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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秘窟见奇事 宏果道:“有什么不同了?” 宏法道:“师兄眼见到那蓝羽施展的指力,乃是三绝裂心指,试想,什么人能 在九大魔功之下,不为了一己性命,苟生求全呢?” 宏果怔得一怔道:“掌门人,你是说元化等人,是在他们胁迫之下,不得不尔 么?” 宏法道:“不错!是以师兄不须过份怪责他们!” 宏果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沉吟了一阵,道:“这……不是有违祖训,便 宜了他们了?” 宏法掌门人长叹了一声,道:“师兄,立法之意,即在要寺中弟子莫要枉法, 罚即无罚,师兄应是明白!” 宏果道:“掌门人与人为善之旨,小兄钦佩的很!” 雷刚这时本在跟石承先低声说话,听得那宏果之言,不禁顿住了与石承先的谈 论,哈哈大笑道:“到底是出家之人,慈悲为怀,但这等叛师重罪,皆可宽恕,老 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可还真是头一遭听说!” 雷刚这几句话的用意,究竟何在,连石承先都想不出来,刹那之间,只见那元 化等僧人,个个怒目瞪视着雷刚,宏果、宏法、和慧因大师则茫然的瞧着雷刚,半 晌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石承先觉出眼下情景的尴尬,心念一转,笑道:“在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当真消除了眼下的尴尬,宏法大师道:“小施主,什么事?” 石承先道:“这批人应该怎么处置?” 宏法禅师感激的望了石承先一眼,转头向宏果道:“师兄,这批人就请师兄照 顾一下了!” 宏果合十道:“小兄遵命I ”转身出庵而去。 石承先见宏果带着一伙叛徒去后,向宏法大师微微一笑道:“掌门人,贵寺澄 因大师的安危,眼下只怕甚是可虑了!” 宏法一怔,忖道:“澄因师叔的安危,本来就是可虑,他怎地说是眼下才甚是 可虑呢?” 但口中却接道:“小施主这是何意?澄因师叔落入他们手中,本来就是十分可 虑之事啊!” 石承先道:“不然,如是他们来此大获全胜,澄因大师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此刻那蓝羽惨败而归,这结果就有些不同的了!” 宏法禅师惊哦了一声,道:“是啊!小施主说的果是十分有理,澄因师叔眼下 确然安危可虑了!这……这……” 雷刚似是因为自己适才那几句话说的大伙儿心中都非常难受,觉得有些抱歉, 此刻应声接道:“掌门人,既然你也知道澄因大师的安危可虑,咱们又何必呆在, 这初祖庵中穷泡呢? 依老夫之见,不如赶去太室救人要紧!“ 宏法掌门人沉吟道:“这个么?贫僧认为不宜莽撞前去……” 雷刚道:“救人如救火,你们真是迂的可以!” 慧因大师接口说道:“掌门人,老衲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将出来?” 宏法合十道:“师叔请讲!” 慧因道:“雷施主之言,没有说错,咱们应该立即赶去太室,搭救澄因师兄才 是I ” 宏法道:“弟子本要前去,只是,这等大事,弟子似是应该先去罗汉堂中恭请 几位长老商量一下!” 慧因大师道:“事在紧急,老衲认为救人第一……” 宏法禅师因是身为一派掌门,顾虑的事自是较多,闻言依旧在摇头,合十道: “师叔,弟子身为一派掌门,不便冒失行事,尚盼师叔见谅……”语音一顿,接道 :“何况澄因师叔被困,已非一日,纵然要紧,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啊!” 慧因大师倒是一时为之语塞,无言可驳。 雷刚冷笑了一声,道:“不错,大和尚身为一派掌门人,行动自是不能那等方 便。但老夫与少林并无干系,大概用不着也要等你去召集长老会了!” 笑声一敛,掉头向石承先道:“公子,老奴想跟公子两人前去那太室峰一行,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这……使得么?” 敢情,石承先也有此意,只因碍于少林门户之见,未便启齿,怕那宏法掌门为 难! mpanel(1); 雷刚接道:“当然使得!” 石承先回顾了少林掌门一眼,道:“掌门人,在下如是与雷大叔去至太室,不 知是否不便?” 宏法掌门人苦笑道:“施主要去,贫僧怎敢拦阻?只因两位路径不熟,倘是有 什么失闪,那就是贫僧的罪过,小施主何不多等一会儿呢?” 石承先道:“这个,掌门人倒不用放在心上,在下与雷大叔虽是路程不熟,但 也不会那等不济事!” 宏法禅师脸上顿时有些不安,接道:“小施主莫要误会,贫僧绝无轻视施主之 意!” 慧因大师忽然在旁合十道:“掌门人,老衲心念澄因师兄,甚愿为两位施主引 路,前去太室峰,尚祈掌门人恩允。” 显然他乃是排解了宏法掌门人的尴尬之境! 宏法掌门人道:“师叔用心可感,弟子怎敢阻挠?倘望师叔一切小心才是……” 雷刚瞧他们话已说定,当下大声道:“公子,咱们该走啦I ”转身大步出庵而 去。 石承先向宏法禅师略一沉吟,陪同慧因大师,也鱼贯走出了初祖庵! 抬头望去,只见那雷刚正站在山边小径之上,呆呆的对不远之处的一块巨石发 愣! 此时已是初更时分,四下极暗,淡淡的几点星光,隐隐约约的闪烁在疏云弯月 之间,虽然石承先目力甚好,但也无法瞧清楚那十丈之外的事物! 慧因大师的目力,更不比石承先,那雷刚停身之处,远在十丈出头,他自是难 瞧得出其中道理何在! 就在两人一怔之际,雷刚也已回头向他们招手,大喝道:“公子,你快些过来 瞧啊!” 石承先向慧因大师低声道:“大师,咱们过去吧!”说话之间,两人已快步赶 了过去! 只见那雷刚身前,有着一块高约七八尺的方形青石,青石之上,正端端正正的 躺了一个四十出头的文士。 那一身衣着,倒是十分熟悉,彷佛在哪里见过! 石承先皱眉道:“大叔,这人是谁?怎会躺在这里?” 雷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公子,他是蓝羽!” 石承先、慧因大师两人同是一呆,道:“是他……” 雷刚接道:“公子,老奴奇怪,那蓝羽受惊而退,并未负伤,不知怎地会倒卧 在旁,似是人事不知呢?” 慧因大师闪身上前,默察了那蓝羽一眼,失声道:“小施主,这姓蓝的被人点 了穴道啊!” 石承先这时也瞧出那蓝羽乃是被人用重手制住了睡穴,是以倒也睡得十分甜熟, 雷刚未曾详查,才会错认为他被人所伤,躺的人事不知。 慧因大师话音一落,石承先不觉的皱眉道:“这蓝羽的一身武功不弱,此人能 够不见搏杀,便点了他的睡穴,足见此人武功,高出蓝羽甚多!” 经此一说,雷刚似是有些不信的接道:“公子,老奴有一件事没有想通,如是 公子说的不错,那人为何点了蓝羽睡穴,竟然置他不顾而去?” 显然,他并没有把他心中要说的意念说明白,所以,只把慧因大师听得茫然不 解,忖道:“这有什么难解呢?那人也许只是跟他开开玩笑啊!” 但他口中却不便这么说出来,只静静的瞧着石承先,看他的看法,是否与自己 想的一样! 石承先闻言,笑道:“大叔,你可是说那人既与蓝羽有仇,为何不曾伤他,是 么?” 雷刚失笑道:“老奴正是此意!” 原来雷刚并拿不定那点了蓝羽穴道之人,是否与他有仇,这时经石承先一提, 他才想起来了,自己果真是这么想,只是词不达意而已! 石承先道:“小侄不同意大叔的看法。” 雷刚一怔,道:“公子不同意老奴之见?” 石承先道:“小侄以为,那人或许并非与他有仇!” 雷刚不解道:“如是无仇,制他穴道作甚?” 石承先道:“那人武功既是高出蓝羽甚多,必是武林中的奇人,奇人行事,自 然有着不凡之处,小侄猜想,那人也许只是看到蓝羽急忙奔逃,故意跟他开一个玩 笑,大叔,你认为对不对?” 雷刚苦笑道:“这个么?老奴越发的不解了!” 石承先道:“大叔,天下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常情去衡度的,小侄相信,那人 一定别有用意……”语音一顿,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点了那熟睡之中的蓝羽两边穴 道,然后才拍活了他的睡穴! 那蓝羽睡穴一解,顿时睁开了两眼! 当他目睹站在自己身前的模糊身影,竟是那位不惧自己裂心指力的少年人,不 禁心头骇然狂震! 双臂一使力,就待跃将起来,但他一口真气,竟然提聚不起,整个的身躯,仍 然躺在青石上。 蓝羽大惊之下,略一寻思,这才觉出自己已然被人所制,落入对方的手中了! 刹那之间,双目凶光顿杳,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绝望之容,眼帘一垂,闭上 了双目。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蓝羽,你已被在下点两处穴道,除了在下自己,天下 无人能够替你活穴,你大可不必妄费心机,想暗暗调气冲穴了!” 敢情那蓝羽闭上双目,乃是想自解穴道。 石承先话音一落,慧因大师口喧佛号,接道:“小施主,老衲想向他询问几件 事,不知是否方便?” 石承先笑道:“大师尽管询问,在下的点穴手法,并不妨害他说话!” 慧因大师脸色一沉,向蓝羽喝道:“蓝施主,老衲有几句话要向你查问,望你 能照实回答!” 蓝羽睁眼看了慧因大师一眼,重又闭上了双目,很显然,他是不大愿意回答慧 因! 慧因大师冷哼一声,道:“本寺长老澄因师兄,可是被你们掳去了太室峰?” 蓝羽这回连眼皮都没有抬只当没听见一般! 慧因大师白眉微皱,重又喝问了一遍,但蓝羽依然装作不知,慧因大师目光中 忽然呈现了怒意,喝道:“蓝施主,老衲再说一次,倘是施主再不回咎,可莫要怪 老衲下那辣手了!” 语音一顿,又重新喝问了一次! 那蓝羽对慧因大师的恫吓之词,恍如充耳未闻,任令那慧因第三次问过,也依 旧闭目不答。 慧因脸色一变,正待上前逼令蓝羽说话,旁边早恼了雷刚,独臂一扬,拍的一 声,一掌掴在蓝羽脸上,五根粗大的指印,顿时肿起老高,口中同时喝道:“姓蓝 的,你如是再装哑不答,老夫会让你尝够人间千般痛苦,世上万种惨遇!” 那蓝羽穴道被制,混身使不上劲,雷刚这一掌,只打得他眼中金花乱冒,痛彻 心脾!自从出世以来,还没受过这等活罪,一时之间,心口相论,知道雷刚说的不 是假话,自己如是不答他所问,很可能真要吃尽苦头! 动念之间,恨恨的应道:“不错,那澄因和尚果然已被请去太室峰上。” 雷刚见自己只要一巴掌就将他打的不敢倔强,不禁大为得意,朗朗笑道:“好 啊!老夫只道你真是个铜浇铁铸的汉子呢?原来也挨不起老夫一掌……” 山野静寂,雷刚的笑声直传十里开外! 慧因大师却眉头一皱道:“蓝施主,老衲的弟子宏一呢?他可是也被你们掳去 了?” 蓝羽冷冷接道:“宏一禅师即将接掌少林门户,你身为他授业师长,今后要享 受不尽寺僧尊敬,说话怎可这等难听?” 慧因皱眉道:“老衲哪里说错了?” 蓝羽道:“宏一乃是本门七大使者之一,本门又怎会将他掳走?大师这个掳字 就用的极其不当了!” 受制别人,竟然还敢这般说话,蓝羽的胆量,可也真的不算小了! 慧因大师闻言,呆了一呆,道:“你们是什么教?那宏一孽徒又怎会是你们的 七大使者之一?” 石承先在旁也暗暗吃惊,忖道:“看来果真是有着一股强大的势力,崛起于武 林之中了……” 思忖之间,却听得蓝羽冷笑道:“宏一登上少林掌门之座时,你自然就会知道 其中详情了!” 陡然,雷刚脸色一寒,大喝一声道:“你说不说?” 五指如钩,扣在那蓝羽的脉门之上。 蓝羽脸上神色惨变,他知道此刻只要雷刚略一用力,自己就会承受不了那份痛 苦,当下咬牙道:“老匹夫,蓝某死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雷刚反倒哈哈大笑道:“很好,老夫等着你!” 笑语之间,五指略加三成力道,但见蓝羽双肩一锁,额际汗如雨下,混身有如 万箭攒心一般难受! 雷刚接道:“姓蓝的,你说不说?” 五指又加了两成真力,直把那蓝羽痛的连气都要喘不过来! 石承先瞧的,心中似是有些不忍,低声道:“大叔,你不松手,只怕他已无力 回话了!” 雷刚怒视了蓝羽一眼,喝道:“若非公子替你讲情,老夫就叫你尝尝那求生不 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五指一松,蓝羽如释千斤重负一般,吐了一口大气! 石承先上前一步,问道:“蓝羽,你如是不想多吃苦头,最好能照实回答适才 雷大叔所问之话!” 蓝羽闭上了眼,长长一叹,道:“蓝某落在你们手中,纵然不说,只怕也躲不 过酷刑加身之苦了。” 雷刚道:“你明白就好!” 蓝羽冷哼了一声,接道:“老匹夫,如非这位老弟的为人忠厚,先前在那初祖 庵中未曾伤我,现在又阻止你老匹夫下毒手,蓝某宁可死在你这独臂老残废手中, 也不会说出半个字来!” 雷刚被他这一顿老匹夫骂得心中怒火上升,两眼一瞪,就待发作,但他忽然想 起,小主人查询对方底细之事何等重要,倘是自己一时不忍,坏了蓝羽的性命,断 了寻澄因大师的线索,岂非罪大莫赎了么?一念及此,雷刚居然强忍了怒意,哈哈 一笑道:“姓蓝的,你驾得好! 但老夫看在你敬重咱小主人的面上,不再与你计较了!“ 石承先闻言,感激的向雷刚道:“大叔,委屈你了!” 话音一顿,掉头向蓝羽道:“蓝兄,承尊驾瞧得起在下,石某感激得很,但不 知蓝兄口中所称的本门,是武林中的什么门派?” 石承先这等客气的称谓,倒使蓝羽有亲切之感,当下接道:“老弟小小年纪, 不但武功过人,而且心怀仁厚宽宏,实是蓝某行走江湖廿年来所仅见的正人君子, 假以时日,武林白道群雄,只怕无人可与老弟比拟了……” 石承先不容他再往下说,竟笑道:“蓝兄莫要替兄弟脸上贴金了……”忽然伸 手拍开了那蓝羽的两处大穴,接道:“蓝兄,适才在下趁你睡穴被点之际,制了你 两处穴道,使你无从反抗,这等乘人之危的举动,实非石某本心所愿,蓝兄仍然以 正人君子四字,加在石某身上,实在叫石某大为惭愧……”长长吁了一口气,又道 :“蓝兄,你穴道已解,说与不说,是去是留,一切悉听尊便!” 雷刚和慧因大师眼见石承先竟将蓝羽的穴道解开,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运气戒 备,防着那蓝羽猝然反击,同时心中更是大大不以为然! 雷刚因为石承先乃是自己的小主人,虽然心中不满,却不便说什么,但慧因大 师却无此顾忌,只听他口念佛号道:“小施主,擒虎容易纵虎难,老衲对小施主这 等举措,有些不敢苟同!”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老禅师,晚辈不过觉着因人成事,趁人于危,不是君 子所当为,如是蓝兄此刻要走,石某也许会出手一拼,硬要将他留下哩!” 蓝羽这时已活动了筋骨,坐了起来,听得慧因与石承先对答之言,不觉笑道: “两位不必争论,石老弟,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发问,蓝某知道的事,一定相告!” 此语一出,慧因大师和雷刚同时呆了一呆,他们猜不透这蓝羽居心何在?此时 此刻,却不便插言相询。 石承先微微一笑,接道:“蓝兄,在下只不过是要给你一个公平合理的机会, 如是你觉着可以放手一拼,不妨拒绝兄弟所请……” 蓝羽目光一转,笑道:“不必了,老弟的剑法,蓝某已见识过,胜负之机应在 三与七之间,像这等只有三成胜机的苦斗,蓝某又何须自取其辱?” 石承先笑道:“蓝兄不嫌太谦虚了么?” 蓝羽这时已跳下青石,抱拳一笑道:“老弟,蓝某未便久留,你快些说出心中 想知道的事吧!” 石承先忖道:“瞧他的神色,并非作伪,不管他居心何在,我也应该问上一问 ……”当下笑道:“蓝兄这么豪爽,到叫石某却之不恭了!”语音顿了一顿,接道 :“蓝兄身在何门何派?” 蓝羽道:“天香门。” 石承先也曾在恩师和雷大叔口中,听过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名称,唯独这天香门 三字,却是从未听人提过!当下回顾了雷刚一眼,道:“大叔,这天香门你老可知 道?” 雷刚对于天香门也从未听人说过,蓝羽话音一落,不觉的就搜索枯肠,想那天 香门究竟是什么门派,听得石承先相询,竟茫然应道:“老奴未曾听说!”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大叔也不知道么?” 雷刚点了点头,却问慧因大师道:“大师,贵寺弟子,行走江湖者甚多,不知 可曾听说过天香门?” 慧因大师低低念佛,摇着皓首,道:“老衲不打诳语,这天香门三字,今儿是 初次听到。” 原来三人全不知晓那天香门是什么组织? 蓝羽瞧着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不必费心,天香门成立虽然已有数载, 但门下子弟却从未在武林中行走,自是无人知晓的了!” 石承先等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 蓝羽目光在石承先脸上一晃,接道:“老弟,还想知道什么?” 石承先道:“贵上是谁?” 蓝羽笑道:“老弟,蓝某在天香门中,只算四五流角色,管我之人,何止百名 之多,你这等相询,蓝某可就无法作答了。” 石承先闻言,忍不住笑道:“是啊,在下果然弄错了!”顿了一顿,接道: “贵门的掌门人是谁?” 在石承先的想法那蓝羽是知掌门人是谁的了! 但事实却大谬不然,蓝羽应声摇头,道:“这个…… 连蓝某自己也不知晓!“ 石承先大出意外的一怔,道:“你也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蓝羽道:“蓝某说的是实话。” 雷刚陡然喝道:“老夫不信,姓蓝的,你身为天香门中弟子,怎会连掌门人是 谁都不知晓?” 蓝羽冷笑道:“蓝某本是实言,你如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了!” 雷刚怒道:“一派胡言,你瞒得过公子,却瞒不过老夫!” 石承先笑道:“蓝兄,你真的不知道贵上是谁么?” 蓝羽道:“蓝某既已答应老弟,有问必答,自是不会再隐瞒什么了,老弟若是 不信,蓝某请从此辞!”话音一落,就待离去! 慧因大师忽然大喝道:“施主留步……” 蓝羽却步回顾,道:“老禅师有何指教?” 慧因大师道:“劣徒宏一,现在何处?” 蓝羽道:“太室峰头。” 慧因大师道:“老衲师兄呢?” 蓝羽道:“是那澄因长老么?” 慧因大师道:“不错,他现在何处?” 蓝羽道:“澄因长老乃是本门贵宾,蓝某来此之时,他尚在太室峰头,现时是 否离去,蓝某就不知道了!” 这等回答,使的慧因大师呆了一呆,道:“施主这是何意?老衲那师兄可是要 被送往别处囚禁么?” 蓝羽失笑道:“本门以对待上宾之礼接待澄因长老,老禅师这囚禁二字,实是 用的不当!”语音一顿,接道:“蓝某来此之前,曾经听说本门五大护法之一要来 接澄因长老,是否已走,恕蓝某无从奉告了。” 雷刚一听那澄因大师要被接走,不禁心中大急,喝道:“蓝羽,你们的巢穴在 太室峰何处?” 蓝羽冷笑了一声,道:“老匹夫,你说话最好口中干净一些,天香门在中原的 别府重地,岂可称为巢穴?若非看在石老弟面上,今日就饶你不得……” 雷刚勃然大怒,道:“好啊,你想动手么?” 蓝羽冷笑道:“错过今宵,蓝某随时候教!” 雷刚大笑道:“拣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即日,姓蓝的,老夫今儿就好好的教 训教训你!” 呼的一声,挥拳直捣过去! 蓝羽脸色一变,反手一掌,直叩雷刚左臂肩头。 眼看两人拳掌就要击实,石承先忽地横身直往中间一撞,双臂一张,分取两人, 口中喝道:“不许动手……” 啪,啪……两声轻震处,雷刚蓝羽同时退了一步,石承先则屹立当地,丝毫无 损! 敢情他接下了两人的拳掌,却是从容有余! 雷刚浓眉一皱,道:“公子,这姓蓝的不是好人。” 蓝羽也道:“老弟,贵仆太不识趣,实令蓝某忍无可忍……”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蓝兄,在下这位大叔,血性过人,义烈无比,如有得罪 之处,尚祈莫要见怪!”语音一顿,又道:“大叔,你老忍一口气吧!” 雷刚余怒未息,哼了一声,悻悻然道:“便宜了这小人……”缓缓退了三步。 石承先这才又向蓝羽一笑,道:“蓝兄,在下有事想见澄因长老,不知蓝兄可 否引导在下赶去太室一晤?” 蓝羽略一沉吟道:“此事虽然有违本门规定,但蓝某感激老弟义释之情,纵然 承受敝上重罚,也应替老弟引路前往了!” 石承先道:“多谢蓝兄。” 雷刚闻言,心中虽是大喜,但他对蓝羽成见极深,是以两眼一翻,闷哼了一声, 接道:“公子,要走就得赶快,莫要让那澄因一走,可就要再费手脚了!” 石承先笑道:“大叔说的是。” 转头正要向,蓝羽说话,那蓝羽已抢先说道:“老弟,有一点蓝某必须说明在 先!” 瞧他一派郑重神色,石承先不禁心中暗惊,忙道:“什么事?蓝兄快些说出… …” 蓝羽道:“蓝某只能领你老弟一人前去!” 石承先闻言一怔道:“为什么?” 雷刚更脱口大喝道:“放屁!公子到什么地方,老夫就跟到那里,姓蓝的,你 少耍花枪了……” 蓝羽冷冷应道:“石老弟,事非得已,去与不去,全看你老弟的一句话了!否 则,就请老弟砍下蓝某的脑袋,也无不可。” 石承先心念电疾回转,终于慨然道:“就依蓝兄!” 雷刚一听石承先应允蓝羽之言,不禁大急道:“公子,你莫要上他的当啊!” 蓝羽大笑道:“老弟,贵仆怕你上当,看来你还是不去的好啊……” 雷刚大怒道:“不去就不去,你以为公子找不到尔等巢穴么?老夫不信,少了 你引路,就到不了太室!” 蓝羽眉头一皱,向石承先道:“石老弟,贵仆的性格,未免太暴躁了一些,纵 然蓝某胆敢多领着几人前去,但像贵仆这等性情,准会坏了大事!” 石承先回顾雷刚,道:“大叔,你老不必担心,小侄自信这位蓝兄不会是那等 卑鄙的小人!” 雷刚道:“公子,你一人前去,总是不妥当啊!老奴身受老主人托孤之情,怎 能容公子前去涉险?” 石承先道:“大叔,咱们不是要见那澄因大师么?” 雷刚道:“不错,老奴并未说过不见澄因呀!” 石承先道:“眼下处境,如是见到澄因大师,那只有请大叔容小侄去冒一次险 了!” 雷刚呆了一呆,半晌方道:“公子说来说去,还是要一个人独自前去么?” 石承先略含歉意的道:“大叔,事在两难,小侄不得不信任这位蓝兄一次了。” 蓝羽冷冷说道:“石老弟,蓝某究竟是何居心,只要你抵达太室峰头,自然就 会明白了。” 石承先道:“在下如是不信蓝兄的为人,那也不会要雷大叔不去的了。”语音 一顿,向雷刚道:“大叔,小侄与蓝兄先走一步,你才可陪同慧因大师随后赶来。” 那蓝羽忽然接道:“两位最好莫要跟随的太近,否则蓝某可就不便引路了!” 转身大步行去。 显然,他并非完全拒绝雷刚和慧因大师前去太室! 雷刚沉吟了一阵,道:“公子,老奴遵命!” 敢情他也看清楚了目下的处境,如是自己再事坚持,只怕蓝羽一旦反悔,那就 真的麻烦了! 雷刚目送两人身影在夜色中消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大师,咱们当真 要离的很远么?” 慧因大师道:“人无信而不立,老施主,咱们既已答应了那位蓝施主,自然不 便走的太近了!” 雷刚意似不懂,沉吟道:“大师,老夫总觉不太放心,那蓝羽八成不会真心… …”语音一顿,忽似想起了什么,接道:“大师父,老汉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不 知大师愿不愿冒险?” 慧因大师一怔道:“什么办法?” 雷刚道:“咱们格于承诺,自是不便跟在他们身后太近,但如咱们先他们而到 太室,那应是不算跟随他们身后的了!” 慧因大师道:“不错,这自是不算跟随太近。” 雷刚笑道:“是以,老夫认为,如是大师能寻出一条攀登太室的捷径,咱们就 可以不受承诺的限制了――” 慧因大师显然事先决未料到雷刚这种刚猛忠烈,看来粗枝大叶之人,竟然会这 般细心的想出此等高明办法,一时大喜,道:“老施主,这办法倒是高明的很!” 雷刚一见慧因大师同意,心中也甚为高兴,笑道:“大师,可有捷径么?” 慧因大师道:“老衲自幼即在少林出家,嵩山一带地势,自是十分熟悉,老衲 这就为施主带路……” 迅快的沿着少室左侧山径,向北方奔去。 雷刚自是不再犹疑,随在慧因身后,展开了身法,兼程急赶。 他们两人的步履,本来就快捷无比,此刻又一心要赶在石承先和蓝羽先头,攀 登太室峰自是用上了全力,十多里山径,也不过顿饭时光,就已抵达。 慧因大师仰望了黑黝黝的峰峦一眼,道:“老施主,这儿就是太室了!” 雷刚道:“大师咱们从哪儿上去?不知公子和那姓蓝的是否已经……” 余音未铯,耳中忽然听得步履之声传来! 慧因大师连忙一拉雷刚衣角,道:“有人来了!” 雷刚点了点头,两人一声不响的隐在一片山谷之后。 也不过眨眼之间,只见两条人影,如飞而来。 雷刚探头望去,正是石承先和蓝羽连袂行了过来,沿着登山径,直往峰头奔去。 雷刚回顾了慧因一眼,低声道:“大师,咱们迟了!” 慧因这时也瞧明白来人是谁,但他却淡淡一笑,道:“不迟,老施主只管跟在 老衲身后,定可先抵峰头!” 语音一顿,转身向石后的一处山谷行去。 雷刚心中将疑,但却不便出言相询,只好随着慧因大师身后,一步一趋,进入 了山谷之中。 只见慧因大师沿着那山谷奔行了里许之远,忽然闪身进入了一处山洞。 雷刚呆了一呆,暗道:“他怎么向山洞之中行去?难道……” 心念未已,人也跟进了山洞之中,举目望去,却见慧因大师已沿着洞中一条梯 形石级,直向山上攀去。 原来,这是一条通往山顶的洞中秘径。 雷刚但觉大喜过望,失声道:“大师,想不到这儿竟有这等秘径……” 石洞既深又高,是以回声特重,雷刚一旦说话,只听得一阵嗡嗡之声,震人耳 鼓! 慧因大师似是吃了一惊,迅快的回头向雷刚道:“老施主快莫要再说话,这等 深山石洞,传声特大,惊动山顶之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雷刚在自己话声说出以后,就知道犯了大错,根本未等慧因指责,便已自动住 口,此时自是秃头连点,低―声道:“老朽记下了……” 两人一声不响,顺着那千百层石级,向由顶奔去。 也不过是半柱香时光,两人打一处枯树的树身之中钻了出来。 敢情这秘径的出口,正是一株枯死的千年老松! 慧因大师忽然用传声向雷刚道:“老施主,由此刻起,千万不可出声……” 爬出那棵枯树,眼前乃是一片矮木乱石交错的地形! 雷刚未曾攀抵过太室峰,自是还拿不定眼下这块乱石地带,是否已是绝顶,忍 不住用传声问道:“大师,这儿可是太室绝顶了?” 慧因大师这时正轻手轻脚的向一片丛莽中爬了过去,听得雷刚传声,接口传音 道:“不错,咱们业已在太室的绝顶之上了!”回头向雷刚招手,接道:“太室绝 顶占地不过数亩,但不知他们在何处存身,老施主,咱们只好守在这儿,等着石公 子了。” 雷刚怔了一怔暗道:“怎么这老和尚并不知道峰顶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么?” 但他口中可没说什么,只蹲在慧因大师身旁,张着一双环眼,向四下里打量。 这时,雷刚和慧因大师如是再回头瞧瞧自己两人的来路石洞秘径,准要大大的 吃上一惊了! 敢情,在那枯树的中空树干内,这时也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向山顶之上 的一草一木凝注。 很明显是他们两人已然被人盯上了梢。 以慧因大师和雷刚两老的经验,都未能发现有人跟随,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之 事。 但他们不该忘了一件大事,试想,那蓝羽本是受惊而遁,为何又被人点了睡穴, 躺在那山石之上呢?这伤了蓝羽睡穴之人,怎会未见踪影? 这时天色已近二鼓,一片迷蒙的月光,打那云隙中穿了出来,太室峰头,却依 然是一片宁静。 雷刚似已等得有些不耐,正待站起身来,忽然听得远远之处,传来一声暴喝道 :“什么人?” 雷刚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刚要立起的身子,忽然一闪之间,又矮了半截,蹲了 下去! 慧因大师也脸色大变,正待有所举动,耳中蓦地传来了一声朗笑之声,道: “中州坛护法蓝羽!” 话声是从峰下远传来,敢情正是那蓝羽陪着石承先上了峰来。 雷刚、慧因二老,同时松了一口大气,黑暗中互望了一眼,摇头一笑! 这时那峰上有人接道:“是蓝护法么?不知同来之人是谁?” 说话之间,那蓝羽和石承先已然上了峰。 蓝羽淡淡的应道:“此乃蓝某好友,来此谒见简大先生!” 此刻在蓝羽的身前,已现出了一位年纪四十左右的黑衣汉子,闻言似是怔了一 怔,道:“这位朋友要见简大先生,不知可曾获得大先生首肯了?” 蓝羽冷冷一笑道:“金兄,你只管通报一声,别的事自有兄弟担代。” 那黑衣大汉呆了一呆,道:“蓝兄……” 蓝羽忽然一摇手,道:“金兄莫要多疑,兄弟身有要事,见过大先生要紧……” 那金姓大汉,尚待问话,蓝羽双眉一皱,接道:“金兄,少林来了一流高手,宏法 已得来人庇护,蓝羽特来禀明其中详情,金兄如再为难,误了本门大事,金兄可是 担待得起么?” 那金姓大汉闻言,果然脸色大变,双手抱拳,道:“蓝兄请稍待,兄弟这就去 禀报大先生……” 一转身,忽然在两根石笋之中,一晃而没! 石承先一直含笑屹立,这时见那金姓大汉走去,不禁说道:“蓝兄,那简大先 生他……” 蓝羽连忙接道:“石老弟,少时你见着本门天风堂简堂主之时,有什么心事不 妨对他老直说……”语音一顿,竟然改用传声,道:“老弟,简大先生乃是本门总 坛三大堂主之一,不但权威甚重,而且武功极高,老弟少时见他,可要小心一二!” 石承先听的心中大是感激,口中却顺着蓝羽的那番言不由衷的话意,接道: “兄弟记下了,简大先生一代奇人,定然可以释我之疑了。”暗中却也传声道: “蓝兄,你这番前去少林,莫非不是由太室前往的么?” 蓝羽传音道:“兄弟乃是中州分坛的一名护法,简大先生驻在太室之际,奉派 调来嵩山,前去少林,正是由简大先生所派!”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蓝兄既是简大先生所派,怎地那姓金的似是不知道?” 蓝羽道:“本门行事,只有上下关系,并无左右连络,是以兄弟之事,除了简 大先生,天风堂手下之人,均是不知的了!” 石承先心中一惊道:“原来如此……” 蓝羽传音接道:“石老弟,蓝某少时见着那简大先生之时,只怕要受到很重的 惩罚,老弟可得记住,千万莫要代我讲情!” 石承先一怔道:“为什么?” 蓝羽道:“事关本门律例,如是老弟讲情,可能会使蓝某身受更惨。” 石承先闻言,心中大是不忍,接道:“蓝兄,如是为了在下之事,使蓝兄身受 这叫在下怎能心安?” 蓝羽忽然沉吟了一阵,道:“老弟,天下有许多事很是奇怪,蓝某为人,向来 落落寡合,独行其是,但你老弟在那青石之上,不曾对我乘机下手,反而解了我的 穴道,方使蓝某忽然澈悟,人之相处,应该相互照应关切,蓝某纵然身受本门重罚, 谅也不会丢掉性命,如是因此能得老弟谅解而结为知交,则蓝某也不枉此生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极为真诚感人,石承先一时之间大为激动,脱口道:“蓝兄如 此看重在下,实叫我受宠若惊! ……“ 石承先激动之际,竟然忘了再用传声,话音甫落,蓝羽脸色顿告大变,低声道 :“老弟,人之相交,贵在知心,简大先生即将出见,老弟莫要多说了!” 石承先骇然一震,暗道:“是啊!我怎么这般大意?” 当下笑道:“蓝兄说的是,兄弟不再多话便是!” 说话之际,只见那姓金的壮汉,已大步行了过来,抱拳向蓝羽一笑,道:“蓝 兄,大先生有请两位入内!” 石承先暗道:“这峰顶之上难道还有什么石屋石洞么?” 寻思间,耳中已听得蓝羽说道:“有劳金兄了!”举步向那两根石笋之中行去。 石承先紧紧随在他身后,穿过那两根石笋,却见一块巨大的青石,挡住了去路, 那姓金的大汉,正站在青石之前相待。 蓝羽回头低声道:“老弟,本门嵩山石府,就在这青石之下,你紧随蓝某身后 莫要误中陷阱机关!” 石承先微微一惊,忖道:“这等所在,如有机关陷阱,必是十分厉害,自己倒 是要小心一些才好!”动念之间,心中已提高了七分警惕,口中却道:“兄弟记下 了!” 三人鱼贯由那青石的左侧一处十分隐蔽的暗门,向着地下行去,只因这门前正 生了一株矮松,故而不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这道仅可容一人进出的地洞! 入门之后,是一列长长的石梯,约有五十余级,斜斜的向内伸展,目光过处, 一眼几乎已不到头。 沿着石梯的两壁,每隔丈许,便有一颗明珠嵌在石上,是以这山腹中的甬道, 居然十分明亮。 一路下去,抵达石梯的尽头,却见一面巨大的石壁,挡住了去路,石承先睁眼 一看,那石壁上方,朱书着四个大字:“嵩岳石府”。 这时,那姓金的壮汉忽然伸手在那石壁上一按,但闻一阵滑轮滚动之声,石壁 上忽然启开了两扇门户! 石承先注视着那姓金的手按之处,果然发现那儿的石色,有些不同,约是碗口 大小的范围,俱是隐泛蓝光,不过他此刻觉着有些不解的,乃是蓝羽曾说这石府中 是那机关陷阱,自己一路行来,却怎的想不出这石级中,有何可疑之处! 转念未已,人已进了那石府大门。 凝目瞧去,又是一条长长的白石甬道。 三人疾行而进,走完十丈甬道,眼前忽然大现光明,一间高大的厅堂,霍然呈 现身前。 石承先略一打量,发觉这间石厅,大小不亚于少林寺中的前殿,占地至少有十 丈方圆,刹那间倒叫他想不出这等大的厅堂,是怎生在山腹之中修建成功…… 这时,那姓金的汉子忽然笑道:“蓝兄请在厅中稍候,兄弟这就去禀告大先生 ……” 转身正待向厅后的石门行走,忽然一声干笑,由那石门之中,传了出来,道: “不用了,金二可叫他们准备几样酒菜,老夫好接待贵宾!” 那金二似是怔了一怔,方道:“属下遵命!” 十分惊讶的回顾了石承先一眼,这才向厅右一道小门中走去。 蓝羽在听得那门内传来的话声之后,立即垂手肃立,一付恭谨神态,显然,那 说话之人,定是简大先生了。 石承先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约七十出头,秃顶白髯,宽袍博带、脸色红润、 浓眉豹目、貌相威猛、身躯高大的老人,缓缓走出门来。 他双目神光充足,在石承先身上一转,便走到大厅正中的一张虎皮交椅中,坐 了下去。 蓝羽急步上前,长揖到地,道:“属下蓝羽,参见简大先生!” 简大先生淡淡一笑,挥手道:“免礼,一旁坐下!” 蓝羽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退到下手一张石凳中坐定。 石承先微微一笑,趋前两步,抱拳道:“晚辈石承先特来造访,尚祈见宥冒昧 之罪!” 简大先生忽然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见他欠身还了半礼,接道: “石世兄可是那乾坤一剑石啸风的公子么?” 石承先愣了一愣,忖道:“他怎的一见面就知晓了我的身世?而且,听他口气, 好似与爹爹熟悉……”当下口中应道:“乾坤一剑正是先父!” 简大先生呵呵一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子,石兄泉下有知,应是大感宽慰了 ……”语音一顿,接道:“石世兄可曾听说过老朽之名?” 石承先讪讪一笑,道:“晚辈孤陋寡闻,对武林长者所知极少,尚望大先生莫 要见笑!” 简大先生笑道:“这也怪不得你,老朽已有二十多年未曾涉足江湖,你不知晓,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笑声一敛,沉吟了一阵,接道:“老朽与令尊石兄,相交 极深,想不到老朽重出江湖之日,竟然听得令尊伤在轩辕豪剑下之讯,悼念故人, 方始专程前来嵩山,石世兄忽而过访,想必也是为了令尊之事的了?” 石承先此刻心中大为迷眩,眼前这位简大先生,倒弄的不知是友是敌,听他言 下之意,前来嵩山,乃是为了自己爹爹被害之事,但是,蓝羽却又奉他之命,前去 少林,要擒那少林现任掌门,改立宏一充任,这些头绪纷纭的过节,叫他一时弄不 清究竟孰是孰非,关键何在! 他心中虽是十分不安,口中却道:“晚辈此来,果然是为了查探先父致死之因!” 简大先生急道:“世兄可有了头绪?” 石承先道:“没有!” 简大先生沉吟道:“石世兄,据老朽所知,那轩辕豪应该不是令尊之敌,如是 令尊伤在他的剑下,老朽确是难以相信!” 石承先道:“家师也是这等对晚辈说过……” 话已出口,石承先方始想起说漏了口,再想不说,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得简大 先生一笑道:“石世兄,令师是哪一位高人?” 果如石承先所料,简大先生一定要查问自己的师长是谁了! 当下他不便隐瞒,只能接道:“家师人称哈哈狂剑,不知简大先生可也相识?” 简大先生显然是吃了一惊,道:“是甘老哥子么?石世兄的福缘当真不浅啊!” 语音一顿,又道:“老朽与甘大侠虽是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也曾有过数面之雅,尊 师的那套神奇莫测的剑法,老朽更是钦仰万分……” 石承先这时只觉胸际思潮起伏,简大先生究竟是谁,引起他极大的好奇,只是, 眼下既然知道对方乃是世交长辈,如是再行开口问他的名号那就太失礼了。 是以,他想来想去,只有等到见着雷大叔之时,也许才可明白,耳闻简大先生 称赞恩师的剑法,立即应声笑道:“大先生既与先父和恩师相熟,乃是晚生的长辈, 请受我一拜!” 说着便跪下去,拜了三拜。 石承先这么做,也有他的心机,当他分辨不了对方为人好坏之前,自己总该站 稳礼数,也许因了自己这等谦恭敬上,而使对方像蓝羽一般的爱护自己,那就对自 己大有裨益了。 简大先生似是未曾料到他忽然行此大礼,刹那间只好伸手搀起石承先,长长的 叹了一口气,道:“石世兄,你如此谦逊,倒真叫老朽惭愧得很……” 石承先接道:“先生乃是先父至交,与家师也是朋友,晚辈当不得你老这世兄 的称呼,务祈大先生改口!” 简大先生伸手一捋白髯,忽然纵声长笑道:“好!好!老朽托大几岁,叫你一 声贤侄吧!” 石承先微微一笑,抱拳道:“简世叔!” 简大先生十分高兴的笑道:“贤侄,你来到嵩山有多久了?” 石承先道:“一日时光。” 简大先生笑道:“这么说,贤侄比老夫还迟到了数日的了!” 石承先道:“小侄果然来的太迟了一些……” 他口中虽然回着话,心中却在暗暗思忖,简大先生问这些话,用意又在什么地 方呢? 这时,那金二已然领人送上来四样小菜,一壶热酒,并且还抬来了一张八仙桌, 和三张木椅! 简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贤侄,荒山野洞,莫笑愚叔没有好酒佳肴款待于你 ……请来入席吧!” 石承先颇为不安的笑道:“打扰世叔,实是罪过!” 简大先生掉头向蓝羽道:“蓝护法也请入坐啊!” 蓝羽受宠若惊,大为意外的拱手道:“大先生在此,属下怎敢怎敢……放肆!” 简大先生大笑道:“蓝护法,你能将石贤侄引来此间,对老朽而言,实是感激 的很,你不必拘礼,眼下咱们就算是平起平坐的朋友了!” 蓝羽长长一揖道:“多谢大先生。”拣了那最下手的坐位,坐了下去。 石承先打横一坐,留着上首的坐位,由简大先生自己坐定,这等情形,只把那 金二瞧的一愣,暗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蓝羽不过是中州分坛的一个护法, 竟然敢在简大先生面前平起平坐?” 尽管金二心中奇怪,但他可是只能在心里纳闷! 简大先生举杯沾唇,向石承先道:“贤侄,你跟蓝护法是在什么所在遇到的?” 石承先道:“少林寺的初祖庵中。” 简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贤侄想必已然知道,蓝护法前去少林,乃是为了何 等事故的了?” 石承先心中暗道:“我如是不照直说出来,那岂不是被这位世叔看作口是心非 的无赖了么?”当下接道:“小侄只知大概……而且,正因小侄之故,蓝兄结果弄 得锻羽而回。” 简大先生大笑道:“蓝护法只是独自一人陪你上山,老朽已知他必是吃了大大 的败仗!” 蓝羽脸色一变,连忙起身道:“属下有辱使命,尚祈大先生典恩,惠予从轻发 落……” 简大先生笑道:“这事怪不得你,少林僧侣,本非你那裂心指之敌,但有了石 贤侄助阵,自当别论了。” 石承先不安的讪讪一笑道:“小侄无意间遇上这等事。一时不忍,贸然出手, 世叔莫要责怪蓝兄才好!” 他虽曾应允过蓝羽,不替他在简大先生面前说情,但话到口边,却又忍不住说 出口来了! 幸而简大先生乃是他父、师的好友,闻言淡淡一笑道:“贤侄啊!纵然你不替 人说情,愚叔也不会责怪于他,实在说来,倒是老朽自己料敌不明之过……”语音 顿了一顿,仰头干了一大杯,笑接道:“咱们暂时莫谈少林之事,愚叔有几点不明 之事,想请教贤侄!” 石承先笑道:“世叔有话,只管吩咐!” 简大先生略一沉吟,道:“贤侄是独自一人到嵩山的么?” 石承先道:“不是,小侄与老仆雷刚同来。” 简大先生笑道:“雷刚呢?现在何处?自从老朽与令尊在华山一别,算来已有 二十载,不见这位忠心耿耿的义仆,也有二十多年了!” 敢情他果然与雷刚熟识! 石承先接道:“雷大叔现下仍在少林寺中。” 简大先生一怔道:“他为何不跟你同来?” 石承先看了蓝羽一眼,道:“这个……” 蓝羽忙道:“属下怕来人太多,惊扰了大先哇,是以只肯引导石公子一人来此 拜见大先生!” 简大先生道:“原来如此……”话音一顿,忽然大笑道:“贤侄,愚叔曾去那 少室峰头三次,始终想不出当年轩辕豪是怎生出手暗算令尊的,贤侄来到嵩山,可 曾去至少室峰顶查探过?” 石承先道:“小侄和雷大叔已然去查探过了!” 简大先生道:“有什么发现?那雷刚当日也在峰上,应是知道其中缘故啊?” 石承先长长一叹道:“雷大叔虽在当场,依然未曾瞧出其中蹊跷,不过,据雷 大叔说明当日与会之人的坐位,小侄觉出应是有人知道先父致死之因!” 简大先生变色道:“是什么人?贤侄可曾找过他去查问?”忽然他一捋白髯, 摇头道:“是了!你今日方知其中道理,自然还不曾有空前去查问的了!” 石承先接道:“世叔,小侄设想的两人,其中一位,已然物化,另一位么,小 侄已去查问过了!” 简大先生呆了一呆,道:“这么快?” 石承先道:“他就在嵩山,自是十分方便的了,只是,小侄却未能查问出什么 头绪来!” 简大先生皱眉道:“为什么?可是他不愿说么?” 石承先摇头道:“那倒不是!只因这位大师,已然被人掳走了。” 简大先生愣了一愣,道:“是少林寺中的和尚?” 石承先道:“不错!” 简大先生略一沉吟,接道:“愚叔明白了,当年正式参与少室剑会的少林长老, 似是澄因大师,对不对?” 石承先道:“正是澄因大师,只是小侄今日求得少林掌门前去叩关求见,不想 发现澄因已告失踪!”目光在蓝羽身上一转,接道:“小侄等正在猜想其中因果, 却见蓝兄率了人赶去初祖庵中……” 简大先生忽然摇手苦笑道:“贤侄,你不必说了!”回头向金二喝道:“那澄 因长老,可已送走?” 金二应道:“黄昏时分,已由齐护法接走了。” 简大先生忽然怒道:“此事怎地未曾禀告老夫?金二,你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 了啊!” 金二脸色惨变,颤声道:“齐护法手持掌门金符,属下怎敢阻挠?而且那时大 先生正在入定,属下也不敢打扰!” 简大先生闻言一怔,道:“那齐逖手持金符,是你亲眼所见的么?” 金二道:“属下亲见齐护法亮出金符,方始领他去至澄因长老的静室。” 简大先生忽然沉吟道:“奇怪,那齐逖奉派接送澄因之事,乃是掌门人飞鸽传 旨告知,又何必要他手持金符前来呢?何况,齐逖与老夫乃是多年至交,他又怎会 到了石府之中,不与老夫见上一面?只怕其中别有缘故的了……” 喃喃语音未已,忽然门外有人高声传话道:“齐护法到!” 简大先生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喝道:“有请!” 但他目光却有如寒电一般,射向那金二身上,只把金二看得混身直抖,面无人 色! 石承先虽然不明就里,但从适才谈话之中,已然猜出了几成,好似那先前接走 澄因大师的齐护法,并不是真的,而是别有他人冒名而来! 只是,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可能是什么人来此弄走了澄因大师! 就在石承先转念之间,只见那大厅门口,已现出了一位肩上扛着一根铁拐,腰 际围了一串铁环,当作腰带的白衣老人,一路哈哈大笑,走进了大厅之内。 石承先略一打量下,发觉这位老人的年纪,不在七十之下,但双目神光充沛, 脸色红润有如婴儿,唇上颏下,长着一圈短髭,给人的印象十分威猛。 白衣老人刚自踏入厅中,简大先生已站了起来,抱拳笑道:“齐兄是几时到达? 兄弟未能下山迎接尚盼齐兄莫要见怪!” 白衣老人哈哈大笑道:“简兄,你我乃是多年至交,又何必拘束这些俗礼啊! 倒是兄弟不知简兄尚有佳客在座,贸然而来,简兄也莫要见责才是!” 说话之间,人已步入厅中放下铁拐,坐在首席之上。 简大先生先未替他引见石承先,却是微微一笑,道:“齐兄可是刚刚抵达嵩山 么?” 齐逖道:“兄弟路过登封,因了一桩小事,稍稍耽搁了半日,倒叫简兄久等了!” 这不啻是说,他正是刚刚抵达嵩山的了! 简大先生陡然掉头向那金二喝道:“蠢才,你干的好事!” 那金二闻言,顿时矮了半截,噗嗵一声,跪伏在地,口中颤声道:“属下知罪, 只望大先生恩典,赏属下一个赎罪机会……” 齐逖睹状,大为不解的皱眉道:“简兄,这金二做错了什么大事么?” 简大先生恨恨的长叹道:“齐兄,你迟来一步,那澄因老和尚,已然被人诳去 了!” 齐逖忽然变色而起,大声道:“什么?那澄因秃驴逃走了么?” 敢情他以为澄因大师自行闯关逃去,是以言色十分不快! 简大先生摇头道:“澄因大师武功虽然不错,但他身受五重禁制,自是无力自 行逃去的了!” 齐逖怔了一怔,道:“那……他是怎生逃走的?”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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