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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再决雌雄 白仪方和陈布衣之所以不欲追袭,目的是不愿惊动村人,而且他们自忖想在村 外一举歼灭修罗门,也并非易事。 当下,白仪方吩咐下人先将被毁坏的围墙修复,然后加强白家大院四周戒备, 再派出专人在白家大楼不分昼夜负责监视。 检视所有人员,仅朱云受了轻伤。 至于修罗门方面,伤者都已当场撤走,总之,金浩率众此来,并未讨到便宜。 陈布衣复又召集众人回大庭继续饮宴。 餐后,白仪方命家人找出白家独门金创药为朱云疗伤。 李金贵搭讪着说道:“要想彻底歼灭修罗门,必须采取攻势行动,目前只守不 攻,未免不是办法。” 陈布衣微一沉吟道:“就请李小兄弟尽快到玄妙观把那位天昊道长的外甥请来, 待陈某和仪方商量后,也许很快就要采取行动。” 李金贵把朱云扶回家里,自己再戴上人皮面具,急急往玄妙观而来。 他为了探察一下修罗门动静,又特地绕道到达圆觉寺外山涧。只见崖壁上洞门 紧闭,并无任何痕迹,也不见任何人影。 他在山涧只作短时停留,便随即奔往玄妙观。 为了争取时间和避免刘翠娥纠缠,这次他不再经过无尘院门前,直接到了假山 旁天昊道长的居处。 叫开门之后,天昊道长首先迎了出来。 李金贵顿感心气一窒。 若天昊道长不肯放赵恨地外出,岂不希望成空。 果然天昊道长早已知道了这件事,一见面就吁了口气道:“张小兄弟,你可是 要找恨地到白家大院去的?” 李金贵心头一震,道:“原来老道长已经清楚了这件事?您……” 天昊道长颔首道:“恨地都跟贫道说了,这是一件大事。” 李金贵肃容说道:“老道长既知是一件大事,就该答应才是。” 天昊道长正色道:“张小兄弟怎知贫道不答应,我已经同意他跟你去白家了。” 李金贵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喜道:“多谢老道长!恨地兄怎么不 见?” 天昊道长手指右厢一间丹室道:“他在里面,你自己去找他吧。” 天昊道长所以肯答应赵恨地到白家大院去,是鉴于玄妙观和修罗门目前已正式 演变成誓不两立的地步。 而玄妙观又万万无法与修罗门对抗,让赵恨地去帮助白氏家族,等于帮助自己。 否则,一旦修罗门发动人马进袭玄妙观,那么玄妙观势必难逃浩劫,而这场大 劫,也必将使玄妙观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权衡利害,他又怎能不放赵恨地到白家大院去。 李金贵来到西边丹室,只见赵恨地正在伏案描绘修罗门地下宫室的关系位置和 内部的各种机关设施,并密密麻麻的附有文字注记。 画得不但工整,而且详细无比。 谁也可以想象得到,他肯费这么大的工夫,正是白银凤的影响力量。 李金贵悄悄来到他背后,默默看了一阵,才拍拍他的肩膀道:“赵兄,画好了 没有?” 赵恨地由于精神过于专注,竟然没发觉有人走近。 到这时才蓦然回首,吃了一惊道:“怎么?是张兄来了!” 李金贵道:“小弟是奉白家主人之命,专程赶来相请赵兄前去。” 赵恨地依然手不停笔,道:“大约再有半个时辰就好了,好了后马上就跟你走。” 李金贵再看那张图形,画得简直像印出来的一般,字写得也非常好。 他原来只以为赵恨地武而不文,到现在才知道他一定读过不少书,否则书、画 如何能达到这种程度。 事实上,赵恨地在修罗门时,金皓早就有意以他为接班人,自然要培植他成为 一个文武全才。 李金贵边看边道:“赵兄,这张图形,一定化了不少工夫吧?” 赵恨地抬手揩了揩额角上的汗水,道:“小弟昨晚就把要帮白家的事对大舅说 了,大舅答应以后,高兴得我一晚上都睡不着,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画,现在是下 午,不是画了大半天了么。” 李金贵耐心的等他把画画完了,才一同出来向天昊道长道别。 天昊道长为了不使赵恨地在路上被修罗门的眼线识破,早已找来了一顶风帽为 他戴上。 这样一来,赵恨地的后颈和半边脸全被遮住,纵然相识的人碰见,也难以辨认。 临走时,又殷殷交代了一番话,再亲自送到门口,甥舅之情,连李金贵也为之 感动。 离开玄妙观,赵恨地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张业已卷成了卷的图形,跟在李金贵的 后面。 他边走边问白氏家族目前的情形,以便心里先有个数,见面时可以顺利应对。 李金贵也并不隐瞒,毫无避讳的告诉了他。 最后,索性把自己是李金贵改扮的,也和盘托出。 赵恨地这一惊非同小可,目瞪口呆的道:“原来你就是阿贵?” mpanel(1); 顿了一顿,摇摇头,再道:“老弟,真了不起,记得四年前你只是个无拳无勇, 甚至呆头呆脑的乡下孩子。 曾被我和葛仙童骗得一愣―愣的,谁能料到四年后,你竟习成这样一身高不可 测的武功了。 现在,我是被你骗得一愣一愣的了。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赵恨 地真是服了你。“ 李金贵道:“小弟只能说是机遇好,若赵兄有这种机遇,成就更不知要高出小 弟多少倍。” 赵恨地默了一默道:“金贵老弟,你这几天可曾见过银凤姑娘?” 李金贵道:“小弟常去白家,当然有时会遇上。” 赵恨地急急问道:“她还好么?” 李金贵淡然一笑道:“她无病无灾,当然很好。” 赵恨地再道:“她有没有提到我?” 李金贵道:“二小姐闺阁千金,纵然心里有你,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挂在嘴上。” 赵恨地晃了晃手上的那幅图形,道:“若不是为了她,我怎肯下这样大的工夫。” 李金贵道:“小弟明白,你是为了博取白居士的好感,这条路是走对了,所以 小弟现在要郑重奉劝赵兄几句话。” 赵恨地神色一紧道:“老弟要说什么?” 李金贵正色道:“此番到了白家,如果遇上二小姐,赵兄最好淡然置之,要把 你那份情意暂时埋在心里。 最主要的,还是要博取白居士、陈前辈和羊婆婆等长一辈的好感,只要他们不 反对,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白家家规极严,又以孝悌传家,只向二小姐讨好,根 本没有用的。“ 赵恨地只听得大为动容,连连点头道:“说得是,说得对,我一定听你的。” 李金贵再道:“人生在世,不论做什么事,都应只问耕耘,不问收获,这样即 便事不成功,也必提得起,放得下,否则若恼的还是自己。” 赵恨地吁了口气道:“你老弟现在不论哪方面,的确比我高明多下。从现在起, 我该处处向你学习。” 两人一路谈着,不觉已到达南阳庄。 李金贵向前一指道:“那就是白家大院。” 赵恨恨啊了一声道:“果然耳闻不如目见,简直像一座城堡。” 李金贵先把赵恨地带到自己家里,朱云正坐在后园晒太阳。 赵恨地吃了一惊道:“这不是朱前辈么?您是怎的逃了出来?” 李金贵随即为双方引见,并说明朱云如何选出修罗门的经过。他仍关心朱云的 伤势,问道:“朱大哥是否已经好了些?” 朱云笑道:“本来就是一点轻伤,算不了什么,过一两天就可复原。” 晚饭后,一更左右,李金贵便带着赵恨地来到白家。大厅内灯火辉煌,原来白 氏家族又齐聚在大厅议事。 赵恨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见白银凤正和几位千娇百媚花枝招展的女郎坐在下 首,反而有些羞怯起来。 李金贵向坐在正中的羊婆婆和陈布衣,白仪方各施一礼,道:“晚辈已将赵兄 请到!” 赵恨地对白氏家族的情形,在路上已听李金贵说过。 此刻按照他们座位的顺序,也可猜出何人是谁,连忙上前见过礼后,再恭恭敬 敬的把绘就的一卷图形,递给白仪方。 这时最有些沉不住气的,莫过于白银凤。 好在赵恨地听了李金贵的话,表现得一本正经,目不斜视,才使得她稍稍将心 情放松下来。 其实白银凤实在多虑,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四年前她在修罗门时,和赵恨地 同为剑主,既属相识,即便彼此打打招呼,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如今两人互不理睬,反而令人感到意外了。 白仪方展开图形,再转递到陈布衣手上。 陈布衣一搭眼就连连赞道:“这幅图形,赵小兄弟实在化了不少工夫,非常难 得。” 白仪方也凑过头去,看看图形,再看看赵恨地,那表情大有赞美之意。 李金贵也趁机说道:“赵兄为了这幅修罗门地下详图,今天天不亮就爬起来绘 制,晚辈下午去时,尚未绘完呢。” 此刻的赵恨地,不禁心花怒放,简直有飘飘俗仙之感,立刻也走近前去,指着 图形,一一详加解说。 陈布衣和白仪方边听边仔细观看,许久,白仪方才道:“修罗门地下建筑和各 种机关设施如此复杂严密,想直接攻进去,只怕大大不易,纵然能侥幸成功,也必 造成极大伤亡。” 陈布衣沉忖了一阵,道:“依你之见呢?” 白仪方道:“侄儿的意思,不如在圆觉寺后将地面掘开,像开凿探井一样,大 约五六丈深,便可到达对方的地下魔窟。 侄儿记得圆觉寺对面山坡有一极大池塘,然后再掘一条水道,将池水引到寺后 洞穴灌下,如此一来,修罗门必定一个也不能逃生。“ 李金贵只听得心头大急,因为这样一来,虽然可将修罗门消灭殆尽,但他的父 母,也必将难以活命。 便急急说道:“白前辈,可是晚辈的父母也在修罗门!” 陈布衣摇摇头道:“这办法好是好,但李小兄弟的父母,我们不能不顾,而且 工程太大,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 若他们倾巢而出,工程又如何进行?到那时西域喜来宫的人马赶到,鹿死谁手, 实在难以预料。“ 赵恨地也搭讪着说道:“陈大居士说得对,据晚辈所知,修罗门另有一条地道, 可通到圆觉寺前面的山后。 目前可能已经完成,他们尽可由那条地道出去,然后再撤到远在数十里外的半 半园,那边经过二十几年的整修规划,各种机关设施,不亚于目前的地下宫室。 如此一来挖掘地穴,开凿水道,岂不白费气力,而且即便他们不走,也有办法 把灌进的水引入河涧,并不见得一定会淹没了他们的地下宫室。“ 白仪方蹙眉缄默了一阵,道:“侄儿愚见,并不坚持,但听二叔示下!” 陈布衣道:“依我愚见,不如明天由李、赵两位小兄弟带路,先到圆觉寺后的 山涧观察一下修罗门的洞门位置,然后再见机行事。” 白仪方道:“是否再到隐仙谷去,将今天上午修罗门前来进袭之事禀报?” 陈布衣道:“如此大事,当然要前去禀报。不过,还是等明天由山涧回来后再 去较为妥当。” 白仪方欠身道:“侄儿遵命!” 陈布衣随即吩咐道:“现在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行动!” 接着再望向赵恨地道:“图形就留在陈某这里,明天赵老弟如果方便,最好能 一同前往。” 这使赵恨地不能不大感为难,为了博取白家长辈好感,他内心一万个想去,但 又顾虑到若被天昊道长得知,定然要受到责备。 李金贵早猜出他的心意,忙道:“赵兄不必犹豫,老道长既然答应你出来,如 何作法就全由你了,别忘了这才是你真正立功的机会。” 这最后的一句话,对赵恨地的力量奇大,简直使他无法抗拒。 他顿了一顿,道:“那,我去。” 李金贵又道:“赵兄今晚不必回玄妙观了,就在小弟家里住一晚吧。” 赵恨地也明白,白家是不可能留客过夜的。 次日一早,两人用过饭就赶往圆觉寺的山涧。 朱云本来也要同行,因他伤势尚未痊愈,经李金贵苦苦相劝,才只好留下。 他们是和白家昨晚约好的,为分散别人的注意力,所以各自出发。 当到达山涧不久,白氏家族便已来到。 白氏家族为防修罗门突袭,家里特地留下陈絮飞、陈灵君兄妹和金琼华。其余 羊婆婆、陈布衣、白仪方、白嫦娥、白氏三姐妹全数到齐。 就在众人在崖壁前刚刚站好,那底下的宽大洞门竟自动打开,但见洞内并排坐 着一红一绿两个蒙面人。 两个蒙面人的身躯都非常肥硕,红衣人身后站着无法、无天两尊者,绿衣人身 后站着金钟、玉环两女使。 这两个蒙面人分明是西域喜来宫的天魁天君和天星天君。 他们来得如此神速,怎能不大出白氏家族预料。 修罗门主金浩在两大天君面前,竟连个座位都没有,只能在红衣蒙面人身侧垂 手而立。 另外,林煌和郑君武又站在金浩身侧。 这时陈布衣和白仪方都禁不住心生凛骇,因为看情形他们的行动,必定已早被 对方探悉了。 否则,对方何能早已有备,而且显然已在等待他们多时。 只听林煌朗声说道:“陈布衣,本门终于查出你的身份来历,你们今天来得正 好,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里就是你们白氏家族的绝地了!” 陈布衣冷然笑道:“那两个蒙头盖面人,可是西域喜来宫前来助阵的?” 林煌嘿嘿笑道:“死到临头,何必多问!” 忽听郑君武愕然叫道:“三哥,你看那人好像是二剑主赵恨地!” 林煌顿时两眼发直,呆了一呆道:“恨地贤侄,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投向白 家去了?” 赵恨地慌迫之下,自知瞒不过,干脆取下风帽,大声道:“三叔、六叔,小侄 已过厌了修罗门地狱般的生活,多蒙白家好心相待,也只有为白家效力了!” 这几句话,只把林煌和郑君武气了个头昏暇花,连金浩也气得全身发抖。 林煌连连干咳了几声,才寒着脸色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帝君和我以 及你六叔哪个不待你恩深似海。 尤其帝君更有意让你将来传承大位,你放弃这等地位不要,心甘作白家一名走 狗,你一向头脑不笨,为什么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赵恨地缓缓低下头去,道:“三叔,你现在说这些话都已经太迟了,人各有志, 何能勉强?” 林煌跺脚骂道:“畜生,你就是要走,也该到玄妙观找你大舅,为什么偏偏要 投奔白家,白家丫头虽多,也不可能许配给你!” 赵恨地见对方并不知道他已在玄妙观,为了不连累天昊道长,故意哼了一声道 :“小侄当时曾有童投奔大舅,但大舅怕得罪你们,不敢收留,所以我只好投奔白 家了。白家待我很好,我自然要感恩图报。” 林煌咬牙切齿的喝道:“好小子,别忘了你爹还在这里,你若不肯回归本门请 罪,老夫就奏明帝君,将你爹碎尸万段!” 赵恨地之父赵龙,正是修罗门的二令主。 二十年前与白氏家族一战,赵恨地之母当场战死,赵龙为护卫金浩,全身伤得 不成人形。 后来虽得不死,实际也已形同残废,如今只能在圆觉寺下守护第一道宫门。 此刻,赵恨地一听林煌提到其父赵龙,思亲情切,顿时泪落双颊,好在他想到 其父当年为保护金浩,功劳最大。 金浩即便再狠,也不致将他处死,尤其金浩一向最能笼络人心,若公然处死功 臣,将来又如何统治修罗门徒众? 再想到其父虽然拼死立下大功,如今却落得只能作一名守宫人,若自己再回修 罗门,照样也得不到好下场。 只听林煌又道:“你这畜生,难道连父子之情也不顾了么?” 赵恨地强抑着内心的悲愤,冷冷答道:“家父是修罗门的大功臣,如今也不过 如此下场而已。 若修罗门真要残杀忠臣,那就任由你们了。我赵恨地自知救不了家父,但却有 决心将来为家父雪耻报仇!“ 陈布衣高声道:“赵老弟不必和他多费口舌!” 他说着左右扫视一眼,道:“大家兵刃出手,这就开始进攻!” 林煌纵声大笑道:“好,这样正好早让你们到阴曹地府报到!” 这时白氏家族和李金贵、赵恨地早已亮出兵刃,只要陈布衣一声令下,立刻就 一拥攻上。 但一红一绿两个蒙面人,却依然稳坐如山,昂然不动,金浩也始终不曾开口说 话,两尊者、双女使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陈布衣担心对方必在洞口设有机关,为了慎重起见,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突见羊婆婆两眼发直,双颊扭曲,双手也不停发抖。 陈布衣觉出有异,急急问道:“义母,您是怎么了?” 羊婆婆抬手一指一红一绿两蒙面人,咬牙切齿叫道:“这两人正是五十年前, 杀害老身父亲的仇人!刚才一阵风吹起他们的蒙面黑纱,我已看清他们的面目。” 她最后―字尚未落音,猛然抡起凤头拐,有如电光石火般,直向洞口飞扑而去。 白嫦娥、白氏三姐妹见羊婆婆只身闯入虎穴,深恐有失,也各各仗剑纵进洞口。 这一来,陈布衣、白仪方、李金贵、赵恨地都不再犹豫,随后也跟了进去。 最后一批人陈布衣冲在员前,谁知他刚剐跃至洞口,洞口竟忽然冒出了一片紫 色浓雾。 那浓雾入鼻之后,立刻使人心神迷惘,全身酥麻。 陈布衣觉出不妙,急急仰身倒纵,一边喝道:“快退!” 白仪方、李金贵、赵恨地嗅到那紫色浓雾,闻声也立即跃退。 四个人退到洞外,无不心头大急,因为羊婆婆和白嫦娥以及白氏三姐妹全已冲 了进去,却不见退回。 陈布衣跺脚叹息道:“糟了,这紫雾必是传说中西域邪教中的‘熏心血雾’, 只要啄进两三口后,立即昏迷不醒,义母和嫦娥等人必定已被对方擒住!” 众人眼见洞口紫雾弥漫,心急如焚,却又无法进内救援。 白仪方强自镇定着,探手入怀,摸出一只绿色玉瓶,倒出几粒丸药,道:“这 是‘清心却魔丹’,二叔和李、赵两位老弟先请服下!” 众人服过丸药后,又过了顿饭工夫,那洞中的紫雾才渐渐散尽。 向嗣内望去,早巳不见半个人影。 白仪方虽料修罗门不可能立刻杀害羊婆婆等五人,但想起金浩一向垂涎妹妹白 嫦娥的美色,二十年前,他就是为了得到白嫦娥和少阳真解,才倾巢而出,和白氏 家族展开一场武林罕见的浴血大战。如今他掳到白嫦娥之后,又岂肯轻易放过。 想到这里,不禁心如刀绞,悲愤填膺,竟至无法自制。 陈布衣长长叹息一声道:“你们谁带有千里火?” 白仪方从身上摸出一个特制的大形火摺,道:“侄儿备得。” 陈布衣接了过来道:“走,我们进去!” 赵恨地失声叫道:“陈大居士,去不得,我明敌暗,里面又到处布满机关,进 去等于自投罗网!” 陈布衣黯然―叹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事到如今,那能顾得许多!” 说罢,一手亮起千里火,一手仗剑,当先向洞口走去。 白仪方、李金贵、赵恨地也紧紧随在身后。 走进去大约百余步,两旁全是石壁,除了弯弯曲曲的一条通路,并未发现其他 石室洞穴。 陈布衣边走边问道:“赵老弟,还有多远才可到达地下宫室?” 赵恨地早已走得胆颤心惊,抖着声音道:“至少还有二里多路,陈大居士,晚 辈看还是别再冒险了吧,否则,若您和白居士也中了暗算,又有谁能替府上报仇雪 恨?” 陈布衣被一语提醒,刚要止步,突然一阵飕飕之声,破空而来,数十枝急弩, 已经袭至跟前。 四个急急挥剑架格。 谁知第一批弩箭刚刚纷纷落地,第二批又急袭而来,但却看不见发弩之人,身 在何处。 当第三批急弩过后,随之紫雾漫起,直向洞外冲来。 四人慌忙返身回奔,而第四批弩箭又已袭到。 赵恨地因为轻功无法与陈布衣等人相比,撇在量后,以致被一箭射中屁股,好 在这时已将奔至洞门口。 李金贵及时挥剑击落继之而来的弩箭,才免于劫难。 退出洞外,那紫雾,又已弥漫全洞。 而且,一阵阵向外涌散。 陈布衣面色凝重,黯然不语。 但脚下却并未停着,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李金贵扶着赵恨地,只有在后亦步亦趋。 来到山涧上方的岔路处,陈布衣止住脚步道:“仪方,我们这就赶到隐仙谷吧!” 白仪方仰天长长吁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他说着望向李金贵,道:“李小兄弟,就烦你把赵老弟暂时带到舍下疗伤,金 姥处藏有不少金刨药,如果伤势不重,过两天就会好的。” 顿了一顿,又道:“羊婆婆、舍妹和小女们被掳的事,暂时不可向金姥们讲, 免得引起她们的不安!” 李金贵凄然点了点头道:“可是晚辈要怎么样对金姥们说呢?” 白仪方道:“就说羊婆婆、舍妹、小女等人随家叔和我一同到隐仙谷去了。” 李金贵心中一动,茫然问道:“两位前辈到隐仙谷去,到底为了什么?” 白仪方稍作犹豫,终于一字一字的道:“情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用不着 再隐瞒你了,你也许不会想到,家祖父仍然健在世上。” 李金贵啊了一声,惊喜的失声叫道:“莫非白大宗师他老人家已经到了隐仙谷?” 白仪方点点头,道:“不错,他老人家是最近才到隐仙谷的,上次丁中齐大侠 到卧龙岗,就是秘密来告知此事。 家叔和我次日就赶到了隐仙谷拜见家父,由卧龙岗搬回舍下后,我们叔侄两人 又陪羊婆婆去了一次。“ 李金贵激动无比的道:“他老人家为什么不亲自前来歼灭修罗门?” 白仪方慨然一叹,道:“家祖父的身份地位,更在海外七仙之上,早已修炼成 人神合一境界。 这次飘然而降临仙谷,连抱玉真人都大感意外,他已决定不再亲自过问武林中 事,所以我们白家复仇之事,他只交代家叔和我自行策划行动。“ 李金贵轻咳一声,道:“可是,他老人家怎可对自己家里的事,袖手不管,须 知府上的存亡绝迹,在此一战,白大宗师若连这件大事都淡然置之,那就枉为白家 的祖先了!” 他说过之后,才觉出措词太重了些,不觉面带愧色,低下头去。 白仪方拍拍李金贵的肩膀,道:“李小兄弟不必激动,也用不着替舍下担心, 目前事情既然演变到这种地步,相信家叔和我此番到了隐仙谷后,家祖父必定不再 坐视,只要他老人家前来,歼灭修罗门,也就指日可待了。” 只听陈布衣道:“仪方,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眼望陈布衣和白仪方的人影远去,李金贵脑海中骤然升起无穷希望。 在这刹那,他似乎已看到一位神态威凛,超凡脱俗的老人,正昂然站在不远处 的山头上,那不就是近百年来武林一代大宗师的白剑青么?…… 接着,他似乎又看见他的父母,正含笑向他招手,白玉凤也正向他低低细语…… 迎着普照大地的阳光,他视线掠过赵恨地道:“赵兄,我们也走吧!” (全书完)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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