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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庆功之宴 蛛丝马迹   铁成刚沉吟了一阵,望了伍元超一眼,道:“很多事,都为伍兄料中,在下是 非得听从不可了。”   金萍道:“两位整整衣服,跟我走吧!”   铁成刚自和金萍动手之后,心中已明白,这武家堡确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人人 武功高强,不可小视。   金萍一面举步而行,一面低声道:“两位要记着,离开此地之后,最好能少说 点话,须知言多必失。”   伍元超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指点。”   穿过几重厅房,到一座院落之中。   伍元超抬头望望天色,已到了上灯的时分。   金萍穿过花径,打开铁门,低声道:“出了此门,就是回音院,两位最好别讲 话,一定要讲话时,也该小心一些。”   伍元超点点头,道:“姑娘请带路吧!”   金萍微微一笑,启门走了进去。   果然,伍元超、铁成刚未再讲一句话。   金萍穿行在花径中。   伍元超、铁成刚紧随在金萍身后,只觉着转来转去,不知是走向何处。   原来、那院中花本十分高大,人走在其中,整个人都隐在花木之中,无法看到 林外的景物。   铁成刚回顾伍元超一眼想开口说话,却被伍元超示意阻止。   穿越过一片花木林后,到了一座大厅的前面。厅中灯光辉煌,照得一片通明。 但见人影往来,早已摆好酒席。   金萍低声说道:“前面就是了,现在盛宴还未开始。”   伍元超道:“全堡的堡丁?”   金萍道:“能入这厅中的,都是头目,堡丁在前院,另一处地方。”   伍元超举步行到大厅门口,张总管已含笑迎了出来.笑道:“两位快快请坐, 盛宴就要开始了。”   金萍道:“张总管,把他们交给你了,小婢告退。”   张总管对金萍,似是极为客气,一拱手,道:“姑娘,不进去坐坐吗?”   金萍未再答话,一欠身,转头而去。   张总管这才转身对伍元超和铁成刚一抱拳,道:“两位请啊!”   伍元超举步入厅,才瞧出厅中摆设的席位,大不相同。   桌子摆成了一个马蹄形,每一张桌子后面摆一张高背椅子。   伍元超暗中数了一数,只有一十二张椅子。对面也摆有一张桌子,原来那就是 堡主的席位了。那桌子后,也只摆一张木椅。   这时,厅中已有十个人,连自己和铁成刚算上,刚好有十二之数,坐满了十二 张椅子。   张总管笑了一笑,道:“两位初度加盟,请坐在首位。”   所谓首位,就是左首第一、二两个席位。   这是早已设计好的,伍元超心中明白,也不再谦让,大步行了过去,在首位之 上坐下。   铁成刚跟着伍元超,在旁边坐下来。   张总管道:“诸位也请入席吧!”   厅中人立时快步入席,似乎是,都巳知道自己该坐的席位,很快的入了席。   伍元超心中暗道:“那金萍姑娘说过,这武家堡,有二十四位领队,怎的这厅 中,只有十二个座位,难道这些人的身份,不是率领堡丁的领队?”心中念动,凝 目向几人望去。   这一看,心中立时生出无比的震惊。原来那些人中,除了张总管之外,每人的 脸上都带了一个面具,而且面具做的并不灵巧,稍一留心,就可以瞧出来。 mpanel(1);   显然,那面具的用心,只是用来掩去他本来的面目。看了一阵后,伍元超发现 了另一件隐秘,那就是九副面具,一模一样,再加上一色的天蓝长衫,看上去,简 直没有办法分辨。   他们的高矮,或有不同,但却极不易看得出来。面具一样,衣服相同,显然, 都是因这些宴会准备之物,目的就是不让人瞧出了他们真正的形貌。   这一瞬间,伍元超心中闪起了极大的震骇,原以为武家堡只是一处地方匪穴, 但就目前观察所得,似乎不这么单纯了。   突然间,伍元超感觉到两道无形的光芒,逼注在自己的身上,赶忙收敛心神, 仔细看去,才发觉是张总管,瞪着双目,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直逼过来。   十二个人,围坐在一张马蹄形的桌面上,每人都间隔有两尺的距离。   任何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都无法和人交头低谈。   只听三声钟鸣,划破了沉寂,两个青衣剑童,引导着一个黄袍人,行了出来。   黄袍人行到首位上,端然而坐,面对着围坐的群豪。   虽然,他换了衣服,但伍元超和铁成刚,都能在一眼间,瞧出他是那见过一面 的堡主。   龙眉、凤目,海字口,和飘拂在胸前的三增长髯,再加上一袭黄袍,更显得气 势雄凛。   黄衣人现身之后,厅中人,全都站了起来。铁成刚和伍元超,也随着站起身子。   黄衣人笑一笑,挥手说道:“诸位请坐。”   群豪依言坐了下去。   黄衣人笑一笑,目光转到了铁成刚和伍元超的身上,道:“今日之宴,首在欢 迎,铁、伍两位领队,加入咱们武家堡。”   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伍元超、铁成刚的身上。   铁成刚、伍元超齐齐抱拳,道:“我们末学后进,日后还得诸位先进们多多指 教。”   除了张总管应了一声:“好说,好说。”外,其余九人,都只是微微颔首作礼。   黄袍人哈哈一笑,接道:“第二件欢迎九位各自立功归来。”   九个穿蓝衫、带面具的人,突然抱拳一礼,仍是未发一言。   伍元超心中暗道:这些人,不但把面貌掩去,甚至连话也不肯说出一句。   这时,张总管已吩咐上菜。   但见十几个一色粉红衫裙的女婢,手托木盘,川流而上。   因为群豪分开而坐,酒菜也是每人一份。每人面前放置一个很大的银盘,里面 分有很多的小格子,放着各种不同的佳肴、美味。每人一个玉瓶,大约有半斤左右 的酒。   黄衣人举杯敬了各人一杯,笑道:“能喝的,多喝点酒,不能喝酒的,多吃点 菜,咱们免俗了,不用互相敬酒。”   这一来,又使得伍元超的计划落空,他原想借敬酒和那些蓝衫人攀谈几句,但 互不敬酒,使得伍元超没有了和人谈话的机会。但他心中对九个戴着面具的蓝衫人, 一直存着很大的关怀。   酒过三巡,黄衣人突然吩咐道:“召歌姬来。”   片刻之后,细乐声起,两队歌姬,分成两行,行入了厅中。   伍元超暗中数了一下,这两队歌姬,一着粉红衣裙,一着水绿衣裙,每队有一 十二个人。   那一队水绿衣裙的人物,进入厅中之后,紧靠着大厅一角坐了下来,那穿着粉 红色衣服的少女,却在细乐中翩然起舞。   细看这些歌姬,长的都很匀称,但红、绿两队歌姬,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那 就是穿着水绿衣裙一队歌姬,似乎是身材高大一些,那身着粉红衣裙的歌姬,身材 似乎是娇小一些。   从口音上分别,那娇小的歌姬,似都是江南佳丽,那些水绿衣裙的歌姬们,声 音清脆,似乎都是北地胭脂。   十二个歌姬翩翩起舞中,突展歌喉,十二个樱桃小口中,汇合出一缕宛转的清 音。音乐娇柔,配合着摇摆的柳腰、娇躯,翩然起步,看上去十分动人。   伍元超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等场面,不禁看的一呆。侧脸看去,只见铁成刚也看 的全神贯注。   这一队歌姬的妙舞清歌,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才陡然停下舞步,收住歌声, 欠身一礼,退到一侧。   紧接着那一队水绿衣服的歌姬,婷婷入场。乐声扬起,一队绿衣少女,立时随 着移步起舞。这一队歌姬,和上队有着很大的不同,连音乐听来也不一样。   伍元超目光微转,听出那乐声由一个屏风后面传出。但却无法看到击鼓、敲板, 吹奏管笛的人。   这一阵乐声,有些粗犷,绿衣歌姬的动作,也有些大开大合的味道。她们大举 腿,大扬臂,大转身,大幅度摇动着杨柳腰肢。这是带着一种原始性的狂舞,有着 一种粗犷的诱惑。和刚才那种碎步轻摆,完全是两种大不相同的风味。但两种歌舞, 殊途同归,对男人都有着很强烈的诱惑。   铁成刚看呆了,伍元超也看的有些出了神。   伍元超心生警觉,暗暗的吸一口大气,镇定了一下迷乱神志,偷眼向四下看去。   只见九个戴着面具的蓝衫人,也都看的十分神往。连张总管,也看的目不转睛。   出人意外的,是两个青衣童子,站在黄衣人的身边,微微闭着双目,看也不看 那场中横飞玉腿一眼。   忽然间,响起了清脆的钟声,乐声和曼舞陡然间停了下来。   红绿两队歌姬,轻移莲步,错身并排而立,面对群豪。   黄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兴致高的,可以选一红一绿两位,也可以 任选一位,请她们陪诸位喝几杯。”   伍元超心中暗道:张总管夸说武家堡的歌姬,个个娇美如花,果然不错,这二 十四名歌姬,虽然不足和金萍、玉兰比美,也算是少见的美人了,尤其是经过刚才 一番歌舞之后,看她们轻盈舞姿,妙曼体态,心中更留着一份难忘情怀,更增人心 中对她们的绮念。   九个蒙面人纷纷离位,各选了一红一绿两个歌姬,九人选去了十八个,还留下 三红、三绿六个人站在那里。   这些歌姬身材相若,面貌也不相上下,都是千挑百拣的美人儿。被人选走,固 然是好,留下是也未必是坏。   伍元超、铁成刚、张总管原坐未动。   黄袍人目光一掠铁成刚、伍元超,道:“两位怎么不选择一个歌姬陪陪?”   伍元超抢先站起了身子,一欠身,道:“在下等未近过女色,而且,头伤未痊。”   黄衣人点点头,笑道:“好,来日方长,武家堡有近百歌姬,都属绝世美色, 两位日后有得玩的……”挥挥手,六个未被选中的歌姬,悄然退了出去。   他神色突然转变得十分严肃,目光盯注伍元超和铁成刚的身上,接道:“两位 觉着这武家堡如何?”   伍元超道:“洞天福地,人间仙境。”   黄衣人道:“两位见识的也不过是武家堡中十之一二……”   声音突转严厉道:“你们是否决心留在这里?”   伍元超道:“希望堡主慈悲。”   黄衣人笑一笑,道:“好!你们这身武功,难当大任,既然决心留此,我自然 要成全你们,我要替你们引见两位长者,如若两位能够被他们看中,收列门墙,两 位就造化大了。”   铁成刚本想大声抗辩,话到口边,又咬咬牙,忍了下去。   伍元超却欠身一礼,道:“堡主要替我等荐师学艺?”   黄衣人笑一笑,道:“不错,我们一直想找两个人,但选来选去,始终未找到 适当的人选,一见两位,本座就决定请两位留下,因为,两位是我见之人中,最为 适当的人选了。”   伍元超心中暗道:看起来,事情是愈来愈复杂了。口中却说道:“堡主看上了 我们,我等何幸之有,但那位长者,却未必会看上我们了。”   黄衣人笑一笑,突然改变了话题,道:“两位吃好了吗?”   伍元超道:“吃好了。”   黄衣人道:“那咱们到里面谈谈。”目光一掠张总管,接道:“你在这里陪陪 他们,等他们酒足饭饱之后,送他们去安歇。”   张总管哈腰点头,连声应是。   黄衣人却站起身子,悄然退席。   伍元超、铁成刚紧追在两位青衣剑童的身后,转入了一座屏风之后。只见好好 的墙壁上,突然开了一个圆门。   一时间,恍然大悟,原来这大厅壁间留有暗门,举一反三,就可了解那黄衣人, 何以会穿墙越壁,通行无阻了。   进入壁间暗门,是一条甬道。行约十余丈远,转入一座密室。此室四周无窗, 但却没有气闷之感,显然,是经过精密设计的建筑。木案上,高燃着两支火烛。   黄衣人在首位坐了下来,两个剑童,分侍两侧。   伍元超暗暗忖道:大概要谈正题了,赶紧聚精会神,准备应付。   果然,黄衣人挥挥手,道:“两位请坐。”   伍元超欠欠身,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黄衣人道:“两位只怕不知道已经变成了我武家堡很忠贞的属下了。”   伍元超道:“可是和我们头上开这一刀有关?”   黄衣人笑道:“不错,这大概是世间最高明的医术了,两位只要能够永远听从 本座的令谕行事,决无任何影响,也不会影响到两位的才智,和习练武功的进境。”   铁成刚道:“堡主,我们可以赌咒对武家堡效忠不二,但如在脑袋中放个东西, 心里总是不舒服。”   黄衣人笑一笑,道:“两位现在不妨运气,看看有什么不适之处?”   伍元超道:“铁兄,堡主这么看得起咱们,别说在脑袋中放一件东西了,就是 再多放几件,有何不可。”   铁成刚先是一怔,继而回过意来,微微一笑,道:“伍兄说的是,在下只是想 请教堡主,怎能会在咱们脑袋里放丁东西,而咱们又全无感觉。”   黄衣人微微一笑道:“敝堡中有很多罕闻罕见的事,两位加入本堡之后,慢慢 就知道了。”   伍元超道:“堡主,在下心中有几件不解之事,不知该不该问?”   黄衣人略一沉吟,道:“好,你问吧。”   伍元超道:“堡中有很多领队,每个人,都和我们一样,要动过一次手术吗?”   黄衣人摇摇头,道:“用不着,为本座器重之人,才有此荣幸。”   伍元超心中暗道:在人头上开了一刀还算荣幸之事,当真是可恶的很。口中却 说道:“堡主这等器重,不知是否别有原因?”   黄衣人道:“自然有原因,不过,两位现在还用不着知道,而且此事,对你们 大为有益。”   伍元超道:“大为有益?”   黄衣人脸上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冷冷说道:“我要把你们两人,造就成江 湖上出类拔萃的人物,比你们现在这点微末之技,强胜何至十倍。”   伍元超道:“那不是需要很多的时间吗?”   黄衣人道:“时间倒不需很长,你们都具有了极好的习武骨格,但传授你们武 功的人,却要下很大的工夫。”   伍元超道,“那岂不是太过劳累堡主了。”   黄衣人道:“我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本堡中几位长老,都要他们把数十年苦心 练成的绝技,传授给你们,这是千古奇遇,也是你们的造化,本堡中有此造化的, 只有四人,除了两位,另外两人已经下了半年功夫,你们要多用些心,追上他们。”   伍元超恭敬地说道:“谢谢堡主的栽培。”   青衣人道:“你们如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伍元超恐铁成刚开口,急急接道:“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等岂有不愿之理。”   黄衣人道:“你们现在去休息一下,明天开始。”   伍元超道:“多谢堡主。”   黄衣人高声说道:“哪一个当值?”   但闻一个娇脆的声音应道:“小婢金萍。”随着回答之声,人也缓步走了过来。   黄衣人道:“带他们去怡红院中休息。”   金萍欠身一礼,回头对伍元超、铁成刚道:“两位跟我来吧。”一路上,金萍 没有多言,伍元超等,也未多问。   直待到了怡红院,伍元超才低声问道:“金姑娘,这武家堡中还有什么长者?”   金萍笑一笑,道:“自然是有,小婢恭喜两位了。”   伍元超心中明白,口中却故意说道:“金姑娘恭喜什么?”   金萍道:“两位已经被堡主看中了,日后,在武家堡中,定可大展鸿图,还得 请两位多多照顾小婢了。”   伍元超道:“成,不过,现在要姑娘多多照顾我们了。”   金萍道:“我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丫头,侍候两位是应该的,照顾两字却不敢 当,两位有什么事,只管请吩咐,婢子能办的,决不推辞。”   伍元超道:“武家堡中的人,是不是大部都和我们一样,在头上开了一刀?”   金萍道:“不多。”   伍元超道:“我们被开刀时,姑娘是否看到了?”   金萍摇摇头,笑道:“两位在一间密室中开刀,除了堡主之外,只有两个动手 的人在场,别人不能进去,不过,两位出来之后,一切都由小婢看顾了。”   铁成刚道:“你瞧到我们的伤口了?”   金萍道;“小婢替两位换药,自然是瞧到了。”   帙成刚道:“伤口不大?”   金萍道:“不大,而且,两位用的是最好的金疮药,现在只怕已经长好了。”   铁成刚道:“唉!听说我们脑袋里放了一些东西,不知道放的什么?”   金萍道:“这个小婢没有见到。”   伍元超道:“奇怪的是我们全无感觉,如是在脑袋中放了一点东西,要人又全 无感觉,只怕是办不到吧?”   金萍沉吟了一阵,缓缓说道;“两位不耻下问,小婢斗胆直言了。”   伍元超道:“姑娘只管说。”   金萍正容道:“两位既然开了一刀,就应该相信,脑袋里放的有东西,你如若 自己怀疑,形诸于外,会不会使别人怀疑呢?”   铁成刚笑一笑,道:“别人怀疑了,又怎么样了?”   金萍笑一笑,道:“譬如说堡主怀疑了,他可以再给两位开一刀啊!”   铁成刚听得一怔,突然背脊起了一股寒意。   伍元超低声道:“姑娘,请教,姑娘在堡里好久了?”   金萍道:“五年啦,也许更久一些。”   伍元超道:“姑娘,在下想……想……”   金萍道:“想什么?”   伍元超道:“在下想请姑娘帮一次忙。”   金萍笑一笑道:“帮忙,我能帮得了吗?有一件事,希望两位记住,我在武家 堡,只是一个丫头身份,只怕无法帮诸位的大忙。”   伍元超道:“我们已经是武家堡中的人了,但我们外面还有很多未完的事,希 望姑娘能帮我们一个忙,指示在下一条去路,我们去去就来。”   金萍呆了一呆,道:“你是说,要我放你们出去一趟?”   伍元超道:“是的,不过,姑娘放心,我们办完了事,立刻就回来。”   金萍道:“果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铁成刚接道:“如果你姑娘肯帮忙,在下愿意留此作为人质。”   金萍沉吟了一声,道:“你们日后在武家堡中,定然会有极高的地位,为日后 想一想,小婢倒应该卖两位一点交情。”   伍元超道:“姑娘方便,在下决不敢忘,日后定当回报。”   金萍目光转到铁成刚的身上,道:“你自愿留这里?”   铁成刚道:“不错。”   金萍道:“好吧!我拼冒生命之险,图个日后富贵,帮你们一次忙,但你不能 害我。”   伍元超道:“姑娘放心,天亮之前,在下定然赶回来。”   金萍道:“这地方,庭院重重,门户万端,你离去时固然难走,回来时,只怕 更难找到这地方。”   伍元超道:“这个确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姑娘肯帮忙,何不帮到底呢?”   金萍道:“好吧,送佛就送上西天,我送你出去,再接你回来,不过,这中间 的时间,至多有两个时辰,你能够办完事情吗?”   伍元超道:“应该够了。”   金萍笑一笑,道:“这种事一旦被堡主知晓,小婢固是性命难保,两位也一样 要被活活处死,我可以帮忙,但两位要听我的安排。”   伍元超道:“一切唯姑娘之命就是。”   金萍道:“铁爷请掩上门窗,点起灯光,坐在房中,打坐、假寐均可,约二更 之后,再熄去灯火。”   铁成刚道:“好!还有什么?”   金萍道:“如若铁爷听到了什么声响,一定要出言喝问什么人?但却千万不可 出来查看。”   铁成刚点点头,道:“可以。”   金萍道:“伍爷,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咱们再走。”   伍元超道:“在下悉听姑娘安排。”   金萍带他到一处小室之中,换了衣服,才带着他穿越了几重花树庭院。   她走的都是捷径,伍元超的感觉之中,这些路,都十分隐秘。   金萍神情很严肃,人也走得很快,不大工夫,到了一座圆门前面,打开了圆门, 金萍低声对伍元超道:“详细的记熟地形,千万不要跑错了地方,夜里四更时分, 我在这里等你。”   伍元超怔了一怔,道:“金萍姑娘,你对我这么好?”   金萍道:“我像押宝一样,希望这一次押中了,以后小婢的日子就好过了!”   伍元超微微一怔,道:“姑娘,这话很难叫人相信啊!”   金萍道:“为什么?”   伍元超道:“姑娘的武功,决不在我等之下。”   金萍道:“伍爷,有很多事,光靠武功,也解决不了问题。”   伍元超哦了一声,道:“姑娘说得是!”   金萍笑了笑,道:“你现在这身衣服,是内府中堡丁的衣服,只要帽子拉低一 些,掩住头上的纱布,别要人看到,小心些,很容易通过重要的关卡。”   伍元超道:“谢谢姑娘指点。”   金萍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伍爷千万记住。”   这时,伍元超已对金萍生出很大的敬重之心,急急说道:“金姑娘什么指教?”   金萍道:“如是有人问你什么,你就说奉内府总管遣差。”   伍元超啊了一声,还未说出感谢之言,金萍已抢先说道:“快些走吧!”掩上 了木门。   伍元超抬头看去,只见夜色朦胧,不见人影。   这地方,似乎是堡中极为冷僻的一个所在。   伍元超运足目力,仔细看了四周的形势,默记于心。他心中明白,此时处境极 为险恶,一步失错,不但自己性命难保,说不定还要拖累了铁成刚和金萍。所以, 举动之间,十分小心。   转过了两个弯子,夜暗中人影一闪,两个劲装大汉,现身拦住了去路,低声问 道:“什么人?”   伍元超道:“在下内府堡丁,奉内府总管遣差。”   两个劲装大汉看了伍元超的衣服一眼,笑道:“要出堡吗?”   伍元超道:“不错,但我要四更之前赶回。”   左首劲装大汉道:“在下替阁下带路。”   伍元超生恐言多有失,哦了一声,未再接言。   那劲装大汉,带着伍元超,由一条秘道穿过城墙。一艘制作很精巧的小船,隐 藏在护城河旁的一个隐秘的洞穴之中。   伍元超暗中用心默记下秘道形势,登上小舟,直驰对岸。岸上有人接应。   这武家堡中一切的设施,都极为严密,没有一点空隙。如非金萍姑娘插手相助, 单是离开武家堡,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伍元超一口气,奔行出七八里路,未觉出有人跟踪,才从贴身处,取出来黄凤 姑给他的锦囊。   这些日子中,他一直极端小心的保管此物,除了一段晕迷的时间之外,随时都 警觉着,不让此物遗失。   这时天上阴云掩月,夜色幽暗,伍元超打开锦囊之后,运足了目力看去,但也 只能瞧出上面写的有字,却无法瞧出写的什么?他没有带火折子,必须找一个有灯 火的地方。   这地方,就显出老江湖的不同,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身上大都带有火折子, 以备不时之需。极目四顾,只见西北方,隐隐可见火光。   伍元超没有选择,放腿向前奔走,他必须先看明上面写些什么?   那是一座孤独的农舍,除了三间茅屋,只有一个牛栏。牛栏一侧的木柱上,挂 着一盏油灯,大约是茅舍老农,刚刚加过夜料,忘记熄去了灯火。   伍元超展开手中的白绢,定神望去,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很简单的记号,写着用 此标志联络。   这一着大出了伍元超的意料之外,但也不能不佩服黄凤姑的细心。   这封锦囊,就算落入了别人的手中,也是无法得到什么。   伍元超熟记了暗号标志,就用火烧去了白绢。以他目下的处境,自然已无法再 和黄凤姑见面,只能在途中,留下暗记,表示他已陷入了武家堡。   但转念又想到黄凤姑只怕很难找到这些标记,她会在客栈要道上找,决不会跑 到这等荒野的地方来。   他原想黄凤姑会留下会面的地方,今夜见她一面,说明内情后,再赶回去,他 不能拖累了铁成刚和金萍。现在,他犹豫了,不知道该留在外面,会晤黄凤姑,还 是应该按时限回武家堡去?   正觉进退两难间,突然一声轻轻的叹息,传了过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 青衫的年轻人,卓立在身后四五尺处。   这人来的无声无息,伍元超竟然不知何时已有人到了身后。   那人长的很英俊,但神态却很轻松,笑一笑,道:“阁下可是姓伍吧!”   伍元超心头一震,道:“不错,你朋友是……”   青衫少年潇洒一笑道:“咱们见过一面,伍兄记不起了。”   伍元超记起来了,这青衫人正是那日在酒楼上戏耍武家堡丁的青衣少年。定定 神,伍元超拱手说道:“朋友,贵姓?”   青衫人道:“兄弟白天平,家父白玉山……”   伍元超啊了一声,道:“白兄,在下伍元超,巧得很啊!在这里竟然会碰到白 兄。”   白天平道:“这不是巧合,是家父苦心的安排。”   伍元超道:“是的,天下事不可能这么巧,这盏灯是……”   白天平接道:“故意的点起来,希望能引导伍兄到此。”   伍元超怔了一怔,道:“白兄,你怎么知道在下今日会离开武家堡。”   白天平道:“这地方,不是谈话所在,咱们到屋里谈吧!家父还在等候伍兄。”   伍元超道:“白老前辈也来了?”   白天平举手一挥,一股劲气涌了过去,熊熊的灯火,应手而熄。   伍元超低声道:“白兄,令尊现在何处?”   白天平道:“就在这茅舍之中。”   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那茅舍木门,已然大开。灯光由洞开的门口透出来。   白天平道:“兄弟带路。”转身行入茅舍。   伍元超紧随身后面入。室中坐着很多人,白玉山外,还有黄凤姑母女也赫然在 座。白天平顺手掩了房门。   伍元超这才发觉窗内,门后,都挂着很厚的黑色垂帘,纵然室中灯火辉煌,灯 光也不致外泄出去。   黄凤姑第一个站起身子,裣衽一礼,道:“伍兄,辛苦了。”   伍元超一抱拳,道:“姑娘几时到了此地?”   黄凤姑道:“到了两天,如非白叔叔和天平兄弟,小妹只怕也早巳陷身武家堡 了。”   伍元超转身对白玉山一抱拳,道:“老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玉山微微一笑,道:“伍老弟你先坐下,咱们慢慢的谈。”   伍元超一欠身坐了下去。   白玉山道:“在下自从误伤了义兄之后,发誓今生一世,不再摸剑,也不和人 动手,但只有一件例外,那就是和我义兄有关之事,需要我白玉山时,在下就重入 江湖,所以,当两位和我贤侄女约定来鲁西武家堡时,在下也暗中追随到此,以便 略效微劳……”目光一掠那青衣少年,接道:“适时,犬子刚好赶回,知晓内情, 和在下同行来此。”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天平,以后如何?你说给这位伍兄听 听。”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在下奉父命,尾随两位,咱们在酒楼上会过一面。”   伍元超道:“是的,白兄戏耍武家堡爪牙,在下记忆甚详。”   白天平道:“区区暗中见两位被那笑里藏刀的张总管,带往武家堡,也决心混 入堡中,暗查一下内情……”   伍元超道:“武家堡防护森严。”   白天平道:“不错,武家堡防护森严,在下运气不错,总算还未被发觉,而且, 也暗中得知了他们准备伏击伯母和凤姐姐的事,因此,来不及救两位出堡,就退了 出来,禀告家父……”   黄凤姑道:“如若不是白叔父和白兄适时传警,我们母女,必然要陷于对方的 阴谋之中。”   白天平笑道:“凤姑娘武功高强,就算陷入了他们的埋伏,也不难破围而出, 但如此一来,就泄露了咱们的行踪。”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他们布置得很严密,埋伏的人手很多,如若我们母女 真的陷入埋伏,必得有一番苦战。”   白玉山道:“贤侄女,我们父子,都是抱着赎罪心情而来,这等效劳,算得什 么?”   那一直很少开口的黄夫人,突然说道:“玉山,如若黄七不是杀死先夫的凶手……”   白玉山欠欠身,接道:“嫂夫人放心,如若黄七不是凶手,小弟一定是凶手了。”     黄凤姑道:“娘!咱们谈正事吧!”   白天平俊秀的脸上,泛现出一股奇怪的神情,望了黄夫人一眼,默然不语。   伍元超接道:“老前辈,那武家堡中,组织庞大,充满着诡异……”一面脱下 了头上的毡帽。接道:“在下被他们在头上开了一刀。”   黄夫人奇道:“开了一刀?”   伍元超道:“不错,据张总管和那堡主说在我们脑袋中,放了一件东西。”   任是那黄夫人、白玉山见多识广,也不禁听得一呆,道:“在脑袋里放一件东 西?那怎么可能的?”   伍元超笑一笑,道:“但这是事实,我们确被人在脑袋中放了东西,诸位不信, 可以仔细的看看。”解开头上的纱布。   黄凤姑取过案上的烛火,低头看去。白玉山、黄夫人,全都探首张望。果然发 现了伍元超的玉枕骨下,有一个半寸长短的伤口。但伤口已经结疤,快要完全复元。   黄凤姑长长吁一口气,道:“伍兄,如若真在脑袋里放一件东西,不论那东西 多么细小,感受上定很痛苦。”   伍元超道:“在下也这等想,但事实上,除了心理上的不安外,并无痛苦。”   黄凤姑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站在一侧的白天平,一直保持着镇静的神情,对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没有一点 惊讶的感觉。   伍元超包好纱布,戴上毡帽,缓缓说道:“不论他们在我们脑袋里放的什么, 人虽无不适之感,但它必有作用。”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如若伍兄的头上肌肤之中,果然放有什么,总应该有 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但伍兄既无感觉,神智也未受到影响,那就说明了一件事。”   伍元超一怔道:“什么事?”   白玉平道:“脑袋里根本没有放东西!”   白玉山道:“胡说,伍少侠头上明明被开了一刀,怎么胡说谎言,你这等无根 无据的论断,不觉着太狂妄吗?”   白天平一欠身,道:“爹爹责骂的是,但孩儿并非信口开河。”   白玉山道:“你说说看,凭什么推断伍少侠亲身经历的经过?”   白天平垂首应道:“爹爹既问,孩儿不敢不说了。”   白玉山怒道:“你黄伯母,凤姐姐,都非外人,这位伍兄更是位见义勇为的英 雄,你还把事情留在肚子里,连为父的也要瞒住了……”   白天平被驾的直眨着一对明若星月的眼睛,脸上微泛羞涩,神情极是尴尬。   黄凤姑低声接道:“二叔,让天平兄弟慢慢的说嘛,你一骂,反把他给骂愣了。”   白玉山瞪了天平一眼,道:“你凤姐姐替你讲情,还不谢过。”   白天平在父亲连番喝斥之下,有些迷惘也有些羞怯,望着黄凤姑,一抱拳道: “谢谢凤姐。”   黄凤姑急急还了一个万福,低声道:“二叔太严厉了,天平弟被你吓呆啦。”   白玉山笑一笑,脸色也变的温和起来,道:“你快说啊!发的什么怔。”   白天平道:“是,是……孩儿就说……”望望伍元超,接道:“他们本要在你 们玉枕骨下,放一种药物泡制的毒珠,但两位福泽深厚,那脑后毒珠,并未被放进 去,只不过是受一点皮肉之苦罢了。”   伍元超睁大着一双眼,望着白天平,神情不知是惊是喜。良久之后,才缓缓说 道:“白兄,你怎么知道?”   白天平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此讯十分可靠。”   黄凤姑突然插口说道:“白兄弟,如是那毒珠装入脑中,不取出来,那人又将 如何?”   白天平道:“听说那毒珠用一种配制特殊的药水浸过,如若那毒珠放入人脑, 那人就会永受他们控制,随时可以置人死地。”   黄凤姑道:“好恶毒的方法。”   伍元超道:“在下也想到了这头上一刀,定有古怪,所以,他要先在我们头上 动过手术,然后,再传授我们武功。”   白玉山道:“伍兄,可否把你在武家堡中的详细情形,告诉我们。”   伍元超点点头,把详细的经过,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白玉山道:“伍兄,你们准备作何打算?”   伍元超道:“晚辈觉着这件事很难决定。”   白玉山道:“看来武家堡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可能牵涉到整个武林大局,两 位如若留在堡中对日后武林大局必有助益。”   白天平突然接口说:“伍兄和铁兄,如肯留在武家堡,至少可以学得一身绝世 武功。”   伍元超道:“他们真的会传授我们一身武功吗?”   白天平道:“真的,伍兄和铁兄,都是上佳的练武人选,而且,已有了很好的 武功基础,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在江湖上走动的时日不多,武林中人,对两位都 很陌生。”   伍元超呆了一呆,道:“白兄,你好像对武家堡很了解。”   白天平笑一笑,道:“了解的还不够多。”   伍元超道:“我们脑中并无毒珠,住在武家堡会不会露出马脚?”   白天平道:“这个吗?两位小心一些,也许不会露出马脚……”语声微微一顿, 接道:“金萍姑娘,是一位可以信任的人,两位多听听她的意见,可免去不少麻烦。”   伍元超道:“白兄,是否和那金萍姑娘很熟?”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我们也只是见过一面,谈不上熟识二字。”   伍元超道:“诸位之意,是希望我们留在那里了?”   白天平神情肃然地说道:“兄弟只能把利害内情,说个明白,但两位是否愿意 留在那里,仍然是两位自作决定。”   伍元超站起身子一抱拳,道:“白兄,是否留在武家堡,我要和铁兄商量一下, 多承指教,兄弟感激不尽,但兄弟约定的时限到了,我不能拖累了金萍姑娘和铁兄, 就此别过了。”   白天平笑道:“伍兄好走,我们不送了。”   伍元超道:“不敢有劳。”开门而去,眨眼间,隐失于夜暗之中。   掩好木门,回头看到了父亲一脸冷肃神情,白天平心里直打鼓。   果然,白玉山冷冷地开了腔,道:“天平,年轻人最忌骄字,你连客人也不送, 不觉着太狂妄了吗?”   白天平欠身应道:“此地距武家堡并非太远,难保没有武家堡的巡夜眼线,孩 儿多送他一步,就多一份被人发现的危险。”   白玉山嗯了一声,道:“你对武家堡的事,似乎是知道不少?”   白天平道:“孩儿从未踏入江湖一步,怎知江湖事,这些都是师父安排好的步 骤,孩儿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白玉山道:“那武家堡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天平面现难色,沉吟了一阵,道:“师父只告诉孩儿一个大概,说近年中江 湖必生大变,武家堡只是他们在中原道上一个重要的分舵……”   白玉山似是瞧出了白天平的为难神情,想到无名子乃世外奇人,既然如此吩咐, 自己总不能逼儿子背叛师命,说出内情,也就不再追问。   但黄凤姑却接口问道:“那位金萍姑娘,是何出身,似乎是潜伏在武家堡中的 卧底的人?”   白天平道:“对金萍姑娘,小弟了解确然不多,不过,小弟听家师说过,有几 位具有远见的武林前辈,数年前,都已经插手此事,希望能把这一场武林的劫难, 平息于无形之中,金萍姑娘是何出身,小弟实是不知。”   黄夫人突然说道:“不管武家堡是什么凶险的所在,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先夫 之仇,却是不能不报,明天,我们母女就要去武家堡,找那张总管求证昔年先夫受 害一事。”   黄凤姑道:“娘!咱们到此之事,十分隐秘,但武家堡却是早已知晓,如非天 平兄暗中相助,咱们母女只怕都已身遭暗算了。”   黄夫人怔了一怔,道:“凤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那武家堡是龙潭虎穴, 但也不能不报你爹的血海深仇啊!”   黄凤姑道:“爹的仇自然要报,但不能操之过急。”   黄夫人道:“孩子,咱们等了二十年,难道还要再等下去。”   黄凤姑接口道:“咱们要尽量忍耐,娘,咱们已忍耐了二十年……”   黄夫人冷冷接道:“凤姑,现在,谁是杀害你爹的凶手,咱们还不知道,还要 如何一个忍法?”   白玉山突然接口说道:“嫂夫人说的是,大哥的仇恨实在不能再拖廷了……” 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天平,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那张总管逮住。”   白天平道:“张总管在武家堡中,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就算咱们找到下 手的机会,把他给捉住,只怕也会惊动了武家堡。”   白玉山道:“惊动了武家堡,又怎么样呢?”   白天平道:“武家堡表面上,虽然不见什么,但骨子里却是关系着武林劫难的 关键,如是咱们想法子捉住了那张总管,那无异是打草惊蛇。”   白玉山啊了一声,道:“这么严重吗?”   白天平道:“事实上,武家堡早巳牵扯了很多武林公案,只不过江湖上还没有 太多的人知道罢了。”目光转到黄夫人的身上,欠身一礼,道:“黄伯母,可否再 忍耐一下。”   黄夫人皱皱眉头,道:“你要我如何忍耐,忍耐到几时?”   白天平道:“武家堡的内情,伯母已听到过了。”   黄夫人点点头,哦了一声!   白天平道:“那家武堡是否充满着诡异、神秘……”   黄夫人又哦了一声。   白天平道:“所以,咱们如果把武家堡中的张总管抓住之后,只怕会引起武家 堡的震动。”   黄夫人道:“震动了又如何?”   白天平道:“对咱们不利,对整个武林道都大大的不利。”   黄夫人道:“这么严重吗?”   白天平道:“所以,小侄觉着,如若伯母能够再忍耐一些时候,那就不妨再等 了。”   黄凤姑道:“娘,咱们不能找上武家堡去,必须等待机会才成。”   黄夫人道:“孩子,你们等吧!娘要拚着这条老命,去问个明白。”   白玉山道:“嫂夫人如若一定要去,在下奉陪。”   白天平道:“爹,如是只要找那位张总管,孩儿负责三日之内,把他生擒过来, 请爹爹和伯母审问就是。”   黄凤姑道:“兄弟,你如生擒来张总管,会不会引起武家堡的怀疑呢?”   白天平道:“小弟尽量想法子,不惊动武家堡中人就是。”   黄夫人突然转脸望着黄凤姑,脸上是一种很奇异的神色,缓缓说道:“孩子, 你可知道,为什么费了千辛万苦,把你送到清风庵去学艺吗?”   黄凤姑道:“女儿知道,要女儿学得一身武艺,为爹爹报仇。”   黄夫人道:“这就是了,目下你已经艺满出师,但你为什么竟不思为你爹报仇, 反而多方阻碍为你爹报仇的事。”   黄凤姑道:“女儿心切父仇,决不在母亲之下,不过,伍少侠说过武家堡中的 际遇之后,使女儿想起了一件事。”   黄夫人道:“什么事?”   黄凤姑道:“女儿离开清风庵时,师父告诫女儿的几句话。”   黄夫人道:“她说些什么?”   黄凤姑道:“师父说,武林中近年来有了很多奇怪公案,南北两家最有名的大 镖局,各自失去了一笔很大的镖银,所有随镖走动的镖师和趟子手,未留一个活口。 两家大镖局,不但交游广阔,而且,总镖头又都是极负盛名的人物,但那两趟镖的 价值很高,两家镖局虽然基业深厚,但在赔出失镖之后,也闹得元气大伤,数十年 聚集的财富,全部赔光,而且又借了不少的债,此事,在扛湖上闹了很久,但却没 有找出一点线索。”   黄夫人道:“凤儿,失镖之事,和你爹的血海深仇,又有什么关系?”   黄凤姑道:“女儿之意,只是说明,江湖上有一股飘忽不定的神秘势力,他们 出没无常,而且可能隐忍几年不动,听过武家堡的神秘情形之后,使女儿想到了武 家堡可能和数年前的失镖有关。”   黄夫人接道:“孩子,为娘还是想不出这和你爹的血海深仇有什么关系?”   黄凤姑道:“孩儿觉着如若武家堡和江湖大局有关,咱们应该再忍耐一时,白 兄弟虽未说明详情,但女儿觉着他奉师命而来,定然有所作为,咱们不能破坏了白 兄弟的计划。”   黄夫人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天平,你是真有什么计划?”   白天平道:“小侄是有一些计划,如若伯母能够等候几日,小侄是感激不尽。”   黄夫人冷笑一声,道:“孩子,你可能确定那张总管是凶手吗?”   白天平摇摇头道:“这个小侄不能确定,不过,他本来姓张,为什么甘愿改为 黄七,作为伯父从人,其中定然是有原因了。”   黄夫人道:“你黄伯父救他于危难之中,他感恩图报,改名追随,那也不足为 奇。”   白天平道:“伯母说的是,但那位张总管,一身武功,决不在黄伯父之下,而 且,他隐身黄家,必有图谋。”   黄夫人道:“孩子,你伯父已死二十年了,说时间够长啦,凤姑长大成人,而 且已学得了一身武功,黄七也可以恢复原姓,在武家堡中做事。”   白玉山点点头,道:“嫂夫人说的是。”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伯母,家父和黄伯父的事,小侄决不敢有所偏袒, 但小侄却万分相信,我爹爹绝非凶手。”   黄夫人道:“孩子,你敢这么武断,必有所据了。”   白天平缓缓道:“小侄已再三问过家父,当时伤害黄伯父的详情,以黄伯父生 前的武功,那一剑,决不会伤到黄伯父,可惜,已然时过二十年,只怕很难再从黄 伯父的尸体上,找出什么证明了……”   黄夫人接道:“天平,你可否说清楚一些,老实说,我对你父亲,十分敬重, 只要能证明他不是凶手,我决不会对你爹有一丝一毫的成见。”   白天平道:“多谢伯母……伯父可能是在和家父切磋武功时,受了暗算,一种 十分细微的暗器,使人无法查觉……”   白玉山接道:“孩子,我已经说过,这个不太可能,为父极快的搜查了全场。”   白天平道:“孩儿相信,还有没有搜查的地方……”   白玉山接道:“为父怀疑的,还是那杯茶。”   白天平道:“孩儿觉着,可能是两方面的配合,借爹爹之手,杀了黄伯父,使 任何人,都在极为激动气忿之下,忘去了细微末节,使他们能够从容取走他们欲得 之物,灭去任何可能留下来的痕迹。”   黄夫人道:“白贤侄,你是说他们要盗取一些东西?”   白天平道:“小侄是这么想。”   黄夫人道:“但是家中的财物,并无短缺……”   白天平道:“他们不会偷取财物……”   黄夫人接道:“那他们要什么呢?家中的事务,大都由我管理,凤姑她爹很少 过问。”   白天平道:“黄伯父生前,也许收藏的有你不知之物。”   黄夫人道:“那会是什么呢?”   白天平道:“小侄无法很具体的说出来,如若能找出那是什么?这隐秘就可以 揭穿了。”   黄夫人叹息一声,道:“孩子,你说的太玄虚了。”   白天平道:“小侄斗胆假设几种东西来以供伯母卓裁。”   黄夫人道:“你说说看?”   白天平道:“譬如说一种武功秘籍,或是某一件事物隐秘内情,也可能是黄伯 父知道一个人的隐秘之事。”   黄夫人呆了一呆,道:“孩子,你说的有理。”   白天平一抱拳,道:“伯母过奖。”   白玉山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一样,霍然站起身子,道:“嫂夫人,大哥生前 收有一檀木盒子,厚有五分,长不过八寸,宽约四指,嫂夫人见过没有?”   黄夫人又是一怔,道:“什么颜色?”   白玉山道:“原木本色,上面还雕有花纹。”   黄夫人摇摇头,道:“没有见过,雕刻的什么花纹?”   白玉山道:“这个小弟未曾看清楚。”   黄夫人道,“你大哥生前,和你形影不离,你们相处的时间比找还多,你既然 见到那木盒子,难道就没有问问他吗?”   白玉山苦笑一下,道:“大哥生前,为人豪放,视我如手足骨肉,什么事都和 小弟商讨,但那檀木盒子,小弟却只见过一次,而且大哥匆匆收起,因此小弟就不 好再问了,也正因大哥的举动,太过奇怪,所以,小弟对那檀木盒子的印象,也极 为深刻。”   黄夫人道:“收殓你大哥尸体之后,我曾整理他的遗物,并未见那檀木盒子。”   黄凤姑道:“这么说来,问题就可能出在那木盒上面了。”   黄夫人道:“黄七在你父亲死后,并未离开,直到办完你父亲的丧事,他才辞 别而去。”   白天平道:“如若他匆匆离开,只怕早就引起黄伯母的疑心了。”   黄夫人道:“说的也是,不过,咱们找不到那木盒,也不能断言就是黄七偷走。”   白天平道:“有此线索,就容易追查了……”抱拳一礼,道:“小侄希望伯母 和爹以及凤姐,都再忍耐几天,先找一处隐秘的地方住下,小侄料想武家堡原本在 等我们找上门去,明日还不见我们有所举动,必然会大举搜查,此地已然无法安身……”   黄凤姑接道:“你呢?不跟我们一起躲起来?”   白天平道:“小弟不和诸位同行,我要设法混入武家堡去。”   黄凤姑微微一怔,道:“混入武家堡?”   白天平道:“凤姐不要替我担心,武家堡中防守虽然十分严密,但小弟已知晓 了他们不少暗语,只要小心一些,就不致露出破绽。”   黄凤姑沉吟了一阵,道:“白兄弟,你很怀疑那张总管,是吗?”   白天平道:“是的,小弟觉着伯父之死,定和此人有关。”   黄凤姑道:“兄弟,我也想混入武家堡中瞧瞧,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白天平笑一笑,道:“可是可以,不过进入武家堡甚费手脚,姐姐同行,只怕 有些不便。”   黄凤姑道:“什么不便?”   白天平道:“混入武家堡中之后,要东躲西藏,有时,露宿花丛,有时要躲入 屋顶,凡是可以藏身的地方,都可能是混入堡中的宿居之处,姐姐是女儿身……”   黄凤姑接道:“我可以易容改装,扮作男子模样。”   白天平面泛为难之色,望了父亲一眼。   白玉山轻轻咳了一声,道:“凤姑,身入武家堡,十分凶险,贤侄女能不去, 还是最好不去。”   黄凤姑道:“父仇不共戴天,我如何能假手白兄弟一人担当。”   白玉山道:“这个,说的也是,贤侄女如是一定要去,至少要嫂夫人答允才成。”   黄风姑回首望着母亲,道:“娘,女儿想混入武家堡去,希望娘能答应。”   黄夫人沉吟了一阵,道:“此行又非动手相搏,你白兄弟一人足矣,你去了反 成了你白兄弟的累赘。”   黄凤姑道:“这一点娘可以放心,如若女儿没有得到师父真传,师父决不允女 儿下山。”   黄夫人叹口气,道:“女大不由娘,看来,为娘的也没有办法阻止你了,不过, 要问问你白兄弟,能不能带你同去?”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白兄弟,你瞧姐姐是否可以和你同行?”   白天平原本希望父亲和黄夫人,阻止黄凤姑的同行,但父亲和黄伯母都已似乎 同意,自己如何能够阻止,只好说道:“既然伯母放心,小弟自然同意了。”   黄凤姑道:“那很好,咱们要几时动身?”   白天平道:“愈快愈好,伯母和家父先找一处隐身地方,咱们即刻行动,混入 武家堡去。”   黄凤姑道:“我没有男子衣服。”   白天平道:“这只好临机应变,最好能就地取材,进入武家堡后,再做主意。”   黄凤姑回顾了黄夫人一眼,道:“娘,你和白叔叔先躲一阵,女儿和白兄弟同 到武家堡去瞧瞧。”   黄夫人点点头道:“你们要小心一些。”   四人研商好联络办法,白天平和黄凤姑,先行离开了茅舍。   夜色中一阵紧赶,距离武家堡还有里许左右时,白天平就收住了脚步,低声说 道:“凤姐姐,武家堡防守森严,要委屈你听从小弟吩咐了。”   黄凤姑道:“你说吧!姐姐唯命是从。”   白天平道:“姐姐请追随小弟身后一丈左右处,不可过远。”   黄凤姑道:“好!还要我做什么?”   白天平道:“距离以能看到小弟的手势为主。”   黄凤姑道:“如是遇上了敌人,我是否可以出手?”   白天平道:“除非那人对姐姐出手,或是你有把握一举把敌人制服,否则不可 轻易出手。”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我记下了。”   -------------------------------   一兆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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