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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 第 2 回 冤屈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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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冤屈唐明   “任何布置,都逃不过来人的眼睛。”郭宝元道:“倒不如坦坦荡荡,以示君 子之风。陈刚……”   “属下在。”   “把带来的捕快,全数撤回府行。”   “属下留下在这里恭候差遣……”   “不用了,我如不是敌手,你留下也难有助力,何况,府衙中也要人照顾……” 郭宝元道:“千万不可自作主张,调派人手,暗中埋伏,那会害了夫人和文案师爷……”   陈刚点点头,带走了全数捕快。   “夫人!两个侍卫,都是大人带来的亲信,他们的武功如何?宝元不太清楚, 如果不想引起冲突,最好能交代一声,不要他们进入花园,小姐那里,也要夫人严 命交代,不要轻易出手。”   “好!我这就去吩咐他们。”程夫人也起身离去。   “郭兄!程姑娘真有一身好武功吗?而且,不在你郭兄之下?”   “名师出高徒,程姑娘的武功应该不错,但对敌时,经验十分重要,这方面她 可能有所不足,只怕……”   “怕什么?郭兄清说出来,咱们也好合计合计。”   刘文长态度一变,表现出了祸福与共的合作。   “程小姐回到了庐州三天,就发生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和她师门的恩怨有关呢?” 郭宝元叹息一声,道:“一般人如想招惹一个练成玄阴寒冰掌这样的江湖高手,还 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刘文长呆了一呆,道:“有理!有理!要不要问问程小姐呢?”   “不能问,也用不着问,如果牵上了她师门的恩怨,来人自然就会说出来了。”   “所以,郭兄要程小姐参与此事……”刘文长道:“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 当面说个清楚。”   “郭某是见到程小姐武功之后,才动了这个念头,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事情 弄个清楚!”   刘文长点点头,道:“果真如此,那人对程小姐下手,不是更为直接吗?”   郭宝元呆住了,暗道:我这江湖阅历,比起他作刑案师爷的,还是少了一个心 眼,叹声道:“这一点郭某倒未想到?”   “毛病大半还在庐州府衙……”刘文长道:“而且,也还有挽救的余地。所以, 才会以知府大人的生死,作为要挟,迫使我们就范。”   “这么说来,刘兄心中已经有个谱儿了……”   但见程夫人在女儿扶持下,慢步行入花榭,道:“我已命厨下备好饭菜,两位 先请用饭去吧!”   “事情尚无结果,文长食难下咽!”   “郭某用餐不久,不劳夫人费心了。”   程夫人叹声道:“夕阳下山在即,是否就在此等候呢?”   “是!知府大人不宜移动,我们只有秉烛花榭等候了。”刘文长道:“但愿来 人早些现身。”   秉烛花榭,听起来满有诗意,但等下去,就不是滋味了。   二更天了,也难怪一向养尊处优的人,有些支持不住了。   郭宝元突然一睁微闭的双目,道:   “我们已坐候多时了,程夫人以千金之躯,坐耐寒夜秋风,一片救夫至诚,花 园中没有一兵一卒的埋伏,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晤呢?”   几句语,立刻把程夫人和刘文长的睡意逐走。   只听一声大笑,道:“盛名果非虚传,既能看穿布局,又肯花榭候客,阁下想 必是庐州名捕郭宝元了。” mpanel(1);   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飞入了花榭。   来人脸上也由一顶黑色帽子套着,只露出两只眼睛。   “程夫人、程小姐,都在这里。刘文案和郭某,亦在恭候,公私主角都已集齐。 阁下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能够办到的,绝不推拖。”   黑衣人点点头,道:“很好!诸位有此诚意,事情就好谈了。”   程小蝶大概得到了母亲吩咐,穿一件紫色的长袍,依偎在母亲身边,像一只温 顺的小羊。   但如你仔细看,你会发觉,她已换上了一双鹿皮快靴。所以,她一直把一双天 足,缩入长袍中。   “阁下!我们已表现了绝对的诚意,刘某又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 是否可以先救了知府大人……”   “郭捕头能看出程知府是伤在玄阴寒冰掌下,想必也知道解救之法了?”黑衣 人道:“怎不出手一试呢?”   “郭某无能,不敢出手,恐误了知府大人的性命。”心中却暗自忖道:这小子 如不是有意取笑我,就是初出茅庐的人,怎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再回想他的声 音,似是一位年轻后生的口音,这样一个人,就练成了寒冰掌吗?还是正主儿,还 未现身。   “拙夫文弱,如此长久受制,只怕很难支撑,但请放心施救,妾身担保依据壮 士的吩咐行事,绝不反悔。”   黑衣人突然一上步,右掌按在程砚堂的天炙穴上,道:“快去准备一碗姜汤。”   郭宝元道:“我去!”大步行出花榭。   黑衣人果然毫无戒心,竟未出口喝止。   片刻之后,黑衣人身上散发出袭人的寒气。   程夫人大为吃惊地道:“怎么行啊?他已经冻僵了,你还用寒气冻他。”   黑衣人摇摇头,没有回答。大概是行功正值紧要关头,无法开口说话。   郭宝元捧着一碗姜汤,步入花榭。黑衣人也突然收了右掌。   但见程砚堂身子一歪,向下倒去。   郭宝元右手端碗,左手一伸,扶住了知府的身躯。   黑衣人道:   “快替他灌下姜汤,我已经吸出他身上的寒气,灌下姜汤之后,再帮他推拿活 血,不久就会醒过来了。”   说完话,席地而坐,竟然闭目运气调息起来。   这时,程夫人已然扶住了丈夫,果然,僵硬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柔软,牙齿 也开始抖颤起来,似是不胜寒冷之苦。   刘文长赶来帮忙,缓缓把知府大人放在地上。程小蝶看了黑衣人一眼,接过郭 宝元手中的姜汤,帮助母亲灌入父亲的口中。   刘文长曲下一膝,扶着程知府的上半身,保持个半靠半坐的姿势。   郭宝元已完全腾开了身手,黑衣人就坐在三尺外的地上,而且置身背后,只要 一伸手,就可以击中黑衣人的脑袋。   如此大意的人,实在少见。   这反而使得郭宝元疑心重重,不敢出手。   他不能判断,这黑衣人是不是在施展诱敌之计,找一个搏杀他们的借口。   时光在他思索中溜走。   直到程知府发出了一声叹息,郭宝元才霍然警觉。   原来,程小蝶已暗用运功力,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使得程知府缓过了一口气 来。   那盘膝而坐的黑衣人,也缓缓站起身子,回头望了郭宝元一眼,道:“你站着 干什么?”   已完全错过收拾敌人的机会了。郭宝元只好苦笑一下,道:“我在替你护法!”   看不到黑衣人脸上的表情,但可从他目光中看到一种讶异的感觉。   “朋友!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郭宝元心中已作了决定,如果能够做到 的事,就帮他完成,这是个可爱又可怕的敌人。   他举止幼稚,好象全无心机,但却有着一身非常可怕的武功,挥手之间,就能 取人性命。   这就有些叫人莫测高深了。   “好吧!我要你们放掉一个关在庐州大牢的人,要正正式式地无罪释放。以后, 也不准再麻烦他……”黑衣人道:“也不许告诉他这件事情,更不能提起我这个人。”   “叫什么名字?”刘文长道:“犯的是什么案子?”   “唐明,我不知道他犯的什么案子,我只希望明天晚上,他能在家里吃晚饭。”   “唐明?唐明……”刘文长摇摇头,道:“记不起这个名字啊!”   郭宝元也在思索,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来。   “案子不会太大,近半年来,几件重大案情的人犯,都在我记忆之中……”   刘文长道:“牢里如若真的关有这个人,我们一定查明释放。如果,没有这个 人,我们应该如何通知你?”   “人是被你们抓去的,关入牢中,如果没有了,那就是你们把他害死了,我不 想杀人……”黑衣人的语气,突然转趋冷厉,道:“明天!我看不到唐明在家吃晚 饭,那就是诸位的不幸了。你这个文案师爷生死……”   刘文长一呆,道:“这个……”   “别让我开了杀戒!”黑衣人道:“开戒了,我就很难再控制自己。”   飞身一跃,出了花榭,再一个闪身,影踪顿失。   郭宝元望着消失的背影出神片刻,叹道:“好快的身法,郭某是万万不及了。”   程夫人扶起丈夫,道:“砚堂冷得难过,我扶他回房休息。”   郭宝元回头一笑,道:“夫人请!”   程夫人娇弱之躯,如何能扶得起丈夫,换个程小蝶,就轻而易举   程小蝶看了郭宝元一眼,似是有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地忍了下去。   刘文长似是被吓得失去了魂魄,口中一直哺哺自语:“唐明?唐明?我怎么一 点也记不起这个人呢?”   “刘兄!回去吧!知府大人总算有惊无险,死而复生,咱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松口气?郭兄我可是越来越紧张了……”刘文长道:“查不出唐明这个人犯, 明天晚上,郭总捕头就要帮区区办后事了。”   他掌理刑案,不知拟判了多少人的死刑,一旦面临死亡威协时,竟是如此畏惧。   “刘兄!明天查查再说。唐明的案子不重,放了他就是……”   “我担心的是找不到这个人。”刘文长道:“那位黑衣人,敢对知府大人下手, 杀刘某自非虚言恫吓在下了。”   郭宝元微微一笑,道:“郭某身为捕头,自不容他任意行凶。如果查不出唐明 这个人犯,郭某就调集精锐,全力防范……”   “能够防得了吗?”刘文长道:“他武功高强,身负奇技。郭兄和陈副捕头, 只怕不会是他敌手了。”   “单打独斗,郭某非他敌手。但数十个捕快合力,再加长箭、劲弩,相信可以 保得文长兄平安无事的。”   刘文长沉吟了一阵,定下了心情,起身说道:“也罢!生死由命,任它去吧!” 当先举步行出花榭。   第二天。刘文长调阅案卷,果然找到了唐明这个案子。   那是一件窃盗小事,但原告却是庐州府很有头脸的大富豪沙九。而且也在唐明 身上,找到一块青翠的玉佩。   唐明不承认窃盗之罪,说翠玉佩是家传之物,一直佩带在身上。但沙九爷却指 认玉佩正是失窃的三件宝物之一。   还有一件白玉斑指和翠玉钗,三件都是玉器,放在一处。沙九爷收回玉佩,也 要追究斑指、玉钗下落。   沙九在庐州地面上,被人称九爷而出名。是因为他不但有钱,也很有势,而且 是真正的权势。沙九爷的女儿嫁给了江西布政使,是比知府大了很多的大官,也是 知府大人的顶头上司。   只不过沙九爷的女婿主政江西省,庐州是安徽省所管辖。   唐明只是五年前移居庐州的寡母孤儿,刚到庐州时,唐明也入塾读书。只是家 境日渐没落,读不下去了,只好找工作,在一家酒楼中打杂。   掌柜的看他聪明伶俐,要他到前堂接待客人,也就是店小二的工作。但唐明不 肯,宁愿窝在厨房里挑水洗菜,中午闲下来时,可以看书。   这么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打官司,不用想,也该知道结果了。刘文长问过两个姓 名之后,也未细审,就批交班房严刑追赃,三木之下,整得唐明死去活来,只好认 罪招供,供是招了,但却交不出斑指、玉钗,无法销案。   好在沙九爷收回玉佩之后,也未再追究,案子就这样拖了下来。   这件案子是沙九爷的手下,直接抓住了小唐明送入公堂。   所以――   郭宝元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全是刘师爷一手包办,程知府也不知道。小案子 嘛!像弹弹身上的灰尘一样。刘文长早已抛置脑后,才一直想不起来。   谁知道阴沟里翻船,突然冒出了那么一个厉害人物,出头翻案。   想出了前因后果,刘文长才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知府大人差一点丢了老命, 全是他一手造成。不过,他认为自己没有犯大错,穷得打杂活的唐明,怎么会有那 样一块价值不凡的王佩?   以沙九爷的身份,应该不会去赖一个穷小子。就算知府亲审,也没有第二种判 法。   但事情由一个鬼魅一般的江湖高人出头,就不是情理中说得通了。沙九爷得罪 不起,但老命更为重要,自己也有一小疏忽,就是没有细审案情。其实,审了又怎 么样?总不能判沙九爷个诬告之罪吧?   刘文长细作思量之后,最好的办法是释放唐明。能使它水波不再起,是上上之 策,这就是立刻下令请唐明到公事房见面,而且严命手下,是请人,不是带人。   唐明在两个值班狱卒搀扶着入房,一眼之下,使得刘文长血压升高,头大如斗。   原来唐明双腿的伤势很重,重到必须两个人扶住他,才能行动。   刘师爷记得唐明入狱,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就算被逼供,棒伤也该复元了。但 看唐明的伤势,好像是近日的行刑,一问之下,刘文长不但头大难消,连心也冷了 半截。   不错!唐明的伤,是三天前被鞭子抽的,血痕宛然,尚未结疤。事实上,唐明 牢中的生活,悲惨至极,班房中人,一直想追出斑指、玉钗。十天半月,就把唐明 揪出来,刑求逼供一次。   唐明坐了四个月的牢,已经刑求八次,说是坐牢,其实四个月全在养伤,整个 人已被折磨得骨瘦如柴。   刘文长摇摇头,使神志清醒一些,离开座位走向唐明,低声道:“小兄弟!你 受苦了。”   “我没偷,就是没偷,到哪里去起赃物,不要折磨我了,干脆打死我吧!这样 的十天半个月刑逼一次,我作鬼也不会饶你们的……”   刘文长接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是要放你出去的!”伸手抓起唐明的右 腕。   天哪!一双小手,竟也挟得血疤处处,刘文长的双手抖动起来。事实上,是全 身都在抖动。   这样一个全身是伤的唐明,放出去,还不如不放。那个黑衣人见到了,只怕会 杀机更炽。   唐明突然抽回双手,哭道:“不要再挟我的手了,我的十个手指,已没有一根 完好,你们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小兄弟!不会啦!”看到那些血疤伤痕,刘文长心里也发毛,他只不过挥挥 笔,但堂下牢中的犯人,却是脱了一层皮,被整得死去活来。   “是真的要放你出去,我立刻找大夫给你看伤……”刘文长道:“我也要严惩 私刑逼供的人。”   “算啦!让我死得痛快一些,我就很感激了,那玉佩真的是我们传家之物,我 很小的时候,就戴在身上。”   “我明白!是冤枉了你。来人啊!去请最好的伤科大夫,要他带最好的药来!” 刘文长吆喝过后,又换上了十分柔和的口气,接道:“我一定帮小兄弟找回公道, 他们怎么样打你,我就要他们怎么样挨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立刻就可以证明, 你坐下休息,我这就传班房中入,把整你的人抓出来,让你亲眼看着……”   但闻叹息两声,两个扶着唐明的狱卒,一齐跪了下去,道:   “大人开恩!我们逼赃用刑,也是迫于无奈呀!希望找出斑指、玉钗,早些结 了这个案子。”   敢情,这两个狱卒就是参与刑求的人。他们越听越不对,刘师爷不是套口供, 而是存心玩真的了。   刘文长立刻火冒三丈,飞起一脚,把左面一个狱卒踢倒在地,双手连环,猛打 有首狱卒的耳光。   两个人被掌劈脚踢,只好放开了扶住唐明的手。唐明立足不稳,摇摇欲倒。   刘文长顾不得再揍人,一把扶住唐明,道:“牢房中如此的无法无天,我是全 不知道,此后一定要好好整饬!”   “刘兄!这一位就是唐明了。”   不知何时,郭宝元已进入屋中,站在身侧。   “你看看!这算什么吗?把一个好好的年轻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说!这批 人该不该重责不贷?”   刘文长说得神情激动,竟然是声泪俱下。   唐明看呆了。两个狱卒也看得心生寒意,暗道:就算打了他的亲儿子,也不用 如此个痛苦法啊?真不知道,他要如何整我们了。   郭宝元心中明白,刘文长哭的不是唐明,是为自己一条老命流泪。这样血疤处 处,不成人形的唐明,很可能会激起那个黑衣人的杀机。吁口气道:“打得如此心 狠手辣,这批人非办不可。但最重要的,还是唐明小弟的伤势……”   “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只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医好唐小弟的伤势?”   “看情形!要十天半月才行……”   “郭兄!这不成啊!”刘文长目光一掠两个仍在地上跪着的狱卒,吼道:   “你们这一群流氓恶棍,一点也不懂人在公门好修行啊!唐小弟是在坐牢,你 们拿他当箭靶子打呀!”   “刘兄!大夫到了,先替唐小弟医伤要紧。”   原来,大夫提着药箱子站在门口,眼看刘师爷,正在大发脾气,哪里敢闯进来, 只好站在门口等。   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内服外抹,使唐明的痛苦,消退了不少。四个月来,他就 没有这么舒服过,闭上眼睛睡着了。   刘文长拉着大夫到门口,低声道:“我要他立刻伤好,你只管用最好的药,花 多少银子都行。”   “大人!他的伤,不是一般的伤,而是多次的连续重创……”大夫道:“能保 住一条命,已经是祖上有德了。”   “你是医不好了?”刘文长接道。   “行刑人虽然狠毒,连创旧伤。但他们很内行,伤肉伤筋,不伤骨,调理得好, 人还不致残废,但那个痛苦,可就受得大了……”大夫摇摇头道:“十几岁的小孩 子嘛!犯了什么大罪呀?”   “我要知道,他的伤几时能好?”   “十天下床行动,一个月伤疤脱落,但留在身上的疤痕,就算能平复,也要三 两年了。”   刘文长摇头苦笑。   “大夫请尽力医吧!”郭宝元一拉刘文长,道:“我已经了解案情……”   看伤的大夫很知趣。急急接道:   “他又疼又累,这一觉,至少要睡两个时辰,我下午再来看他。”也不等刘文 长回答,转身快步而去。   “郭兄!我实非有意,案子太小了,交下去,就忘了再问。想不到……”   “刘兄!”郭宝元接道:“唐小弟的伤势,还可以应付,问题是,他要讨回王 佩,咱们该如何应付,是不是找沙九爷要回来?”   “说到此处,我倒有点奇怪了,沙九爷家产万贯,为什么要讹诈唐小弟一方王 佩?”   “刘兄早就知道了……”   “不!”刘文长脸上一热。道:“唐小弟一顿板子,就招了供,但数番酷刑折 磨,却交不出赃物,只怪当时,我也太马虎了。”   “刘兄!不要自责,知府大人亲自审理,也是一样的刑法,问题在那块玉佩有 什么名贵之处,沙九非取到手不可?”   “对!郭兄这一提,真该好好地查究了。”   “唉!怎么查?除非把沙九拿问下狱,也来个严刑逼供。这件事,好像是办不 到了。”   “要不要请知府大人定夺?”   “案子是你的,大人已无辜受累,不麻烦他了,我看只有郭某陪着你了。”   “好!好朋友!这件事能平安度过,文长要和你交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   “去替唐小弟置套衣服,准备五百两银子,晚饭之前,再把唐小弟送回家去。 当然,咱们先走一趟,看看唐小弟他老娘,现在别惊动唐小弟,让他安心养伤。”   刘文长点点头,道:“对对对!先疏通一下老太太……”   “也顺便探探玉佩的来历。”   “五百两银子,是不是少了些……”刘文长道:“银子如能表示愧咎,文长倒 希望能多尽点心力。”   “够了,五百两,购置一些田产,够他们母子一生享用了。”郭宝元道:“再 多了,反而不好,你看过那块玉佩,可有什么印象?”   “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一色翠碧,花纹精致,刘某不懂珠宝玉器,约略估算, 应该有个三百两银子的价值。”   “沙九爷不在乎三五百两银子的。”郭宝元满脸疑云地说。   这是一幢低矮的茅舍,僻处在巷尾一角,郭宝元叩过门环,木门立刻打开,一 个中年妇人,快步冲了出来,一见刘文长和郭宝元,停了下来,道:“两位是?”   “我姓刘!”   “在下姓郭,你是唐夫人吧!”   “不敢当!孤苦落难一妇人,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呢?”   刘文长一扬手中礼物,道:“在下带份薄礼,敬请哂纳!”   “谢啦!素不相识,不敢收礼,妾身虽然贫苦,但还能自食其力。”   “夫人!我们替唐小弟送来的,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坐坐呢?”   “噢!是小明要你们来的!快快请进,只是寒舍简陋,只能说聊避风雨,两位 不要见笑。”   室中的布设,果然是十分简陋,竹椅一张,木凳一条,和一张白木桌子。   但却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刘文长放下手中礼物,道:“唐小弟下午就可以回家,今夜就能和唐夫人共进 晚餐了。”   他听出唐夫人说话文雅,似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人,今天用词也文了起来。   “好!好!好极了。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告诉我,小明可以回来,而且是无罪释 放,还他清白。要我准备一点酒菜,替他庆贺一番,我还有些不信,想不到,又有 两位登门报讯……”脸色突然一沉,接道:“奇怪呀?你们怎么会知道呢?说的又 那么斩钉截铁。”   “不敢相瞒,我们是庐州府衙的人,已查出了唐小弟是受人诬告,我们办事不 周,牵累了唐小弟,坐牢四个月……”刘文长一抱拳,道:“特来向夫人致歉!”   中年妇人看了两人一眼,道:“还给小儿清白就好,其他的,我们也不想追究 了。”   “夫人明白事理,刘某好生佩服,但敝上对冤屈唐小弟四个月牢狱之灾、皮肉 之苦,深感抱咎……”   “什么?你说小明挨了打啦!”   “是的。夫人!屈打成招啊……”刘文长道:“所以,事情查明之后,敝上十 分震怒,彻查冤情,并于严惩,另拨出纹银五百两,以补赏唐小弟吃的苦头。”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贵上!实是一位很难得的好官了……”唐夫人道: “寒家一贫如洗,小明身体如需调理,确实无法负担,但收下五百两银子,又太多 了……”   “不多!不多!夫人肯收下,使我能得覆敝上,已经十分感激了。”刘文长立 刻奔出门去,提一个大包袱行了进来。   五百两银子,三十多斤哪!由一个衙役提着随行,只不过,一直站在门外等候, 刘文长不准他进入唐家。   “夫人!”郭宝元开了口,道:“还有一件事,在下也要禀明了。”   “什么事?”唐夫人十分敏感地道:“可是小儿已被打成了残废?”   “不是!不是!”郭宝元道:“是令郎身上的一方玉佩,已被人讹诈去了,敝 上也交代过,只要夫人开个价,敝上照价赔偿。”   唐夫人脸色一变,道:“玉佩是先夫留下的传家之宝,绝对不能失去,贵上既 查明了小儿是被冤枉,为什么不肯帮我们索回玉佩呢?”   听起来,唐夫人对这件事,打听得相当清楚。而且,口舌伶俐,用词稳妥,还 真是一个不易应付的对手。   “左右不过是一块翠玉佩罢了,再说怀璧其罪,令郎就是被玉佩害的……”郭 宝元道:“既然愿赔,夫人可以开个适当的价钱,贵母子也好图个下半世生活无忧 了。”   这是点明了,要唐夫人敲竹杠,捞一笔了。   哪知唐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先夫死时,再三交代,饿死也不能卖王佩, 要小儿至弱冠那年,细查王佩上的花纹,一年查不明白,就一年不能离家,十年查 不明白,十年就不能离开……”   “这么说来,那方王佩之上,另外藏有秘密了?”郭宝元道:“夫人可否透露 一二;我们亦好衡量轻重,想个追回玉佩之法。”   “如果妾身知道玉佩中的秘密,哪里还要小儿去细查花纹,玉佩上隐有秘密, 大概是不会错了。但什么秘密,就非妾身所知了,还请回覆贵上,帮我们孤儿寡妇 追回王佩,否则,要我如何向黄泉下亡夫交代?”   刘文长、郭宝元,都听出了事非寻常,唐夫人虽然腹有诗书,但却少了点经验 阅历,所以,用不着刘文长、郭宝元设法套问,一开口就全泄了底。郭、刘两个人 都在心念转动,对那玉佩的秘密,重作估计。但两人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   刘文长的想法是,那方王佩可能牵涉到一件富可敌国宝藏,玉佩的花纹,就是 指向宝藏的线索。   但郭宝元的想法是,那件玉佩可能是隐世高人,留下的一部武学秘笈有关。这 种事,在武林中流传极广,说不定这一次,真的碰上了。   “夫人!”刘文长道:“令郎就可以回来了,有点皮肉之伤,调息上十天半月, 大概就可以好了。这次冤屈了令郎,我们都很不安,失措之处,还请夫人海涵。至 于那方玉佩的事,在下回到府行之后,自会和敝上研商,看看如何能代夫人追回。”   “小儿,没有残废吧?”唐夫人黯然说道。   “不会!不会!调养一阵,就可复元……”刘文长站起身子,接道:“如果夫 人没有别的吩咐,我们这就告辞了。”   “两位好走!恕妾身不送了。”   回到了庐州知行,唐明仍在沉睡未醒,刘文长拉着郭宝元,回到文案房中,小 厮献过茶,就被刘师爷给撵了出去,掩上房门,说:“宝元兄!眼前有两个问题, 我们先琢磨一下,如何一个说法?”   “刘兄请说!”   “知府大人问下来,咱们要如何回答!唐小弟那方玉佩,要不要追?如果要追, 如何一个追法?”刘文长道:“这件事想起来,就心神难定!”   “知府大人的事。倒是不用担心!”郭宝元道:“我想程夫人早已经跟他说清 楚了,唐小弟这个案子,大概也不会苛责,麻烦的是那方玉佩……”   “宝元兄!说穿了,就是一码子事。怕的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衣人,也 和这块玉佩有关?”刘文长道:“那就不是钱能够消灾了。”   郭宝元突然站起身子,道:“化银子买一块相同的玉佩,也无法朦混过去,这 就非要追回真的不可了。”   刘文长轻轻叹息一声,道:“办法倒有一个,不过,要麻烦郭兄出马了。”   “我恐怕无能为力……”郭宝元道:“要禀报知府大人作主了。”   “大人也不方便逮捕沙九追赃。”刘文长道:“何况,凭证难定,沙九可以拿 出一块碧玉佩顶呈上来,你如何去分辨真假?”   “师爷的办法是……”   旧雨楼・至尊武侠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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