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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联手寻洞 李金贵离家又是一天多了,除了挂念着李铁牛夫妇,更担心白银凤着急。 不过值得他安慰的是,这次到玄妙观,已达成了不少心愿,首先是改进了和天 昊道长以及三位观主的关系,又促成太白门和修罗门的对立。 正行走间,前面是一片广袤的柳林。 若是在炎夏,这是行人们的最佳歇脚处,此刻已时入深秋,柳林内已经很少看 到人影了。 李金贵刚刚来到柳林前端,蓦地一缕清越婉转的笛声,袅袅传入耳际。 他不由一怔,此时此地,什么人有这等闲情逸致,躲在柳林中吹笛? 尤其令他吃惊的是那笛声忽高忽低,时远时近,音波袅袅,历久不绝,若非有 着深厚内功,绝难达到这种境地。 他不觉驻足倾听,一面向柳林内留神谛视,希望能发现吹笛之人身在何处,但 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始终无所发现。 于是,他不再理会,放步向前走去。 这片柳林,方圆足有二里范围,当他行至尽头,远远就望见一个青衫人站在一 棵柳树下,手里横着一支长笛。 李金贵心神猛感一震,方才吹笛的分明就是这人,他的笛声,居然能远达两里 之外,怎不令人惊愕。 渐渐走近,李金贵已看清青衫人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剑眉星目,翩翩潇洒,站 在那里,有如玉树临风。 不等李金贵走近,青衫人便移步来到路口,横笛一礼,道:“兄台该是从玄妙 观来的?” 李金贵越感错愕,止住脚步,也忙还一礼道:“素不识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青衫人颇有礼貌的微微一笑,道:“好说,在下姓柳,贱名絮飞。” 李金贵几乎要失声而呼,居然又出现一个柳絮飞,如果说是巧合,也令人难以 置信。 因为这名字本来就有点特别,而青衫人分明也是位身怀绝技的武林人物,那能 两个柳絮飞同时在南阳出现? 而偏偏又都被自己遇上。 青衫人见李金贵似乎神色不对,淡然一笑,道:“兄台还没回答在下的话!” 李金贵道:“在下是感到奇怪,因为最近遇到一位兄台,也叫柳絮飞。” 青衫人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在下倒不感到有 什么奇怪。” 李金贵留神观察青衫人的面貌举止,说也奇怪,竟和前两次所遇的柳絮飞颇多 神似之处。 他顿了顿道:“兄台到玄妙观,不知有何贵干?” 青衫人笑道:“在下只是问路而已,久闻玄妙现在南阳府是处名胜之地,今天 路过此处,不免顺便瞻仰瞻仰。” 李金贵道:“兄台顾着这条路穿过梆林,再走两三里路,便可到达玄妙观了。” 青衫人一拱手道:“多谢了,请问兄台,另有一座圆觉寺在什么地方?” 李金贵内心一动,道:“圆觉寺早已败落不堪,庙里连和尚都看不到一个,兄 台为何问起这种地方来?”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圆觉寺上面虽然没有什么,但地下却好玩得很,那种地 下奇观,只怕苦天之下也找不出几处。” 李金贵暗道:“看来这人身份来历大是不凡,是敌是友,实在难以预料!” 他不动声色的道:“在下也听说过,但却始终不敢相信。” 青衫人道:“其实在下只是听人传说,并未亲临其境,但我却相信那是真的, 兄台如果有兴致,不妨和在下作个伴儿,一同前往开开眼界!” 李金贵道:“抱歉,在下还有急事等着要办,恕难奉陪。” 青衫人道:“还没请问兄台大名?” 李金贵道:“在下张玉富。” 青衫人抱拳道:“多谢指路,告辞了!” 谁知他刚走出几步,又回身道:“张兄,在下还有事情请教!” 李金贵道:“柳兄有话请讲!” mpanel(1); 青衫人道:“张兄在什么地方遇见另外一个叫柳絮飞的?” 李金贵并不隐瞒,答道:“在下曾遇见那位柳兄两次,一次在圆觉寺外,一次 在铁笔峰上。” 青衫人霎时脸色一变,显出惊愕之情,道:“什么?他曾去过圆觉寺?可曾进 入地下宫室?” 李金贵内心风车般打了几转,道:“原来柳兄和另外一位柳兄也认识?” 青衫人耸了耸肩,带点自我解嘲的意味,道:“很难讲,从前的确队识,现在 反而相见不相识了。张兄还没讲那位和在下同名同姓的人究竟进过圆觉寺地下宫室 没有?” 李金贵摇头道:“当时不曾进入。” 青衫人神色恢复了镇定,道:“这样说,张兄在圆觉寺外,是和他第一次见面 了?” 李金贵道:“不错,第二次见面,是蒙他拔刀相助过,所以在下对他至今还十 分感激。” 青衫人对李金贵的话,听得似是十分留意,问道:“不知他帮兄台打的是什么 人?” 李金贵道:“正是住在圆觉寺下面的人。” 青衫人仰起头来,像在自言自语道:“真想不到,他反而抢在我的前头了,下 次见了面,一定要和他算帐!” 他默了一默,又道:“下次张兄见了他,最好能通知在下一声!” 李金贵一愣,道:“可是在下又如何能找得到柳兄?” 青衫人失笑道:“说的也是,那就不必了,既然他也来了南阳,彼此总有一天 会碰面的。 只是我担心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胡来,好在有羊婆婆在一旁管着他,大概还不至 于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李金贵道:“这样说来,你们两位柳兄是非常熟悉了,连他身边有位羊婆婆也 知道。” 青衫人道:“羊婆婆的名气比他大得多,连在下也不能不听她的……” 他似是已觉出说得太露骨,微微一顿,道:“请恕在下不该说些不相干的话。 张兄,来日方长,再会了!” 李金贵眼望青衫人的人影远去,自己仍怔怔地站在那里,原因是两位柳絮飞空 竟是什么关系,令人实在难以思解。 而且青衫人要去玄妙观,又主动提到修罗门,似乎还深知修罗门的秘密,他们 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他来不及多想,也无法多想,心里虽急着回家,白昼却又不便施展轻功。 到达南阳庄,他趁着四下无人,由边门进入家中。 这道边门,是李铁牛近日特地为他和白银凤开的。 在后园园墙的侧面,辟了一道小门,门是开在靠窄巷的一边,外面另有一堵围 墙,所以进出很少被人发现。 白银凤正和牛金莲在天井里聊天,一见李金贵回来,便没好气的说:“送一个 人怎么送这么久,你看,天都快黑了!” 李金贵道:“送佛送上西天,我总要亲自把他交给天昊道长才成。” 白银凤道:“即便交给天昊道长,也不需这么久啊!” 李金贵道:“天昊道长请吃饭,这顿饭总是要吃的吧!” 白银凤颦起蛾眉道:“出家人无酒无荤,吃顿饭要这么久?” 李金贵算是沉住了气,不慌不忙的道:“出家的是他们,我可没出家啊!” “原来你是喝酒了!” “我喝的不多,倒是那些道士们在天昊道长的带头下,也大大开了酒戒。” “即便喝了酒,也不至于回来的这么晚?” “可是我又要去见无极老魔和长春夫人。” 白银凤啊了一声道:“阿贵别再卖关子了,究竟怎么回事,快快对我说明!” 李金贵也不想再使白银凤纳闷,便把如何遇着刘翠娥,如何去见褚朴和齐漱玉, 以及褚朴大发雷霆要找修罗门算帐的事,详细述说一遍。 连长春夫人有意他和刘翠娥成亲的事,也毫不隐瞒的和盘托出,说完后犹自大 笑不已。 白银凤到这时不由对李金贵大为感激,白氏家族和修罗门是世仇大敌,李金贵 居然能挑起太白门和修罗门的对立。 虽然修罗门怕不了太白门,但至少会弄得元气大伤,这对白氏家族,实在是天 大喜讯。 她郑重其事的向李金贵道过谢后,又半开玩笑的说:“你真艳福不浅,到处都 有人喜欢,竟然会被那女妖看上!” 李金贵笑道:“若不是她看走了眼,我又怎能让无极老魔和长春夫人上当。” 白银凤道:“今天晚上你要提前休息,明天一早别忘了出发时间。” 李金贵道:“这样重要的大事,我当然不能马虎。二小姐,这次行动,本来你 也去最好,可惜你又绝对不能去。” 白银凤道:“明天你只负责带路,千万自己别出手。” 李金贵道:“那是自然,我只坐山观虎斗就够了,何况太白门的人都认为我根 本没什么武功,他们也不可能派我上阵。” 白银凤转了转眸子道:“万一修罗门出来的是林煌和郑君武,他们都认识你, 而且也知道你的武功,那又怎么办?” 若不是白银凤一语提醒,李金贵还真没顾虑到这一层。 他微一沉吟道:“不妨事,明天我自有办法应付。二小姐,刚才还忘记告诉你 一件事,我在回来的路上,又遇见另外一个柳絮飞。” 白银凤一呆,道:“什么?柳絮飞还有两个?” 李金贵道:“他自称柳絮飞,向我问路到玄妙观去,而且又提到修罗门,这人 究竟是做什么的,实在大有疑问。” 白银凤摇了摇头,道:“近来南阳府风云际会,有疑问的事实在大多了,还是 不去想它的好。” 说话间,李铁牛已由田里回来,一见白银凤和李金贵都在院子里,放下农具, 便忙不迭的道:“你们两位昨晚没回来,又让我一夜没睡好觉,你们究竟住在哪里?” 李金贵道:“昨晚就宿在隐仙谷。” 李铁牛猛咳了几声道:“我在南阳庄从小长到大,从没听说什么隐仙谷,莫非 山上真有什么神仙?” 李金贵笑道:“在我们来说,那些人确像神仙,但在真正的神仙看来,他们可 能还是人。” 李铁牛皱起浓眉道:“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白银凤也笑道:“李大哥,阿贵的意思,是说那些人超过了凡人,但总还是赶 不上真正的神仙。 神仙是可以长生不老的,那些人大限一到,却仍难免一死,不过他们脱壳飞升 之后,也可能真正变成神仙。“ 李铁牛若有所悟的道:“我懂了,他们活着是人,死后便是神仙。” 李金贵点点头道:“铁牛哥说的最直接了当,比二小姐解释的还清楚。” 经过李金贵一奉承,李铁牛心里大乐,转头看了牛金莲一眼,道:“神仙不食 人间烟火,咱们是人,肚子饿了就要吃饭。金莲,你快到厨房弄饭吧!” 牛金莲什么话也没说,匆匆进了厨房。 李铁牛吁了口气道:“二小姐,阿贵,这几天我一直猛练武功,已经很有进步 了,可惜朱大叔到现在还没找回来,现在已经没有人指点我。” 白银凤道:“如果李大哥不嫌弃,我和阿贵可以陪你练功。” 李铁牛也学着武林人物,一抱拳道:“那最好不过,从前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向 二位请教,自从那天夜里在二小姐府上见过二位的身手后,才发觉你们的武功并不 比朱大叔差,可见师父和徒弟是不分年龄的,从今后二位都可以作我的师父。” 白银凤眠嘴一笑道:“李大哥大客气了,若谈到下田种地,你又是我们的师父。” 李铁牛咧嘴笑道:“二小姐真会说话,种田哪有拜师父的,而且像府上那种有 钱的大户人家,根本用不着自己种田。” 白银凤道:“将来我也要学着种田,请你当师父。” 李铁牛更为得意,笑得几乎合不拢嘴道:“二小姐别开玩笑了,世上哪有有福 不享,偏偏要拨辛苦的,如果换了我,情愿练功,也不下田。” 白银凤摇头道:“练功又有什么好处,也不能当饭吃。” 李铁牛道:“除了打架不吃亏,还可以脱……二小姐,你刚才说脱什么来的?” 白银凤道:“我是说脱壳飞升。” 李铁牛转动着一对大眼,道:“我懂了,就像蛇一样,脱一层皮就可以长大一 些,那些武功高的人,脱一层皮就可以飞上天去。” 白银凤忍着笑道:“李大哥,人怎能像蛇一样脱一层皮呢!” 李铁牛又眨了眨眼道:“那是我听错了,你刚才一定是说的脱裤飞升……” 他皱起浓眉,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奇怪,光着屁股飞上天去, 那多不好意思,难道神仙都是不穿裤子的?” 白银凤只听得立刻胀红了脸。 李金贵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铁牛似乎毫不在意,道:“阿贵,你别笑,我说的是实话,有个故事,你可 能听说过。” 李金贵道:“什么故事呢,铁牛哥不妨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李铁牛道:“从前有位老员外,风水先生说他家里不久便会出位皇帝,但必须 老员外死后变成一条龙,他的子孙才能作皇帝。 所以老员外在临死前,吩咐家人在他死后,要把衣服统统脱光了,丢进后花园 的大池塘里,等到七七四十九天的半夜子时,便可以变成一条龙飞上天去。“ 李金贵听得十分入神,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后来到底变成没有呢?” 李铁牛道:“老员外果然死了,但他的家人不忍心让他完全赤身露体,便给他 留了一条裤子没脱,等到七七四十九天的半夜子时,全家人围在大池塘边观看老员 外怎样变龙飞升。” 李金贵急急问道:“老员外变成龙没有?飞升了没有?” 李铁牛道:“你听我说,果然时间一到,那大池塘便水波翻腾,冒出一条张牙 舞爪的金龙来。 但那条金龙只在水面挣扎翻滚,却无法飞升上天,就这样在水面打滚了将近一 个时辰,最后竟然折腾得累死了!“ 李金贵愣了半晌,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铁牛叹口气道:“就因为他没脱裤子,所以下半身无法变成,当然也就不能 飞升了!” 李金贵吁口气,道:“这倒是罕见罕闻的事。” 李铁牛道:“所以二小姐方才说脱裤飞升,是有根据的,不脱裤子,的确飞不 上天去。 男人只要脸皮厚些还没关系,如果是女人,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李金贵见白银凤娇靥臊得像红柿子,忙道:“铁牛哥,别再说了,准备吃饭吧!” 李铁牛还是练习了几趟拳脚,才陪着白银凤和李金贵进入厨房。 目前白银凤几乎和李家是一家人了,所以开饭也改在厨房。 白银凤担心李金贵明日的行动,边吃边道:“阿贵,明天要千万小心,非到必 要,自己不可出手,就连无极老魔和长春夫人,也要谨防他们对你生疑。” 李铁牛知道李金贵明天又有行动,虽想知道,却又不便多问。 白银凤再道:“明天由你带路,修罗门在山涧峭崖上的出入口,你必须找到才 成,否则,无极老魔必定认为你在欺骗他。” 李金贵道:“我本想在由玄妙观回来时,顺便到那条山涧里探察探察,但又担 心敌暗我明,若被对方事先发觉,反为不妙。” 白银凤道:“你说的也对,不过修罗门一向诡计多端,山涧峭壁上那道出入口, 在没人出入时,很可能毫无痕述可寻,想找到不是一件易事。” 李金贵道:“这早在我意料之中,相信无极老魔和长春夫人心里也必有数,所 以万一找不到,他们也不见得会责怪我。” 但白银凤还是不放心,又交代了不少话,才道:“饭后你就提前休息吧,明天 千万别耽误下出发时间。” 牛金莲道:“阿贵弟回房只管放心睡觉,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到时候我 会提前去喊你。” 果然,次日不到五鼓,李金贵便被牛金莲叫醒,盥洗过后,牛金莲又把早餐特 别送到他的房中。 李金贵趁着天色未明,匆匆往玄妙观赶去。 当他到达玄妙观时,才是日出不久。 褚朴、齐漱玉、刘翠娥三人,正在大厅用餐。 这对男女魔头对李金贵这样早就能赶来,颇感欣慰,同时更觉得这位年轻人非 常有责任心,自然更加另眼看待。 刘翠娥拉着李金贵一起用餐。 李金贵摇头道:“我已在城里天不亮就用过了。” 刘翠娥有些不信道:“真的还是假的?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能客气!” 长春夫人齐漱玉也道:“玉富,吃过了也不妨再吃些,待会儿出发之后,不一 定什么时候回来,肚子不能饿着。” 李金贵见桌上全是山珍海味,不觉食欲大动,便老实不客气的入了席。 岂知他的这种表现,越发获得无极老魔褚朴的赏识,认为这位年轻人举止有分, 颇知礼貌。 若换了别人,那有饿着肚子故作谦逊之理。 褚朴向窗外望了望天色,道:“咱们快些吃,他们大约就要来了。” 李金贵一怔,问道:“老仙翁,还有谁要来呢?” 褚朴道:“昨日你走后,正好蓝总峒主来访,老夫顺便把事情告诉了他,他听 后决定也参与这次行动。” 李金贵道:“有了火云洞方面参加,老仙翁和夫人的实力就越发增强了。” 褚朴嘿嘿笑道:“他们倒并非帮我们,而是为了追查他儿子蓝云的下落,不过 对老夫来说,无形中增加了声势,那倒是真的。” 李金贵心中暗喜,因为蓝天豪日前也是白氏家族的对头,若能在这次行动中使 他元气大伤,对白氏家族也是一大帮助。 他想到这里,不动声色的再问道:“另外还有什么人参加呢?” 褚朴道:“本来这次行动,老夫不想惊动任何人,但玄妙观是地主,总要向他 们打声招呼,所以,天昊道长也决定随同前往。” 李金贵道:“那三位观主呢?” 此刻的李金贵,是存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若修罗门、太白门和玄妙观方面 能在这次行动中同归于尽,岂不就天下太平了。 至少,白氏家族可免了将来再面临一次腥风血雨的危机。 褚朴顿了一顿,道:“天昊道长顾虑到若引起玄妙观和修罗门的正面冲突,后 果堪虑,所以不愿三位观主参加。 他自己也不过是随同行动性质,到时候也并不打算亲自出手,玄妙观和修罗门 近在咫尺,彼此全有戒心,他跟着前去,不过是了解一下修罗门的底细而已。“ 碗盘刚刚撤去,天昊道长便走了进来。 他一见李金贵,便吃惊的问道:“张小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褚朴抢着说道:“他本是北崆峒朱二掌门的弟子,因为朱二掌门下落不明,老 夫就把他收留下来了。倘若朱二掌门再不回来,老夫已决定将他带回太白山去,列 入门墙。” 天昊道长微一沉忖道:“这样也好,张小兄弟是个老实人,跟了老仙翁,将来 必有大成。” 他矢口不提昨日李金贵护送赵恨地到玄妙现之事,可知是不愿意把这件事让太 白门知道。 因为,此刻赵恨地已在玄妙观的消息,必须绝对加以封锁。 天昊道长再道:“张小兄弟,既然你也住在玄妙观,为什么不到贫道那里走走?” 又是褚朴代答道:“其实他是住在城里,刚才才来的。” 天昊道长忽然惊叫道:“褚仙翁,你可是真有眼光,张小兄弟后头上有块仙骨, 这可是千载难求的习武好材料,想不到就被你遇上了!” 褚朴呵呵笑道:“其实老夫也是捡来的便宜,若朱二掌门还在,老夫总不能从 他手里硬抢过来。” 天昊道长有意讨好无极老魔,咂了咂嘴道:“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像张小兄弟 这样的人才,在朱二掌门手里未免糟塌了,唯有交给堵仙翁调教,将来才能成为大 器。” 褚朴乐不可支的道:“不敢当,老道长过奖了!” 正说着,金蛤蟆蓝天豪和银燕子胡丽仙已双双走了进来。 这次两人并未带随从手下,也不准备乘轿。 蓝天豪上次已在褚朴这里见过李金贵,知道今天是他带路,也知道朱云被人掳 走,向众人打过招呼。 他便问道:“小兄弟,可曾找到令师没有?” 李金贵躬身一礼道:“承蓝老前辈关切,小的感激不尽,这次随各位前辈高人 找到修罗门,正可查访家师的下落。” 蓝天豪颔首道:“你是找师父,本总峒主却是找儿子,目的完全相同。” 李金贵暗骂道:“这老王八蛋,竟然连我的便宜也要讨!” 蓝天豪并未落座,看了看天色道:“褚兄,行动是越早越好,现在就诙动身了 吧?” 褚朴道:“既然人数已经到齐,就开始行动好了。” 李金贵立即望着褚朴一礼道:“老仙翁,晚辈上次曾随家师在圆觉寺附近遇见 过修罗门的六令主郑君武,最好想办法别让他认出来!” 褚朴哦了一声道:“你说得对,必须改扮改扮。” 他说着望向天昊道长,道:“老道长,能否借一套道装给他穿穿?” 天昊道长忙道:“你要多少,多得很!” 褚朴笑道:“当然一套就够了。” 天昊道长拍拍李金贵肩膀道:“张小兄弟,到贫道那里换装去!” 说完话,拉着李金贵就奔出跨院。 褚朴、齐漱玉、刘翠娥、蓝天豪、胡丽仙等人随后也出了跨院。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峒人,手里提着一只竹笼,竹笼周围紧紧覆着黑布,很快的 随在蓝天豪身后。 众人心里都有数,这峒人是蓝天豪的虫僮,不知道的,准会以为蓝天豪真风雅, 连走路都在玩画眉鸟呢。 烈火尊者秦炎也站在门口。 刘翠娥冷声道:“现在真正用着你了,好好在家看门,千万不能偷懒!” 谁知秦炎却来到褚朴跟前,深深施了一礼道:“老仙翁,小的知道你们出去必 定有事,请把小的也一起带去!” 这头陀现在已经变得聪明,他知道求刘翠娥定然要吃闭门羹,所以改求无极老 魔。 褚朴皱起浓眉道:“你那火器火药百宝囊,若不被令师收去,今天就是不想去, 老夫也要带你去,可惜现在你已派不上多大用场,还是好好在家看门的好。” 秦炎不由得暗暗骂起师父巫公明,简直是个老混蛋,收了百宝囊竟一直不肯发 还,害得自己这些天来受尽窝囊气。 竟连朱老怪的徒弟都瞧他不起。 但他并不死心,依然厚着面皮哀求道:“老仙翁千万给小的一个方便,小的跟 着去,多少也能帮忙做些事情。” 齐漱玉道:“老鬼,那就让他去吧!” 褚朴自然不敢再坚持,而且他也想到,秦炎并非他大白门的手下,他若老实不 客气的硬要跟着去,谁也禁止不了。 说起来,这小头陀在他和齐漱玉、刘翠娥跟前,已经乖得不能再乖了,实在应 该给他留点面子。 于是,捋着胡子颔首道:“去就去吧,最好只在一旁跟着,到了以后别轻举妄 动。” 秦炎喜不自胜,并偷偷望了刘翠娥一眼,像在炫耀他究竟不是一位简单人物。 众人因为要等着天昊道长和李金贵,所以不能现在就走。 蓝天豪忽然蛤蟆嘴咧了几咧道:“秦小师父,你好象已经还俗了,怎的穿起俗 家衣服来了?” 秦炎红着脸干笑道:“没什么,住在道观里,没有和尚念经的地方,换上俗装, 比较方便些。” 蓝天豪道:“令师也真是,收了你的百宝囊,到现在也不发还,害得你简直没 用武之地。” 秦炎十分激动的道:“蓝总峒主说得一点不错,酒家从前本来是个英雄,现在 却道道地地变成了狗熊,有什么办法呢,我师父实在害人不浅!” 蓝天豪似是有意逗他,点点头道:“令师可能故意煞煞你的火气,这对你是一 种磨练,不然凭你大名鼎鼎的烈火尊者,怎肯心甘情愿的为褚大掌门看家护院!” 秦炎忙道:“蓝总峒主别误会,洒家就是有百宝囊在身,也情愿为褚老仙翁看 门护院,绝没有半句怨言!” 蓝天豪道:“那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替本总峒主看门护院?” 秦炎干咳了几声道:“蓝总峒主手下的人很多,哪里还用得着洒家。” 蓝天豪道:“褚大掌门手下的人好像也不少。” 秦炎道:“褚老仙翁手下都是女的,女人看门总是不大方便。” 蓝天豪嘿嘿笑道:“那很好,本总峒主下次再来时,也全带女的,如果秦小师 父不嫌弃,还可以让你挑一个做伴儿,日夜陪着你。” 秦炎只听得两眼一直,急急问道:“蓝总蛔主这话不是开玩笑吧?” 蓝天豪道:“本总峒主这么大年纪,还跟你们年轻的开什么玩笑。” 秦炎得意忘形的道:“那太好了!蓝总峒主最好能早些回去,再早些把人带来!” 蓝天豪似乎存心拿他开心,故意叹了口气道:“你们出家人真是太寂寞了,整 年青灯古佛,半夜里被窝冷冷的,像我们苗疆就不一样。 我那火云洞旁边就有一座寺庙,里面一个和尚陪一个姑子,白天一同念经,晚 上一起睡觉,就像夫妻一样,有不少还有孩子呢!“ 秦炎只听得如醉如痴,直着嗓门叫道:“真有这种事?那洒家也要到那边当和 尚去。奶奶的,咱们这个出家人是白当了!” 蓝天豪正要再讲,天昊道长和李金贵已经很快来到跟前。 李金贵经过改换道装,再戴上道冠,使得模样已几乎完全改变,连他自己方才 照着镜子也觉得好笑。 四年前,他在玄妙观倒茶时,也穿过几天道装,想不到,四年后又有机会当起 小道士来。 天昊道长为了给他方便,已决定把这身道装就送给他。 他在天昊道长处换衣时,也见到了赵恨地。 赵恨地对他真是亲热的很,一再要他没事时常常去玩,好笑的是赵恨地也换上 了道装,乍一见面,几乎令他认不出来。 等李金贵换好后,两人不觉相视而笑,若不是天昊道长一再交代,赵恨地真想 出门把他送出花园。 而赵恨地担心大舅吃了修罗门的亏,也一再要求天昊道长最好只作壁上观,不 必帮着太白门和火云洞方面动手。 褚朴见人已到齐,便当先带路,由后门走出玄妙观,这是为了尽量避入耳目, 同时由后门那条路到圆觉寺后的山涧也比较近些。 李金贵对太白门褚朴等自称是被修罗门的人掳走,本是编造的一番说词,他知 道这事瞒不过天昊道长。 所以趁换衣服时,已偷偷向天昊道长说明,天昊道长自然同意配合他不使露出 破绽。 圆觉寺后面的那条山涧,李金贵四年前在家时曾多次去过,只是修罗门新开凿 的出入口设在何处,却必须临时搜寻。 李金贵并未走在前面,反正只有一条路,他只要在后面吆喝一声就够了。 刘翠娥撇开了师父师娘,紧紧的和李金贵走在一起。 反而是秦炎,随在褚朴和齐漱玉后面,像一位跟班。 此刻他的心情是十分的开朗,一直憧憬着和尚和尼姑白天一同念经,夜晚一同 睡觉的情景。 但同时也难免埋怨,为什么一样的出家人,两样待遇。 大约半个多时辰以后,已到达那条山涧。 孪金贵忖度着修罗门的出入口,必定是开凿在靠近圆觉寺那边的崖壁上,所以 也必定在对面才方便搜寻。 正好,他们此刻是站在对面。 众人停下脚步。 褚朴问道:“玉富,那洞口在什么地方?你指给老夫看看!” 李金贵皱着眉头道:“晚辈偷跑出来时虽是白天,但因当时过于慌张,所以详 细位置记不清了,不过就在这附近是错不了的。” 褚朴凝目望去,这条山涧正是由铁笔峰方向的山脉延伸下来的,在现地只能看 出一里左右,再向上因河道弯转曲折,无法尽窥形势。 不过,想在一里左右的崖壁上找出一个洞口,也并非易事。 蓝天豪瞅了半响道:“褚兄,修罗门诡计多端,若他们在洞口外面再加一些遮 掩,只怕不太好找。” 褚朴想了想道:“看来不会离开这一里内范围,现在不妨分头侦察,由蓝兄向 后走半里,老夫和内人等向前走半里,要慢慢走,仔细看,然后再走回来会合,只 要有所发现,随时联络。” 蓝天豪颔首道:“还是褚兄高明,这样最好。” 说罢便带着银燕子胡丽仙和蛊僮沿着崖边向后走去。 褚朴也率先走向前面,齐漱玉,刘翠娥、李金贵,秦炎紧随身后。 只有天昊道长,仍留在原处。 楮朴直走到前面半里外转角处,仍毫无发现,不由回身问道:“玉富,你确实 记清楚没有?” 李金贵道:“就在这附近是绝对错不了,只是修罗门若在洞口略加掩饰,就很 不容易找到了。” 褚朴再向对面崖壁看去,几乎都有四五丈高,而且很多地方都布满葛藤和杂草, 想发现一处曾加掩饰的洞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金贵则始终坚信洞口必在这片崖壁上,除非赵恨地说的是假话,但赵恨地又 绝对没有必要说假话。 褚朴只得把前队改作后队,再沿着原路搜察回去。 当他们回到原处,蓝天豪夫妇也回来了。 褚朴问道:“蓝兄可曾发现什么?” 蓝天豪摇头道:“兄弟若有发现,早就通知褚兄了。” 褚朴吁口气道:“莫不成要空跑一趟!” 忽听站在原地的天昊道长道:“褚仙翁、蓝总峒主,你们看对面离地两丈左右 崖壁上满是葛藤那位置,是否可能是处洞口?” 褚朴和蓝天豪齐齐向那位置看去,只觉和其他地方并没什么两样,天昊道长为 什么会发现有疑,难免都感到奇怪。 但天昊道长却坚持那地方必是洞口,特别用手指了又指道:“贫道的看法不会 错,褚仙翁不妨派人过去实地看看!” 褚朴虽无法深信,却也不便一口否定,他认为天昊道长姑妄言之,自己也不妨 姑妄试之。 略一犹豫,瞧向秦炎道:“秦小师父,出发时你曾说要帮忙做些事情,现在就 有劳你了。” 秦炎吃了一惊道:“老仙翁要小的做什么?” 褚朴道:“刚才老道长的话你已听到,现在就劳驾你到对面崖壁上那满生葛藤 之处,实地察看一下,是不是处洞口!” 秦炎顿时瞠目结舌,猛搔着脑袋道:“那地方小的……小的……小的……” 褚朴不动声色的道:“不管大的小的,只要能上去看看,就算大功一件。方才 蓝总峒主曾答应下次要带女的陪你,现在你若能做好这件事,回去之后,老夫就可 以马上找个丫环陪你解闷。” 这句话对秦炎来说,力量比天还大。 蓝天豪虽已答应在先,但却不知要苦等多少时间,面现在则是马上兑现,那崖 壁纵然离地足有两丈多高,即便摔破脑袋也要去试试。 士为知己者死,既然褚老仙翁对他如此知己,摔死也在所不惜。 可惜他这份豪壮之气,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要爬上对面崖壁,必 须先由这边下去。 而他探头向下一看,马上就汗毛直竖,打了个冷颤,一颗心也凉了半截。 脚下离涧底足有三四丈高,崖壁照样也直立如削。 偏偏下面又全是嵯峨乱石,跳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到那时,即便老仙翁答应 把刘翠娥给他又有何用? 好在他远远望见数十丈外崖壁坡度较大,可以慢慢滑下去,便急步向前奔去。 褚朴立刻叫道:“秦小师父,你想到哪里去?” 秦炎止步回身道:“小的想从那边下去。” 褚朴冷笑道:“老夫的时间不多,不想看你绕圈子!” 秦炎呆了一呆,身不由己的愣在那里。 还是长春夫人齐漱玉对他客气,笑了一笑道:“老鬼,你就别难为他了!” 接着转头吩咐道:“秦小师父,只管走你的,我们等着你。” 秦炎如奉圣旨,撒腿向前跑去,到了坡度缓和的崖壁处,连滚带爬,总算安全 坠下崖底。 然后又折转回来,趟了一段溪水,才到达对面崖壁下。 现在他真是傻眼了,两丈多高的峭壁,如何爬得上去。 好在不久他就心中暗喜,只因上面垂下来一条葛藤,那葛藤离地面约有八九尺 高,他只要跃起三四尺便可以攀住。 这种高度,他的轻功还不成问题。 于是双脚猛地一跺,跃身而起,果然抓住了葛藤。 不过,那葛藤只有手指粗细,不易吊起他的全身重量,必须双脚蹬住崖壁,小 心谨慎的向上攀升。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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