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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恩恩怨怨   望着退走的敌人,丁峰脸上泛起了笑意,道:“原本是一场殊死之战,但却没 有想到,这狂龙、飞鹰,竟然会闹一个虎头蛇尾而去。”   马良道:“刚才,那一道突起的水波,一下子弄翻了几艘快舟,才是他们撤走 的真正原因。”   兰白道:“是什么人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丁峰道:“不像是人。”   兰白道:“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怪物不成。”   丁峰道:“实在有些像怪物,只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怪物?”   玉翠道:“贵堡主算无遗策,是不是他布下的伏兵?”   叶长青道: “大概是吧!强敌已退,咱们该好好休息一下,由昨夜忙到现在, 大家都提着一口气,这口气不能永远提着,丁峰,传谕下示,要他们好好吃一顿, 睡一觉。”   丁峰应声而去。   玉翠道:“叶兄,狂龙、飞鹰实力未损,他们会很快再来。”   叶长青道:“我知道,他们再来的时候,必然更难应付。”   玉翠接道:“这是生死之战,我不杀敌,敌便杀我,希望你以后记着这件事, 再有杀死强敌的机会时,千万慈悲不得。”   叶长青苦笑一下,忖道:狂龙章超如果是那样容易杀的人,又怎会成一方霸主。   这一战,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他杀死狂龙章超的机会在追魂第六剑,但却被 章超两个武士代替章超而死。   追魂七剑的变化,也许高明一些,但久战之后, 内力大损,已无法把剑势速度 增快。   夏杀道: “在下的意思,咱们也该先回到画舫上休息一下,至少,狂龙、飞鹰 在一个时辰内,不会再来。”   叶长青点点头。   兰白望着那浩瀚的湖水,叹息一声,道: “姊姊,错过了今日的放手一战,只 怕咱们要死在毒药之下了。”   她想到了还有数日即将结束的生命,不禁黯然神伤。   那是一种自惜自怜的悲哀,像一株将要绽放的花蕾、即将吐艳、竞秀,对一个 十七八岁的少女而言,生命是那么美好。   可惜的是,这一朵未开放的蓓蕾,却即将枯萎。   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挂在兰白的双颊上。   湖风飘起了她的长发。   鸦口刀已跌落在地上,整个的人也僵立在那里。   玉翠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叹息一声,道:“妹妹,你在想什么?”   兰白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 “我在看那湖水中的艳阳,好明亮,好 耀目,过去,我没有感觉到它那么可爱过。”   玉翠道:“那是因为,你知道,看到这些的机会不多了。”   兰白道:“姊姊,我该早些出手的,就算飞鹰杀了我,我也能刺中他一刀。”   玉翠道:“已经过去了,妹妹,也许,我们还有拼命的机会,走!咱们回去吧?”   夏杀悄然走了。   叶长青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向对玉翠百依百顺的兰白,此刻,却突然很固执,摇摇头,道:“回哪里去 呢?哪里是我家,这里和画舫上,有什么不同呢?姊姊,让我留在这里吧!我要看黄昏 时那满天晚霞,我要看夕阳残照时,那种凄幽的美丽。” mpanel(1);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都是我这做姊姊的不好,我不能保护你,使你免于 受到伤害……”   兰白接道:“翠姊,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觉着这样等死有些不值。”   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接道:“希望敝堡主这一两天能到?”   兰白道:“他来丁又能怎样?”   叶长青道: “敝堡主博学多才,也许他能医治你们身中之毒。”   兰白凄凉一笑,道;“叶大哥,这希望很渺茫,对方用的是独门配制的毒药, 就算是江湖上第一流的解毒高手,一时之间,也无法配制成解毒药物出来。”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叶兄,我了解兰白,她说的是实话,她并不怕死,这些年来,我们 姊妹,常常面对着死亡,只是,她一直没有好好的活过,十八岁的女孩,还没有完 全体会到人生,却就要死了。”   叶长青道;“我明白,现在,还有解药维持几天,我们也许能研究出一个办法 来?”   玉翠微微一笑,道:“战阵搏杀,慷慨赴死,断魂于锋镐之下,凭一股豪壮之 气,并不难,但要每日坐等死亡,这日子实在很难过,别说兰白了,就是我,也有 些承受不住这一股精神上的折磨。”   叶长青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能体会得这种心情。”   玉翠道:“叶兄,如果换了你,你如何度过这几天?”   叶长青道:“我会去喝酒,一醉解干愁。”   玉翠道;“可惜,兰白不能喝酒,最好的女儿红,喝到她嘴里也是苦的。”   叶长青道: “这就很难了,毒性未发作前,人是那么清醒,除了一醉之外,很 难控制她不去想。”   玉翠道;“数日时光,转眼即过,但在一个等待着死亡的人,这几天却是那么 悠长,兰妹无法排遣这些时间,所以,她很苦恼。”   叶长青道:“可惜,在下也无法帮忙。”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事实上,你是唯一能帮忙的人。”   叶长青道:“我……”   玉翠接道: “欢乐易过, 良宵苦短,难道你还瞧不出兰妹的心意吗?就是这几 天时光,她已经没有以后,未来,叶兄,你如果愿意,你可使她这几天得到欢乐, 含笑九泉。”   叶长青道:“我,真有这么大的力量?”   玉翠道:“我相信有,叶兄何不试试。”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兰姑娘娇如春花,别说要我陪她几天,就是陪她三 年五载,我是求之不得,我叶某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过去可以,可是现在不 行。”   玉翠默然。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我现在是阴阳堡的剑使,带着这么多的人手,何况, 飞鹰,狂龙,随时会卷土重来,我怎能不顾大局,自得其乐。”   玉翠道:“我知道你的处境很难,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受煎熬,置之不 理。”   这时,兰白已直向湖水中行去,水已及腰。   玉翠吃了一惊,急道:“快去,叫她上来。”   此时此情,叶长青已无法多想,急追过去,一面叫道:“兰白,你要干什么?”   他身法快速,说出口,人已追到身侧,一把抓住了兰白的右臂。   兰白回眸一笑,道:“我觉得好热好热,想在水里泡一泡。”   叶长青拖着她上了岸,道:“湖水犹带寒意,哪里会热,快回去换衣服。”   兰白摇摇头道: “我心烦,叶大哥,别管我好吗?这些年我一直听翠姊的话, 她要我做什么,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为什么?现在,我快要死了,能不能让自做一次主 张?”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兰白,这和你姊姊何关呢?”   兰白道:“我知道,是翠姊要你拉我上来的。”   玉翠没有跟来,人也走得踪影不见。   叶长青道: “这不关玉翠的事,兰白,不要做傻事,江湖上事,变化万千,也 许我们能在你毒发之前,取到解药。”   玉翠道:“取到解药干什么?”   叶长青道:“解你们身中之毒啊!”   兰白道: “不用了,过去,我不晓得,一切都听翠姊的,这几天来,我自己开 始用心去想,想了很多事,想想我和姊姊过去为银钱杀人,心里好难过,叶大哥, 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件事,留给我一个美丽的回忆,好丑恶的过去,好痛苦 的人生,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她说的似是而非,充满了痛悔。   想到她几日后即将毒发而死,哪里还有以后,突然住口不言。   叶长青道:“我在想一个人的生死……”   兰白笑一笑,接道:“大哥,我们不要谈生死大事,我是真的并不怕死,我的 生命虽然短促一些,但我自己也觉着该死,想想看,我这点年纪,已经谋害了不少 的人,天理昭彰,也该有报应了。”   叶长青道:“兰白,你有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胸襟,很叫人敬佩。”   兰白笑道: “我虽然不怕死,但我却不想等待着毒发时的痛苦。”   叶长背心中暗道:她虽然不谈生死,但毕竟是人生大事,如果说一个人能完全 看开它,谈何容易。   心中念转,口里哦了一声,道:“兰姑娘的意思是……”   兰白道: “我在想,如是我早死一天,不是可以免去那毒发死亡的痛苦吗?”   叶长青道:“早死一天……”   兰白接道:“对!我要自己选择一个死亡的方法,死得干干脆脆,而且,我也希 望能够翠姊姊同意我的想法,我幼失怙恃,生平无知己,只有依附翠姊姊,生前是 好姊姊,死后并骨同穴,也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叶长青自己不能为她解毒,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笑一笑,道: “这倒是很新的想法.在下也觉着没有什么不对。”   兰白道:“好极啦,叶大哥也同意我的想法,我就告诉翠姊姊去,这些年来; 我一切都遵照着翠姊姊的吩咐办事,想不到,我在临死之前,竟然会想出了一个好 主意。”   叶长青道:“兰姑娘,不管怎么说, 你们姊妹中毒之事,和我有关,我心中十 分不安,我又无法解去你们身中之毒,我如能稍尽绵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兰白笑一笑,道:“你要帮我忙?”   叶长青道:“在下希望能为姑娘一尽心力。”   兰白沉吟了一阵,道:“本来,我是想请你帮点忙的,不过,现在,似乎是有 点不行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你说吧!”   兰白道:“我希望你能陪陪我,但在强敌当前,随时可能发生事情,这个心愿, 只怕是很难得偿了。”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兰白,在可能的情形下,我尽量抽时间,现在咱们 回去吧?玉翠还在画舫上等你。”   兰白点点头,转身行去,行动之间,变得十分柔顺。   叶长青紧随身后,低声道:“兰白,你心中还想些什么?”   兰白道:“我在想,我该不该再做一件事?”   叶长青道:“唉,你想再做一件什么事?”   兰白道:“过一夜洞房花烛。”   叶长青听得一怔,道:“洞房花烛,这地方……”   兰白接道:“我不是真的要大锣大鼓的坐花轿,和人家拜堂成亲,我是在想, 在我死去之前,希望心里接纳一个男人。”   兰白接道:“我两手血腥,但身体仍然是玉洁冰清,我不知,我清白来清白去, 还是带一份人间的柔情再去,这问题好恼人,叶大哥,你能给我一点意见?”   叶长青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好简单,但也很深奥,是欢乐也是遗 憾。”   兰白缓缓垂下头去,脸上泛起一片羞意,道;“叶大哥,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 我?”   叶长青道:“没有,对你们过去作为,我听到过很多的传言,但我见到你们之 后,发觉了并不像传言那么回事,至少,你已有是非之心……”   突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兰白也有警觉,疾快回头。   只见一艘小舟,乘风破浪而来。   船头上站着一人,正是何寒衣。   叶长青高声叫道:“何兄小心……”   晚了,何寒衣的快舟,已然驰近湖畔,撞上了丁峰布下的暗礁。   砰然一声,小舟碎裂。   这时何寒衣的小舟距离湖岸,还有两丈左右,就在小舟碎裂的同时,何寒衣飞 身而起轻飘的落上了湖岸。   那操舟人水里功夫不错,他不能像何寒衣飞跃登岸,但却从水中游了上来。   叶长青迎了上来,道:“何兄,受惊了。”   何寒衣道:“你们布置的暗瞧?”   叶长青道:“丁峰的杰作。”   何寒衣道:“这个人很有头脑……”   语声一顿,接道: “兄弟赴援来迟,但叶兄却击退了狂龙,飞鹰。”   叶长青道: “ 小弟不敢居功, 一是兄弟们同心合力,二来是暗有助力。”   何寒衣道:“暗有助力,什么人?”   叶长青道:“这个,兄弟也不太清楚……”   话题一转,接道:“堡主会来吗?”   叶长青道:“玉兰双姝身中奇毒,就在这几天之内发作。”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兄弟如若不是为这件事情耽误,可以早到半个时辰。”   叶长青道:“怎么?何兄已经有了解药之法。”   何寒衣笑道:“法子灵不灵,还要试过才知。”   回顾兰白一眼,道: “兰姑娘,贵姊妹是否愿意加入阴阳堡。”   兰白道:“如若我们姊妹真能留得性命, 自然可以加入阴阳堡,如是身中之毒 无法解去,那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何寒衣道:“这个自然……”   目光转注叶长青的身上,接道: “叶兄,事情又有了一些变化……”   叶长青道:“什么变化?”   这时兰白远远避去。   何寒衣道: “堡主查看圣水,苦思一日夜,似乎想出了一点内情,但他还不能 完全了解,决心去向两位前辈请教,我看他神色凝重,这件事只怕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 “何兄,这圣水已流入了江湖不少年,难道它的作用,还是一个神 秘吗?”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其实,只要查一下,这圣水的去处,就算不能查出秘密,也可以 了然十之七八。”   何寒衣道:“问题就在真正的去处很难查,很多的江湖组合,去购得圣水,但 他们并非自用。”   叶长青道:“如若他们也不知道圣水的作用,那又何苦抢购圣水呢?”   何寒衣道:“转买,堡主怀疑圣水的去处,都流向一源。”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何兄,咱们为圣水拼命,但却连看也没有看到过圣水 的样子。”   何寒衣笑一笑,道:“其实,圣水并不好看。”   叶长青道:“何兄看到了?”   何寒衣道:“不错,我看到了,那只是一种淡金色的水……”   放低了声音,接道:“堡主如若今夜能到,他会亲自告诉你事情的计划,这件 事要借重玉兰双姝很多,还要叶兄多下点功夫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她们已经对阴阳堡有了一份默契和情感,如真有用她 们的地方,我相信,她们会全力以赴,不过,最好能解去他们的毒伤。”   何寒衣道:“玉兰双姝中毒的事,我已经告诉了堡主,堡主给了我两粒药物, 这两粒丹药,听说可以解去很多种毒,但能不能解得她们姊妹的身中之毒,兄弟也 没有把握,不过,这种丹药,至少可以延迟毒性发作的时间。”   叶长青道:“能够延迟多久?”   何寒衣道:“七至十日。”   叶长青道:“如是药不对症,七到十日后,还会发作了?”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难道堡主也不能解决吗?”   何寒衣道:“堡主确具有多方面的才能,不过,他不是万能,真正要找出解毒 药物,必须要给他时间,我想,这件事不会难住他,只是,他现在太忙了。”   何寒衣缓缓由怀中敢出两粒丹丸,道:“这两粒药丸,你拿去,交给她们,让 她们先服下去,看看反应如何?堡主说,这种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也许玉兰双姝 身中之毒,会被这种药物解了呢?”   叶长青道:“现在也只有先碰碰运气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 “何兄,这地方住的有人,惊退狂龙,飞鹰,她帮了很大 的忙。”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什么人?”   叶长青简略的说明了经过。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 “既然她们不愿现在和我们相见,最好,暂时先别惊 动她们,见过堡主之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 “何兄,咱们阴阳堡的实力,是不是可以和高天健放手 一拼呢?”   何寒衣道:“好像不行,高天健羽翼已成,堡主苦思了一日夜,觉着只有一个 对付他的办法。”   叶长青道:“什么办法?”   何寒衣道:“先削去他的部分实力,明显点说,就是个个击破。”   叶长青道:“和飞鹰、狂龙一战之后,我发觉了一件事。”   何寒衣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可以想法子把他们收为我用。”   何寒衣道:“英雄所见略同,堡主也正是这个意思。”   叶长青道:“何兄,那控制圣水的,也是高天健的人吗?”   何寒衣道;“这就是堡主近日耗去心血最多的地方,他们是另一股势力, 目下 江湖上鼎足而立的,就是高天健,阴阳堡,和那股不可捉摸的势力。”   叶长青道:“还没有查出他们的身份由来吗?”   何寒衣道:“堡主好像已经有了点眉目,等他解开了圣水之秘,大概就可以肯 定那股神秘势力的由来了。”   叶长青道;“奇怪的是,高天健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神秘势力存在呢?”   何寒衣道:“这批人只在制造圣水,和高天健还没有很直接的冲突。” -   笑一笑接道:“堡主查清楚他身份由来之后,就会想法引起他们之间的冲突。”   叶长青道:“何兄,近年来,江湖上的变化很大,我就想不遁,少林,武当, 这些正派大门户,怎会坐视不管。”   何寒衣道:“唉!少林寺二十年前,发生一次内争,伤了不少的元气,这些年. 还在整顿,不问江湖中事,至于武当,那就很难说了。”   叶长青道:“很难说了?什么意思?”   何寒衣道: “堡主担心的是,武当派可能已为高天健所控制。”   叶长青道:“这就难怪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的聪明,就在他能够把自己属下,变成了很多股不同的组 织,有名正言顺的镖局,也有潜隐江湖的黑道组织,看上去,这些人,和他都没有 什么关系,事实上,除了那些组织中首脑人物之外,大都不知内情。”   何寒衣神情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 “叶兄,堡主的智略如何?”   叶长青道:“强过兄弟十倍。”   何寒衣道:“我跟了堡主不少年,不论遇上了任何的困难大事,他都能从容应 付,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过为难的神色。”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 “难道,堡主遇上了什么为难的大事?”   何寒衣道: “每一次,我和他见面时,他总是充满着欢愉,但这一次,我看出 了他是强颜欢笑。”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何寒衣道:“我问过他,但他不肯说。”   叶长青道:“何兄的意思呢?”   何寒衣道:“堡主不会因困难而畏缩,也不会为艰险而担心,所以,这件事, 必然和他个人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你是说,他遇上的困难,是他个人的私事?”   何寒衣道:“所以,他不便用组织的力量帮助他。”   叶长青道:“咱们如何帮助他?”   何寒衣道:“叶兄;此地之事,因情势变化,似是用不着再和狂龙、飞鹰作一 场激烈的恶斗,咱们如能帮上堡主的忙,最好能助他一臂之力。”   叶长青点点头,道:“这里的人手呢?”   何寒衣道:“要丁峰带着他们撤离此地,再约个会合之处。”   叶长青点点头。   回到了画舫之上,何寒衣先取出两粒解药,交给玉兰双姝,让她先行服下,再 盘坐调息。   叶长青却召来了马良、丁峰,要他们暗作准备,晚上,可能要离开此地。   他有些想念霞儿,但他明白,现在,绝对不可以去看她。   这是个秘密,到目前为止,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他不想使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叶长青传下了令渝后,立刻和何寒衣一同到沙滩之上。   两个人盘膝而坐,面对着浩瀚的湖波,一面监视敌势,一面欣赏着湖光景色。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等人。   叶长青对阴阳堡黄堡主的才能,十分敬佩,但他最信服的,却是何寒衣。   他愿为阴阳堡中剑使,为黄灵效命,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也是何寒衣。   此刻,两人盘膝对坐,一面湖水,一面沙滩,数十丈内,任何一点微小情况, 都不可能瞒过他们。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 “何兄,有几句话,我已在胸中藏了很久,今日想一吐 为快。”   何寒衣笑道:“尽管请说。”   叶长青接道:“我心中有几个疑点,希望能得澄清,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 在阴阳堡中,你何兄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你这么看得起我,兄弟如若知道的,自当竭诚奉告, 如是兄弟不知道,那就要请叶兄多原谅了。”   叶长青道:“关于咱们阴阳堡的事,何兄知道多少?”   何寒衣笑道: “这方面的事,我知道的不少,阴阳堡以收罗黑道人手为主, 自然,正大门派中人,如若愿意投效,也是欢迎得很。”   叶长青道: “这就是兄弟想不通的原因之一了,既然是咱们专以和绿林道上的 匪盗为敌,他们又怎肯投效呢?”   何寒衣笑道:“阴阳堡有一种很严密的制度,不论何人,只要投效入阴阳堡中 之后,就被一种严密的控制所约束,他们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为阴阳堡卖命了。”   叶长青道:“何兄,堡主不会别有用心吧?”   何寒衣道:“不会,这一点,叶兄可以放心,他过去作为如何?他已自作说明, 也许他还有隐藏之处,但目下的阴阳堡主,确实是一位胸怀正义,心存武林的大仁 大勇之人。”   叶长青道:“有何兄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何寒衣遭:“自叶兄加入了阴阳堡之后,正赶上江湖形势有着很大的变化,所 以,堡主无法和叶兄常常见面,也没有办法让叶兄对堡中的事情,多一些了解。”   叶长青道:“兄弟很相信何兄,何兄一言,兄弟心中的困惑,就一扫而空了。”   狂龙、飞鹰离去之后,竟然未再来攻。   晚霞满天, 日暮黄昏之前,阴阳堡主黄灵一叶扁舟,一件青衫,如约赶到。   这位统率阴阳堡的年轻高人,既没有前护后拥的排场,甚至连阴阳堡中的人, 也很多不认识他。   他建立一套制度、方法,就用那种方法统率着阴阳堡。   阴阳堡中数百位高手,真正认识这位堡主的,也不过十个八个人而已。   叶长青对黄灵有着一分尊敬,也有一分歉疚,急急站起身子道:“堡主。”   准备大礼拜见。   黄灵急急拉住了叶长青,笑道:“不拘俗礼,这里的人,除了你和寒衣及夏杀 之外,都不认识我,你这一拜,岂不是泄漏了我的身份。”   黄灵笑一笑,席地而坐道: “叶兄,那两粒丹药的效用如何?”   叶长青道:“我们在此恭候堡主,还未去查看玉兰双姝服药的效果如何。”   黄灵点点头道:“叶兄和玉兰双姝相处了一些时日,不知地她们的看法如何?”   叶长青道:“二女的本质,还算不错,只可惜沦为杀手.已做过不少伤天害理 的事了。”   黄灵笑一笑,道:“只要有过能改,善莫大焉,叶兄是否愿意给她们一个自新 的机会呢?”   叶长青道:“这要堡主决定了。”   黄灵道:“凶险江湖,不论是好人、坏人,但在江湖上所日的风险,都是一样, 如若玉兰双姝愿意去完成一件艰苦任务,不但可以尽释前嫌,而且,她们还会得到 武林同道相当的敬重。”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黄灵取出一个密封锦囊,道:“你仔细看过,要她们遵照行事,只是此去凶险 万端.九死一生,叶兄能否说服她们,还难预料.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一 步错失,要她们出于自愿才行,不可强迫她们行事。”   叶长青接过锦囊,心中暗道:此地没有外人,有什么事,讲在当面就是,怎的 竟会赐了我这一个锦囊。   只听黄灵接道:“如若玉兰双姝不肯应约,叶兄也不用逼迫,而知事关重大, 如非出于她们自愿,十有九必败。”   叶长青点点头道:“属下记下了。”   黄灵目光转到何寒衣的身上,笑道:“寒衣,咱们相处数年,阴阳堡中人,你 对我了解的最深,目下江湖情势,正到了紧要关头,但我却为一件昔年恩怨,牵扯 上身,我如万一有什么不幸,还望何兄不辞艰辛,继续领导这个组织,只要能揭开 这段秘辛,江湖中人,必会振袂而起,相为支援。”   何寒衣叹息一声,接道:“堡主身肩重任,实非在下这点才具能承衣钵,还望 以大事为重,至于堡主一些私人恩怨,寒衣愿代约一行。”   叶长青道:“我和何兄同行,合两人之力,就算不及堡主,也许勉可应付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两位盛情可感,但此刻并非比武拼命,两位随行,也是于 事无补。”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既非比武拼命.还有什么凶险可言?”   黄灵道:“有些事。一时间也无法解释得清楚,两位不用再为此事费心。”   叶长青还要再说,却为何寒衣示意阻止。   黄灵站起身子,道:“叶兄,玉兰双姝的事、我就重托叶兄,五大剑使,虽然 各有一身奇技,但真正能够领袖群伦,又能得江湖中正大门户中人谅解的,只有何 兄和你,还望叶兄能够全心一意,辅佐何兄.共为江湖正义效命。”   黄灵吁一口气,道:“我要去了,两位万勿负我所托。”   叶长青忍下住了,急急说道:“堡主留步。”   黄灵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如果那两粒药物,救不了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我在锦囊中已有安排。”   叶长青道:“我若不能说服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不可用强,放她们姊妹去吧!但玉兰双姝欠你一条命,她们如是通 情达理,大概会和叶兄合作。”   叶长青道:“堡主是这个组织之首,不可轻易涉险,属下愿随堡主……”   黄灵笑一笑,接道。“到哪里去?”   叶长青一怔,道:“堡主到哪里去?”   黄灵叹口气,道:“如是可以带叶兄同行,我又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何寒衣道:“叶兄,堡主胸罗玄机,手握智珠,用不着咱们替他费心。”   黄灵笑道:“两位尽管放心,我会为自己求命。”   转身跃上小舟,运桨如飞而去。   望着黄灵远去背影,叶长青道:“何兄,就这样放他去吗?”   何寒衣笑道:“自然不放他一个人去。”   叶长青道:“如若要追他,不宜再拖延时间,咱们现在要动身了。”   何寒衣道:“以堡主武功成就,咱们只要进入十丈之内,必被发觉。”   叶长青道:“难道就罢了不成?”   何寒衣道:“叶兄稍安勿躁,兄弟已有安排,现在,叶兄先看过堡主留下来的 锦囊,再作道理。”   叶长青打开锦囊。   那是一封长信,还有两片枯干了的药片。   信上指点他们说服玉兰双姝的方法,也指点了玉兰双姝要做的事情,如是丹丸 无法解去玉兰双姝之毒,就把两片枯叶,分别要玉兰双姝服下,丹丸能够解毒,珍 藏两片枯叶,那是两片很宝贵的东西,万金难求。   叶长青道:“信上指示,十分明确,我相信可以说服玉兰双姝。”   何寒衣道:“好!你去看玉兰双姝,共把此事办妥,再下令丁峰撒走人手。”   叶长青道:“堡主的事情呢?”   何寒衣笑道:“这几年和他相处,耳满目染,学了不少的东西,现在,我也安 排了一招,不过,堡主智慧过人,希望他不会看穿才好。”   叶长青道:“好吧!兄弟这就看玉兰双姝,何兄同往一行如何?”   何寒衣道:“只怕兄弟去了有不便之处,我在此等候回音。”   叶长青回到了画舫之上,先要丁峰、夏杀,准备天一黑立刻撤走人手,并且, 约定了会合之处,联络暗记。   两人去后,画舫上只余下玉兰双姝。   眼下了药物之后,二女一直在打坐调息。   叶长青行入内舱,二女也正坐息醒来。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这药物好像有点效用。”   叶长青道:“不能好像,而是要确定两位身中之毒,是否已解?”   玉翠摇摇头,道:“只是症象减轻,余毒仍存。”   叶长青道:“据我所知,你们服用的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但两位中的毒, 却不在其内。”   伸手由怀中取出两片枯叶,道: “玉翠、兰白,把这两片叶子吃下去。”   玉翠道;“这是什么叶子?”   叶长育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吃下去一定有用处。”   兰白当先伸手接过,一张口吃了下去。   玉翠怔了一怔,也伸手接过;一口吞下。   叶长青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叶子,但我知道,这是很名贵的东西。”   兰白道:“不错,吞入了口中之后,余味清彻肺腑。”   叶长青道:“兰白,快些运气调息一下,看看是否余毒已解,我在舱外等你。”   玉兰双姝,经过了一阵调息之后,竟然发觉身上的奇毒巳   解。   兰白首先一跃而起,道:“翠姊,我身上的奇毒解了。”   玉翠缓缓睁开双目,道: “是!奇毒解了,那两片枯叶,实在是很名贵的东西, 想不到叶长青竟肯把他收藏多年的宝物,给咱们食用解毒。”   不知何时,叶长青已进入舱中,接道:“不是我,我连那两片枯叶是什么都不 知道。”   玉翠道:“不是你,又是谁,我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对我们两姊 妹这么关心?”   叶长青道:“阴阳堡的黄堡主!”   兰白道:“是他,阴阳堡中,云集了各路人物,他却是盗中之王,匪中之首。”   叶长青道:“那是江湖上对他的误解,他才是真正的人间侠士。“   玉翠冷冷接道:“他肯把收藏多年的宝物,给我们解去身中之毒,我想他必然 是有要用我们的地方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确有借重两位之处,黄堡主本来是想把赠药的交情, 推到了我的身上,我也知道,那会使事情顺利很多,但我叶某人不愿掠人之美,所 以,据实相告。”   玉翠道:“叶兄,你很光明磊落,我们一直欠你一分情,不管授意的人是谁, 但只要话从叶兄口中说出来,赴汤蹈火,我们在所不辞,要我们干什么?叶兄请吩咐 吧。”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黄堡主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在下也没有这个用心。”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究竟妻我们做什么,何不先行说出来听听呢。”   叶长青道:“这件事,十分凶险,不过,也很伟大,两位是否愿意?要你们自己 决定了。”   兰白道:“说吧!就算去死,我们也认了。“   叶长青道:“要两位混入高天健的身侧……”   兰白吃了一惊,接道:“中州第一刀,高大侠。”   叶长青道:“就是他。”   兰白道:“他誉满江湖,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大侠,阴阳堡黄堡主对付他,是 非岂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叶长青道:“那是他的外貌,真正的内情,却非如此,过去,我也和两位姑娘 一样,内心中对他敬慕万分,但我亲眼看着他杀了病叟。”   玉翠道:“有这种事?”   叶长青道:“高天健在我心目中所受的敬重,绝对不在别人之下,如非亲眼见 他作为,传言我也不会相信。”   兰白道:“不管如何,他那么高的声望,如何会收留我们这两个杀手。”   叶长青道: “正因为你们是两个名动江湖的女杀手,才有机会使他真正信任……”   忽然一转话题,道: “两位可否先告诉我你们此刻的感受,此后准备何去何从, 如是遭不同,难相为谋,我们也不便麻烦两位了。”   玉翠道:“兰白,说说你心中想的事。”   叶长青道:“要真诚的发自内心。”   兰白道:“翠姊,小妹觉着,不论什么人给我们的药物,但我们只感激叶兄。”   玉翠道:“说下去。”   兰白遣:“所以,如是叶兄要我们赴汤蹈火,我们自然是在所不辞,但我们不 听别人的。”   玉翠微微一笑,道:“还有吗?”   兰白道:“没有啦,小妹就是这一点意见,不知姐姐认为如何?”   玉翠道:“很对!我也是这么想。”   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身上,接道:“叶兄听到了吗?”   叶长青点点头,道:“听到了。”   玉翠道: “我觉着兰白说的不错,也许那两片珍藏的宝叶真的是你们黄堡主给 我们的,但交给我们姐妹的,是你叶兄,如若我们有一份感激,那是感激你叶兄, 不会感激别人。”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这也不错。”   玉翠道:“所以,叶兄有什么要我们姐妹做的,只管吩咐。”   叶长青转眼向兰白看去,只见兰自微笑如花,心中似是十分得意,当下忖道: 不管这件事如何的去办,只要办妥就好。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两位姑娘既如此说,那就算在下向两位要求的。”   兰白道: “既然是叶兄要求,我们全力以赴,姐姐咱们几时动身?”   叶长青笑一笑,道: “兰白,你要先想清楚,这桩事,十分危险。”   兰白道:“姐姐和我,都听得很清楚。”   叶长青道:“兰白,有没有什么条件?”   兰白道:“没有,你救了我们,我们欠你一条命,就算我们死了,也不过是把 命还给你。”   叶长青道: “兰白,你说的话是不错,不过,我希望你把想法扩大一些,你们 这一次冒险赴难,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的武林同道,为了江湖上的道义,这 样想,就算是死也值得。”   兰白道:“不!那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万世立基业,为千秋 留美名,我们女人不同,我们只希望找一个好男人,嫁给他,生儿、育女,过一辈 子安乐生活,就算我们沦为杀手,杀人赚钱,也是为了后半辈子的安乐着想。”   叶长青笑道:“这么说,交情全卖在我的身上了。”   兰白道:“对啊!我们冲着你嘛。”   玉翠微微一笑道: “叶兄,一个女孩子,活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难道还要她 再表示清楚一些吗?”   叶长青道:“玉翠,我,我不配,兰白那么―个好姑娘……”   玉翠接道:“叶兄,你如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就别让她失望。”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好!玉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玉翠道:“娶她。”   叶长青哈哈―笑,道:“好!一句话,就烦你玉翠姑娘给我做个媒。”   玉翠欢愉中带着一点惊愕,道:“叶兄,这是真的?”   叶长青道:“千真万确,而且,现在就办,不过……”   玉翠道:“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 “我们先订下婚约, 等江湖上这段黑暗清明了,我们再行结成夫 妇。”   玉翠回顾了兰白一眼,道: “妹妹, 你都听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兰白道:“姊姊,我不想勉强他。”   叶长青道:“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在下完全是出于一片至诚。”   兰白道:“姊姊看着办吧!”   玉翠道:“好!那么姊姊就替你做主了,咱们江湖儿女,不   拘俗套,立刻给你们完成文定手续,只可惜,男方还缺个大媒。”   叶长青道:“要什么样的人?”   玉翠道:“自然是身份越高越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我去找何寒衣,希望他能答应。”   玉翠道:“金剑飞轮何寒衣?”   叶长青道:“这个人够不够分量?”   玉翠微徽一笑,道: “够!太够了,这证明叶兄的一片诚心。”   叶长青道:“我答应了,就会很认真。”   转身向外行去。   兰白低声道;“姊姊,你这是……”   玉翠接道;“怎么,你不同意这门亲事吗?”   兰白道:“翠姊,小妹不会作伪,我很感激你,可是姊姊你呢?你把我安排的这 样好,但自己却又作何打算。”   玉翠道: “兰妹,如果说我在这个人世上,还有一位亲人,那个人就是你,只 要你快乐,姊姊就心满意足了。”   叶长青带着何寒衣行入内舱。   何寒衣对兰白一拱手,道:”恭喜二姑娘了。”   兰白垂下了头,双颊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玉翠微微一笑,道:“何爷,麻烦你了。”   何寒衣道:“这是喜事,在下也要向大姑娘恭喜了。”   玉翠道:“何爷,我这个做师姊的很惭愧,在这么一个环境下,替师妹办喜事, 准备不周,一切都没有安排好,连水酒也没有替大媒人准备一杯。”   何寒衣道:“不用,不用,我和叶兄,一见如故,目下情境特殊,不必为俗礼 所拘。”   玉翠道: “好!何爷,你看要不要替他们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叶长青接道:“我看这个免了,当着何兄,和你玉翠姑娘之面,我们说一句话 就行了。”   玉翠道:“叶兄,总不能只说一句话就算了。”   叶长青道:“此刻处境特殊, 日后可以补行大礼,好好的热闹一番。”   玉翠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当着何爷之击,我把师妹 终身托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她。”   叶长青点点头,道:“我当尽力之所能,照顾兰白。”   玉翠目光突然转到何寒衣的身上,道: “何爷,这一次,我们去为黄堡主效命, 可以说是十分的凶险。”   何寒衣道:“是的,玉翠姑娘,你们必需要凭仗自己的机智,保护自己。”   玉翠道:“何爷,兰妹还是一位好姑娘。”   何寒衣道:“我看得出来,她不错。”   语声一顿,接道:“兰妹和叶兄的婚事、喜讯,最好不要传出去,需知那是会 影响到你们的安全。”   玉翠道:“我们几时动身?”   何寒衣道:“越快越好,不过,两位准备如何去法呢?”   玉翠道:“我也正在为此事筹划,一时间,还未想到良策。”   何寒衣道:“要他们相信,必得有些表现才行。”   玉翠点点头,低声说道:“何爷,那位高天健是不是很喜欢女色?”   何寒衣道: “据我们所知,高天健是一个很贪幕女色的人,不过,他一向讲求 虚名,所以,在表面上,他一直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玉翠道:“何爷,黄堡主选中了我们姐妹两人,是不是觉着我们姐妹还有一点 姿色?”   何寒衣道:“这个,我想除了两位的姿色之外,还有两位都是很富于机智的人。”   玉翠道:“叶兄已经说服了我们,舍身喂虎,我们姐妹是在所不惜,不过,我 个人没有任何顾虑, 只是舍妹兰白,是不是有些可惜呢?”   何寒衣哦了一声,道:“姑娘的意思是……”   玉翠接道:“我是说,舍妹还是一位很好的姑娘,如若她被糟塌了,岂不是太 便宜高天健那个老魔头了。”   何寒衣道:“这个,要请教一下叶兄了。”   叶长青的神情,有三分尴尬,七分严肃,缓缓说道;“玉翠,大义所在,有些 地方,很难叫人注重小节。”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的气度,很叫人感激……”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爷,能不能让我们姐妹在这里多留一夜?”   何寒衣道:“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   玉翠道; “既然是没有问题,小妹斗胆作一个决定,今夜,要请何爷喝杯喜酒。”   何寒衣道:“这个,在下只怕是有些……”   玉翠接道:“何爷,舍妹既然已是叶兄的人了,我想尽早替他们完成洞房花烛, 叶兄侠士胸襟,舍妹却是个固执的女孩,要她以清白之身周旋于高天健的身侧,只 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长青道:“文定之礼,如此简陋,在下已经觉得对不住兰白姑娘了!如若洞房 花烛,再闹的如此简陋,在下的心中,就更难安了。”   玉翠微微一笑道:“我的好妹丈,既然把我送入了虎山之上,那已经注定了这 件事不能张扬,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明月清风,浩瀚湖波,一叶画舫,行驰幽静 湖波之中,那不是很有诗意的一次洞房花烛吗?”   叶长青道:“只要兰白姑娘不觉着委屈,在下倒是没有什么舌说,不只过……”   玉翠道:“只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只不过我无法确定自己几时要离开此地。”   玉翠道:“不论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能耽延一宵吗?”   何寒衣道:“叶兄,我看你就留在这里吧!”   玉翠道:“何爷也要留在这里。”   何寒衣笑一笑道: “我确实有事,但玉翠姑娘的留客盛情,在下十分感激,我 只能答应尽可能留下来,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如是情况不紧急,要他们第二天再来 接我,如是情况紧急,他们会找来此地叫我,那时,希望姑娘允许在下离开?如何?”   玉翠点点头。   何寒衣转身离开画舫而去。   玉翠望了叶长青一眼,道:“你要和何爷一起走?”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好吧!如是真有了很重要的事,你就和何爷一起走吧。”   叶长青只好点头。   丁峰、马良、夏杀带着阴阳堡的人手撤走。   玉翠也把画舫驰离了岸。   画舫上只有四个人。   在一处幽静的湖面上,玉翠抛下锚。   只有四盘菜,但却有一壶好茶。   四盘莱都是鱼,只是做法不同,红烧、清炖、干炒和油炸。   一壶好茶,权当酒。   画舫小桌上,围坐着四个人。   叶长青、何寒衣、玉翠、兰白。   这就是叶长青和兰白的大喜之夜。   今夜湖上无风,但蓝天却透出了一轮明月。   何寒衣和玉翠行上了甲板,两人盘膝而坐。   画舫内舱,暂作了洞房。   这一夜,过得很静,直到旭日初升,才有一艘小舟驶近了画   舫,接走了何寒衣和叶长青。   望着两人乘坐的小舟去远,玉翠才像卸丰了一副重袒,长长吁一口气,回到了 舱中。   兰白早已起身,而且梳洗已毕。   玉翠微微一笑,遭:“兰白,昨夜过得还好吧?”   兰白微笑不答。   玉翠道:“怎么?新娘进洞房,媒人丢过墙,连对我这个姊姊,也要保密了。”   兰白笑一笑,道:“姊姊,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说。”   玉翠道:“唉!妹妹,他对你不错吧!”   兰白道:“对我很好,不过,姊姊,我仍然是你玉洁冰清的小师妹。”   玉翠怔了一怔,道:“这又为什么?”   兰白道:“姊姊,他很体贴,也对我许下了山盟海誓,我相信他是真的,不过, 我没让他碰我。”   玉翠道:“丫头,你疯了,你朝也思,暮也想,我这个做姊姊的厚着脸皮,算 是把你安排了一个洞房花烛,你为什么竟然轻轻的度过。”   兰白道:“姊姊,我很感激你,不过,我也有我的想法,只要他真心对我,我 就很满足了。我不会贪图那一夜之欢,弄得日后不知该如何解说?”   玉翠有些明白,但还有一点不太清楚,皱皱眉头,道:“兰妹,能不能再说清 楚一些。”   兰白道:“姊姊,我要保留下清白的身子,再重逢,我要向他证明,我还是清 白之身,所以,我不想让他碰我,姊姊,我如身躯玷污,日后,我纵能保持清白, 也无法向他证明,对吗?”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兰白道:“我怎么糊涂呢?我自己觉着,这件事,还做得挺聪明呢!”   玉翠道;“唉!你没有听到何寒衣的话吗?”   兰白道:“他说些什么?”   玉翠道:“他说高天健,是一个很爱女色的入,笨妹妹,黄堡主不惜他收藏多 年的宝物,叫叶长青救活咱们,你可知道他的用心吗?”   兰白摇摇头。   玉翠道: “他的用心很明显,要咱们去接近高天健,就是要咱们布施色身。”   兰白的脸色很庄严,摇摇头,道:“姊姊,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件 事我不能听你的,我宁可死,也不愿白璧玷污。”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白,你还要不要去见高天健?”   兰白道;“去!为了他,我不怕任何凶险。”   玉翠叹息一声,道:“好吧!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姊姊尽力维护你就是,如是万 一维护不住,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兰白道: “好!就这么一言为定,到时间,我如白璧玷污,我就会一死以谢叶 郎。”   一叶轻舟,把何寒衣和叶长青送上了湖岸,   何寒衣似是早已知晓了去处何在,带着叶长青到了一座湖畔农舍之中。   虽然是茅舍竹筒,但却打扫得十分干净。   大厅中早已经坐了三个人。   三人中两男一女,叶长青认识了其中两个。   那是麻面血手屠无方、冷手罗刹华妙真。   还有个三旬左右的青衣人,经过了何寒衣的引见,叶长青才知道那是慕名已久 的天手刀万胜。   万胜和何寒衣一样,是正派门户中人,是江湖上公认的大侠。   阴阳堡中五大剑使聚齐了,会晤在这个小小的农舍之中。   华妙真望了叶长青一眼,微微一笑,道:“久违了,叶兄。”   叶长青急急抱拳,道:“久违久违。”   何寒衣年纪和叶长青在伯仲之间,在五人中可能最年轻的一个,但他却是五大 剑使之首。   厅中一张八仙桌旁,早巳放了五张木椅。   何寒衣也不谦逊,就在首位上坐了下来,道:“万兄,查明了堡主的去处吗?”   万胜道:“兄弟一直派人盯着堡主,而且沿途留下了人手。”   何寒衣道:“堡主很机智,别让他发觉了。”   万胜道: “不会,为了追踪堡主的去处,兄弟这次带了三十六个人来,这些人, 都是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也是兄弟万家寨的精锐,他们都很谨慎小心,而且个 个干练,如若出了毛病,兄弟愿负起责任。”   华妙真道:“三十六人交替追踪,堡主纵然精明,只怕也很难发觉了。”   万胜笑一笑,道:“堡主智慧,强过咱们十倍,所以,我要他们化装成各种不 同的身份,想法子追踪堡主,而且,我已经交代他们,处处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   何寒衣道:“好!万兄的部署,十分完美,不知道咱们几时才能够得到消息。”   万胜道:“天色入夜之前,定会有消息传来。”   华妙真道: “何兄,常和堡主倾谈,可知道,他和什么人结的恩怨吗?”   何寒衣道: “详细内情,不太了解,但我看得出来,这在他内心之中,是一个 很大的负担。”   华妙真道:“何兄,堡主和人约会之处,不会离此太远吧?”   何寒衣道:“应该不会太远。”   语声一顿,接道: “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已十分困乏,说不定,今夜之中,还 会有一场血战,咱们何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息一下?”   华妙真道:“为了保密行踪,小妹下厨,替诸位准备好了一些吃喝之物,诸位 胡乱用些,再休息如何?”   何寒衣道;“华姑娘亲手做的佳肴美味,可是难得的很,快请端出来吧。”   华妙真捧上了酒莱。   这位叱吒江湖的女罗刹,居然烧得一手好菜。   天手刀万胜的属下很守时,天近黄昏时分果然传来了消息。   那是个一身土布裤褂的中年大汉.肩上还扛着一柄铁锄。   万胜道:“堡主的大驾,现在何处?”   那布衣大汉很恭谨地应道:“堡主进了一座荒凉的宅院。”   何寒衣接道;“一座荒凉的宅院,在哪里?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 “我们已打听过了,那座荒凉的宅院,叫作韩家大院,已有二三 十年没有住过人了,宅院的规模很大,但方圆三四里内,没有人家,听说那里不太 平。”   华妙真道:“不太平,可是闹鬼了?”   布衣大汉道: “附近的人;是这么传说,所以,天一黑,在附近种田的人,都 急急离去。”   万胜道:“你们呢?也怕鬼吗?”   布衣大汉道: “属下已在那荒园四周,按下十二处暗桩,堡主只要离开那里, 都会被我们发现。”   万胜道:“很好。”   何寒衣道:“韩家废园,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不远,总在十四五里左右。”   何寒衣道:“奇怪呀!他怎么会到那么个地方呢?”   华妙真道:“也许他约了人在那里会面?他既然不想我们知道他私人的恩怨,自 然约会的地方,越秘密越好。”   何寒衣道:“那韩家庭园,既然是荒凉了二十多年,自是不会有人居住了。”   叶长青道;“那是说,他约了别人在那里了?”   何寒衣点点头。   华妙真道:“我就想不通,武林之中,会有什么人能使堡主如此甘愿就范的。”   何寒衣道:“我想,堡主不是为了那人的武功就范。”   万胜道:“难道有人掌握了堡主什么缺憾不成。”   何寒衣摇摇头,道:“这个秘密,也许咱们今晚上就可以揭穿了。”   华妙真道:“现在,咱们也该去了。”   何寒衣带着四个人,赶到了韩家庭园。   果然,在韩家大院的四周,布守了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分站的方位,刚好把整座的韩家大院所有的面,完全在的监视之下, 任何一个人,只要由韩家大院出来,绝对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监视。   万胜吩咐了十二个人,仍然守在原位,全面监视。   何寒衣、叶长青、屠无方、华妙真、万胜等五人却悄然行入韩家大院。   韩家大院,虽然是一片荒凉,但仍然隐隐可见昔年的规模,广大的庭院中,长 满了深可及腰的荒草。   到处是残垣断壁,触目一片凄凉。   今夜有云,月被云遮。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一片幽黄的光辉。   五个人,都换上了暗色的衣服,隐在荒草中。   他们早已有了计议,决定尽量隐秘行踪。   他们了解黄灵之能,十丈之内,可分辨落叶的声音。   韩家庭园,虽然荒凉,但却很广大,五个人小心翼冀的摸进了第二重院落。   四棵高大的白杨树,三棵百年以上的白果树,把韩家庭园第二进庭院内造成了 一种奇特的阴森。   这七棵大树,并没有因为韩家大院的荒凉而萎枯,仍然是蓬勃翠绿,枝叶密茂。   七棵大树,荫罩了大半个二进院落,   这就使得整个院落,显得有些阴森,黄昏的天光,清冷的夜风,使得整个二进 院落中,笼罩在―种诡秘气氛中。   白杨叶在夜风中,发出一种沙沙的声音。   何寒衣闪躲在一株大树之后,运是目力向四下望去。   整个的庭院中都是及人的青草。   风吹草动,似乎是有无数的人在摇动。   何寒衣极尽目力,搜寻得十分仔细。足足花去了一刻工夫之久,何寒衣才确定 这里没有人。   荒凉的韩家庭园,房舍虽然已倒塌,但厅舍的规模仍然很大,房屋虽然残缺了, 但仍然有房屋的形式。   如若黄堡主在一座空房之中,那实在很难找到了,   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何兄,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低声道:“咱们再向后面找找看。”   五个人的行动,更小心了,缓步慢行,点尘不惊。   第三进院落是一个花园。   花园中更荒凉。   花园中已经无花,代之的是――园荒草。   但荒凉的花园中,却有一座凉亭。   那凉亭很完好,一点也不残破。   想来,当年建筑这座韩家大院时,这座凉亭,建筑得特别坚固。   凉亭中坐着一个人。   夜风摇动着荒草,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这对何寒衣等人帮忙很大。   何寒衣等目光虽然锐利,但也看不出那亭中坐的什么人?   这样荒凉的庭院,应该不会有人来, 自然,那人十分可能就是黄灵。   何寒衣等隐身在荒草之中, 目光却投注在凉亭之上。   那人似乎是有所警觉,忽然站起了身子,四下望了一眼,道:“什么人?”   何寒衣等听出来了,那正是黄灵的声音。   几人早有计议,听到了黄灵的声音之后,立刻住了呼吸。   不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且把头低一低,伏在了深草丛中。   黄灵虽然心有所思,但他对自己的耳朵,有着强烈的自信。不闻回应之声,立 时又大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娇脆脆的声音,道:“我!”   随那飘来的声音,疾如流星一般,由一重屋脊上飞落下两条人影。   好佳妙的轻功。   那屋脊距凉亭,至少有六七丈远,但这两人一个飞跃,竟然落到了凉亭外面。   何寒衣微微抬头看去,发觉是两个老人。   一男一女的两个老人。   男的白髯垂胸,大约有六旬以上。   女的白发灰袍,手中一根鸠头拐。   黄灵一抱拳道:“两位,请入凉亭一叙。”   灰衣老妇冷冷说道:“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拿命来吧!”   黄灵叹息一声,道: “今夜在下赴约而来,就准备接受任何惩罚,不过,事情 总需要说个明白,长夜漫漫,现在不过初更时分.两位又何必这佯急促呢?”   灰衣老妇道: “老身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明白的, 小女因你而死,已经是 不争之实,难道还要我夫妇拿出什么证明不成。”   黄灵叹息一声,道: “令爱之死,在下自是不能推卸责任,至少,在下是原因 之一,只可惜,我赶到之时,两位已把令爱的尸体运走,在下一直未能看到令爱的 尸体……”   灰衣老妇怒道: “姓黄的,难道我夫妇还会骗你不成,就算我们要骗你,也不 会咒自己的女儿去死啊!”   黄灵道:“尚夫人……”   灰衣老妇厉喝道:“别叫我夫人,你这个禽曾不如的东西!”   那一直未开口的白发老人, 突然开了口,道: “老伴,   咱们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而且, 他也来了,这次恩怨, 一定作个了断,黄灵 也说得不错,我们总要把事情弄个明白才好。”   灰衣老妇年纪虽大,但脾气却是火爆得很,厉声说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髯老人也动了火,大声接道: “就算是法官问案吧?也得让人家有个说话的 机会,咱们总不能出手就杀了人家吧?”   灰衣老妇人道:“我看杀了再问不迟。”   白髯老人道: “咱们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才把黄灵找到,   一旦把他杀了,又去问谁?”   灰衣老妇人呆了―呆,道: “好吧!要问你问, 老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白髯老人冷哼一声,回头对黄灵说道:“小女似是自绝的?”   黄灵道:“死于什么兵刃之下?”   白髯老人道: “她死在天绝指下,那是老夫的独门武功,除了小女之外,别人 也不会这种武功。”   黄灵道:“令爱死后,可留有什么指出凶手的线索?”   灰衣老妇人已憋了半天,再也憋不住了,道:“凶手就是你你对她始乱终弃, 她自觉无颜见人,所以才自绝而死。”   白髯老人道: “黄灵,答复尚天义一句话,你有没有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道:“有!不过……”   尚夫人接道: “好啊!老头子,你听听,他已经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咱 们上吧!我要把他砸成肉泥,以雪心中之恨。”   尚天义道: “老伴儿,咱们自然要替她报仇,不过,老夫希望能多知道她一些 死因。”   尚夫人道: “老头子,我已经等了六年,我恨不得立刻手刃这小子,哪能听得 进他巧口狡辩。”   黄灵道: “尚夫人,我可以不承认和令爱之间,有什么情爱纠纷……”   尚夫人怒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你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   一扬手中的鸠头杖,劈了下去。   尚天义一伸手,竟然把鸠头杖给生生抓住,道:“老伴,阴阳堡的实力,是何 等庞大,如若黄灵没有改过向善之心,咱们永远见不着他,更不会单人匹马到此赴 约。”   尚夫人怒声喝道: “就算他有了改过向善之心,我也一样要报女儿之仇。”   尚天义道: “报仇可以,但我心中有很多疑窦,必须要当他之面,问个清楚, 需知,错过今夜的机会,这些疑点,可能永成疑案了。”   尚夫人的激动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好!你问吧!不过,问明白之 后,你要为女儿报仇,今夜如若走了黄灵,我和你要闹一辈子。”   尚天义道: “女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我心中不痛苦吗?”   尚夫人突然收了拐杖,流下下两行老泪,   尚天义道:“黄灵,你承认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接道: “尚老前辈,令爱是一位很开朗的人,我承认始乱终弃是事实,不 过,这个结果,是令爱先行同意的!”   尚天义道:“你说什么?小女先行同意你这么做?”   黄灵道:“是的!老前辈,令爱明朗聪慧,容色绝世,她的所作所为,深远、明 快,人所难及,她充满自信,她相信在下一旦想成家立业时,定然会再去找她。”   尚天义道:“哦!你动过再去找她的念头没有?”   黄灵道:“黄灵流浪江湖,认识了不少南北佳丽……”   尚夫人冷哼一声,接道: “你风流成性.武林中人人知晓,可是有名的色狼。”   尚天义道:“老婆子,你先少说两句不行么,等我们说完了,你再说不迟。”   尚夫人道: “你们说快些,我心中怒气如潮, 可没有耐心等下去。”   尚天义皱皱眉头,道:“黄灵,你说下去。”   黄灵道:“但能使在下念念难忘的,唯令爱一人而已。”   尚天义道:“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黄灵道:“在下和令爱分手不足三月,就传出了令爱的噩耗,在下匆匆赶去时, 令爱尸体已被两位运走,竟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尚天义道:“她人已死了,就算你已经有了娶她之心,也已是回天乏术了。”   黄灵道:“尚老前辈心中有很多的疑窦,在下心中也有很多不解之处,只可惜, 令爱死亡现场已遭破坏.尸体山被运走,纵然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也遭破坏 了。”   尚天义道:“你对小女之死,何处存疑?”   黄灵道:“我怀疑她是被人杀死的,而非自绝而死。”   尚天义点点头。   尚夫人却冷冷接道: “她是被人杀死,怎会死在天绝指下放眼当今之世,还有 什么人会天绝指的神功?”   尚天义道: “夫人,天绝指虽然是尚家独门绝技,但恐神功早已外泄了。”   尚夫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灵本是和尚天义对面而立,闻言突然转过身子,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出。   指力指向三尺外一块坚硬的青砖之上。   黄灵伏身捡起地上青砖,双手捧上,道: “尚老前辈请过目。”   尚天义接过青砖,只见表皮上全无损伤,但青砖入手,稍―用力,立刻化作碎 粉,洒落一地。   这是天绝指力神功。   尚天义呆了一呆,道:“天绝指。”   尚夫人怒道: “好!你这小子,竟然把尚家独门绝技也骗到手了。”   黄灵道: “我没有骗过她,我们之间,任何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不错,在下 适才施展的正是天绝指武功,这武功并非由令爱传授在下,以尚老前辈眼力,不难 鉴识出来,晚辈这天绝指功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尚天义道:“至少有十年以上。”   黄灵道:“晚辈和令爱相识,还不足七载。”   尚夫人怔了一怔,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莫要看错了,尚家的独门绝技,怎 会流入江湖。”   尚天义沉吟不语,似是在尽力回忆着什么?   黄灵道:“在下能得天绝指力,足证天绝指力的心心法已传入了江湖,我能练 成,别人也能练成。也许已有很多人练成这种武功,只不过,还未到施用的时机, 所以,两位老前辈还未发现。”   尚天义道: “黄灵,你施展出我们尚家的天绝指力,用心何在?”   黄灵道:“我只是想证明,令爱虽死于天绝指下,但却未必是自绝而死。”   尚天义道:“你的意思是,别人杀了她?”   黄灵道:“在下正是此意。”   尚天义道: “如若小女是被人所谋杀,你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自然明白,我如不施展出天绝指力,两位绝对想不出 我也练成这种武功,我肯施展出来,只求证明我于心无愧。”   尚天义点点头,   黄灵道:“两位对令爱的性格,应该明白,她是个充满智慧的少女,她自信、 勇敢、不畏艰苦,绝对不会自绝一死,如若非死不可,亦必有遗书给两位,她心中 应该明白,她的死亡,对两位的打击有多大?”   尚天义道:“唉!说得也是,她竟然未留下片纸只字。”   尚夫人道:“黄灵,我问你, 你对小女怎会如此关心?”   黄灵道:“有一件事,我想向两位说明, 自从令爱死去之后,在下从未再接近 过任何女人。”   尚夫人道:“这话当真?”   黄灵道:“皇天在上,黄灵如有不实之言,天诛地灭。”   尚夫人道:“这么说来, 你还有点良心下。”   直到此刻,何寒衣等终于知道,黄灵不接近女色的原因了   尚天义道: “黄灵,照你这个说法,小女是死于别人的暗算   之下了?”   黄灵道: “尚老前辈,如若在现场看不出打斗的痕迹,那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之 下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现场之中,好像未留下打斗的痕迹。”   尚天义喝了一声,道:“黄灵,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吗?”   黄灵道:“练会了天绝指的人,都可能是凶手。”   尚夫人道: “到目前为止,我老婆子只知道你是尚家之外唯一练会了天绝指力 的人。”   黄灵道:“但我绝不是凶手。”   尚夫人道:“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黄灵道:“唉!夫人,如若令爱是被人杀的,当今武林之中也不过只有三五个人 而已,这个人,应该是不难查出来。”   尚天义道:“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可能是凶手?”   黄灵道:“尚老前辈,这先要找出来什么人可能已经练成天绝指力。”   尚天义道:“这个,者夫实在想不出来,如若不是你今天表演出天绝指力,我 根本想不到你也会这门武功。”   黄灵道:“骤然间听起来,这好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如仔细想一想,并 非是全无线索,天绝指确是你们尚家独门武功,如何泄漏于江湖之上,应该有点眉 目。”   尚天义道:“好!你先说,你如何学到天绝指力?”   黄灵道:“买的。”   尚天义吃了一惊,道: “买的?我尚家的独门武功,竟还会有人出卖。”   黄灵道:“不错,天绝指要一千两黄金。”   尚天义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叹息一声,道:“那出卖天绝指功的人是谁?”   黄灵道:“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我见过那个人。”   尚天义道:“他是什么样子?”黄灵道:“一个满头灰发的老人,我相信, 他 经过易容,不过,有些地方,不是易容术所可以改变的。”   尚天义道:“什么地方?”   黄灵道:“眼神。”   尚天义道:“你能形容出来他的眼神吗?”   黄灵道:“他的目光冷厉,而且,左眼似是受到过伤害,视力不佳。”   尚天义沉吟不语。   黄灵道: “一种独门武功,售价千两黄金,虽然获益很大,但如与这天绝指的 价值比较起来;并非很高,这个人出卖武功的用心,除了获利之外.还有别的用心。”   尚夫人道:“什么用心?”   尚天义道: “夫人,这用心还不是很明显吗?他要使得尚家的独门武功,在江 湖之上,广为流传,不管天绝指的威力有好大,但如是会的人太多了,这种武功, 就没有价值了。”   黄灵道: “老前辈, 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 只要找出那个人是什么人,就不 难查出内情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想出来没有,那个人是谁?”   尚天义道: “我正在想, 尚家的天绝指,既然降入了江湖,为什么这种武功, 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出来呢?”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倒有―点看法。”   尚天义道:“什么看法?”   黄灵道: “天绝指力,虽然是可以价购,但能够练成的人,也不会太多。”   尚天义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还在练习这种武功吗?”   黄灵道: “在下十年前,用千两黄金,买到了天绝指武功但我第二年再去时, 那里已经人事全非了。”   尚天义道:“怎么样了?”   黄灵道:“屋已破毁,人也不见,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那出卖尚家天绝指力 的人, 已经屋焚人亡了,所以,天绝指虽然流入江湖,但学得这种武功的人,不会 太多。”   尚夫人道:“在你之前,有多少入学会了这种武功,你又怎知晓?”   黄灵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要尚老前辈多多费些心思了。”   尚天义道:“如若黄灵没有说错,一定是他了!”   尚夫人道:“谁?”   尚天义道:“令弟。”   尚夫人垂首不言。   显然,黄灵说出那人的特征之后,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是谁 了。   尚天义道: “千两黄金虽然不少,但会出卖一种独门武林绝技的,令弟是唯一 可能的人。”   尚夫人低声道: “他武功基础不固,就算得到了天绝指的真诀,也无法练成这 种绝技。”   尚天义道: “这也是他出卖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生性贪鄙,自己既然无法练成, 拿来换成金银使用,正是他的为人。”   尚夫人道:“咱们都没有诀窍给他学,又怎么会呢?”   尚天义道: “哼!黄灵说的不错,我想你心中也该明白了,当年就因为他偷看 我习练天绝指力,被我伤了一只左眼,逃出尚家,三年后,他又回来,苦求你收留 于他,又在咱们家中住了三年……”   尚夫人接道: “那三年他表现得很好啊! 一直循规蹈矩,而且常带着云儿去玩 啊!”   尚天义道:“从那时开始,他已经存心偷学天绝指下,那时,云儿正在练这种 武功,而且她只有八岁.他常带云儿, 自然是更容易了解心诀,他突然不辞而别, 那又为什么?”   尚夫人道:“没有证据,咱们也不能赖在他的身上啊!”   尚天义道:“证据,这还要什么证据,形貌样子像他,而且,他一走十余年, 杳无消息,不是他。只有你我和死去的女儿有嫌疑了。”   黄灵由云儿的年龄暗中推算,时间十分接近。   但他没有说出来。   只听尚夫人叹息一声,道: “这些年来.咱们很少在家,也许他回去过,咱们 不在,不管如河, 只要他不死,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尚天义道: “我看你是找不到他下。他也许心中只有黄金、白银,但别的人想 法不同、他出了千两黄金,学得天绝指的心诀,自然不希望它在江湖广为流传,匹 夫无罪,怀壁其罪,人家杀了他,又取回千两黄金,何乐不为,其实, 一个人,有 千两黄金,这一生已吃喝不尽了,他如能见好就收, 也不会落得被杀的下场了。”   尚夫人目光一掠黄灵,冷冷说道: “老头子,焉知他不是凶手!姓黄的, 你不 但杀了我的女儿,也杀了我的兄弟……”   尚天义冷冷接道: “你肯定,那是你兄弟出卖咱们尚家的天绝指?”   尚夫人道:“算时间,听模样,不是他,还有谁呢?”   尚天义道:“那就不能肯定黄灵是凶手了!”   尚夫人怔了怔,道:“为什么?就是他不是杀死女儿的凶手,但女儿因他而死, 那是绝不会错。”   尚天义道:“云儿死在天绝指下,她可能自绝,也可能死;黄灵手中……”   尚夫人接道:“对啊!那咱们就该替女儿报仇。”   尚天义道:“如若她是死在别人手中呢?天绝指已流入江湖除了黄灵之外,至少 还有一个人学会了这门武功,何况,也可能有二个、五个,他们都有可能。”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 “夫人,对令弟,我们有不少次争执,你总是百般的 去袒护他,现在,你知道了,他偷了尚家天绝指不说,还害了自己的外甥女,你唯 一的女儿……”   尚天义目光转注到黄灵身上,冷冷说道:“姑不论杀死小女的是什么人,但你 黄灵总要负一些责任。”   黄灵道:“是!在下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尚夫人道:“那你准备如何向我们交代?”   黄灵道: “在下没有什么准备,这要看两位如何吩咐在下了。”   尚天义道: “很简单,你只要帮我们查出杀害小女的凶手那就很自然洗雪掉你 的嫌疑了。”   黄灵道:“在下可以帮两位查,但还要两位合作。”   尚天义道; “我们已经很合作了,但不知还要我们如何一个合作法?”   黄灵道:“老前辈是不是已确定了那个出卖灭绝指的人?”   尚天义道:“确定了,就是拙荆之弟童器。”   黄灵道:“老前辈能够仔细的算出他离开府上的日期吗?”   尚天义道:“我记得那时小女只有十一岁,算来,应有十五年了。”   黄灵道: “我学得天绝指已有十三年,除了他准备的时间,中间只有一年相差, 这时间,他应该不会传授太多人,可能只有两三个人,因为,一个人学习天绝指, 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奠定好基础。”   尚天义道:“四十九天,那个人一定是个天才。”   黄灵道:“区区就是花了四十九天,学会了天绝指的人,武林中,像我黄某人 这点才能的人,大概不会很少。”   尚天义道:“老夫觉着,学会天绝指法心诀,而又能练习纯熟它的窍要、方法, 不论那个人如何聪明,至少也要百日时间,才能奠基。”   黄灵笑一笑,道:“传授时间愈长,学得这种绝技的人, 自然是愈少,这种绝 世奇功, 自然是一次传授一人,”   尚天义道:“这么算来,他出卖天绝指的时间, 只有一年半,除非他同时传授 数人之外,最多也只能传给三个人。”   黄灵道: “如若只传授三个人,那就容易找出他们的身份了。”   尚天义道:“就算学得此技的人手不多,但传授一直在隐密中进行,除非他施 展出来,我们很难发觉什么人会此武功。”   黄灵道:“蛛丝马迹,并非是全无可寻,只要留心一些,我想也许会查出眉目。”   尚天义道:“黄灵,你能如约前来,足见心胸磊落,凭此一点,也许真不是杀 害小女的凶手。”   黄灵苦笑不言。   尚天义道:“但放眼天下武林,你还是嫌疑最重的一个,如若找不到别的凶嫌, 小女之死,你仍非偿命。”   叶长青心中暗道: “这位尚老儿,也是不讲理得很,既然知道了黄堡主不是凶 手,怎么可以把杀人大罪赖在黄堡主的身上。”   只听黄灵说道: “好吧!尚前辈如若信任在下,给我一年时间,定当查出杀死 令爱的凶手。”   尚天义道:“如若一年之内,你查不出杀人的凶手呢?”   黄灵道:“如是查不出来,在下愿为令爱偿命。”   尚天义道:“好!一年之后,咱们在哪里见面?”   黄灵道:“仍在此地如何?”   尚天义道:“好!明年此日,老夫在此恭候,你如不来,到就证明你是凶手了, 老伴儿,咱们走吧!”   转身疾跃而去。   望着尚天义夫妇的背影逐渐远去。黄灵长长叹息一声,道:“诸位请出来吧!”   何寒衣吃了一惊,忖道。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来了。   正待站起身子、突闻脆如银铃,而又冰冷的声音,道:“尚天义为什么不杀了 你!”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间残破的空房之中,缓步行出来个风姿绰约的丽人。   这时云破月现,清辉照人。   月光下,只见那丽人身着玄装,两个青衣劲服的女婢,紧随在那玄衣丽人身后 而来。   两个女婢,一个执剑,一个拿着采盘。   盘上放着一些银光闪闪之物,只可惜距离太远,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玄衣丽人缓步行近了凉亭。   黄灵道:“玄娘别来无恙。”   玄娘冷笑一声,道:“我死里逃生,总算活得下来了。”   语声一顿,接道;“尚云是不是你害的?”   黄灵道:“不是,也许我只是伤到了她的心……”   玄娘道:“伤了她的心 难道还不够吗?”   黄灵道:“所以,我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玄娘道:“唉!黄灵,告诉我,你究竟伤过多少个女人的心?”   黄灵道:“很多,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再有逾越……”   玄娘接道: “黄灵,杀了一个人,不是念几句佛号就可以超度的,别的我不管, 我也懒得管, 你准备对我怎么交代?”   黄灵道:“玄娘准备要在下如何交代?”   玄娘道: “欠债还钱,我没有死,所以, 用不着你偿命,但我要一条手臂, 不算太过分吧?”   黄灵苦笑一下,道:“你要右臂。还是左臂?”   玄娘道: “右臂, 由肘间切断,我带你一条手臂回去,风干了,好好的供起 来。”   黄灵道:“玄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玄娘接道:“不过什么?”   黄灵道:“给我一点时间。”   玄娘道:“时间,多少时间?”   黄灵道:“三年。”   玄娘摇摇头,道:“太久了,我不要放这样长时间的帐。”   黄灵道:“玄娘的意思呢,给我多少时间?”   玄娘道:“最好是,我现在就收回来,如念交情,我只能给你三个月。”   黄灵道: “玄娘,三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一些, 你知道,江湖的情势,目下 十分紧张。”   玄娘叹息一声,道: “黄灵,你以一身精湛的武技和深厚的内功,有上两三个 月的时间,你又可以复元了。”   黄灵道:“玄娘,这惩罚,对我实在是太轻了,我很感激你的宽大,不过,我 实在有太多的重要事没有办完,求求你,玄娘,给我三年吧!事实上,这三年,还不 够我用。”   玄娘道:“我不会答应,黄灵,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出手抗拒。”   黄灵道:“我不会抗拒的,就算你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抗拒。”   玄娘道: “那很好!你既然决心不抗拒了,那就伸出你的右臂吧!”   她回头由一个女婢的手中,取过了长剑。   黄灵双目中是一片乞求的神光,道: “玄娘,答应我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为什么不能再等三年?”   玄娘咬了咬牙,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斩你一条右臂,如你出手反抗,我可能 会失手杀了你。”   她抽出了长剑。   暗淡的月亮,宝剑闪起了寒芒。   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宝剑。   玄娘举起了长剑。   黄灵闭上了双目。   看样子,他真的不准备抵抗了。   玄娘的长剑还没有出手,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就算黄堡主 答应了,我们也不答应。”   是何寒衣和叶长青。   屠无方、万胜、华妙真仍然隐在暗中,没有出面。   何寒衣和叶长青的举动很快,一眨眼间,已到黄灵的身前。   叶长青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何寒衣却转向黄灵,脸上是一片大义凛然的神情。   但他的举止间,仍有着无比的崇敬,缓缓说道:“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你 可能欠了这位玄娘姑娘一些债,但还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送上一条手臂。”   黄灵双目中闪动一抹冷芒,冷冷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玄娘冷冷说道: “黄灵,不用装作了,你早已在这地方设下了埋伏。”   何寒衣道:“不要责怪黄堡主,他确然不知道我们来,我何寒衣可以指月为誓……”   玄娘接道:“你叫什么?”   何寒衣道:“何寒衣。”   玄娘道: “我听过你的名字,但你为什么和黄灵这样的人在一起?”   何寒衣道:“我们不是在一起,而是黄灵在领导着我们。”   玄娘道:“哦!”   何寒衣道:“我不知道,你姑娘的近年之中,是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 中的事,了解多少?”   玄娘道: “我休养了五年,就在他伤害尚云的同一时间,也伤害了我,尚云答 应他,不找他算帐,但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我找上了他。”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 你只是要报你私人的仇恨,对吗?”   玄娘道: “对!他伤害了我,我找他报复,没有牵涉到别的人,这没有什么错 失吧!”   何寒衣道: “没有,玄娘姑娘,报你的私人仇怨,别人不能置喙,不过,近年 江湖形势,邪恶高张的目下,能够和这个邪恶势力抗拒的,只有黄堡主,咱们不管 姑娘和黄堡主的私人恩怨,只请求姑娘答允延长几年再报你私人之恨,使黄堡主能 够大展长才,领导我们,为江湖一伸正义。”   玄娘道: “黄灵能为江湖伸张正义, 何寒衣, 你没有弄错吧?”   何寒衣道:“黄堡主过去有多少罪恶,在下等不知,不敢妄论,不过,自我们 识得黄堡主以后,他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使   人敬佩。”   玄娘道:“有这等事?”   何寒衣道:“他不汁名,不求利,但所作所为, 无一不是行仁卫道之事。”   玄娘道:“如若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何寒衣道:“姑娘,我们不希望和你为敌,不过,我们会全力维护堡主的安全, 纵然拼死一战,也是在所不惜。”   玄娘道:“你们很多人了?”   何寒衣道:“阴阳堡五大剑使,都在此地,希望姑娘三思。”   玄娘冷笑一声,道:“何寒衣,你大概对我知道的不多了。”   何寒衣道:“在下是第一次见到姑娘。”   玄娘道:“黄灵甘心受戮剑下,除了他理亏之外,对我也是有所顾虑。”   何寒衣道: “自然,姑娘也非平常人物,但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也只有斗胆一 试了。”   玄娘道:“好!你如能接十招,我就延长报仇之期,每多一招,就多延长一年, 万一我在十招之内,杀了你,你也要死而无怨?”   何寒衣心中升起了一缕怒火,冷冷说道:“玄娘姑娘,你好大的口气!”   黄灵道:“寒衣,我和玄娘的事,纯属于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和阴阳堡无关, 还是由我自己来应付吧!”   玄娘道:“对!何大侠,你不是受害的人,所以,你想不到我心中恨有多深。黄 灵是聪明绝伦的,他会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何寒衣回顾了黄灵一眼,缓缓说道:“堡主,我们不是保护你,而是保护一个 领导我们为江湖正义奋斗的人。”   黄灵心头一震,冷汗淋漓而下。   何寒衣肃然接道: “黄灵,我们敬重你,是敬重你的大义凛然,也敬佩你的才 智武功,你组成了阴阳堡,把我们聚集于一处,有一个目标,有一个伟大的用心, 现在江湖,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很需要有人振臂而起,挽救危局,咱们准备了很 多年,现在,正是振臂而起的时候,如若你为了偿还昔年的恩怨,断去了一条右臂, 我们这些年的准备, 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我们那宏大的心愿,岂不是永远无法实 现了。”   黄灵点点头,道: “何剑使, 你们退开一步,我要给玄娘一个交代。”   何寒衣向旁边退了一步。   黄灵道:“玄娘,我不是骗你的,我真的需要一些时间,玄娘,我有太多的事 没有办,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玄娘道:“我,我不能。”   黄灵道: “玄娘,你已经完全了解这个情形,我想,我用不着再给你解释了。”   玄娘道:“不用解说,我已经很清楚了。”   黄灵道:“好!玄娘,你如是一定不放过我,那是逼我拼命了。”   玄娘道: “黄灵,我已经早知道你不会就范了,所以,我也是有备而来,你可 招呼你埋伏的人手出来,咱们放手一拼就是。”   黄灵摇摇头道: “玄娘,不用他们出手,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你了。”   玄娘道:“黄灵,我不会和你一对一的动手。”   黄灵道:“你们三个人一齐出手。”   玄娘道:“目下,我们只有三个人,但如招呼你的手下出手,我也可以再请帮 手。”   黄灵道:“玄娘,你还带别的人手了?”   玄娘道: “你别紧张,他们现在距此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放出招请他们的 信号时,他们才会赶来。”   黄灵道:“不用任何人出手, 只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你们三个了。”   玄娘道:“黄灵,别太自信,我们是有备而来。”   黄灵道:“玄娘,我已经答应你任何伤害我的方法,杀、剐悉凭尊便,我所要 求的,只是要一点时间,希望你答应我。”   玄娘道: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已经忍了很多年,也苦了很多 年,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黄灵道:“玄娘,我实在不愿和你动手。”   玄娘道:“可是,你已经没有办法选择,你不想死,但我却非要杀死你不可。”   黄灵苦笑一下道:“好吧!看来,我们是无法再谈下去了。”   玄娘道:“黄灵,你出手吧!”   黄灵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如是一定要兵刃相见,姑娘先请出手吧!”   玄娘道:“好!你小心了。”   突然一挥右手,一掌劈了出去。   黄灵在掌势将近身前,突然一闪,避了开去。   玄娘掌如闪电一连劈出了一十二掌。   这一十二掌的快速,连何寒衣和叶长青也看得心中震憾不已。   但黄灵却很轻巧地避过了一十二掌。   玄娘收住掌势,点点头,道: “黄灵,你也有很大的进步了。”   黄灵道: “玄娘,你杀不了我的,算了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再多等几年, 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娘道:“我也许真的杀不了你,但我要尽量试试。”   黄灵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冷冷说道:“玄娘,我不能死,并不是为了贪图 生命,我愿意以我自己的鲜血,洗刷我过去造成的错失,但我不能辜负阴阳堡中很 多同道对我的期望,玄娘,今夜,我们必须作一个了断。”   玄娘点点头,道:“这几年,我练成了几种武功,自觉它可以对付你。”   黄灵道:“好!你练成什么武功,不妨尽量施展,真能杀了我,我就只好认命, 如是你所练成的武功,杀不了我,希望你能暂时打消报复念头。”   玄娘道:“好!如是我本身的武功,杀不了你,我就再等你三年。”   黄灵道:“不行,咱们印证之后,你不能杀我,时间和日期,就不能再由你决 定了。”   玄娘淡淡一笑,道:“我如杀不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何寒衣、叶长青相对望了一眼,缓缓向后退了五步。   玄娘扬起了右手,纤巧的玉指,半屈半伸。   黄灵一皱眉头,道:“搜魂手。”   玄娘道:“哦!你认得出来。”   黄灵道:“搜魂手源出藏边,本是喇嘛教中的绝技之一,和大手印同出一门, 只是一刚一柔.中原武林道上,练成大手印的人,倒常听闻,但练成搜魂手的,却 是绝无仗有。”   玄娘道:“黄灵,你实在很渊博,你既能看出我施展搜魂手,但不知能不能破 解得了。”   黄灵道:“玄娘,你到此多久了?”   玄娘道:“不太久。”   黄灵道:“刚才,我和尚天义的交谈,你听到多少?”   玄娘道:“不多。”   黄灵道:“尚家的天绝指,正好是搜魂手的克星。”   玄娘道:“尚云把他们尚家的独门绝技,也传给你了。”   黄灵道:“玄娘,我不想谈这些题外事,总之,我的天绝指力,已经有了相当 的火候,我如施展出来,我们之间,必有一人受伤,天绝指既是搜魂手的克星,伤 的人自然是你。”   玄娘右手一收,双手交错,左脚踏前半步,一付欲作扑击之势。道:“黄灵, 看看这是什么?”   黄灵道:“东海神翁的交剪掌,玄娘,想不到短短几年,你竟学会了西藏和东 海两处神秘门户的奇学。”   玄娘呆了一呆道:“你也认得出来?”   黄灵道: “交剪掌,如剪绞身,是一种很奇幻的武功,当年东海神翁,进入中 原,就以此神功,击伤中原武林道上二十六位高手,少林寺方丈亲身临敌,以达摩 真经中‘一柱擎天’,配合无相神功,破了东海神翁的交剪掌迫他订城下之盟,退 回东海,一生不再进入中原,玄娘,你是怎么学会这种武功的?”   玄娘神情激动,全身微微发抖,道: “你认得出来,但你能够破解吗?”   黄灵道:“能!”   玄娘道:“你学过少林一柱擎天?”   黄灵点点头道:“这些年我很忙,而且,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用心就在充实自 己,我潜入少林藏经阁,住了三十二天,用心之一,就在寻找当年白云大师击败东 海神翁的档案,那是一件江湖大事,也是少林寺中的光荣事迹之一,我想他一定会 有记载,幸好,被我料中了,那上面记载的很详尽。”玄娘道: “那不可能,没有 人能在少林寺藏经阁中住了三十二天,不被少林僧侣发觉。”   黄灵叹息一声,道: “江湖上,只了解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斗,也只知道掌门 方丈的权,达摩院是造就少林高手的地方,罗汉阵是天下第一大阵,上座三僧,是 少林寺中的高手,但却不知道,真正的有道行的高僧,却隐居在藏经阁中,和戒律 院内,他们可能默默无闻,甚至,连少林寺中绝大部分的僧侣,都不知道他们的成 就……”   轻轻吁一口气,道: “我相信他们早发觉了我,而且,也可能一直在监视着, 但他们似乎是对我有意的容忍。”   玄娘道:“这怎么可能?”   黄灵道: “为什么不能, 他们才是真正的高僧,洞彻世情,   看破了名利,我听过他们之间的两句对话,才放胆住下。”   这是一段江湖秘幸, 不但引起了何寒衣和叶长青强烈的兴趣,也引起玄娘的好 奇。   三个人,都以期待的目光,凝住着黄灵。   玄娘轻轻叹息,道: “难道,那时候, 你已知道我要学东海交剪掌?”   黄灵道: “不知道,我住在藏经阁三十二天,也不是为了你。”   玄娘道:“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什么人?”   黄灵道: “玄娘,我不知道你是否在江湖上走动过,以你的聪慧,应该可以看 出来, 目下江湖上表面很平静,但每隔一段时间,必然有一次很惊人的大案子发生, 计划周密,未留下一点线索,一般武林中人,虽然没有瞧出什么,但少林寺中的高 僧曾有警觉,只不过,他们足不涉江湖,所以,他们无法瞧出什么征象,但他们精 深的修养,有一种常人难及的灵觉,这种灵觉,使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   玄娘道: “所以,他们纵容你在藏经阁中,读了三十二天的书?”   黄灵道: “对,他们没有告诉我什么,甚至连面也不和我见一次,那三十二天, 使我的收获很大.他们有意的包容,使我很安心。”   玄娘道:“你声名狼藉,他们为什么要纵容你?”   黄灵道:“玄娘,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应该相信少林寺的几位高僧,你也应 该信任何寒衣和叶长青。”   玄娘道:“叶长青,可是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区区在下。”   玄娘道:“黄灵,我们先求证一件事。”   黄灵道:“什么事?”   玄娘道:“先证明,你真能破了我交剪掌?”   黄灵道:“好吧!玄娘,不过,我不想用交手的方式来求证明。”   玄娘道:“什幺方式呢?”   黄灵道: “我摆出‘一柱擎天’的招式,你应该看得出来,它能不能对付交剪 掌。”   玄娘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一柱擎天’,但我相信能够看得出来。”   黄灵右腿一收,左掌立胸,右手五指半屈,微微抬起。   玄娘叹息一声,道:“黄灵,看来,我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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