和霍元伽实在还 差上了一筹。 和麦小明紧靠站立的余亦乐。似乎已看出麦小明在想些什么,轻触了他一下, 低声道:“别胡思乱想,他们两个即将进入生死关头,咱们要随时准备出手接应。” 麦小明道:“知道了,我一切听你的。” 这时,霍元伽和钟一豪的脸色,已逐渐恢复正常,相触的四只手掌。缓慢的向 后移开。 相距约半尺左右时,忽听霍元伽吐气出声,身子一倾,双掌疾向前吐。掌风过 后,地面沙土,顺着手掌的推动,扬起三、四尺高的一团烟尘。 霍元伽素以雄浑的内力,驰名武林,此时适遇劲敌,又存了非夺下绿林盟主宝 座不可之心。 出掌相搏,自是蓄势而发,―掌推出,倏又收回,接着再度疾推而出。这样连 续收推了四五次。 掌风的激荡,更如怒海狂涛一般。汹涌沸腾,直向钟一豪冲击而去。 这等凶猛浑厚的内力,足能倒碑拔树。只看得双方之人。全都惊心动魄。一齐 将目光投注到钟一豪身上。 只见钟一豪双目圆睁。全神贯注,盯视着霍元伽的动作,也是双掌吐送,不过 他的掌势。与对方恰恰相反。 人推他缩。人收他推,二人一推一送,互相迎合。 两人全是内家高于,一推―送之势,看似轻淡,其实却是全力的相拼,二人目 不转睛的看着对方,收臂送掌,丝毫不敢大意。 就这样。双方推送了约有十个来回,陡然两声闷哼,两人突然同时向后弹震出 四五尺远。 场中群豪,不由一阵骚动,胆小的竟然惊叫出声。 再看二人,虽然各被对方内力震弹出数尺远近,但原坐的身形,却分毫未变, 依然原式不动。 已恢复正常的脸色,此时又转青白,同时二人的嘴唇,也在微微抖颤。双目垂 闭。 双方微微睁开眼。互望了一下,一语未发,又自缓缓闭上,手抚丹田,默默调 息了一阵。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之后,霍元伽突然一耸双肩,原坐姿势不变,身躯凌空而 起,直向钟一豪坐身之处撞去。 钟―豪双掌平胸向前―推,立时有一股暗劲随掌风而出,有如一道无形的墙壁 般,硬是把霍元伽撞来的身子挡住。 霍元伽向前疾冲的身子,被那无形劲道一拦,立时又倒飞回去。 钟一豪双掌推出之后,身子也骤然飞起。 霍元伽却原势疾沉而下,身子一着地,立即双掌一齐推出。 这当儿,两人搏击之势大变。钟一豪身悬半空,霍元伽却盘膝坐在地上,两人 掌力虚空的一接。钟一豪陡然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倒飞出七八尺远。 原来两人内力相差不多,那个虚空落掌,那个就难以接得对方掌劲。 霍元伽发出一掌击退钟一豪后,并未趁势追击,却闭上双目休息。 钟一豪翻了一个筋斗之后,仍然原势不变的落在地上,静坐休息。 原来霍元伽自知内力已耗去大半,而且其时对方已落卜地来,若施袭不成。反 而要伤在对方掌下。 衡量利害得失,是以不敢轻举妄动,决定仍应稳扎稳打,同时他自忖对方内力 一定比自己消耗的更多,只要苦撑下去,最后胜利必定属于自己。 两人又开始运气调息。 经过两次搏击之后。场中之人,都已看出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纵然霍元伽稍 深厚些,也高不出多少。 鹿死惟手,谁也无法瞧得出来,是以个个都越发紧张。 当事双力虽已停下搏斗,但观战之人,仍然个个屏息凝神而立,似乎比当事人 还要紧张得多。 大约又过了顿饭工夫之久,两人又同时睁开眼,相互上望,同时站起身子。向 前走了几步。 面对面再坐下来,各自缓缓伸出双掌,推在一起。 只见两人的脸色,又开始严肃起来,各人头上热气蒸蒸直往上冒,相持不久, 两人身躯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但两人相持之势,仍然保持着平衡,停在原位上。 谁也无法向前推进一寸! 在场之人,已瞧出两人拼搏,这次是真正进入生死关头。 其中只要有一人稍稍不支,另一人立时将会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过去,趋势 把对方击毙。 忽听霍元伽吐气开声,一阵颤动,双掌向前推进了一寸。 这时,场中已不似刚才那般尘土飞扬。 反而异常旷静,尘不扬、草不惊。 钟一豪被霍元伽向前推进一寸之后,立呈不支状态!身躯向后倾斜,胜色变成 一片紫红。 顿时,余亦乐等人全感紧绷的心弦欲断,―个个俱都骇然失色。 但二奇、四怪等一伙人却全都眉飞色舞,几乎要跃身欢呼。 就在这千均一发,胜负立分之际。突然钟一豪大喝一声,双掌疾收复又推出。 在这―声巨震之后,霍元伽和钟一豪同时仰身向后倒去。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然后动也不动。 群豪一见情形不对,霍元伽一方的搜魂手巴天义和钟一豪一方的文士打扮的余 亦乐。不约而同的急急跃近两人身旁。 只见霍元伽和钟一豪都双目紧闭,嘴角鲜血缓缓流出。 显然。两人全已内力耗尽,昏厥过去。 巴天义和余亦乐都是江湖阅历极深之人,心知若这时把两人扶起,反而会伤了 他们的内腑。因之,虽奔到霍元伽和钟一豪身旁,却谁都没动手搀扶。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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