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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罗兰侠独战神刀鬼   梅花厅中门窗紧闭。   春花四婢,守住前后窗口。   秋花二女,守住厅门口。   荷花、菱花却分站在一个全身黄衣的女人身侧。   本来,这些花婢以春、夏、秋、冬四季排名,秋花双婢的身份,远在荷花、菱 花之上,但以现在情形看来,荷花、菱花的身份之高,双双远在秋花双婢之上。   “弟子梅花,叩见三宫主……”推门而入的梅花,第一件事就是对那黄衣女人 跪拜下去。   江枫没有跟着行礼,暗中提聚了真气,运劲若钢,使全身的肌肉绷起,以防备 突然而来的偷袭,连呼吸也调到了最平稳的境地,任何毒香、迷药,也无法使他立 刻晕迷过去。   经过几次突然而来的搏杀,张四姑谆谆告诫,江枫也不敢稍有大意。   但见木椅转动,似是那黄衣女人,正在转过身子。   但声音却似从大厅一角处传了过来,道:“不用多礼,你主持洛阳居,花了不 少心血,很辛苦了。”   梅花站起身子,垂手而立,恭恭敬敬的应道:“弟子惭愧,不能为师长解愁分 忧!倒是菱花妹子,暗中帮了不少的忙,才保住了洛阳居这点基业。”   声音又从大厅中的另一角传了过来,道:“天马堂动员到副总堂主的身份,你 们还能立足在这里,未被杀死,赶走,已经很不错了……”   江枫心中明白,声音由大厅一角传过来,是三宫主存心卖弄,束音成形,利用 回音,造成的错觉,听起来,好像那声音由梅花厅外透墙而入。   一个女人,练成了如此深厚的内功,其他技艺的成就,自更不凡,不禁他细细 打量对方两眼。   这一看,顿有着诡秘难测,心生恐惧的感觉。   原来,以江枫的目光,竟然无法分出这黄衣女人面向何方而坐。   她像一个圆圆的不倒翁般,竖立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那件黄袍掩遮了起 来,整个人变成了一根圆筒。不但无法分辨出正面、背面,连侧面也无法分得清楚。   怎么看,椅子上坐的都不像是人,而是一截黄布掩住的木头。   这是什么武功,目的何在?   以江枫的技艺成就,竟无法判识出来?   “你就是韩霸,洛阳居的副总管?”   这一次,声音由那黄布掩遮中发出,柔媚清丽,非常悦耳。   “不错,在下韩霸。……”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梅花姑娘守口如瓶,她既然不愿说,在下也不便多问了!”   “师父……”站在木椅旁侧的菱花突然接道:“这个人往傲的很,有些目空四 海,眼中无人……”   “所以,他才能击败天鹅,又杀了一只喜鹊,你大师父手下弟子三条龙,被他 整死了两条……”   说话之间,人像爆米花一样,突然弹散开来,一件黄色的长袍,飞上了屋顶, 平平整整的贴在了屋顶上。   木椅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   本来在一袭黄袍掩遮下,有如一截枯木的形象,完全改变,变成了一身翠绿的 紧身劲装美人,绿的像初春发出的嫩芽,裹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儿,江枫怎么看, 也不像二十岁以上的人。   只见她举起细巧修长的玉指,理一下鬓边的散发,接道:“你也杀了天马堂中 的人?真是胆大包天!” mpanel(1);   “没有法子啊!我如不杀他们,他们就非要杀我不可,为了自保……”江枫道: “在下只好杀人了!”   “果然是很好的理由……”绿衣美人微微一笑,突然转过话题,道:“你好像 戴了人皮面具?”   “不错!很精巧的面具,很难看出破绽,但被你三宫主瞧出来了……”江枫道: “你派来杀我的六大杀手,都没有见过我真正的面目,在下只要取下面具,纵然对 面相逢,他们也认不出来,何况,他们已六去其四,看来,贵宫杀我韩某的打算, 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急着要杀你的,已不是我们了,天马堂、天王门,都不会放过你……”三宫 主笑道:“天下武林中最强大的三股势力,全部被你得罪了,我想不出天下那里还 有你立足之地?”   “说的也是,目下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江枫道:“希望他们不要逼的 我无路可走才好,一旦逼急了,在下只有放手杀人……”江枫道:“我不想杀人, 但更不想死,两者之间,逼我选择,在下就只好杀人保命了!”   “说的很明白了……”三宫主道:“不过,口气太狂。”   “忠言逆耳,真实的话,本来就不太好听……”   “大胆!……”菱花怒声喝道:“在三宫主的面前,也敢如此的放肆,当真是 不知死活了……”右手一挥,一道筹芒,飞向江枫,人也跟着冲了过来,一指点出。   江枫似是存心卖弄,左手一杨,接住了一柄飞刀,右手挥动,竟然抓住了菱花 的右腕。   菱花还想挣扎,但江枫右手微一加力,菱花立刻全身酸麻。   江枫对菱花早有成见,诚心给她点苦头吃,暗中加强内力。   菱花立刻脸色惨白,疼的一身冷汗,但这丫头,也有一股狠劲,硬是咬紧牙关, 不哼一声。   “够了!她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三宫主说。   “再不停手,她就会哭出来了,你能击败天鹅,打死喜鹊,又杀了三龙之二, 已经用不着再在我面前展现武功了,菱花根本不是你的敌手,胜之不武……”   “我只是惩罚她的无礼……”江枫道:“出手就是一记飞刀……”   “好了,放手吧!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对付你,我才是你的敌手……”三宫主 道:“我以真面目和你相见,就是存了一决生死之心,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枫放开了菱花。   菱花心中才明白,自己的武功和对方,差距太大,这不是拼命的事,武技造诣 到了某种距离之后,不是搏斗,而是送死。   “我们之间,为什么一定要分出生死呢?”江枫道:“有这么深仇恨吗?”   “有!你杀死了我大师姐两个弟子……”王宫主说,“又当我之面,羞辱了菱 花,只这两项,已然该死,何况,你又杀了我派来杀你的四个杀手!”   “这么说,似已无回旋余地了……”江枫道:“三宫主请出手吧!   在下舍命奉陪。”   三宫主挥挥手,道:“你们都退出去,没有听到我的呼叫,不许进来,……”   “如是三宫主死了……”江枫道:“我也会知会诸位一声。”   梅花看了江枫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菱花走在最后,拉上窗帘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虽然是大白天,但房中立刻暗了下来。   江枫心中暗忖:“她要如此暗淡的光线之下动手,不知要施展什么歹毒的暗器 了,倒是不可大意。”   “韩霸,取下你的人皮面具来,我要看看你的真正面目?……”   三宫主道:“你有如此一身武功,绝非无名之辈。”   江枫一个转身,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恭敬不如从命,三宫主请看个清 楚……”   那是一张令人心醉的英俊面貌,尤其是双目中射出的一片情焰,立刻燃起了潜 藏在心底深处的欲火。   三宫主看一眼,立刻警觉,道:“惑心术,你是天狐门中人?”   急急转过脸去。江枫微微一笑,道:“听说三宫主的媚术,已进入至高境界, 在下不能不未雨绸缎,早作准备了……”   “那头老妖狐,果然把‘惑心术’传了下来,而且传给了男人……”三宫主道: “天狐武功,一向传女不传男,她竟然背弃门规……”   “三宫主言重了……”江枫道:“惑心术谈不上玄门正宗,但你们的媚人之术, 更是旁门左道,但他们都是一种武功,既是武功,自然可用来一决胜负,咱们就以 这两种武功拼一场!看看在下拜倒你的石榴裙下呢?还是你三宫主屈服在惑心术下?”   “这样拼下去,立刻就见胜负,……”三宫主道:“其他的技艺,就无法施展 了。”   “三宫主的意思是……”   “咱们先以真正的武功,拼搏一阵,不论谁胜谁负,再以媚术作最后决战……” 三宫主说,“连胜两阵者,败的自然心服,如是各胜一阵,今日之战,就此罢手言 和,再约期一决胜负。”   江枫微微一笑,道:“以真正的武功一决胜负,在下十分赞成,至于改期再战 的事,恕难从命了……”   “你是说,我们今日之战,一定要分个生死出来了?”   “还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王宫主以武功或媚术制住了我,成为三宫主裙下的不 二之臣,……”江枫道:“或者三宫主成为在下的忠诚伙伴……”   三宫主缓缓转过脸儿。   原本娇若春花的一张脸,此刻却变的一片铁青。   这张脸的形状,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是脸上的颜色变的十分怪异,看起来, 就完全不同了。   一个美女的组合,除了面形轮廓、身材、气质、均匀的肌肉骨胳之外,颜色也 是极为重要的部分,发如飞蓬,面似淡金的美女,似乎是还未见过。   江枫顿觉着“惑心术”再也无法施展下去。   原来,这一种武功竟也有拘限的对象,它的威力在双向沟通,至少,施术的对 象,不太让人讨厌……。   但现在的三宫主,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整张睑青中透绿,脸上的肌肉,也一片僵硬,似是那一转脸间,戴上了一个又 厚又硬的面具。   但江枫却知道,三宫主没戴面具。   因为,她的双目中也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面对着这么一个形同鬼怪的人物,江枫的惑心术,已完全无法施展。   江枫心中明白,这是一种武功,抗拒惑心术的武功,但在双方对敌之时,施展 出来,这种武功必会另有妙用。   看来,内宫一系中人,对抗拒天狐武功似是早有准备了。   夫主门同出一派,自然也有了抗拒“惑心术”的办法,只不过,还未能传遍弟 子。   事实上――   把一个绝美的女人,变成如此难看的形状,习练这种武功的本身,就是一种很 大的痛苦,必须要具有大定力的人,才肯习练。   三宫主就是具有极大定力的人,她习练出最高的媚术,把女人的魅力发挥到极 致,作为征服男人的利器……。   但也肯习练使美丽、曲扭、变形的武功……。   江枫立刻提升了对三官主的评断力。   她不是那种只知运用媚术的女人,而是具有了多种技艺的强敌……。   天王门分为二部分,内宫一系似已是自立门户,但他们仍能和天马堂分庭抗礼, 最重要的一种技艺是具有抗拒“蚀心魔音”的神功。   无相大师的“大悲梵唱”是蚀心魔音的克星,它由佛经的降魔咒中演化出的一 种内家神功,清心醒脑,使迷乱的神智恢复。   内宫一系中组不会“大悲梵唱”,他们凭什么抗拒蚀心魔音?   但他们若有所恃,天马总堂竟然无法施展出“蚀心魔音”让内功一系中人变节。   这绝非天马总堂的慈悲,而是他们有着抗拒魔音的技艺。   思念及此,江枫心中大大的震动起来,天马堂是劲敌,天王门和内宫中人,更 是不可轻视。   他们具有的奇功、技艺,绝不在天马堂云集的群魔之下。   “韩霸也不是你的本名了……”王宫主说,“天狐绝技惑心术也不是无术可破,……”   “不错,三宫主自下这副尊容,在下确实让惑心术失去效用,……”江枫道: “但三宫主的媚术,也是无法施展了。”   “我要以真实的武功折服你……”三宜主双目中闪起了凌厉的绿光,接道: “内宫中人,大都是女流之辈,可不是全仰仗姿色眼人,你杀害了三龙之二,自非 弱手,不过,他们轻敌大意,也是败亡的原因之一。   江枫点点头,道:“不错,他们如全力戒备,我那出手一击,也许不能得手, 但他们绝不是我的敌手,二十招内我可以轻易的搏杀他们。”   “所以,现在,我要以真本领,硬功夫,试试你的武功成就了!”   右手一扬,拍了过来。   她举止轻灵,这一掌,也不见任何力道。   但让江枫震惊的是,三宫主右掌这上,竟然也泛起一层绿色的火焰,包围在掌 指上。   江枫原准备硬接一击,但却临进改变了主意,双肩晃动,施出“风摆枯荷”的 身法,避开了一记掌势,但却运气左肩之上,使衣服胀起,触接了一下擦身而过的 掌力。   “韩霸,我似是低估你了,你艺高胆大,却又能如此的谨慎,……”三宫主说: “果是一个可怕的劲敌!试验出什么没有?”   “是一种极度阴寒的武功,……”江枫道:“掌风冷风冷厉如针,似是要洞穿 肌肤,三宫主……”   “韩霸,看来你认不出这是什么武功?……”三宫主微笑说道:“这好惨又高 估你了。”   双掌疾展,攻了过来。   江枫心中十分懊恼,忖道:“如若大和尚、张四姑有一人在此,定可以认出她 的武功。”   心中念转,双手也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他不知对方用的汁么武功,变的十分小心,默运无相神功,真气满布全身,连 一处毛孔,都在神功保护之中,而且,小心翼翼的,不接对方掌势。   但见绿色的云气,愈来愈冷,似是整座的梅花厅,都在一种绿气笼罩中。   可是江讽全身都在无相砷功保护之下,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三宫主挥动的双掌,逐渐的慢了下来,头上泛现出汗水,似乎是这一阵猛攻, 耗费了不少的气力。   “韩霸,你不但狡猾,而且很阴毒……”三宫主突然停下了手,脸上的绿气也 似是在逐渐的消退,气忿地说道,你用的什么武功?   护在了周身的毛孔,……”   江枫顿有所悟,忖道:“原来她这阴寒之气,不用直接伤人,是由毛孔中侵入 人体,我以无相神功,护住了全身,使阴毒无法侵入体内,这真是歪打正着了。”   就在他忖思之间,三宫主已穿帘疾掠而去。   窗外传来了一声惊叫,紧接扑通一声,似是有人摔倒的声音。   江枫迅快的戴上了人皮面具,梅花已推门面入,看到江枫无恙,才长长吁一口 气,道:“三宫主呢?”   “走了……”   “你伤了她,是吗?……”菱花缓步行了进来,接道:“你赢了,但你会遇上 更强烈的反击。”   菱花突然反手一掌,拍向天灵要穴。   江枫一伸手,抓住了菱花的右腕,冷冷说道:“你干什么?”   “死!……”菱花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看了梅花一眼,接道: “我不会背叛师门,所以,也不会告诉你秘密,与其忍受诸般痛苦、折磨,何如一 死了之。”   “在下没有败,三宫主也没有败,……”江枫道:“我们这一战应该是不分胜 负!”   “那……我师父为什么要匆匆离去……”菱花奇道:“何况,她带来的人,还 未出手!”   江枫心中忖道:“原来,她还带有帮手。”口中却冷冷说道:“我想是,她不 愿见到你们吧!”   “不愿见我们?……”菱花大感不解的说,“为什么呢?”   只见桃花、兰花扶着杏花缓步行了进来,李花紧随身后。   菊花、桂花也随着行入了厅中。   “杏花受了伤……”梅花低声问道:“你们守在窗外,怎么会受了伤呢?”   “是一个全身绿气环绕的怪人伤了我……”杏花说,“他穿窗而出,形如厉鬼, 我还未来得举剑攻出,已被他一掌击倒,……”   “胡说,这梅花厅中,只有三宫主和韩霸两个……”菱花道:“如今韩霸还在 这里,三宫主……”   只觉话中有语病,急急住口不言。   “是真的,菱花姐,……”杏花说,   “那个人不是三宫主,她全身绿气环绕,形同鬼魔,哪里会是千娇百媚的三师 父呢?”   菱花怔了一怔,转望着江枫,道:“韩副总管,我师父……”   “你师父习练过一种怪异的武功,能使全身散发出青绿的雾气,……”江枫道: “那是很高明的武功,只可惜我们还未分出胜负,诸位就准备进来了,也许是令师 不想以那样怪异的形像见你们,所以,突然破窗百去,……”   菱花接道:“师父不是败走,一定还会回来了?”   “对!令师会回来,何况,她带来的帮手,还未出现,诸位请在此等候一会, 区区先走一步了。”   不再理会菱花,转身向外行去。   “站住……”菱花冷冷的喝道:“我师父还要回来,你怎么能够离开这里?你 不能走啊!”   竟然缓缓向江枫逼了过来。   “菱花,我不想伤害你,令师既然到了长安,不跟我分出高下,绝对不会离开,……” 江枫虽仍然带着面具,但他投注在菱花身上的目光,却流现出无比的温柔。   菱花苦笑一下,道:“洛阳居中,有梅花姐姐掌理,我只是在暗中转达令谕, 如今,我暴露了身份,师父第一个就不会饶我,当然,梅花姐姐也不会宽恕我,四 季花女,一来是亲同姐妹,现在,她们一个个都会把我视如蛇蝎,老实说,我活下 去,也有着生不如死之感,你如有意成全我,那就杀了我。”   她说的神情凄然,一闭双目,缓步对着江枫行了过来,一副全心求死的哀伤神 情。   “一定要死,你可以自己了断,……”江枫对菱花的印象,本就不好,冷冷接 道:“用不着由我代劳。”   “韩霸,你肯杀了我,我会得到一个战死的荣誉,我死了会受到组合的敬重, 自绝而死,倒也容易,只不过,我将成为组合中的罪人。……”菱花双目未睁,但 两行泪水,却眼角中涌了出来,道:“我们有一个严格的规定,除非落在敌人手中, 不得自绝,战死在刀剑之下,才是英雄的行径,不论你心中多么讨厌我,但帮一个 将死的人一次忙,对你有什么损害呢?”双臂一张,直向江枫扑了过来。   “菱花,几时有这个规定了,我怎么不知道呢?”梅花大声喝问。   江枫亦生警觉。   可惜,太晚了。   菱花那一扑之势,快如闪电,双方距离既近,江枫心中又无防备,梅花出声喝 间时,菱花已紧紧的抱住了江枫。   当然,江枫没有把菱花这个小姑娘放在心上,就算被她抱住了又如何?   江枫相信自己的精湛内功,就算菱花全力施为,也一样伤不了他。   可是,她不是菱花,是内宫派来六大杀手中最厉害的一个杀手,千面女魅方妙。   掌指触身,江枫已觉出不对,只觉两支尖锐的细针,刺破了护身真气,顿感惊 怒交集,大喝一声,全力劈了一掌。   强猛绝伦的拳势,击中在方妙的前胸之上。   没有人能承受江枫这一记含怒发出的掌力,方妙也不能。   这一掌震碎了方妙五腑内脏,也震脱了她脸上精妙的易容药物,一片片滚落下 来,现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只可惜已被江枫掌力震的五官变形,口、鼻、双耳、 双眼中,都有鲜血涌了出来。   好霸道的一掌。   但她双臂仍然紧炮庄江枫不放,当真是死不松手。   梅花无法再控制自己,飞跃到江枫身侧,右手一挥,寒芒闪动,斩落了方妙两 只手臂。   方妙已死,尸体倒地。   梅花左手扶住了江枫,道:“你受伤了?”   “伤的很重……”江枫低声道:“不知道什么暗器,刺入我的后背,好象淬有 剧毒,我的身体已开始麻木……”   “原来是你这个丫头作祟,吃里执外,罪该万死……”三宫主推门而入,身后 跟着背插双刀的菱花。   梅花脸色大变,紧咬着牙关,默然不语。   菱花冷笑一声,道:“梅花姐,忍着点嘛!师父一直没有怀疑你,小妹虽然有 些怀疑,但你是一方主帅,我可不敢稍有逾越,现在,你自暴身份,这就犯了背叛 门户的大罪,那可是唯一的死罪啊!”   梅花似是豁出去了,娇躯一转,挡在了江枫前面,冷冷说道:“我犯了什么法, 大师父自会惩治我,现在,请三师父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们是谁呀!……”菱花道:“也不害羞,叫的那么个亲热法,我就想不通, 韩霸那一点值得你爱,竟然豁上命去保护他……”   “菱花,少说大话,他要存心收拾你,你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去……”三宫 主冷冷说道:“就是师父,如不是早有准备,也一样无法逃得过去。”   菱花微微一怔,道:“我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呢?”   “因为他不喜欢你……”三宫主说,“没把你放在眼中,所以,方妙用你的身 份,才能接近他。”   菱花只觉这番话字字如刀,刺入了心中,但这番刻薄言语,出自三宫主的口中, 菱花只有暗暗咬牙忍受的份了。   三宫主目光转往到韩霸的睑上,笑道:“千面女魅方妙的武功,在当今江湖上, 算是一流高手了,但却承受不住你全力一击,但她四枚夺魂神针,是天山寒铁磨制, 淬有奇毒,我相信她扑你身上,就是要施展毒针。   你一掌要了她的命,我想信她也把毒针,刺入了你的身上,寒铁毒针,锋利无 匹,不是任何武功能够抗拒,你现在,大概已尝到了毒性发作的滋味了,只怕已无 法再和人动手了。”   江枫感觉到身上的麻木,逐渐在扩大,已然侵入了手臂、双腿。   “其实,用不着杀你了,方妙的夺魂神针,两个时辰之内,能使人全身麻痹、 瘫痪,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三宫主叹息一又道:“可惜呀!可借,如 此的美质良才,生命会如此短促,我为君悲,我为已怜,这一份沉深的相思,只有 永埋心底了。”   声音突然一变,冷冷说道:“梅花,你自信能够保护他吗?”   “弟子全力以赴……”梅花扬起了手中的短剑,接道:“师父,请手下留情, 不要逼弟子拼命。”   “拼命……”三宫主微微一笑,道:“你认为,你能拼么?一招之内,我就可 以要你束手就缚。”   “弟子不会束手就缚,弟子会拼上一腔热血,一条性命,……”   梅花道:“我会死在韩霸之前。”   “他不会死,可惜的倒是你暴露了身份。”   张四站推门一扇窗,飞跃而入。   “张姨,他受了伤……”   梅花似是看到了亲人一般,急急的说道。   “不要紧,我在这里,夺魂神针就是夺下了他的魂,要不了他的命。……”张 四姑安慰蓄梅花,道:“先带他离开这里,……”   “走得了吗?……”王宫主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口气如此的托大。”   “易花手张四姑,听人说过没有?我的武功不错,也略通五行专水,能烧出世 上最好吃的美,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形貌,又善解三毒,所以,我不 用习练媚术,也能使男人拜倒在我石棺裙下。”   “听说过你这么一个人,……”三宫主道:“想不到今日幸会了,不过,易容 术也好,易牙术也罢,想把一个人带离此地,都不是很好的办法,那需要真才实学 的武功,张姑娘自诩武功不错,小妹就讨教几招了!”   “我看杀鸡不用牛刀,想打架我来奉陪,拳、掌、兵刃,任凭你选。”随着话 声,人影闪动,罗兰已飞跃入室。   她和张四姑走的一个窗户,真不知窗外是否还有别人。   三宫主目光转动,见四季花婢俱在厅中,这梅花厅的四周,似已无人防守了。   “看起来,你们在洛阳居安排的人手不少啊!”   “三宫主错了,我们跟你一样,由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张四姑没有工夫陪你, 我虽然差了一级,但对付你,相信还可以应付得了。”   急行两步,挡住了三宫主,身上的佩剑,也同时出鞘。   三宜主只看了罗兰的握剑手法,心中已明白遇上了剑道高手,不禁一皱眉头, 道:“你又是谁?”   “罗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我隐居深山,全力练剑,所以,我剑上的功力, 非常的惊人,所以,你最好别和我动兵刃!”   三宫主仔细的打量了罗兰一眼,暗道:“这些人怎么突然在这里现身,而且, 个个都非弱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心中念转,人却看了菱花两眼。   菱花心中大急,道:“师父,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怕是梅花姐从中掩 护,我才得不到一点消息。”   梅花已背起了江枫,道:“菱花,不要紧,你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错误,都加 到我的身上,只要能保住你就行了,三师父恕罪,弟子要先走一步了。”   三宫主很想拦阻梅花,但横剑而立的罗兰,却有着一夫当关,威震全场的气概。   她手中的长剑,只不过斜横身前,但却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似乎是整座的梅 花厅中都在她剑势笼罩之下,那闪闪欲动的剑气随时都可以攻了过来。   那是一种极高的剑术境界,练剑人的精气,已和剑合二为一了。   三宫主为那股冷厉的剑气震慑,竟然不敢出手拦阻梅花。   但张四姑却横一步,拦在梅花身前,低言数语,又取出一粒丹药,投入了江枫 的口中。   梅花背负着江机,穿窗而去。   菱花也警觉到情势不对,罗兰似是给了三宫主很大的威胁,她几乎是提出了直 接的挑战,但三宫主却故作不懂,未作答复,立刻说道:“师父,敌人众多,咱们 也把人手召出来吧!”   三宫主点点头,发出了一声长啸。   “不要慌张,我很希望能多见识见识到你们内宫中的高手……”   罗兰道:“我也会耐心等着他们。”   言词之间,充满着轻藐的意味。   她练剑数十年,自信在剑术上的成就,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却一直没机 会,让她一显身手,因为,试剑的对象,对付一般江湖人物,就算一口气击败数百 人,也显不出她剑术上真正的成就。   但三宫主的身份就不同了。   她不但技艺精湛,和江枫动过手。而且是当今江湖上统治阶层的人物之一,如 能把她制服剑下,这一战必将留传武林。   养精蓄锐二十余年,罗兰心中跃动着挥剑的冲动,脸上神光湛然,长剑上剑气 流动。   三宫主目光转动,扫掠了罗兰一眼,发觉了罗兰手中之剑,似是波动出一阵阵 的寒芒,不禁心头大大一震,暗道;   “这是什么剑法?如此的先声夺人,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已修成了传说中的剑客 人物?”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三宫主啸声招唤,不知有何吩咐!”   两个穿着灰色及膝大褂的老者,无声无息而来,以在场之人的耳目灵敏,竟然 无人听刮他们的步履之声。   看清楚来人之后,张四姑心头一震,低声道:“罗兰,小心一些,是神、鬼双 刀,当代武林中,最神奇、诡异的两把刀!”   “既然四姑认识他们,也就用不着我引见了……”三宫主耳目灵敏,很清楚的 听到了张四站的声音,接道:“两位老人家本是一支伏兵,硬给你们逼出来了!”   “久仰!久仰!今日幸会了……”罗兰有着迫不及待的冲动,急于一战。   但张四姑却打断了罗兰的话,接道:“神、鬼刀早已退出江湖了,怎么会重现 武林?”   两个人一样的穿着、打扮,灰大褂,多耳麻鞋,手中拿着一根黑漆手杖。   无法很确实的形容出两个人的年龄,他们的头顶已经发秃,稀稀疏疏的几根白 头发,却偏又梳洗的非常整齐,还用白缎子条带扎了起来。   骤然间看上去,一点也不惹目的灰色大褂,竟是名贵的熟丝织成,多耳麻鞋, 也是银丝合以搓合的麻绵编制,其价值尤在最好的皮靴之上。   总之――   这两个怪老人身上的着用之物,无一不是当代最名贵的织品。   只不过,他们剪裁的式样者旧、怪异,颜色单调,看上去就不起眼了。   “说起来,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第一次见你的时侯,你张四姑还是个黄 毛丫头。”左首老人笑道。   “什么黄毛丫头,已经亭亭王立了,至少该有十六岁。”右首老人打断左首老 人的话。   “我说鬼兄啊!你这抬杠的毛病,还是不能改,十六岁不是黄毛丫头,是什么? 难道叫她小妇人啊?”   罗兰一皱眉头,忖道:“这两个老不死的,加起来不到两百岁,也该有一百八 一,说起话来,口没遮拦,油腔滑调。”   “鬼兄,听到没有?有人在心里骂咱们了。”   “谁在骂咱们,敢情是不想活了。”   罗兰怒火升起,就要发作,张四姑却及时喝止,道:“罗兰,静下来,你一乱, 就没有章法了。”   长长叹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罗兰低声说道:“我看不惯他们的轻浮。”   只听右首老人哈哈一笑,道:“这一次我听到了,她叫罗兰,她看不惯咱们轻 浮。”   “不错,我叫罗兰,两位,怎么称呢?”   左首老人笑道:“老夫神刀。”   “我是鬼刀。”   “我知道你们是神刀、鬼刀,我问的是你们的姓名?”   “哦!年代久远了,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叫我们的姓名了,你要是敬重 老夫,就叫我一声神老,再不然叫我老神,或是神老儿,叫他一声鬼老,老鬼,悉 听尊便。”   但闻张四姑的声音,传入耳中,道:“罗兰,要忍耐,神、鬼双刀老年成精, 阴的狠,别让他找出你的弱点,他们是故意逗你,只要你一生气,剑势露出破绽, 他们就会乘虚而入。   他们的刀法,早已到了神出鬼没的境界,就算杀不了你,也会迫你失去先机, 你再想搬回来,那就非常困难了。   你面对的是当代武林中最强的两个刀手,想当年金丹书生,曾被他们双刀困住, 打了一千多招,突不出他们的刀阵,还是天狐夫人赶到,合力制服了两人,迫他们 立下重誓,退出江湖,只道他们已死,想不到竟然还活在世上。”   罗兰微笑额首,代表了答复。   “瞧到没有,老神啊!那个叫罗兰的女人,笑起来,还真有点叫人动心啊!” 鬼刀大声笑道。   罗兰又被激火了。   “罗兰,两个老鬼,不重名利,只好美色,三宫主一定用美色引诱他们出山, 你也算天狐门人,被他们轻薄几句,吃点豆腐,何必放在心上呢?”   “说的是啊!老鬼呀?”罗兰一敞心胸,接道:“要不要我多笑两次给你看个 过瘾?”   果然,轻启樱唇,展颜而笑,顿然间浮现出一脸的柳媚花娇。   她虽未认真习练过天狐武功,但却心中熟记天狐武功口诀二十年,这一笑,颇 有狐媚之气,令人心醉。   神、鬼双刀不禁看的一呆。   “老鬼,你没有说错,果然是一笑倾城,好看的很啊!”   张四姑眼看罗兰已被说服领悟到了江湖上的奸诈,暗暗吁一口气,笑道:“神 老、鬼老,你们两位老人家还没有回答我呢?”   神刀笑道:“回答你,回答什么?”   “两位怎会重出江湖?就小妹所知,两位一向极重信诺?   ……。”张四姑道:“如是小妹早知道两位肯重涉江湖,我早就去请你们了……”   她用词婉转,神刀被质问心中本来有些不高兴,但却又被最后一句话给消了下 去。   “听说金丹书生和天狐夫人,都已作了古人……”神刀大笑道:“可真是好人 不长寿啊!”   “作了古,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尸体啊!……”张四姑道:“江瑚传言,岂可尽 信。”   神刀脸色一变,道:“说的也是啊!老鬼咱们回去吧。”   三宫主接道:“两位,等听到了金丹书生、天狐夫人在江湖上出现的讯息,再 背弃我们的约定不迟啊!届时,我也将陪同两位,同隐深山,永不离开。”   “你说的啊!”神刀道:“可不能说了不算,老夫现在,倒是希望金丹书生和 天狐夫人,都还活在世上才好?”   “有一个活着也好啊!”神刀有些不死心的接道:“那就算你输了,要履行承 诺。”   “但两个都死了。”三宫主说:“两位老人家喜欢罗兰,何不把她生擒过来, 让她常侍身侧,陪伴枕席。”   “说的有理,老鬼,你看咱们是一齐出手呢?还是你先上,”神刀说:“老夫 替你押阵?”   “别慌着打架,刀剑无眼,挨一下不死必伤,老夫要先和张姑娘聊聊,”鬼刀 说:“张四姑,者夫隐居深山,日子过的清闲、舒服,你要用什么办法,把老夫请 下山呢?”   “我看,”张四姑道:“只有我自己上山去了。”   “你真的会去。”鬼刀说,“是逗着老夫玩的吧?”   “是真的。”张四姑道:“两位刀法精绝,举世无双,纵然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只要能请到两位助拳,那也是值得的了。”   她说的很婉转,但却很清楚。   鬼刀大笑道:“老夫明白了,世人尊重我们的,是我们刀法,喜欢我们的,是 我们的武功,没有人会喜欢我们两个人。”   “就是如此……”张四姑道:“其实,你们神、鬼双刀,心中明白的很,凭两 副尊容,恐怕永远无法得到女孩子的欢心了,但你们精绝的刀艺,会提升你们的气 度、品质,掩住了形貌上的缺憾,所以,你们争得了神、鬼双刀的大名,在赫赫威 名的拥护之下,看上去,就会有动人之处了。”   “高论啊!高论……”神刀笑道:“老夫早有了这种想法,只是不像张姑娘说 的这么清楚,鬼兄有何高见?”   “在下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鬼刀说,“但不知三宫主有何高见?”   “张四姑少说了一点,日久情生……”目光转动,看了神刀一眼,接道:“鬼 老,如能得到罗兰,那是心愿得偿,应该好好为鬼老庆贺一番,就算得不到吧,鬼 者请看我身侧众家弟子,个个美貌如花,任凭鬼老选择就是!”   四季花婢,确都是出人的美女,只可惜,别具一格,柔中含刚的梅花不在。   鬼刀的冷厉目光,由众家花女的脸上扫过,摇摇头叹息一声。   也许是人老了,审美的观念,也大大的不同了。   四季花女,个个如花含露,即将盛放,但在鬼刀的眼中,这些年轻美女,万万 不及三宫主。   “老鬼呀!不要尽管吃醋,老夫只不过一个三宫主,你已经有了四个美女陪侍, 四比二,你还吃亏呀……”神刀道:“如果,咱们抓到罗兰……”   “怎么样?”鬼刀冷冷的接道。   “由你独享,老夫绝不染指,但如同时抓到了张四姑,那就要分我一杯羹了。”   “老而无耻是为贼,你们可真是当之无愧了,……”罗兰极力控制着,但仍然 无法按熄下冒起的怒火,道:“出来!你们神、鬼双刀一起上,我要刺瞎你们的双 眼,要你们不能再看女人!”   “轻嗅薄怒别样娇,美人就是美人,喜怒之间,另有一种动人的美丽……”鬼 刀道:“小娘子如此姿色,藏诸深山,当真是暴殓天物了。”   “你说的,要我们一起上,当心祸从口出啊!”神刀冷冷的接了一句,突然一 躬身,直向罗兰冲了过去。   这一下,大出了罗兰的意料之外。   她全力在防护鬼刀,怎么算,最先出手的,都应该是鬼刀才对!   但罗兰想错了。   出手一竟是神刀。   未见他刀在何处,但一股凌厉的刀气,已然破裂了罗兰身侧环围的剑气。   神刀右手食、中二指,直指左肋,一道冷厉的刀芒,就从双指中透射而出。   难道刀已在手,隐于袖中?   但那根黑漆手杖的藏刀呢?   莫非是刀有两把?   罗兰急迅转动长剑,希望能及时迎击对方的刀势,也逼出对方的刀来。   只可惜,晚了那么一点点,罗兰的长剑无法迎上袭来的刀罡。   神、鬼双刀,互暴其丑就在制造这一点抢制先机的机会。   因为,他们已入海花厅,就感受到那股肃杀的剑气,是两人生平中从未遇过至 高的剑手。   掌握到这一点机会,神刀是全力施为,务求一击而中,攻势如电光石火,罗兰 想转动长剑,已来不及了。   当然神刀早已有备,早以内力逼住了罗兰的剑势。   但见寒芒闪动、交错,两柄长剑由横梁上飞射而下。   但他们仍无法及时封住神刀的攻势,不过,两柄剑却同时指向了神刀要害“太 阳穴位”。   神刀因可一刀割裂罗兰的咽喉,但他亦很难问避左、右两面的来剑。   只要有一剑刺入了太阳穴中,这个人的活命机会,就完全消失。   所以,神刀改变了心意,先保老命要紧,刀势突然则袖中突出,左盈右决,两 声金铁交鸣,封开了两柄长剑。   剑光隐失,人影乍现,吟雪、吟霜,一左一右的出现在罗兰身侧。   “是你们救了妈妈?……”罗兰心中稍感安慰的说。   “是啊!……”叶雪道:“两个老鬼耍阴险,娘被他们骗了。”   “乖乖,世上真有这么样漂亮的女娃儿……”鬼刀大声叫道:“我说老神啊! 这可是仙女下凡,人间少见,你要仔细瞧瞧啊!”   “瞧你妈的脚啊!……”神刀微带怒意说道:“刚才,你如肯配合出手,罗兰 不被活捉,也会死于你的刀下,咱们就少去了一个大大的劲敌,你袖手旁观,可是 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我看,这也不能怪我……”鬼刀说:“咱们进了梅花厅,时间不是很短,为 什么就没有发觉这里有一支伏兵?而且,三宫主也没有提示一下。”   “因为,三宫主也不知道……”吟霜迷着一对媚眼,斜腕着鬼刀,道:“老色 鬼,花招只能耍一次,再耍就不灵光啦!现在,拿出你们的真才实学,大家凭武功 分个生死吧?”   口中挑战,但媚眼如丝,却又抛出了无限的娇媚、诱惑。   鬼刀立刻被那股魅力吸引,看着吟霜发呆。   “惑心术”,果然是非同小可,以鬼刀之老奸巨滑,竟也在一瞬间,被吟霜算 计。   如若吟霜突出一剑,也许可以杀了鬼刀,只可惜,她还未练到那等视人命如草 芥的境界。   三宫主悄然咬破舌尖,挟着一口真气,呸的了一声,吐了鬼刀一脸鲜血。   当然,也把鬼刀由沉迷中惊醒过来,伸手一抹脸上血迹,道:“谢啦!三宫主……”   “小心点,阴沟里翻船,在江湖上可是常有的事……”三宫主道:“天狐夫人 的‘惑心术’,可是比我们的媚人术还要高明。”   “承教、承教,想不到仙露明珠一般的小姑娘,竟然也练了这种邪门武功……” 鬼刀道:“老夫倒要全心全意的领教一番了。”   话虽说的客气,但杀机已露。   吟霜一整脸色,冷冷说道:“你为者不尊,色迷心窍,不是三宫主拼上一口鲜 血,施展出‘解元大法’,你已是无头之鬼了。”   “所以,老夫一要找回来,栽在你这个女娃儿手中,可是老夫的奇耻大辱。”   鬼刀一脸冷肃的说:“非杀你不足以消我心中之恨。”   “娘!你对付神刀,我和姐姐收拾这个老色鬼。”   吟霜当机立断,作出了决定。   “桂花、菊花留下来,你们都退出去。”三宫主发出了令谕。   春花四婢在菱花率领下,退出了梅花厅。   “看样子三宫主也准备插一腿了,……”张四姑道:“幸好,我张四姑还无敌 手,那就由我奉陪了。”   “也许,你们一直认为我们内宫一系中人,都是凭仗媚术、药物伤人,谈不上 正宗武功,今天,我想要你们见识一下,内宫一系中的武功,亦有过人之处。”   “好啊!厅中狭窄,咱们到外面,找处宽大地方,一决胜负?   ……”张四姑道:“三宫主意下如何?”   “不用了,”三宫主道:“梅花厅是狭窄了一些,不过,打起来,也就更为凶 险,要考验武功,也要考验机智和应变的能力。”   “行!就依三宫主,我先出手了。”   罗兰长剑一挥,指向神刀。   罗兰心中明白,两个女儿的功力还浅,未必是鬼刀之敌。   至于张四姑,大半生都花费在各种奇术和易容术上,这样狭小之处,和人近身 拼命,很多暗器、奇技无法施展,恐怕也难占上风。   所以,准备以精湛的剑术,封闭全厅,使他们全都无法动手,是故,剑势一出, 立刻带起了一片剑气,充布全厅。   这攻向神刀的一剑,并不如何凶猛,但却带起了一股凌厉的剑风,充布全厅。   感觉中,这一剑似是逼攻向了厅中所有的人,包括了张四姑和吟雪、吟霜。   不便和罗兰的剑势迫袭。   但神鬼双刀和三宫主,不愿退让,迫的只有挥动兵刃反击,以排开逼上身的剑 气。   神、鬼双刀仍未亮出他们的兵刃,只挥动手中的黑漆手杖,在身前疾转如轮, 排荡开近身剑气。   三宫主却亮出了一把七星短剑,挥舞出闪烁的零芒,排出近身剑气。   宝芒来自剑身上七颗耀目的宝石,宝石只有三种颜色,红、绿、白,但在快速 的挥转中,勾起数一种不同的宝光,耀眼生花。   神刀封开了罗兰一剑之后,并未亮刀反击,手中的黑色手杖,也未展还攻势。   罗兰也示再刻意的攻向他一人,只是挥动长剑,增强凛烈的剑气。   明确他说,罗兰催动的剑气,攻向厅中所有的敌人,包括秋花双婢在内。   但桂花、菊花,却躲在了三宫主的身后,只有神鬼双刀和三宫主正面承受了罗 兰剑气的攻势。   三人只守不攻,把近身的剑气排开,却未作反击。   “张姨!……”吟霜低声说道:“这在干什么?闹着玩啊!娘在练习舞剑,妙 的是敌人也不反击,这样子玩下去,那里会有结果?”   “他们三个人不作反击,那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愿和你娘全力一搏……”张四 姑道:“你娘形同舞剑的形态,我想是她在测验什么?”   “测验……”吟霜道:“娘练了二十几年的剑,从没有机会施展,今日有此良 机,应该全力奋起一击,以定胜负,怎么有这等耐心呢?”   “对剑术一道,咱们和爹娘有着太大的距离……”吟雪道:“有些事,咱们无 法理解,霜妹何不耐心一些看下去呢?”   “吟雪说的对,”张四姑道:“练剑人有很多的禁忌,他们要胸怀万里,气度 磊落,才能修成大乘剑术,他们要循序渐进,以静制动,克敌于柔和平静之中,才 是剑法中至高境界……”   只听罗兰笑道:“你们谈说了半天,只说对十之一二,霜丫头心性如此燥急, 剑道这一门工夫,是永远不能学了。”   随着答话之声,罗兰手中的长剑,运转也突然快速起来。   隐隐可见,一圈圈的光芒,由急转的剑势中涌现而出,形如转轮,飞向三宫主 和神、鬼双刀。   果然,三人也立刻有了反应,脸色凝重,手中的杖和七星宝剑,也舞动更加快 速。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如刀削竹的声音,黑屑纷飞中,神、鬼双手中的黑色手杖, 突然化作两柄打造精巧的窄刀。   图穷匕现,露出了本来面目,黑漆手杖中,果然是刀。   “果然是鬼诈的很……”张四姑道:“两个人的身上,不知道藏有多少把刀, 你们两人要牢牢记住,一旦和神、鬼双刀对上,要小心防备他们的突来之刀。”   “对!他们手中有刀,袖有有刀……”吟雷说,“只怕双足、肩臂之中,都有 藏刀了。”   只听三宫主娇娇甜甜的声音喝道:“剑气愈来愈强,两位再不全力反击,只怕 时不我予,被困于强大的剑气之中,再想反击,就无能为力了。”   “对!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老鬼,我全力排除他的剑气,你找空隙反守为攻……” 神刀口中说话,手中窄刀果然快速展动,一片凌厉的刀风,反击过去。   剑气、刀风,往反击荡,整座的梅花厅中,都充着冷厉的杀气。   但实质上三宫主却感觉到压力大减,大部分剑芒、剑气,都被神刀承接下来。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怪啸,鬼刀人刀合一,化成了一道白光,直向罗兰 射去。   雪、霜二女正想有所反应,罗兰已挥剑如轮,迎向鬼刀。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火星迸飞。   那是剑和刀的触接,铁和铁的撞击。   鬼刀之名,果非小可,人刀奋力一击,竟然裂破了剑气,直袭人身。   但罗兰反击的剑势,却如金轮疾转,压力重重,两人刀剑触接之后,鬼力仍然 是被迫而退。   “老神啊!咱们走了眼啦!她剑上造诣奇高,大大出了意外,……”鬼刀一面 挥刀反击,一面说道:   “我看,今天要神、鬼联手,才有胜望,如果放过了现在这个机会,等她会合 了联手的人,咱们两个加起来,只怕也无法胜过他们了。”   “好!双刀合壁!”   三宫主七星宝剑展现出一片宝光,护着秋花双婢,退到花厅一角。   她深知神鬼双刀合璧的威力,急退一角,以免遭受波及。   鬼刀突然收刀而退,和神刀并肩而立,缓缓举起窄刀,指向罗兰,罗兰也收了 长剑,一脸严肃,右手斜斜举起长剑,剑尖迎向双刀。   “姐!这又是干什么呀?”吟霜低声道:“这一架打的罗哩罗嗦,拖泥带水, 一点也不干脆。”   “不要说话了,分了你娘的心……”张四姑道:“他们都在准备,运集功力, 作搏命的一击。我虽然没有见过神、鬼双力合璧的威力,但却听说是惊天动地的一 刀,天下能够接下这一刀的人,绝无仅有。”   “那我们要不要帮娘一把……”吟雪道:“我和妹妹合力接下一人?”   “我不知道……”张四姑说道:“但你娘一向是量力而为,她如接不下,一定 会暗示我们,帮她一把,或是退出这座梅花厅……”   “不许插手……”   罗兰出声了,四个字,短短的一句话。   “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们……”王宫主望了桂花、菊花一眼,低声问道。   “弟子不明白,还请三师父指教……”桂花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要你们见识一下,天下最厉害的一刀,……”三宫主道:“神、鬼双刀合 壁,一击取命。”   “原来如此,多谢三师父爱顾了,”菊花道:“我们会记着三师父今日之情。……”   “重要的我还没说,……”三宫主道:“你们看过那一刀之后,就这随他们两 位老人家了。”   “三师父的意思是要我们暂作两位老人家的侍妾了。……”   “最重要的是要学习他们两人的刀法,……”三宫主低声道:“今夜,我会把 最高的房中术,传授你们,然后就追随神、鬼双刀的身侧。”   桂花长长吁一口气,道:“师父,我们是否还要回到洛阳居来?”   “不用了,今日一战,局势就会清朗,你们是否留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秋花双婢,垂首无言。   三宫主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你们心中似乎是很不高兴啊!”   “弟子不敢……”秋花双婢同声回应。   她们知道抗拒令谕的悲惨后果。   “那就好……”王宫主道:“要知道,师父在成全你们,你们资质好,功力深, 才入选这个工作,只要能得两位老人家的欢心,学得绝世刀法,你们在内宫一系中 的地位,也会提升,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桂花心中忖道:“陪着这样两个又老又怪的老头子,这日子难过极了,何况, 这两个老色鬼,又奸又滑,我们全力侍候他,他们也未必肯传授我们刀法?菱花是 她的得意弟子,真是好事,怎会不要菱花去呢?”   但闻一个柔柔细细声音,钻入耳中,道:“你们仔细听着,两个老色魔,也练 了采补之术,你们的各种媚功,只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却无法伤到他们的身体,全 力拼下去,只是让他们泄尽真元……”   三宫主施展传音之术,接道:“他们七八十年的功力修为不易,一旦你们能采 补到手,对你们的帮助太大了,但神、鬼双刀,也是采补高手,要是被他们发觉了, 必会杀了你们,所以,采补方法,不能随便施用,必需要谋定而后动,致于你们如 何从他们那里学得武功,那就要靠你们自己的本领了,今天,我会找机会传授你们 房中术的秘诀。”   秋花双婢很用心的听着,尽管心中有着千百委屈,但表面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温 驯神情。   三宫主满意的微微一笑,道:“现在,你们要全神凝注,看神、鬼双刀合璧。”   这时,神、鬼双刀本来并排指向罗兰的刀势,也开始缓缓移动,神刀上指,鬼 刀下移,成了上下交错的形势。   罗兰的长剑,仍然是平胸而举,不过,剑尖颤动,似是防守着四面八方的来袭。   一种冷肃的杀机,弥漫天厅,凶厉的气势,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神、鬼双刀的衣服,也缓缓开始膨胀,似乎是一种强大的气体,在两人的身上 扩散开来,丝质的灰杉,胀大数倍,两个瘦瘦小小的人影,裹在膨胀的大衣眼中, 直似要飘飞而起,看上去十分怪异。   但雪、用二女,却看的大为耽心,低声道:“张姨,神、鬼双刀的内功,如此 的深厚、精湛,娘以一敌二,只伯难以接下,我们可否替娘分担一人?”   “我不知道一击之下,有些什么结果……”张四姑道:“但你娘说过了不许插 手,必有道理,你们出手,会不会妨碍到她?”   “张姨说得对……”吟雪道:“我们全力戒备,俟机出手。”   但闻一声:“杀……”   两道爆闪而起的白光,射向罗兰。   原本是两柄窄刀,但那闪起的刀芒,却拖出了刀身一倍以上的光芒,看上就有 些凶霸,惊人了。   罗兰突然像陀螺一般,原地疾转,刹那间,人剑溶成一体,有如一根白色的光 柱,在疾快的转动。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瞬之间,连第二个念头还未来及转动,刀、剑已然触接。   两个白光,撞在了转动如轮的光柱上,爆闪出一连串的火星和金铁交鸣之声。   就是那一阵触接之后,一切都突然静止下来。   光影敛收,景物重现。   只见罗兰以剑拄地,脸色苍白,汗水由粉颊上,淋漓而下。   似是那一阵刀剑交接,用尽了她全身气力。 旧雨楼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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