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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旧情难忘   陈紫云道:“你老人家来的正好,免得我们去找你。”   桑逸尘一皱眉头道:“什么事这等风急火速?”   陈紫云道:“昨夜我和玲师妹一块到少室峰顶练剑,回来时,已经三更过后, 玲师妹燃起松油火烛,发出了这一张白笺,害得我们两人一夜未合眼。”   桑逸尘接过白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俞剑英中人诡计遭擒,正押解南下, 但据我观察所得,获一妖女垂青,近日内可保无性命之忧。”   字迹写得歪歪斜斜,一望即知这传讯之人,读书不多,下面既无署名,又未留 什么记号,原来江湖上有一些声誉卓著的人,常以混号作为标帜,暗示自己身份。   这一张神秘的白笺,难倒了见闻广博的八臂神乞,饶是他桑逸尘久走江湖,也 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陈紫云见桑逸尘看完后一语不发,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叔见多识广,不知对 白笺上所留之言,有何高见?”   桑逸尘道:“江湖之上,处处陷阱,这传讯之人如是真的示警而来,就该和你 们见上一面,至低限度,也该在这笺上,留下姓名,以示用心无诈。”   陈紫云道:“英师弟已得恩师真传,武功足可自保,只是他江湖万练不够,难 免落入奸人计算之中,这传警白笺虽然可疑,但总是一条可循线索,我已和玲师妹 商量了半夜,宁可受人一次愚弄,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我们想依据留笺所示, 准备南下追寻英弟的下落。”   桑逸尘一皱眉头道:“海外群魔,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狡诈阴险,这张白笺, 也许是他们故弄玄虚!”   陈紫云道:“师叔所虑极是,但云儿想法又自不同,就算这白笺真是海外群魔 故意捣鬼,目的也不过是想诱我和玲师妹早日南下,只要我们沿途之上,小心一些, 不中敌人暗算,料想还不致遭人毒手。目前只有一件难题,使云儿举棋不定……” 她望了玉玲怀抱中的孩子一眼,接道:“此行追寻英师弟,难免和人动手,带着孩 子同行,不但要分心神,而且风险太大,留下他,又不放心,而且也没有一个可托 之人。”   桑逸尘沉吟一阵,道:“你们执意南下,我也不便阻拦。只是此行非同小可, 诸事均得加倍小心,大敌众多,无一弱手,白笺如是海外群魔故设疑阵,诱你早日 南下,想必早巳定有对付你们的办法,老叫化本该和你二人一起动身,但因几个受 邀之人,尚未赶到中岳,而且几人又都是冷僻异常的怪物,除了老叫化子外,别人 也没办法接待他们,好在此时距会期不远,不如再等上几日,老叫化和你们一起南 下?”   陈紫云沉忖一阵,道:“师叔之命,云儿本不敢不从,但救人如救火,差不得 一刻时间……”   其实桑逸尘在看得白笺留言之后,心中早已焦急难耐。只因燕赵双残,尚未赶 到中岳,他不敢和二女一起南下,因那燕赵双残,乃介于正邪之间的两个怪物,一 生之中,结仇甚多,也许在受邀的武林豪客之中,不少和燕赵双残结过梁子。再加 双残生性冷傲,目空四海,三句话讲不对,出手就要杀人,万一在群豪聚会期中, 闹出什么自相残杀之事,不但大煞风景,说不定会把英雄大会闹的不欢而散。当今 武林之中,只有他和燕赵双残相交很深,两人也只肯听他一人的话,是以在燕赵双 残未到中岳之前,他不敢先离少林。   但二女行色匆急,也是人情之常,他又不便出言拦阻,沉思良久,才一拍桌子, 说道:“想起来,我就想骂你们牛鼻子师父,他自己教的徒弟,就这样撒手不管, 一个人溜到哪里去躲起来……”   陈紫云颦起秀眉,接道:“这件事只怪我和玲妹妹不小心,未能善自保管师父 手著剑谱,才引出这样一场风波……” mpanel(1);   桑逸尘冷笑一声,接道:“臭道士就爱故弄玄虚,老叫化再见他时,必得好好 的骂他一顿!”   二女见八臂神乞脸上真的有了怒意,哪里还敢接口,乖乖地坐在一侧,四只眼 睛一齐投注在桑逸尘脸上。   桑逸尘见二女神情间满是期待,目光中无限愁苦,霍地起身轻轻叹息一声,道: “好吧,你们就先走一步,燕赵双残那两个怪物一到,我也就上路追你们。”   程玉玲一直就未开口说话,此刻插嘴接道:“我和云姐姐追踪他一路南下,沿 途只怕要遇上很多多曲折,难免动手,带着孩子,实使人心中不安。”   桑逸尘一皱眉头,道:“这些事你问老叫化有什么用?你们不带着走,难道把孩 子交给老叫化不成?”   程玉玲道:“我把他留在中岳少林寺中,海外归来之后,再来接他不迟!”   桑逸尘道:“少林寺都是和尚,哪里会有养儿育女的本领,还是把他寄养到农 户家中吧。”   陈紫云望了程玉玲一眼,道:“就这么办吧。”   桑逸尘忽然圆瞪双目,面色十分严肃地道:“你们如果在路上追上剑英,不防 下手解救,但如已被人押回巢穴,却不能涉险深入魔窟,必须等我到了之后再说。” 说毕,也不待二女回答,转身出了房门。   二女早已结束妥当,桑逸尘离开之后,二女也立时离开茅舍,一口气奔下嵩山。   白燕儿程玉玲从小就在江湖上走动,阅历十分老练,到得山下一处市镇上,购 制几件男装,和紫云一齐改装南下。   俞剑英把恩师手著太极、两仪、三才剑诀遗失后,心中愧恨交加,如不将剑诀 找回来,不但愧对恩师,也会影响江湖劫运。   剑英本想禀告义父后,再去找寻剑诀,在这大敌当前之时,又怕义父不同意, 这才留柬单身支剑,星夜离开少林寺,施展夜行轻功,向南疾奔。边走边想,涉嫌 盗剑诀的可疑人物,只有岳凤坤和梅香两人的可能性最大,只要把他们两人找到, 剑决就有下落。   黎明前走到一个市镇口,这时不少庄稼人,荷着锄头,到田野操作,他不能再 施展夜行术,缓缓走入镇内。   经过了一夜的疾奔,肚子感觉有点饥饿,身体也觉疲倦,他找到一家兼营早市 的客栈,要了一间房子,吃了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就起来到镇上溜了一圈,侧面打 听了一下,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他返店结清店钱。   一天,俞剑英来到一家客店,饭后正想上床睡觉,忽听一阵银铃般格格娇笑, 笑:“哟!公子爷,今天怎么舍得离开两位姊姊,单身一人来这儿,有紧要事吗?”   俞剑英正要找寻梅香,却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 全不费功夫”,平时剑英看不惯梅香那妖媚怪样,今天可就不同了,笑着道:“梅 香,你怎的来到这儿,快请进来,我正有要事找你说话。”   梅香又格格笑道:“爷!今天怎么这样客气了,我这做丫头的人,还承当得起公 子爷请吗?有话请说吧!我不能在此久停。”   俞剑英怕梅香真的要走,一个箭步抢到门口,一把拉住梅香,走进房内,顺手 将门扣上,笑道:“梅香,你吃过饭没有,我请你吃饭如何?”   梅香笑道:“爷!你这是干吗?你把我关进这房子里,要请我也不能这么请法, 我不接受你的,快把门开了,让我出去。”   俞剑英看梅香这样的做作,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儿有事求梅香,不得不将 就她,笑道:“梅香……”   梅香没有等剑英说下去,正色说道:“公子爷,现在的梅香不是过去梅香,过 去我是你玲姊姊的丫头,叫我的名字,倒是应该,现在我不是你玲姊姊的丫头了, 你不能再梅香,梅香的叫了。”   俞剑英看梅香这样撒娇,忍着一肚气,笑道:“那我不叫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你说罢。”   梅香格格笑道:“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你比我们姊姊小两岁,你叫他姊姊, 我比你小两岁,你应该叫我什么?你自己想想看。”   俞剑英接道:“叫你妹妹对不对。”   梅香笑道:“着啦。”微微一停,继续说道:“哥哥,你有什么事要问我,你 说罢,当尽我知道的告诉你。”   俞剑英道:“妹妹,你最近到了少林寺吗?”   梅香娇笑道:“自从我来到后,就未曾离开过少林寺,你问我这话干吗?”   俞剑英道:“妹妹,我们的剑诀,是不是你又把它拿走了。”   梅香同剑英两人是坐在床缘边,这时,梅香身子一倒,头枕在俞剑英的大腿上, 又是一阵银铃般格格娇笑道:“哟!我上当啦,我以为你今天对我这般客气,是对我 梅香改变了观念,原来你有求予我。”说着,两手一伸,把剑英的颈子箍住,身子 向上一抬,站身起来,道:“赶快开门送我出去。”   剑英身子一挺,站在梅香面前,道:“妹妹,请你把剑诀还我,立刻送你走。”   梅香娇笑道:“爷,你说我拿了你的剑诀,有什么证据,如果我拿不出剑诀, 那你用什么手段对付我。”   俞剑英被梅香这么一逼,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嗫嚅着道:“那么……”   梅香催着,道:“那……那什么?快点说呀!”   俞剑英两眼一瞪,怒声喝道:“今天你不拿剑诀还我,就要你好看。”   梅香格格娇笑一阵,往床上一躺,慢吞吞道:“英哥哥,你是嫌我身上穿的衣 服不漂亮,那就把这衣服脱了,不就得了,又何必生这大的气呢?”说着,梅香就真 动手脱衣服。   俞剑英看梅香这样妖媚撒野,心里恨极、气极,但太过激烈,恐怕事情愈闹愈 糟,只好把一肚子气忍下,也跟着床上一躺,把梅香的身子搬过来,梅香一侧身, 伸手将剑英的头抱住,一阵狂吻,俞剑英虽然气极,也只好耐着性子,道:“妹妹, 我们说正经的,剑诀放在什么地方,请拿来还我吧!”   梅香道:“哥哥,你摸我的身子,在我的身上搜得出来,那就是我拿的,搜不 出来,就不是我拿的。”   俞剑英听梅香说,要他搜身,这下真有点作难,不动手搜,梅香是不肯乖乖地 拿出来,如果真的动手搜,梅香这张利嘴,尤其―点廉耻都不顾的人,将来她到处 乱说―阵,自己怎么见人。犹豫良久,才鼓足勇气,向梅香身上摸去。   梅香格格娇笑道:“哥哥,我穿的衣很多,你这样搜哪会找得到,何况剑诀那 样的重要。我拿了一定会贴肉收藏,哥哥你就解开我的扣子搜吧!”   俞剑英听梅香这么一说,俊脸气得铁青,抬手一掌,劈向梅香。梅香向后一仰, 身子平地避过掌风,道:“你的心真狠,你能忍心打死我,死在你面前,也心甘情 愿,但对你有什么益处,你的宝贝剑诀能找回来吗?”   俞剑英本待再发第二掌,梅香一提剑诀,倒把他愣住,把蓄势待发的掌力收回, 道:“梅香,你想挟持剑诀来威协,那我不吃你这一套。你拿剑诀还我,可以另眼 待你。”   梅香娇笑道:“哟!你的嘴说得多么动听,多么甜,我才不要你这假情假意的另 眼看待哩。”   俞剑英道:“梅香,那太极、两仪、三才剑决,是我恩师手著,不能让它落入 他人之手,你拿下倒没关系,假设被他人得到,不但我无颜见恩师,同时要影响江 湖劫运。”   梅香恨恨道:“你心太狠了,不奉告。”   俞剑英道“妹妹,我内心对你实在不坏,假使我对你心狠,你去排云岭,把玲 姊姊击伤,我就不会让你好好的离开排云岭,自那儿分别后,我没有一时一刻,不 在希望你改邪归正,恢复本来面目。”   梅香幽幽道:“你这叫做猫哭老鼠假慈悲,我为了我家小姐与你的安全,不顾 性命的危险,向你们告警,不感激我,也就罢了,一见面,就骂我贱丫头,不知廉 耻,骂还不算,左也要把我打死,右也要把我劈死,难道说这些都是你对待我梅香 的良心吗?”俞剑英是个至性的人,以往对梅香的天真活泼,就留下很好的印象,从 梅香离开玉玲姊姊后,不知她从哪儿学到妖媚怪气,看不顺眼而已,内心对梅香倒 没有恶意存在,经梅香这一说,到感觉错怪了梅香,情不自禁,伸出双臂将梅香一 把抱住,道:“妹妹,我错怪了你,请你原谅我,我把师父手著太极、两仪、三才 剑诀遗失后,内心很烦躁,谁盗了我们的剑诀,请你告诉我,拼了命,非把剑诀找 回不可,等我把剑诀找到后,我同玉玲姊姊向你道谢。”   梅香格格娇笑,道:“你这油嘴说出的话太滑,再也不上你的当,要讲现实的, 远得不如近得,近得不如现行,免得彼此吃亏,我们来个交换条件,哥哥,你看如 何?”   俞剑英道:“妹妹,怎么个交换法,你说出来,我做得到的,一定答应你。”   梅香笑道:“条件很简单,就看你有没有诚心,有心条件很容易谈妥。”   “那你就说罢。”   梅香格格娇笑,道:“哥哥,我把盗剑诀的人和企图告诉你,你就从今天算起, 而且你两位姊姊又不在这儿,陪我游玩十天。这条件不算苛刻,你看如何。”   俞剑英道:“妹妹,你这不算是条件,我急於要找剑诀,可不可以等我把剑诀 找到后,再履行如何?”   梅香道:“哥哥,我刚才说过,远得不如近得,你心急剑诀,我同情你,折半 行吗?”   俞剑英停一停,问道:“妹妹,你诚心爱我吗?”   梅香一阵银玲般格格大笑,道:“你问这话干吗?”   俞剑英低头略一沉思,把俊脸贴紧梅香粉脸,笑道:“妹妹,你如果真心实意 的爱我,就请你同情我,我已经有了两位姊姊,你是知道的,两位姊姊到是很开明 豁达,难的就是在我师父一个人的身上,无人敢提起。假使他的唯一传人,在外胡 作非为,有损我师父的声望,他老人家能容得了我?就是师父容了我,我义父也不会 叫我好好的活下去,这一来你想我要害多少人,何况你我今天是站在对立的地位, 所以我恳求你不要陷我做天下的罪人。”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又道:“妹妹,我 们俩人能否结合,全系在你一人的身上。”   梅香听了剑英最后的一句话,甚是不解,问道:“哥哥,我听了你前面的话, 倒是至情至理,最后又说,能否结合,全系在我个人身上,这话我不懂。”   俞剑英仰脸笑道:“妹妹,你人很聪慧,难道不知兵法所说,知已知彼,百战 百胜,今天敌暗我明,我们居於被动,处处受敌。妹妹如果能搜集群魔资料,做我 们的内应,制敌先机,一举歼灭群魔,不但可以挽救江湖劫运,并可保存不少武林 硕彦,论功行赏,妹妹居首功,我恩师和义父都是武林硕老,是非分明,只要有人 向他老人家一提,我师父没有不答允的。”   梅香笑道:“哥哥,亏你想的到,要人家去卖命,你却坐享其成。告诉你剑诀 是岳凤坤盗走的,他的目的不在剑决,而志在我家小姐。”   俞剑英把梅香一推,星目圆睁,急道:“岳凤坤现在什么所在?”   梅香咯咯笑道:“哟!我的哥哥,你急什么劲!岳凤坤他又不会把我们小姐吞下 肚去。”   急惊疯遇着慢中郎,俞剑英急死了,梅香也不肯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剑英道: “妹妹,我急死啦,你还在开玩笑,迟了事情要更扩大。”   梅香媚笑道:“谁叫你横剑夺爱,岳凤坤武功造诣上不及你,同你拚命也是白 搭,他为人心术不正,睚眦之怨必报,他设下陷阱,诱你们自陷,他盗了你的剑诀 后,料定你会来追寻,他却暗中注意你的行动,待你离少室峰后,他又留条示警, 而趁机在我家小姐身上动手。”   俞剑英睁眼扬眉,把梅香一推,道:“妹妹,再见。”说着,身形一晃,纵身 穿窗而出,疾奔上道。连饭钱及房钱都忘记付了。   刚走到大门口,店小二叫道:“爷!饭钱……饭钱。”俞剑英一晃身,就离开客 店数十丈,哪里还听得到店小二的叫声。   这时,梅香随后出来,听到店小二叫饭钱饭钱。梅香道:“那位爷吃了多少钱, 算在我的帐上。”说着,就手拿出一块银子,又道:“拿去!多的不要找了。”   店小二嘻嘻笑着,接过银子,连连作揖,直等梅香离店很远,才伸腰抬头。   俞剑英心急如焚,剑诀虽已知道是岳凤坤盗走的,听梅香说,岳凤坤志不在剑 诀,而是想施调虎离山之计,把剑英诱离开,就便对付玉玲姊姊,恐怕玉玲姊姊吃 亏,恨不能插翅飞回少林寺。白天来往行人如织,又不便施展夜行术,怕引起别人 的怀疑,小镇距少林寺,至少也五六百里,又不能施行轻功,心中愈急,觉得愈慢, 到了日落西山,倦鸟归巢,才施展夜行术,一口气奔回少林寺。   这时,子时已过,轮班守值的沙弥,不断的来往巡梭,俞剑英恐怕引起巡夜的 人误会,躲避视线,暗返少林寺,先到两位姊姊房中一看,人去屋空,再到自己的 房中,门虽关闭,但未下琐,打开门一望,与离开时还是一个样,尚无人来过。   俞剑英急于要知道两位姐姐的情形,晃身出室,仍然把门掩上,匆匆来到义父 八臂神乞住处,尚离一丈远,桑逸尘喝道:“什么人?”   俞剑英心中躁急,行动较平时急促一些,脚下带起了响声,所以惊动了桑逸尘, 道:“英儿返来了,你老人家没有睡?”   俞剑英一晃身,从窗口纵入,落地无声,抢前一步,向桑逸尘塌前一跪,道: “英儿该……”   桑逸尘这时正坐床上,调神养气,他看到剑英从窗口纵入,两只如电的巨目一 睁,没等俞剑英死字说出,抢着说道:“你下山寻找剑诀,怎么回来这快,剑诀找 到没有?”   剑英道:“英儿把恩师手著剑诀遗失,心感愧疚,又恐影响江湖劫运,未曾禀 告义父,就匆匆离寺,在一个镇上,碰上玲姊姊的丫头梅香,才由梅香告诉我,剑 诀是岳凤坤盗走的。”说着,又问道:“义父!我刚才到两位姊姊住室,没有见到她 们,义父可知道我两位姊姊到哪儿去了。”   桑逸尘道:“你没有碰到她们两人?”   俞剑英道:“英儿未有见着。”   桑逸尘道:“你留笺下山后,第二天她们两人练剑返室,见到一张示警的怪笺, 既未署名,也无暗记,大意是说,你已遭擒,正押解南下,怕你人单势孤,已于三 日前的早晨离寺,找你去了,我老叫化本拟等着燕赵双残到后,也就追去,不知道 怎的,这两个怪物,直到今天尚未来到。”   俞剑英惊叫道:“糟啦!”   桑逸尘一跃下床,道:“英儿,什么事糟啦。”   俞剑英道:“两位姊姊中了岳凤坤的诡计了,恐怕凶多吉少。”   桑逸尘道:“我不怕那小子有什么了不得,他敢动两女一根毫毛,我老叫化子 叫他活不成。”   俞剑英道:“凭岳凤坤个人的力量,倒不是两姊姊的对手,一则恐怕一叶道人 护短,出面参与其事。二则怕岳凤坤心术不正,联合群魔来对付我们。”   桑逸尘道:“一叶牛鼻子老道,为人虽然心狭,但是我想他倒不会为了你们横 剑夺爱的事,挺身出来与我作对。岳凤坤联合群魔来陷害两女,那他也就死无葬身 之地。”说此,略一停顿,又道:“英儿!时间不早了,休息去吧!两女下山时,把 孝燕留这儿,我老叫化一辈子没有带过孩子,真没法对付,这里的和尚,同我一样, 他们下山后,我交给这少林寺下面一位老婆子代养。明早我领你去看看。你看带着 孝燕去找两女,或是仍留那儿,你自己决定好了。”   俞剑英叩别义父,回到卧处,感到疲倦极了,解下惊虹剑,向床上一躺,即入 睡乡。一觉醒来,已是红日东升,一跃下床,看桌上摆着很丰盛素菜和饭,梳洗后, 狼吞虎咽的吃个饱。   刚把碗放下,转身取剑,桑逸尘闪身入内道:“英儿!我领你去看孝燕。”   俞剑英道:“英儿贪睡,今儿起来很迟。”   桑逸尘、俞剑英两人奔出少林寺,不一刻已来到老婆子的家中,农家人都起得 很早,大大小小都到田野操作去了,只有老婆子一人在家看门。   老婆子见桑逸尘带着一位年轻人来,抬起老花眼,向剑英身上注视一阵,眼望 桑逸尘,手指着剑英道:“这位是你老人家的儿子吗?”   桑逸尘点点头,道:“是的。”   老婆子道:“你老人家福气真好,孩子这么英俊,儿媳妇那么标致,孙子更是 乖极了。”   桑逸尘道:“你老人家太夸奖了,孩子睡着还没醒来?”   老婆子道:“你那孙子真乖,我小狗子逗着他玩,他无话不说,孩子告诉我, 他有两个妈妈,大妈小妈对他都好。昨天下午,不是她的小妈妈来,硬要抱他回去, 我真不舍得那孩子去呀。”   俞剑英进了门,一直就没开口说话,他听老太婆说,小妈妈硬要抱他回去,心 内感到奇怪,问‘道:“老伯母是什么样的人,把孩子抱走的?”   老婆于抬起老花眼,向俞剑英看了一阵,也似乎听懂俞剑英的问话,透着奇怪, 想了一阵,道:“那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岁,头上捆着一条黑绢,一身青色的衣服, 面貌很好看,她自己说是小孩的小妈,当时小孩见着她,也很高兴,所以我就让她 抱走了。她抱着孩子走时,再三的向我道谢,并且还送我一颗大元宝,难道她们没 有回去吗?”   老婆子这么一说,桑逸尘与俞剑英听得哑口无言,桑逸尘仰脸想一阵,道: “英儿!玉玲穿的衣服与老婆子说的对不对。”   俞剑英道:“我两位姊姊都没有那样的衣服。我看这事有点蹊跷。”   桑逸尘道:“难道是她两人,走到半途,放心不了孩子,回头来抱孩子。”   俞剑英道:“紫云姐姐很仔细,她不会把孩子抱去,不禀告你老人家。就算经 过这里,把孩子抱走,这里离少林寺不远,她们也会到少林寺向义父禀明。”   这突然而来的事情,把个见多识广,奔走江湖数十年的大侠,也弄得丈二和尚 摸不着头。   桑逸尘仰脸纵声一阵大笑道:“老叫化子行踪江湖,数十年来没有遭遇过这样 离奇事,岳凤坤那小子敢在我老叫化子头上动念头,他是活得不耐烦了。英儿!你先 追紫云玉玲两人去,我返少林寺,等候燕赵双残来到,我老叫化子就不相信,他们 会飞上天去。”   桑逸尘、俞剑英两人,道别老婆子,纵身出来,桑逸尘返回少林寺,俞剑英仍 单身支剑,向南疾行。   再说白燕儿和紫云在一个小镇上,买了几件男装,返回客店改装后,两个娟秀 无伦的姑娘,即刻变成了两个英俊挺拔的翩翩公子,两人互视一阵,不禁大笑。   玉玲笑罢道:“云姐姐,看你多英俊潇洒,假使我今天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 我也不肯离开你了。”   紫云笑道:“玲妹妹,你照照镜子看,你比我更英俊,更潇洒。”   玉玲走到桌前,拿起镜子一照之后,又转脸向紫云姐姐胸前一看,把镜子一扳, 一个箭步,纵到紫云面前,捏着粉拳,向紫云身上“蓬!蓬!”就是两拳。道:“姐 姐!你坏,看出我的缺点,不肯指点我,反而要我去照镜子,挨打。”   原来白燕儿生下孝燕后,胸前两只玉乳,比紫云要大上两倍,她改扮男装时, 没有用布把胸部束紧,虽是换了装,两只玉乳仍高高的挺着,紫云已看出白燕儿的 马脚,没有告诉玉玲,故意要她去照镜子。   紫云笑道:“妹妹!你去找一块布,把它束紧,我们整理好就走,不能再耽搁时 间。”   玉玲道:“好,但天色已晚,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儿再走。”   紫云道:“你想的很对,我们这就休息吧!等会也好赶路。”   二女睡到三更过后,起身打开窗户一看,繁星满天,寂然无声。二女把行装带 上,双双纵窗而出,向南疾行,连夜奔驰,至少也有好几里。辰时光景,来到一个 市镇上,正逢三五赶集期,人潮拥挤,货物堆集如山,二女这时觉得饥饿,选择一 家较整洁的饭店,点了几样可口的菜,饱餐一顿,整夜疾奔,经此饱餐之后,已告 恢复。   紫云细声道:“弟弟!我们已走了不少的路,再往前走,沿途倒要留心,以免错 过。”   玉玲笑道:“哥哥!像我们兄弟这么样的少爷公子,徒步疾走,倒易起人疑窦, 不如买两匹健马代步,可以减少疲劳。”   二女商量妥当后,便到马市,选购了两匹健马,才又顺道南下。   二女两骑,在驿道上疾驰,引起了多少行人注目,两匹健马,白的没有一根杂 毛,健壮至极。尤其马上的两位少年,更年轻英俊,潇洒出尘。   一天,正在纵马疾驰,突然黑云满布,大雨如注,两人淋得周身水湿。玉玲瞥 见路旁四五丈外,树木掩映之中,有一所雄伟的庄院,四周围墙,爬满着牵牛花。 院门却敞开着,两人拉马走去。   进入围墙,有一块三四亩大的花园,栽着各色各样的花卉,左边是马厩,马廊 内还剩下草料不少,两人把马拴在马厩,举步走入正厅,只见厅中打扫的微尘不染, 中间一张八仙桌,两边靠椅茶几,油漆如新,左边卧房,房门虚掩,紫云凑眼向房 内一瞧,里面雕花木床,床上摆的龙凤被,鸳鸯枕,垫的是印花垫单,床头一个大 衣柜,床的对面靠窗一张梳妆台,修拾的整洁异常,好像夫妇的卧房。   右边是一间书房,除了一张写字桌外,倒没有什么,两人很觉奇怪,内外收拾 得这样整洁,怎么连个人都没有,紫云一撇嘴,道:“弟弟!这客厅一个人没有,进 里面去,看有人没有。”   两人走入内进,房门有的虚掩,有的敞开,仔细的看了一遍,也看不出异样, 再往里面则是厨房,火炉上炖一锅野味,香气四溢。   玉玲问道:“哥哥!这栋房有些跷跷,下着这么大的雨,炉子上还炖着一锅好菜,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紫云道:“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热闹场合,恐怕在未下雨之前,赶去看热闹去 了,这阵雨过后可能会返来,也说不定。”   玉玲道:“哥哥!你猜的或许也对,我们不管主人回来不回来,先把衣服烤干再 说。”   雨愈下愈大,直下到申时过后才停,两人衣服烤干了,雨也停了,还没见有人 返来。   紫云道:“弟弟!你去看那饭锅内,有现成的饭没有。”   玉玲打开饭锅一看,道:“是刚煮好的一锅白米饭,以这大锅饭来衡量这家的 人口,至少有十来个人,否则不会做故那么一大锅饭。”   紫云道:“既然有现成的饭菜,天又黑了,主人家不返来,我们要喧宾夺主了, 吃饱再说……”   玉玲道:“我赞成你的,不管主人不主人,我们吃饱后,若果主人仍不返来, 干脆就在这儿住上一夜。”   这时天已入暮,两人饭后把灯点着,走到客厅,仍然静寂无声。   紫云道:“今晚是在这儿住定了,索性把大门给关好。”   两人把前院后门,一一关上,又仔细的查察一遍,仍然看不出一点破绽,虽然 对这偌大的一所庄院,存着令人不解的怀疑,二女艺高胆大,心内毫无恐惧。   二女进到右边那间卧房后,玉玲道:“姊姊!我们出来两三天了,沿途一点消息 没有,会不会中人家的诡计?”   玉玲道:“这个我不敢断定,若以那张传警的白笺来判断,确有令人怀疑之处。”   玉玲道:“哥哥!你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你说留笺示警与盗剑诀,是不是一人 所为?”   紫云道:“我也有这么个想法。”   玉玲又道:“哥哥的想法同我的判断一样,那就有八成是一个人弄的玄虚。”   紫云想了一阵,道:“这盗剑诀的人,依我的判断,不外乎岳凤坤和梅香二个 人,这两个人与弟弟都有关系,盗走剑诀,而又留笺示警,这其中都有含意,据我 的猜想,如果剑诀是梅香盗走,她的企图是在想拿剑诀,要挟剑英弟就范。英弟弟 已下山寻取剑诀,梅香目的已达,不会再向我留笺示警。岳凤坤盗走剑诀的可能性 最大。这事很明显,岳凤坤数年没有在江湖露面,这次他来少林寺,与弟弟见面之 后,旧情复燃,他武功在英弟弟之下,有英弟弟同我们在一起,他休想妄动,故此 趁机把恩师手著剑诀盗走,激起英弟弟下山寻找。俟英弟弟走了之后,仍畏惧义父 威望,所以他才想以留笺示警,期能把你我引离少林寺,把我们分散之后,再趁机 下手。说不定他可能已在跟踪我们。”   玉玲道:“哥哥判断的正确极了,既然我们中了他的调虎离山计,我们要如何 时付呢他?请哥哥想办法呀!”   紫云道:“我们的目的是想把剑诀取回,当然只有用智,不能动武,岳凤坤武 功虽然超人,也不见得比你我强到哪里,我们见了他,把他宰了,剑诀还是不能到 手,唯一的办法,还是旧调重弹,以妹为饵。”   玉玲凄冷一笑,遁:“怎样一个钓法,哥哥要替我拿定主意才行呀!”   紫云微微一笑,道:“弟弟!我们情愈骨肉,无语不可说,我的主意当然也离不 了美色。凡所难得皆绝好,及能如愿又平常。岳凤坤千方百计,无非是想把玲妹再 从弟弟手上抢走。”说此一顿,又道:“男人是贱骨头,如果你想控制男人,来个 欲擒故纵的法子,别说把剑诀还你,就是要他的头,在他色迷心窍时,也会割给你。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的定力不坚,这个计就用不上,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玉玲脸上微感一热,道;“哥哥但请放心,现在我已是有了孩子的妈妈,我相 信还有这份定力,不会再上岳凤坤的当。”   紫云道:“弟弟!我能相信你。等岳凤坤现身时,我给你方便,把你的浑身解数 拿出来,他会乖乖的把剑诀还你,剑诀拿到你手后,我会赶去接应,凭我两入的功 力来对付他,我们稳操胜算。”   二人计议停当,熄灯上床。二女虽然未曾入睡,但都在沉思之中,突然马厩传 来一阵嘶嘶的马鸣,把二女由沉思中惊醒过米。   玉玲转脸向窗外一望,一条黑影,从窗下窜过,二女一跃下床,玉玲手握宝剑, 左手一推窗叶,脚尖一点边缘,“燕子穿梁”飞身出房,落地无声,见一条人影, 正越墙而遁。   玉玲招呼一声:“哥哥!小心有贼。”即施展夜行术,跟踪追去。   追出墙外,看那入影正向南方的一片密林内窜去,玉玲艺高胆大,不怕敌人使 诈,一晃身也向密林追去。   紫云恐怕玉玲有失,也跟随玉玲之后,跃上围墙,站定一看,见两条黑影,一 前一后,向密林疾奔,紫云知道后面追的是玉玲妹妹,略一沉思,即向左边绕去。 紫云奔到密林边,纵上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掩住身形,倾耳静听林内有无金铁交 鸣之声。   忽然自己停身的树下,“沙”的一声,窜过一人,她往下注视,看的真切,从 树下窜过的人,就是岳凤坤。   岳凤坤刚跃出密林,玉玲也随后追到,紫云居高临下,一目了然,岳凤坤没有 回头,一溜烟向庄院飞去。   紫云工于心计,她见岳凤坤这一绕圈子,已知袖内乾坤。她先前担心玉玲有失, 一颗紧张不安的心,反而泰然。   岳凤坤翻越围墙后,即向二女刚才暂住的卧室跃入,玉玲追到离围墙六七丈之 时,由左墙角边,纵出一条黑影,把玉玲挡住。   那人影来的太突然,倒把紫云吓了一跳,只见由墙角内闪身出来的人影,迎向 玉玲身前,略一接耳,即翻身纵入院内。玉玲却向左围墙角转去。   紫云看在眼内,感到奇怪,翻身下树,几个纵跃,就到了那庄院的围墙边,也 向左角转去,一转弯即看到玉玲身贴墙壁,呆呆地站在那儿沉思。   紫云一闪身过去,玉玲吃了一惊。放眼一望,见是云姊姊才把神志恢复。   紫云道:“弟弟!你刚才追赶的人不是岳凤坤吗?”   玉玲道:“正是岳凤坤。”   紫云道:“墙脚现身的人是谁?”   玉玲道:“英弟弟!”   紫云惊道:“怎么英弟弟他来了。”   玉玲道:“是的!英弟弟。不是他讲话,我倒认不得他了,不知他从那儿找来的 一头假发带上,把我常穿的那套蓝布衣服,也拿来穿上了。”   紫云道:“弟弟!你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玉玲道:“太仓促!来不及问。”   紫云道:“走!我们看英弟弟怎样对付岳凤坤。”   二女翻身入院,掩身窗前,倾耳窃听,只听得二女,忍在肚子笑。   俞剑英挡住玉玲姊姊,一打招呼,即随岳凤坤之后穿窗入室,他顺手把窗关闭, 窗帘一拉,星月之光一点也透不进来。   房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两人虽然能在黑夜辨物,但在一点星光都没有的 房内,也难将对方认的清楚。   程玉玲是俞剑英的妻子,学玉玲的声音,虽然不能一模一样,但总可学八成。   只听岳凤坤道:“我用尽心机把你从少林寺诱来,你一离少林寺,我就跟在你 们的后面,但沿途都找不到一个适宜地方,与你见面,今天能有这么一个幽雅清静 之处,与你会面,乃是天时、地利之赐。”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姊姊会返来 打扰吗?”   俞剑英学着玉玲的话音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在少林寺不是一样吗?何苦要费 这么多周折,还要背个盗剑诀的骂名,你师父是一位武林硕望,如果被他知道,你 盗人家的剑诀,你师父能放过你吗?”   岳凤坤道:“我为了你,性命都可以不要,背个强盗名,又有什么了不起。”   俞剑英道:“天下美女多的很,你为什么偏要找我已经嫁了丈夫又有孩子的女 人,你存的是什么心,是不是想拆散我们夫妻,报复俞剑英横剑夺爱之仇。”   岳凤坤道:“除却巫山不是云,报横剑夺爱之仇,意思虽然有一点,但主要的 还是我太爱你的缘故。你的影子时刻围绕在我的心中,使我无法把你忘掉。”   俞剑英听了岳凤坤说,心中太爱玉玲,虽然也激起他一些妒意,但也触动了一 片同情之心道:“你既然忠心地爱我,就应该同情我才对,为什么苦苦来缠我,你 这样不是爱我,反而害我不贞。”   岳凤坤道:“人都是自私的,我岳凤坤也不例外。”   俞剑英道:“你把俞剑英的剑诀盗走,是想据为已有,或是借此而来要挟我就 范?”   岳凤坤道:“我无意在武林争名夺利,要剑诀何用。”   俞剑英道:“那就是据剑诀要我就范了。”   岳凤坤道:“有这个意思。”   俞剑英道:“你这手段似乎太毒辣了一点,我就未必肯就范,如果你光明正大 与我谈判,我还有考虑的余地。”   岳凤坤知道玉玲的个性很强,想以挟持来要她就范,恐怕连一亲芳泽,都不可 能,沉思一阵,道:“你这人也太绝情了,我对你并不坏呀!你四年前在小王坡害病, 我替你把你的病医好,又跟随你到岭南,帮俞剑英报仇,以后虽然有数年没有见面, 但我始终未把你忘怀。如果你有一点情义的话,你不能把我摒弃门外。”   玉玲和紫云压低呼吸,躲在窗外,静听岳凤坤与俞剑英说话。玉玲听到岳凤坤 叙述往事,不禁暗暗流下两眶热泪。   俞剑英听岳凤坤说出他过去与玲姊姊旖旎旧事,也引了无限同情与怜悯,嗫嚅 道:“哥哥!并不是我绝情绝义,因为我不是黄花闺女,不能以这残花败柳之身,来 报答恩重如山的哥哥了,希望来世再变女儿身。”   岳凤坤见玉玲被他说动了心,伸手向俞剑英胸前摸来,俞剑英未曾注意,给岳 凤坤摸着个正着,岳凤坤觉得不对,平时看到玉玲的两只玉乳是丰满的很,现在摸 去平平坦坦的,咦了一声。”   闪身跃到一边,喝道:“你是谁!”   俞剑英冷笑一声,道:“中人诡计遭擒正押解南下,获一妖女垂青的就是我。 今天绝不让你逃出此房。”   岳凤坤不再说话,蓄势一掌向俞剑英劈去。   这当儿,在窗外窃听的二女,见俞剑英被识破,恐怕不能把剑诀取回,白费一 场奔波,玉玲叫道:“英弟弟,你们不要动手呀!”说着,用宝剑挑开窗叶。   俞剑英听掌风向胸前袭到,身形一矮,避过掌势。   岳凤坤暗忖,两人在这狭小的房内,比掌过招,绝拚不过俞剑英,趁玉玲把窗 叶拽开的刹那,身形一晃,窜出房外,两个起落,就翻越墙外。   玉玲心急师父手著剑诀,随后追去,叫道:“哥哥!我们有话好商量呀!”   岳凤坤任你叫破喉咙,也似若不闻,展开夜行术,疾行如电,向密林深处纵去。   玉玲边追边叫,追到密林边缘,忽听岳凤坤道:“要取剑诀,三日内在应山候 你。”话声未落,人已失去踪迹。   俞剑英见岳风坤窜出房外,也闪身纵出,正举步追去,紫云一把拖住,道: “英弟弟!慢追。”   玉玲听岳凤坤说:“要取剑诀,三日去内应山候。”知道再追也是白费,折回 庄中。   刚走至半途,紫云和俞剑英也随后追到。   俞剑英看玉玲缓缓住回走,问道:“玲姊姊!你没把岳凤坤追到?”   玉玲道:“追到林边,他说要取剑诀,三日内在应山候我。我想就是追到,剑 诀还是不能取回。”   紫云道:“他既然约定三日内在应山见,也就不必操之过急。计议赴约就是。”   三人返回庄院,玉玲问道:“英弟弟,你从哪儿赶来这里?”   俞剑英道:“遗失师父手著剑诀,心实难安,本想面告两姊姊,但恐二位姊姊 阻挠,故而留柬单身支剑,向南访寻剑决。一天,在一个小镇上的客店早餐,恰好 碰到梅香,从梅香口中套出剑诀是岳凤坤盗走,并设下陷阱诱两位姊姊!……”   紫云听剑英的说话,带着语病,抢着问道:“你怎么把梅香的口供套出来的。”   俞剑英被紫云问的俊脸泛红,呆了半晌,才道:“梅香这几年虽然变坏了,但 她心地还不坏。她对玲姊姊的恩情,一点未忘记,自从来到少林寺后,梅香就没离 开。我们的一动一举,她都清楚,岳凤坤盗走剑诀后,又留条示警,引诱两位姊姊 下山,才趁机下手。梅香怕两位姊姊上岳凤坤的当,所以,她赶去向我报警。”   玉玲嘴一撇,笑道:“你油嘴滑舌,谁信你的,梅香对你有情,倒是实在,为 什么又要拉我来做挡箭牌。”   紫云道:“妹妹!让他说下去。”   俞剑英接道:“梅香告诉我之后,就重返少林寺,见了义父,说姊姊已赶来救 援,我即随后赶来,沿途打听,已知两位由此道南下,昨天我已发现岳凤坤,暗中 观察看他把这家内的人全都点了穴道,放在柴房内,知他有所举动,我就不动声色 暗中监视他。”   往床上看一阵,惊诧地问道:“姊姊!孝燕没有睡在这里?”   紫云道:“义父没有告诉你。”   俞剑英道:“义父已经对我说了。”   玉玲道:“你明知我们没有把孩子带来,为什么还多此一问呢?”   俞剑英道:“义父他老人家,没有带过孩子,你们把孩子交给他,叫义父怎么 办!他只好交托少室峰下一农家,一位老婆子告诉我们,说前日有一个自称孝燕的小 妈的女人抱走了,我以为你们不放心孩子,走在半途又返去把孝燕带来,刚才没看 见孝燕,所以才想起的。”   玉玲听孝燕被人冒称小妈抱走,只急得热泪盈眶,脚跺道:“姊姊!孩子被人抱 走,怎么办?你快想个主意,找回来才好。”   紫云也跺着脚叹口气,道:“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剑诀还没拿回,孝燕 又被人劫走。我们三人只好连夜赶返少林寺,禀告义父,请他老人家替我们想办法。”   俞剑英摇摇头,道:“我们赶回少林寺,禀告义父后,再去赴约找孩子,那太 慢了,何况义父又有其他事情,我们不如分头进行,由玲姊姊单独去赴岳凤坤之约, 我与云姊姊找寻孝燕,不知两位姊姊意下如何?”   玉玲听到剑英说要他单独去赴岳凤坤之约,她猜不出,心中有什么含意,好似 受了很大委屈,气得泪垂粉腮,道:“剑诀是你遗失的,应该由你去找回来,孩子 是我生的,不要你管,拚掉我一条命,也要将孩子好好找回来。”   紫云看玉玲生气,劝慰道:“妹妹!你不要难过,英弟弟是个胸襟开阔的人,绝 不会对妹妹有什么怀疑。剑诀是恩师数十年来的心血结晶,而且关系以后江湖劫运, 如果我们不设法取回,有何颜再见恩师。岳凤坤指名要妹妹去履约,非你去不能把 剑诀找回来,妹妹你就忍辱负重吧!如果英弟弟对你有什么怀疑,有我负责,他不听 我们的话,还有师父留给我们的代师行命铜牌使他就范哩!”   俞剑英看云姊姊劝慰一阵,玉玲仍是气愤愤的,没有点头应允赴约,移步向玉 玲身前,握着玉玲的纤纤玉手,道:“玲姊姊!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以对天明誓, 对姊姊绝无半点怀疑之心,弟弟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姊姊这几年为我冒过多少生 命危险,受了多少苦难,我心里不是不知道,何况这次去赴约取剑诀,不但关乎我 们的生命,更关连江湖的浩劫,这样重大的责任,请姊姊单人去做,我心中都感激 不了,哪里还有什么妒意呢?”   玉玲把剑英握着的手一甩,嗔道:“你这张油嘴谁肯听你的,我不是看在恩师 的份上及云姊姊的面上,你就是给我下跪磕头,我也不答应去哩!”   俞剑英笑道:“不管你看云姊姊面子也好,恩师份上也好,姊姊对我总是有恩, 我也应该向你跪下磕三个头。”说着,就真的下跪。   玉玲破颜一笑,伸手扶住剑英下跪的身子,道:“去你的,谁希罕你这表面做 作。”   闹过一点小小的别扭后,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紫云道:“闹了半夜,天时已过三更了,急也不在一二个时辰,我们就在这儿 休息一晚,明日提早起来赶路。”   俞剑英道:“两位姊姊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到后面去睡。”   一宿无话,次日天将拂晓,剑英即起身,走到柴房,把被关在柴房的人,一一 拍活穴道,放了出来,这时二女亦已起床,仍是男子装束。那家男女老幼十一人, 向他们道谢不迭。   他们三人两马,走出庄院,玉玲一人一骑,剑英与紫云两人一骑,好在他们都 是男装,行人除了羡慕他们三人年轻、英俊、潇洒脱俗之外,也就没有什么怀疑。   三人同道疾驰一阵,来到三岔路口,三人一跃下地,紫云道:“妹妹,我们在 这儿分手,你由这条道直奔应山,我和英弟弟就由原道返少林寺,请妹妹放心前去 赴约,好歹我们要把孝燕找回来。”   玉玲热泪盈眶,道:“姊姊!我虽非名门世家之女,但家世清白,三从四德妹妹 还知道,我生是俞家人,死是俞家鬼,尤其姊姊待我情逾骨肉,师父对我更是恩重 如山。岳凤坤对我虽然还未死心,他想挟持剑诀来要我就范,那是梦想!”   俞剑英看玉玲泪若泉涌,顺腮而下,心中亦觉难过,不自主星目也涌含着两眶 泪水,道:“玲姊姊!你对我这样好,我不知哪世修来。”   这当儿,正是朝日东升,照着泪流满面的三个英俊少年,更显得他们三人千万 离情别绪。经过一阵默然,才各自上马挥手道别。   玉玲一人一骑疾奔应山,赴约索取剑诀,暂时按下不提。   俞剑英同紫云两人,自从排云岭分手后,数年来两人就没有好好在一起说过一 次话,今天两人共骑一匹马,各人心里都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之感。   紫云坐在前面,玉手抓缰绳,俞剑英坐在后面,两手抱着紫云的纤腰,头靠在 紫云的肩上,和玉玲分手后,疾奔一阵,两人都默然无语。俞剑英忍不住先开口道: “姊姊!我们自排云岭离别,本想下山把大仇报了,立刻回去和姊姊永远厮守排云岭, 过那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谁知事与愿违,下山后惹上无穷大祸,倒把姊姊冷落一 边,实感愧对姊姊的一片爱护之心。”   紫云满脸泪痕,哽咽道:“英弟弟!我……不怨你,只……怨我自己命苦,为什 么不和我爸爸一样,勘破情关,削发为尼,皈依佛门,自由自在地生活,偏偏要往 这情孽的漩涡内钻。”   俞剑英道:“姊姊!请你不要悲伤,我不是负心无义的人,等这次江湖劫运度过 后,我们再回排云岭,找要好好报答姊姊,对我的一番深情厚意。”   紫云娇嗔道:“我并不是说你负心无义,但是你天生情种,还不知道要害多少 人哩。”   俞剑英叹口气,道:“姊姊!我也不知哪来这么多情孽,害姊姊为我受罪吃苦。”   紫云道:“只要你心里,还有云姊姊在,就是受最大罪,吃最大的苦,我也心 甘情愿。”   俞剑英道:“姊姊!你这样对我,真把我愧死啦,我希望这次能把群魔消灭,我 与两位姊姊带着孝燕返回排云岭,上奉恩师,下教孩子,过着融融洽洽的山居生活, 于愿足矣!”   紫云转头微笑道:“英弟弟!岳凤坤对玲妹妹爱心不渝,她会不会移情?”   俞剑英想一想,道:“玲姊姊生性刚强,说一不二,我相信她不会移情岳凤坤。”   紫云掉转话头,以命令式的口吻道:“英弟弟!你把那天在客栈碰到梅香,说话 的经过,不漏一句,讲述我听,让我来琢磨一下,孝燕是不是梅香抱走。”   俞剑英把那天与梅香所说的话,一句一字地向紫云叙述一遍。说到愿意为他做 间谍之时,倒自鸣得意起来。   紫云听剑英说完,唉了一声,道:“英弟弟!你不要自鸣得意,你又中了梅香的 诡计了。”   俞剑英听了,诧异地问道:“姊姊!我中了梅香什么计,我倒不甚了然。”   紫云道:“梅香对你有情,对玲姊姊有义,那是不错,我们的一举一动,梅香 了如指掌。那天你不肯如她的愿,她心有不甘,等你走了之后,她抄捷径,抢在你 的前头,重返少林寺,路过老婆婆家时,看到了孝燕,触景生计,把孝燕抱走,她 以人为质,如果你不肯就范,乖乖的倒向她怀里,那休想把孩子抱回。”   俞剑英听了,心里略一揣摩,觉得很有道理,问道:“姊姊!你的猜想正确,不 知道梅香抱孝燕之后,躲在什么地方,天宽地阔,我们到儿去找她?”   紫云娇笑道:“你是个大傻瓜,她既然挟持孝燕,引你上钩,她难道还要躲避 不成。”   俞剑英笑道:“姊姊!你不愧是一位女诸葛,料事如神。”   接着问道:“姊姊!你刚才说,师父交给你‘代师行命’的铜牌,是专门拿来约 束我的吗?”   紫云噗嗤一笑,道:“不是管束你的,难道是管我和玲妹妹不成?”   俞剑英道:“姊姊!那‘代师行命’的铜牌是怎样的,可以拿给我看一下吗?”   紫云娇笑道:“你不相信,还有假的不成?”   俞剑英急道:“我相信!我相信!我是想看看铜牌的模样儿。”   紫云把缰绳一紧,疾驰如飞的马,立刻缓下停止前进。紫云转脸抿嘴,笑道: “英弟弟!你想看,当然可以拿出给你看。但是为了尊重恩师,你须下马跪下,我才 能拿出‘代师行命’的铜牌给你看。”   俞剑英跃身下马,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对星目,凝神注视紫云身上。   紫云看到俞剑英那天真样儿,不禁嗤的一笑,把身上的衣服一理,一松缰绳, 两腿一夹马肚,那马向前疾驰而去。   俞剑英想不到,云姊姊会开他的玩笑,站起身子拔腿就追,叫道:“姊姊!你骗 我!姊姊!你骗我!”   紫云并不理会剑英的叫喊,拚命策马疾驰,马虽然如风飞行,但剑英轻身飞行 术,已至炉火纯青之境,那须半刻,即已追上。剑英正想施展“梯云纵”至高轻功, 飞身上马,紫云掉头,笑道:“英弟弟!你单身支剑去找孝燕,不把孝燕找到,你则 无颜再见我与玲妹妹,目下大敌当前,我们遗失剑诀一事,可能已被敌人知道,玲 妹妹单身赴约取剑诀,人单势孤,我必须赶回少林寺,禀告师叔,请师叔下少室峰, 同去接应玲妹妹。”   俞剑英听紫云这样吩咐,用顽皮的口气答道:“姊姊令下,英弟弟不辱使命!”   紫云转脸向剑英点头一笑,笑得妩媚极了,俞剑英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对星目, 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紫云的背影在白云边消失,才抬步慢慢地前进,走着想着。   紫云单人一骑,向少林寺疾赶,次日拂晓,即到达少室峰下。她在少林寺已住 了些日子,虽然改扮男装,但许多巡山沙弥,仍能认识她,毫无阻碍地通过巡山哨 卡,返回居室,卸去男装,恢复本原面目,即跑到师叔房中去请安问好。   这当儿,桑逸尘由悟性那儿,商罢要事回来,还在仰脸沉思所商讨的事务得失 利害,紫云走进门,双膝一跪,满脸面忧虑,道:“师叔!你老人家好!”   桑逸尘见云儿满面忧虑神色,就知事有变卦。一皱长眉,问道:“云儿有话起 来说。玲儿呢?英儿返来我已叫他找你们去了,你们没见到?”   紫云幽幽地答道:“英弟弟!他和我们见过面,因孝燕被人劫走,他找孝燕去了。 玲妹妹去赶岳凤坤之约取剑诀,云儿和玲妹妹人单势孤,而且又值大敌环伺,玲妹 妹纵能由岳凤坤处取回剑诀,再横生枝节,那就愈来愈麻烦,所以,云儿星夜赶回, 想请师叔前去接应,以防万一。”   桑逸生脸色微变,道:“你们走了之后,老叫化心内也急得要命。本想等燕赵 双残来到,即刻赶去找你们,哪知这两个怪物,到今天还未到,我刚才同悟性大师 说过,我老叫化子要去找你们,燕赵双残托悟性大师代为接待。云儿!你回来的正好, 可以减少老叫化子少走许多冤枉路,我们就走!”   八臂神乞走到出口,人已跃出室外,陈紫云顾不得回卧室拿取衣物,跟随而出。   紫云几年来,武功虽然进境不少,但与桑逸尘相较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不 可以道里计,不到一刻时间,紫云已娇喘吁吁,与桑逸尘相距甚远。   八臂神乞转脸一看,见紫云落后老远,于是站定身子,等紫云到身前,桑逸尘 一伸手,拉着云儿右臂,吸气丹田,立时腾身跃起一丈多高,脚落地施开“登萍渡 水”的上乘身法,带着云姑娘娇躯,箭一般向少室峰下冲去。   两个人不到一盏热茶时间,已到少室峰下,紫云道:“师叔!我有一匹马放这儿, 我去牵来给你老人家代步。”   桑逸尘笑道:“好孩子,你倒给师叔顾虑周到,我老叫化子这两条腿,跑了几 十年的路,我去骑马反而是苦事,你牵来自己骑吧!”   紫云道:“师叔!你老人家既然不肯骑马,云儿也不愿骑,就让它寄放那儿吧!”   八臂神乞和紫云姑娘,下了少室峰疾奔应山。   白燕儿程玉玲与云姊姊分手后,单人独骑,奔应山赴岳凤坤之约,真是千头万 绪齐集心中。她想到孝燕被人冒小妈劫走,不知生死,岳凤坤一再的纠缠,企图何 在。若是岳凤坤志在自己,如何应付,万一应付不得法,剑诀如何能取回,自己也 要身败名裂……   白燕儿走着想着,一整天滴水未喝,也未感到饥渴。直到日落西山,夜幕低垂, 才惊觉自己想的失了神,把宿头错过,她伸手一摸马背,马鬃全湿,才想起马儿也 未进草料。   程玉玲轻轻的拍马头,道:“白驹!白驹!你神骏非凡,希望你能驮我这苦命人 去赴约,安全清白再驮我返来。现已入暮,不知离此多远,才有息宿之处,你就鼓 起勇气疾奔一程,找个宿站,我当备上等草料,给你饱餐一顿。”   那白驹好像听得懂白燕儿话,翻开四蹄,向前疾驰,不一会儿,前面不远处, 点点灯光,闪耀不定。   白燕儿知道前面定是宿站,于是又对马儿道:“白驹!白驹!我们慢慢走进镇去 罢!”说着,跃身下地。牵着白驹缓缓走去。   白燕儿恐怕疾行进街后,店小二不知把白驹牵去溜溜,借此快要到达镇上的一 小段路,把白驹的汗凉干,以免白驹生病。   白燕儿进入镇上,落住高升客栈,吩咐店家,多备上等饲料,把马喂饱,加倍 付钱,自己也要了几样上等小菜。但饭菜一上桌,肚子虽饿,挟一块烧鸡,放到口 里,一点滋味也尝不出来,嘴巴苦苦涩涩地勉强吃了一碗饭,就叫店小二收去了, 即闭门连衣躺在床上。   刚把跟睛闭上,过去的往事,一件一件地从她脑中掀起。岳凤坤之摹名拜访, 留住三个月,每日陪伴自己驰马郊野。小王坡生病,岳凤坤不辞辛劳服侍在侧。与 英弟弟之巧遇,一杯桃蜜露,种下祸根,承英弟弟之义父桑逸尘带挈,晋谒灵虚道 长,不咎既住,收列门墙。云姊姊情逾骨肉,亲父亲母对自己的百般爱护,梅香同 自己虽有小姐丫环之分,却情逾姊妹,许许多多的事情,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排列, 她似睡未睡,似醒未醒,突然孩子叫妈妈之声音,传入玉玲的耳朵,才把她由胡思 乱想中惊醒,她一跃起来,看看床上,看看房内,一无所有。原来是隔室客人的孩 子醒来叫妈妈。   白燕儿一想到孩子,感怀身世,不禁两眶热泪,似断线珍珠,籁籁下落,她呜 咽一阵,忽的咚!咚!两声,她知道这时才交二更,时间尚早,于是仍然躺下休息。   她再次躺下之后,紊乱的心情,已平静不少,慢慢地深入睡乡。   这一觉睡醒,爬起来打开窗帘,已是日高三丈,她面向窗外,深探地吸了一口 气,精神觉得很爽快,她盼咐店家,备一分丰盛的饭菜,不一会儿,茶、水、饭、 菜,一应俱全。玉玲又对店家说,多备饲料,把马喂饱。   今日早餐,比昨天晚饭,迥然不同,今早却是样样可口,饱餐一顿之后,算还 店钱,便向店家问明道路,即匆匆就道。   白燕儿经过昨夜思潮之后,今天的心情已趋安静。   白燕儿骑在马上,一对杏眼,不断的左顾右盼,她所看到的景物,不是皑皑白 雪,而是晴空万里,河南与湖北虽是一省之隔,景物气候,则相差很多。   店家告诉玉玲姑娘,昨夜住宿那儿,距离应山仅三百余里,那匹白驹神驶非凡, 奔驰起来有如腾云驾雾,三百余里的路程,不过三四个时辰,即到达了应山。   程玉玲到达应山,不过未时光景,她走进一家名叫“四海一家”的客栈,把马 交给伙计,一位帐房样儿的伙计,领玉玲走到后院一问套房,这房间倒还静寂清洁。 那人笑嘻嘻地问道:“公子!这间客房中意吗?”   程玉玲点点头,表示合适,不一会儿,刚才牵马那个伙计,已把茶、水端来, 道:“公子爷!请先洗个澡。喝杯茶,客人要什么只管吩咐,随叫随到。”   程玉玲逭:“谢谢了,你去招待别人吧!有事我再叫你。”   两人躬腰一揖退身出房,玉玲把房门关上,把身上的灰尘轻轻弹去,洗了脸坐 下来喝了一杯茶,稍稍休息一下,即走了出来,顺手把房门闭上。   这时,那管帐模样的人和伙计,靠在柜台上,双手支着两颊,正在聊天,白燕 儿听伙计道:“我们掌柜的,出去了十天,大概今天要返来了吧!事情有点奇怪,最 近有不少奇人……”   玉玲听到伙计说奇人,立刻止步,偷跟向柜台望去,那管帐模样的人,向伙计 一使眼色,伙计已会意,即刻把话停止,立起身子离开柜台。   玉玲出来时,脚下很轻,未曾带起一丝响声,那人已知道有人来了,玉玲心中 一琢磨,就已明了大半,这家店铺,非平常人所开,但玉玲艺高胆大,也不管开的 是黑店白店,她很镇静,从内走出来,提高嗓子,道:“伙计!请你把房门锁上,我 那匹牲口,烦你打点好些,别让它瘦了。”   伙计笑嘻嘻,道:“爷!你请放心,我们店里规矩得很,保管你一丝一毫不会遗 失,那马我早已上了饲料,不须你老担心。”   管帐怕玉玲疑心,对伙计道:“老弟!客人叫你们把门下锁,小心天下走得,万 一出了什么事,掌柜的又不在家,我们担当不起。”   玉玲也不再答话,双手往后一背,大摇大摆地走出四海一家客栈。   玉玲出得店来,转向南大街走去,这应山虽不怎么繁华,但茶楼、酒馆、日用 百货,应有尽有,她东瞧瞧,西望望、玉玲居处深山数年,偶尔信步街头,倒有一 种新奇之感。   由南街转西街,又是另一个天地,西街街道不及南街整齐,凌乱不成样子,小 吃摊摆的满街皆是,看热闹的人这一堆,那一堆,左一圈,右一圈,所看的无非是 耍猴戏、卖膏药、说书、算命之类。形形色色,也不过是各人谋生之不同罢了。   玉玲看了一下,无甚兴趣,由西街转向北街返回住所。她走遍大街小巷,也未 发现岳凤坤的影儿,心里起了怀疑,不知岳凤坤来了没有?   这时,已是日落西山,正是吃晚饭的时侯。四海一家兼卖酒菜,饭厅中已上了 六成的座。叫酒叫菜声,厨房传出锅铲敲着锅沿声,听得使人烦躁。   玉玲到饭厅一站,伙计飞跑上前,道:“爷!你返来了!请随便坐吧!吃饭吃面随 意。”   玉玲道:“请你把饭菜端到我的房内去吃。”   伙计道:“好!我先去给你开门。”说着,如风一般,跑到后院。   伙计刚把门打开,玉玲也随后来到,伙计道:“爷!请稍微休息一下,我先给你 换壶热茶,饭菜随后就到。”   玉玲见这个伙计,不但动作快速,而且人也很客气,店里能请到这么好的伙计, 真教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饭后,又到前厅走了一转,这时更加拥挤,全厅已坐无虚设,她睁开杏眼一扫 全厅,也未发现岳凤坤,玉玲心中暗忖,岳凤坤既然约了自己来此,绝不会不来。   玉玲经过昨天的一阵思潮起伏之后,今天已安静了,她到前厅看了看,没有岳 凤坤在座,即返回房中,仍是连衣躺下,经过数日的奔波,思潮之起伏,一旦恢复 平静,感到身子疲倦极了。   她这一躺下,即入梦乡,不知睡了多久,身上脚下感到寒冷,被冻醒之后,起 来一看,原来自己没有盏被子,两只脚仍搭在凳子上,这才起来脱去鞋子,跳上床 铺睡下。不一会听远处梆子响,才知已交三更子。   玉玲这次睡下之后,倒无睡意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突听“劈啪”一声,她 一跃下来,穿上鞋子,把窗叶推开,往左边一闪,一条黑影,直射而入。   那黑影跃入玉玲房内,道:“真对不起,要你久等了。”   玉玲也不立即答话,移步窗前,往外一看,忽见又是一条黑影,如流星飞泄般, 落在左房檐下,玉玲心中一琢磨,也不理会那泄下左房檐的黑影,把窗叶关好,掉 转身子,气愤地道:“你有什么话,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说,为什么要弄这么多玄 虚,害我跑这么远的路,你是什么意思?”   岳凤坤看玉玲责问,并不生气,笑道:“我没有什么意思。”说着,睁眼向房 内四周一望,又道:“你一个人来的?”   玉玲道:“你要我一个人来,当然是我一个人来。”   岳凤坤道:“你姊姊和俞剑英能放心得过吗?”   玉玲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又不会吃掉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岳凤坤道:“我们离别数年,心中有说不尽的话,想找个清静的所在和你畅叙 一番。”   玉玲道:“那天你约我在少林寺后山,不是说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说此 一顿,继又问道:“你不是要我到这儿取剑诀吗!我现在依约来了,快把剑诀拿来还 我。”   岳凤坤摇摇头道:“剑诀我说了到这里还你,当然要还,等我们把话说过后, 再还给你可以吗?”   玉玲恨恨地道:“你有什么话?请说吧!”   岳凤坤叹口气,道:“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在你心目中不高兴的人, 和你说上三言两语,你听了感到厌烦。你说是吗?”   玉玲道:“我并不是不肯与你见面说话,也不是你说的话,听不入耳。我恨你 做事欠光明正大……”   说着一顿,又鄙道:“在这儿够清静了吧!就说个痛快,以后不要再弄玄虚害人。”   岳凤坤摇摇头,道:“我没害你之心,和你谈话在你本人,当然没有关系,但 是俞剑英就不肯让我们随便的说话了,那天我和你在少室峰后说话,他就在暗中跟 踪我们。”   玉玲凄婉一笑,道:“俞剑英还不至于怀疑我有什么不贞,他那次是无意经过 那儿,倒不是有意跟踪。”   岳凤坤仰脸望天,神情十分忧伤,突然长长地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天公, 你为什么这样的作弄人,害我岳凤坤坠入情网,而无法自拔。”   岳凤坤几句自言自语,字字含情,听得玉玲伤心千回,愁肠百结,玉玲知道他 心中难过极了,哪还能克制得住内心的沸腾,两眶热泪,如泉般流下,握住岳风坤 一只手道:“岳哥哥!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我白燕儿是残花败柳之身,不能报答你的 一番深情厚意。”   “岳哥哥!我希望你把爱我的一腔热情,移到别的女人身上去,我和你则作个情 逾骨肉的义兄义妹,我想俞剑英是个胸襟开豁之人,不会计较的。”   伏在窗外窃听的黑影,听了他们说了这些话,已知道一点梗概,也不禁起了同 情之感。   岳凤坤叹道:“你说的固然不错,你已经是得到了爱情滋润的人,当然体会不 到失了爱情的人,心里痛苦与难过,你知道你移情俞剑英后,当时我心中气愤极了。 事后一想,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为了爱情而自陷,事情往往是相反的,你心中不 想往这方面想处处回避,但不知不觉又走上这条道路。”   白燕儿叹口气,道:“我也知道你心中的痛苦,可是事实已经造成,没法子来 安慰你心灵的痛苦。”   岳凤坤又道:“在燕山北回谷,俞剑英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后,想到即时离你 而去,谁想到你又受伤害病。在这种情况之下,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能见 死不救。何况你我有很深的感情存在呢?”   白燕儿满蕴泪水,道:“哥哥,不再谈往事好吗?”   岳凤坤看了一眼玉玲的脸色,又道:“俞剑英横剑夺爱,纵然与我有仇,我也 不能把满腔怨恨,在你身上发泄,我把一切痛苦,埋在心底里,随侍你的身侧数日, 经你一再的解说,和我的回忆,错,不能完全归罪俞剑英,而是阴错阳差所造成。 所以,我也谅解了俞剑英。”   白燕儿又道:“哥哥,你既然谅解他,也就应该原谅我才是,为什么又一再的 横生枝节,把我扰得心神不安呢’”   岳凤坤不理白燕儿的话,继续说道:“我同你到岭南勾漏山助俞剑英报仇,从 那儿后,我义兄邓一鸣,见我心情忧郁不安,邀我邀游天下山水。情场失意,使我 万念俱灰,终日纵酒狂饮。”   白燕儿道:“把一颗心寄放在青山白水之间,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又钻进这牛角 尖呢?”   岳凤坤道:“幸好及时遇上了我的恩师,把我带回衡山,在恩师严厉管教下, 才逐渐灰复正常。”   白燕儿问道:“你义兄邓一鸣是不是也同你在衡山,令师那儿学艺?”   岳凤坤摇摇头,道:“他已远赴大漠去了。我虽然得到恩师的鼓励,专心于武 学,可是填补不上失了爱情和友情的心灵,所以一见你又死恢复燃,叫我无法克制 住这埋在心中多年的一腔情焰。不顾本身的安危,趁机把剑诀盗走,引你下山。我 背了恩师,做下了盗剑诀的罪名,这都是为了一片爱情,有了爱情的人,不知爱情 的可贵,像我失了爱情,而又失了友情的人,已是痛苦不堪了。”   白燕儿听了,激动得全身颤动,玉脸往岳凤坤胸前一贴,泪落如雨,道:“哥 哥,我知道你对我爱情不渝,我也很同情你内心的痛苦,可是我已有丈夫,有了孩 子,希望你不要再以我为念,视我白燕儿已死,免伤你的身体,天下女人多的是, 你又何必为我这个残花败柳的女人,作茧自缚呢?”   岳凤坤看玉玲被自己说的动了怜心,两手一伸,抱住王玲的柳腰,向床上一放, 笑道:“嫦娥降世,仙子复生,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一片爱心,你同情我吧……”   程玉玲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一腔热情,登时平复。猛睁双眼,向岳凤坤脸上一 望,见他脸泛绯红,一双色迷的眼睛,注视自己,一瞬不瞬。   程玉玲本想挣脱岳凤坤抱自己柳腰的双手,一股怒气,即刻就想发作。但回想 这次前来的使命,是要讨回恩师一生心血所研创的三才剑诀,想至此只得把一股无 名怒火,压回心底里,强作笑颜道:“坤哥哥,你这次到少林寺来,是不是随令师 前来,希望你把剑诀还给我,我们都是体面人。传言出去,大家都不甚好听。尤其 你我师父都是武林中的硕宿。我们做弟子的应该尊重师父的面子,坤哥你说是吗?”   岳凤坤听玉玲说话很是和气,以为有机可乘,便得寸进尺,胆子愈来愈大,松 开抱住玉玲纤纤柳腰双手,转移到玉玲的双峰,一阵抚揉,口也对着玉玲樱唇凑去。 色迷迷笑道:“没有我所值得爱的第二个女人了。”   程玉玲嗔道:“坤哥哥,你这不是在爱我,而是在毁灭我,我父亲在江湖上已 混了不少年,虽说不上名噪武林,可是在江湖上也不能说是无名之辈,尤其我与俞 剑英因误饮桃蜜露后,即生下小孩子,我生是俞家人,死是俞家鬼,更因俞剑英思 师的挈爱,允予收列门墙,纵然我的心里爱你,但为了长辈们名誉,及我个人的贞 节,你不能陷我失身辱节不能见人,死亦永世留下不贞的污名,坤哥哥,你如果真 有一片爱护白燕儿的心,则请你把剑诀还我,我白燕儿来世当愿仍是女儿身,再报 答你的一片纯洁的爱心。”   岳凤坤笑道:“什么贞节不贞节,这还不是世俗之见,人生在世,真正能够碰 上真心相爱的又有几个。难道俞剑英他会死心塌地的爱你吗?何况他还有一位云姊姊, 万一他们行了周公礼后,俞剑英难免不对你生厌心,既然有此一虑,你又何必拒我 这个对你爱心不渝的人于门外呢?”   程玉玲冷笑道:“你就是巧言如簧,也无法破坏我与俞剑英的感情,我虽然不 是书香女子,我还知道女人的三从四德,我白燕儿不是朝三暮四的下流女人,你想 鼓如簧之舌,说劝我白燕儿变心失节,那你是妄想,我很同情你,你对我白燕儿确 实是有不少好处,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你也是一代奇人的独传弟子,令恩师甚受 武林中人敬仰,如果你在外胡作非为,武林耳目众多,传言出去,有何颜见你恩师?”   白燕儿这些连骂代教训的话,说得岳凤坤脸泛红,眼睛一瞪,就想施暴摧花, 就在他心念一动之际,突然屋顶上响起一声朗笑,声如龙吟,震破了沉寂的夜空, 笑声一落,即又传来一阵极为清楚的声音,道:“怪不得朱一岚那怪物,受人尊称 为当代武林第一奇人,真是受之无愧,不管他的技艺是不是比任何人高,所调教出 来的弟子,在气节上就够折服人了。”   岳凤坤听到那笑声,不但想施强暴之心即刻化为乌有,并且吓得浑身抖颤。   那人话声一停,岳凤坤挺身站起,推开窗叶,穿窗而出,纵身飞上屋脊,放眼 一望,见一条黑影,向正东方疾奔而去。   岳凤坤展开夜行术,随那黑影之后疾追。   白燕儿随着岳风坤身后,疾速跃出窗外,飞上屋脊叫道:“坤哥哥,你先把剑 诀还给我呀。”边叫边随后疾追。   躲在窗户下窃听的那人,见这突然的变化,也不禁吃了一惊,闪身跃到屋角, 也随着纵上屋顶,看他们先后奔去。   前面那条瘦长黑影,刚疾奔片刻,迎面来了一大一小两条人影,三人撞个正着。 不约而同都把疾进的身形停住。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岳凤坤几个起落,已纵到那 条瘦长黑影身后,扑通一跪,道:“师父你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弟子该死,请……”   请字下面还没有说出,那瘦长的黑影,手掌一扬,一招“平推丘壑”,一股疾 猛无伦的掌风,向岳凤坤撞去,眼看岳凤坤当场就要丧命在那瘦长的黑影掌下。   站在对面的那人,眼灵手快,右手微扬,发了一掌,正好把撞向岳凤坤的疾猛 掌风撞斜,笑道:“你这老杂毛,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他纵然犯了欺师灭祖之罪。 你也应该让他有个自新的机会,怎么一见面就要置他于死地,调理一个徒弟出来, 是要耗去不少精力的,像令徒这样秉赋高,资质好的徒弟,以后你老杂毛打着灯笼 去找,恐怕也难找得到了!”   那迎面而来的两条黑影,正是八臂神乞桑逸尘和陈紫云。   八臂神乞这几句话,连劝带损。一叶老道听了真不是滋味,冷笑道:“老叫化 我管我的徒弟,要你多什么嘴,来!来!我们二人再斗上一夜。”   八臂神乞笑道:“讲打架我叫老叫化是最高兴不过了,走!我们两个老不死的, 到那边去打给孩子们看,也好教他们得点见识。”说着,就欲纵身向左边山坡奔走。   两个武林怪杰自那夜在少室峰比掌之后,火药味仍很浓厚,导火线一经点燃, 一场生死的拚斗,眼看就要展开,突然一条纤小的人影,泄落当场,向一叶道人面 前一跪道:“老前辈,一切过错,都是我这个薄命女程玉玲之错,求你老人家原谅 他,老前辈要如何惩罚我这薄命女,我都罪有应得。”   一叶道人仰脸一阵大笑,道:“程姑娘你起来,你不用说了,我一切都明白, 你没有错,我与你师父的一段比剑恩怨,看在你的面上,一笔勾消。”至此,微微 一停,放眼一望八臂神乞道:“老叫化这两个女娃儿,是你的什么人?”   桑逸尘笑道:“老杂毛你问这个干吗?她们都有了主,不能和你牛鼻子攀亲家了。 这两个女娃儿都是灵虚上人牛鼻子徒弟俞剑英的媳妇,也就是我老叫化的干儿媳妇。 怎么你老杂毛想教他们两手绝艺吗?”说着,向陈紫云一使眼色。   陈紫云站在桑逸尘的左边,始终未开口说话,她看义父一使眼色,抢前一步, 向一叶道人一福,道:“晚辈陈紫云,向老前辈请安。”   一叶道人感慨的叹息一声,暗忖:咦,朱一岚老怪物,这几十年的潜修,恐怕 已到登峰造极啦,他所教出的弟子,礼节都高人一等。想着,转脸向跪在地上的岳 凤坤喝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真把我的脸给丢光啦!还不赶快拿出剑诀还人家。”   岳凤坤往怀中一摸,失声叫道:“哟!怎么不见了。”说完,在身上一阵乱找。   这突然而来的变化,使在场的人都不禁面面相觑,一叶道人虽然个性乖僻,倒 不失武林长者之风,他听岳凤坤失声惊叫,知道事情有了变化,手掌微扬,用了三 成力量,一掌向岳凤坤劈去。   程玉玲见岳凤坤跪在地下,无法躲避,一闪身站在岳凤坤的面前,道:“老前 辈,你老人家不必急躁,让他仔细想想,看看在什么地方遗失,我们再设法寻找吧。”   桑逸尘笑道:“牛鼻子你的火气,比我老叫化子还大的多,剑诀真的被人偷了, 你把他一掌劈死,剑诀更难找回,万一传言失实,你牛鼻子的徒弟偷人家的剑诀而 丧命,你的老脸还挂得住吗?”   衡山剑客一叶道人,武功已练到出神入化之境,掌势可以收放自如,见玉玲把 身挡在岳凤坤前面,把劈出的掌势收回,一睁神目,两道精芒,射向八臂神乞身上, 冷冷道:“臭叫化你不要得理不让人,说话要留点德,别人都说我老道心窄护短, 大概今天你可明了了吧。我是不是心窄护短的人,只要公平合理,我老道绝不动强。 其实,我与朱一岚老怪,也没有什么恩怨,不过在名头上有点不服气而已,将来我 与他见面时,一定要和他好好的比划一下,这是各人的名头问题,绝不牵连其他的 事情,你臭叫化子既然有心维护中原武林千百生灵存亡,老道亦不落后,等这事了 了之后,我们三人约个地点狠斗一场。看谁胜谁负,谁是武林第一高手。”   桑逸尘仰脸大笑,道:“老杂毛说的很公平,老叫化非常赞成,那时老叫化也 一定参加这场胜会。老杂毛这里的事让孩子们去办,老叫化子有意邀你到少林寺去, 共商对策,你有意去不?”   衡山剑客一叶道人,笑道:“我没有意思参与这场武林浩劫,为什么要来这儿? 臭叫化和百拙大师具名柬邀武林同道,老道早已得悉,不过老道未能被人重视,不 好意思与少林寺的方丈见面罢了。”   桑逸尘仰脸略一沉思,原来那夜和他在少林寺后峰力拚三掌后各自打坐调息, 趁机邀他赴海外一会群魔,他却冷笑几声,起身下峰而去,笑道:“想不到你这老 杂毛,还有这么多礼节讲,怪不得连我老叫化也怪上了,我们并不是不请老杂毛, 有意请还请不到呢?我们写请柬时,头一位就考虑你这老杂毛,可是你闲云野鹤惯了, 请柬也无法送到,只可遇而不可请到。”说着,转脸望一下岳凤坤,见他仍毕挺的 跪在那里又道:“看杂毛看在我老叫化子的面上,就请开尊口叫令徒起来吧,我和 你去少林寺,剑诀由他们去找。”   一叶道人向岳凤坤喝道:“今天算你这小子命大,以后你如果再做出这种丢脸 的事,小心你的脑袋。还不给我滚起来,把剑诀找回来还人家。难道跪在这儿等死 吗?”说完,微微一停,又道:“臭叫化子,我们走,我和你到少林寺去。”   桑逸尘笑道:“好啊!”即刻对紫云和玉玲吩咐道:“你们两人跟岳老弟去找剑 诀,找到后即速南下,去接应俞剑英。我和老杂毛返少林寺,等候被邀的武林人物 到齐,即行南下。我会留意你们的行踪。”   八臂神乞和一叶道人,两个武林怪杰,展开轻功,如电光石火般,向少林寺疾 驰而去,几个起落,即消失在朦朦夜色下。   陈紫云和程玉玲眼看两位老人家走了之后。程玉玲问道:“姊姊,你这么快就 和父义赶来,剑英弟弟他一人去找孝燕去了吗?”   陈紫云道:“大敌环伺,我怕你讨回剑诀后,人单势孤,万一遇上高手抢去, 那就更麻烦了,所以匆匆赶回少林寺请义父赶来接应。”   程玉玲杏眼一瞪,逼视岳凤坤,怒道:“你这人居心如何,真令人不解,你现 在如何交待,快说吧!”   岳凤坤低着头,连看都不好意思向紫云和玉玲看一眼,嗫嚅道:“请你们原谅, 是我一时糊涂,就顺手把剑诀带走,我并没有存心想据为已有,可能我昨天在四海 一家吃晚饭时,被小偷盗走了。请劳你们两位的芳驾,随我到四海一家去找,我负 责找回来还你们就是。”   程玉玲这时一股怒气未消,气愤道:“你也是当代奇人怪杰的徒弟,做事应该 要磊落光明,男子汉大丈夫、身具惊人绝艺,如果做人坦诚直率,就凭你这个长像, 还少得了三妻四妾吗?”   岳凤坤被玉玲数落地无地自容,低着头缓缓地转身向四海一家走去。   陈紫云一拉玉玲的手,尾随岳凤坤之后,向四海一家疾奔。   三人不一刻就走回了四海一家客栈,大门仍然敞开,房内烛火高烧,玉玲一进 门,就看见柜台上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人,这人一张脸黑黝黝的,两条浓浓的眉, 身体很是结实。穿一袭长袍,看上去不像伙计。   这人见玉玲一进门,立刻起身走下柜台,满脸笑意,拱手道:“在下高三宝, 几日前因事外出,适才始返,未能亲自招待,甚感歉意,请里面稍坐,当准备酒饭, 以尽地主之谊。”说着,微微一停,高声叫道:“伙计,赶快整治一下酒菜,菜要 丰盛一些,有贵客到来。”   吩咐下去即刻引入客厅坐下,亲自倒茶,真是客气极了,三人都感到不好意思。 紫云笑道:“掌柜的你太客气啦,我们都不饿,免了罢。”   高三宝笑道:“你们三位贵客真是请都请不到,酒菜都是现成的,本地偏僻, 办不出名菜好酒,请三位多原谅。”   程玉玲笑道:“掌柜的贵店招待客人真客气极了,生意一定不坏。”   高三宝放眼向岳凤坤脸上一望,故意笑道:“我看阁下的面很熟,不知在哪儿 见过面?”说此,微微一停,一摸脑袋,猛地一拍,道:“如果在下眼睛不差,阁下 一定是皇宫侍卫老爷,不知来敝地有什么公干。”   岳凤坤俊脸泛红,道:“掌柜你的眼力真不坏,在下叫岳凤坤,在燕山北回谷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在下并没有吃过公粮,不过是凑巧碰上那场是非而已。”   陈紫云略一沉思问道:“高掌柜的,你是不是剑英的王叔叔,王振乾老武师的 高足?”   高三宝笑道:“不错,在下的师父正是王振乾,不知姑娘与俞剑英怎么称呼。”   陈紫云笑道:“我叫陈紫云,她叫程玉玲,我们都是俞剑英的师姐。”说着, 指着岳凤坤又道:“这位就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衡山剑客一叶道人的高徒。”   高三宝起身向三人一揖,道:“久仰,久仰,想不到在这里与三位见面,真是 幸会,我与俞老弟数年未见,日前闻说俞老弟已到少林寺,我特意赶去看他,却未 见着。今天晚上才赶回店里,不知三位来此地有什么贵事,请赐告在下,当尽力协 助。”   这时,正好酒菜摆上,高三宝让客人入坐,亲自斟酒敬客。陈紫云和程玉玲都 不胜酒量,只把酒一润唇,即把酒杯放下。   岳凤坤因心情苦闷,倒把酒浇愁,一杯一杯的往肚子灌。   程玉玲笑道:“这样说来,我们倒不是外人了,我们有一件事情,还要拜托掌 柜替我们查一查。”   高三宝笑道:“程姑娘又何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在这个地方不管 大小事情,我还能站起来说话。”   程玉玲笑道:“这件事本来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好在高掌柜和俞剑英同门在先, 又是俞剑英救命恩人王老师的高徒,当然不是外人,所以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我们 恩师手著一本剑诀,这位岳兄说来也是俞剑英的朋友,三年前不辞辛劳,到岭南帮 助俞剑英报杀母之仇.他想借剑诀一阅,我们事后一想,恩师一生心血所创研的剑 诀,没有恩师的令谕借别人,有违师令,故此赶来向岳兄讨回,谁知岳兄昨晚在贵 号晚餐时,被小偷光顾去了。请高掌柜帮忙调查一下,贵地有神偷没有。”   程玉玲这席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岳凤坤听来,有如利刃剌心,难过极了,俊脸 红一阵白一阵,他拚命喝酒来掩盖这当前的尴尬。   高三宝笑道:“本地确实有一位神偷,不论你武功如何高,惊觉力如何的灵敏, 他不动你的脑筋便罢,如果他有心光顾你,绝难逃过神偷的手,岳兄身怀剑诀,如 果真在是在敝号被小偷窃走,我保证拿回交还你们。”   陈紫云笑道:“高掌柜,令师现在行踪何处,请赐告吧!等我们的事情一了,好 和剑英弟去感谢他老人家的大恩。”   高三宝泪盈两眶,道:“恩师自从由死牢救出后,一向都在静养,因受伤太重, 元气损耗殆尽,年纪又大了,经三年的静养,也恢复不了原来的体力,这个大仇在 下早就想上北京,把那些为害人类的狗官,宰尽杀绝。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并 且恩师也不准我去冒那危险。我师父已看破红尘,在三个月前,已在白云寺出了家, 皈依我佛了。”   程玉玲笑道:“高掌柜,我们的事情就麻烦你尽力替我们查问一下,我们已经 酒足饭饱了,先回房休息,明天听你的好消息。”   高三宝站起来亲自送紫云和玉玲到房里,又叫伙计倒一壶茶,又给岳凤坤另外 开一个上等房间。   桑逸尘和衡山剑客,两人都是当代怪杰,轻功都已入化境,两人施展夜行的至 高轻功,向少林寺疾奔。   天刚拂晓,就到了少室峰,桑逸尘叫过一名巡山沙弥,耳语几句,那小沙弥如 飞的奔返少林寺通报。   桑逸尘和一叶道人缓缓地向少林寺走去。   两人刚到半山,百拙和全寺各位职事僧侣,以及各方面应邀而来的武林人物都 赶来迎接。   百拙大师以最隆重迎宾大礼,把一叶道人迎入少林寺议事殿。这位武林怪杰, 见人家这样客气,心里感到非常受用。   百拙当即摆下酒筵为一叶道人洗尘,席间又是一番恭维,并介绍与当堂各武林 人物见面,济济一堂,热闹非常。   陈紫云和玉玲两人,次日清晨刚刚起床,高三宝手上拿着一个纸包,满脸笑容 地走了进来,道:“两位姑娘,在下昨晚连夜把神偷柳子恭找来,还算没耽误时间, 如果再迟了半天,则无法找到了。”说着,双手捧上,又道:“请姑娘打开看看, 与你们所找的剑诀对不对。”   陈紫云伸手接过纸包,打开纸包看了数页,不禁失声叫道:“咦,玲妹妹,你 来看这不是真本呀!”   程玉玲凑上前,接过剑诀仔细一看,内容是完全相同,却是一份抄本,玉玲拿 着抄本剑诀,匆匆到岳凤坤的卧室,使劲一推房门,门是虚掩着的,她因用劲太大, 往屋内一扑,险些栽倒。   还算她脚根稳,只打了一个踉跄,即把往前扑的身形站住,定神放眼一扫屋内, 哪儿还有岳凤坤的影子。   这时,陈紫云也随后跟入,道:“妹妹,他出去了吗?”   程玉玲转脸一看,惊奇地道:“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紫云道:“仔细看他留什么东西没有?”   程玉玲向床上一望,见铺盖仍折的整整齐齐,岳凤坤可能没有睡觉,就离开这 店了。   她走到窗前一看,见窗户洞开,晨风阵阵由窗户吹入,低头往茶桌一看,见茶 盘低下压着一张纸条,直着折起,露出小半截在外面,玉玲抽出纸条,打开一看, 上面写道:“岳凤坤不是世间贱丈夫,因你白燕儿,害我身败名裂,不过为了爱情, 纵然一死,我也绝不吝惜,故决然赶往少林寺向敝恩师道明一切,望你勿太绝情, 岳凤坤之一条蚁命,付托在你的身上,看你如何处置,临行匆匆,未及面辞,后会 有期。”下署岳凤坤留。   程玉玲看了一道,全身都在抖战,紫云间道:“玲妹妹,他写些什么话。”   玉玲把纸笺递给紫云,道:“云姊姊,请你看看,这人到死不悟。”   紫云接过纸笺,看了一遍,感慨说道:“咦!世上像这么死心眼的人也确实是太 少了。妹妹我看你们之间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烦啊。”   玉玲道:“管他去死,我给他一个不睬不理,看地对我有什么办法。”   二女走出岳凤坤的房间,高三宝正站在门口,躬身笑道:“请先到客厅吃早饭 吧!”   紫云道:“我们打扰的太多了,心中实感不安,我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还是 免了罢,我们有急事即需起程。”   高三宝道:“不管你们有没有早餐的习惯,总得吃过饭再走,你们有事,我不 留你们,希望你们事情了结后,和剑英老弟,来盘桓几天,我师父也很想念他。” 说着,拱手让客。   三人来到客厅,见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紫云和玉玲却不过高三宝浓情厚意, 也只好坐下,吃喝起来。   紫云做事很是精细,放下酒杯问道:“高掌柜,这剑诀你昨晚如何找到的?请你 把经过情形告诉我们。”   高三宝惊奇道:“这份剑诀不对吗?”   紫云道:“我想知道一下内中情形。”   高三宝道:“昨夜你们睡后,我即刻去找神偷柳子恭,他正好在家睡觉。我把 他叫起来,问他昨天在我店里做下了案子没有。”说着,微微一停,道:“我不是 吹牛,在这应山城里不管任何人,做了案子,谁也不敢瞒我。神偷柳子恭道:“昨 天在贵号向一位年青客人做了一票生意,有一张益丰行一百两的庄票,另外有一本 小小的册子,我翻了翻里面所写的,我一点也看不懂,我把庄票放入袋里,把那本 小册就扔在贵号柜台下的字纸篓里了。我听神偷说扔到字纸篓里,赶忙跑回店来, 把字纸篓倾出来一看,果然有这么一本小册子,幸好还未打扫清洁,若是今天早晨 再找,那就付诸一炬了。”   紫云听完高三宝找回剑诀的经过,站起身来,道:“我们还有要事赶着去办, 就此告辞,这次承高掌柜大力帮忙,我们会到剑英师弟时,当把一切情形转告剑英, 高掌柜如决心替师父报仇,我们当尽力协助。”   高三宝也站起身来,两手抱拳,笑道:“我们都不是外人,何必客气,替师报 仇,乃为人子之道,势在必行,如蒙两位女侠及剑英老弟相助,事情就算成功,待 我周密地计划一下,再定行止。”   二女辞别高三宝,走出大门,伙计已把玉玲那匹白马,备好马鞍,牵在大门口 等着。   程玉玲把马接过,向高三宝一挥手,两人一骑,扬尘而去。   两女走出应山,玉玲道:“姊姊,你说岳凤坤把我们剑诀真本拿去,他的用意 何在?”   紫云道:“这人表面看来,还很正派,心里行事倒很阴险毒辣,会不会拿剑诀 去找他义兄邓一鸣研究,来对付我们很难说。”   玉玲道:“他告诉我他义兄已去关外,难道他这次要离开中原,跑去关外找他 义兄吗?”   虽然是两人一骑,但那匹白驹很是神骏,疾行如风,不到一个时辰,已走了数 十里,正好来到三岔口路,一条南下,一条折还少室峰,玉玲勒住马缰,道:“姊 姊,我们现在回少林寺,或是南下找英弟弟。”   紫云道:“剑诀真本一时难以找回,回少林寺也没有什么事情,目前群魔环伺, 英弟人单势孤,我们还是南下找英弟弟去。妹妹你的意思如何?”   玉玲点点头一松缰绳,两腿一夹马肚,马如脱弦弩箭,向南下的道路疾驰。   俞剑英和云姊姊分手后,单人支剑,没精打彩地沿道而下。不觉天已暮色四垂。   放眼一望,见前面有一大镇,剑英放开脚程,不消片刻已到闹区。   此时华灯初上,行人正多,俞剑英选择了一家顺福客栈,要了一间清净房间住 下,向伙计一打听,这地方名叫富镇,离长江不远,来往客商甚多,倒也热闹。   一夜无事,次晨起床梳洗过后,走到饭厅早餐,忽听店内客人谈论昨夜这儿几 个大富人家的闺秀失踪,被人劫走。   俞剑英听了心内一琢磨,已全然明白。暗道:“这一定是简治宇和铁罗汉迦龙 两人所为,他们一定想讨好群魔,不惜做下这伤良败德之事。想必这些人离此不远 聚居,倒要仔细听一番。”   剑英放眼一扫全堂,见靠窗的桌子上,坐着一位老者也正在那儿吃饭,仔细看 了一眼,见那老者至少有五十以上的年纪,满脸胡须,眉毛很长,眼睛不时射出精 光。   剑英匆匆用完饭,付过饭钱,再抬头看那老者,已经走了,剑英不禁暗叫道: “好快的身法。”   剑英用过早饭,返回卧室,躺在床上,思索如何进行打听,他沉思一阵,跃身 起来,走出房间,吩咐店小二道:“伙计,我有事情出去一下,请你们给我上锁。” 说着,缓缓地走出客栈。   剑英慢慢地向镇南方走去,不一刻来到郊外,已离镇上很远,愈走路愈窄。   他走进路旁边一间茅舍,主人正在用饭,小小茅屋,人口倒不少,大小有六七 口,看他们吃的饭食,却很粗陋。   俞剑英向一位年老的问道:“大伯,你们这时吃的早饭还是午饭。”   那位年老的人叹息一声,道:“年岁不好,地方又不安静,家里人口又多,还 吃得起几顿,一天吃两餐糙米饭,都感到无能为力,家内还躺着一位病人,连大夫 都请不起,说来真够苦的。”   俞剑英掏出一锭银子向饭桌上一放,笑道:“老伯,这锭银子你老人家收下, 去请位大夫来,人病了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得医治。”   那老者以前说话,倒是想说不说的,现在看到那锭白花花的银子,即刻换了一 付脸孔,道:“小黑子,快站起来,凳子让客人坐。”   俞剑英笑道:“不用客气,你老人家吃饭吧。”说完,微停又道:“刚才你老 人家说,地方不安静,不知道这儿出了什么大事情?”   老者长长地叹口气,道:“不是地方闹什么兵荒马乱,而是来了飞贼,有不少 良家妇女失了踪,闹得鸡犬不宁,过去赶集,人山人海,现在都不敢出门,冷冷清 清的,挑些土产上集去卖,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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