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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回 百年难忘再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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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百年难忘再世恩   水盈盈淡淡一笑,道:“两位放下那赵堡主后,请来厅中小坐,贱妾已命她们 备下水酒,和两位低酌小饮。”   王子方正待出言推辞,田文秀却抢先接道:“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了。”抱起赵 天霄直奔正东瓦舍,室中烛火高燃,暖帐锦被,早有人打扫干净。   田文秀放下赵天霄,低声问;直:“堡主此刻的感觉如何?”   赵天霄启动失去神采的双目,道:“困倦难支。”言罢,闭上双目倒头睡去。   田文秀低声说道:“看来他神志已经清醒了。”   王子方道:“唉!为老朽的事,害得赵堡主受此重伤,少堡主奔走不停,想起 来实叫老朽难以安心。”   田文秀道:“事已至此,王兄也不用再客气了。”语声微顿,接道:“冷傲自 负,不可一世的水姑娘,竟然对咱们这般照顾,原因何在,实在叫在下想不明白。”   王子方道:“老朽亦是想它不通。”   田文秀道:“她这般对待咱们,可说是全冲着你王总镖头而来,王兄请仔细想 上一想,个中原因何在?”   王子方道:“想不出,老朽已搜尽枯肠,想不出和这位水姑娘在何处见过?”   任他王子方经验广博,田文秀智计多端,也被水盈盈这等待客之道,闹得莫可 捉摸,实想不出其故何在?田文秀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去吧!那水姑娘只怕 早已在厅中相候,唉!也许酒后兴起,她会自动告诉咱们个中原因。”   两人赶往厅堂,水盈盈果然早已在厅中相候,红烛高烧,佳肴满桌。   王子方一抱拳,道:“有劳姑娘久候。”   水盈盈起身笑道:“老前辈、田少堡主请坐。”   王子方、田文秀落了座位,俏丫头红杏已缓步行了过来,提起酒壶,替两人斟 满酒杯。水盈盈摆手,道:“翠莲伤势甚重,失血过多,人已陷入半晕的状态,你 去巡视一下四同,别给那叫化子混了进来。”红杏应了一声,大步退出。   王子方回顾田文秀一眼,转望着水盈盈道:“姑娘为老朽的事,不惜和万上门 闹得不欢而散,又害得翠莲姑娘受了重伤,实叫老朽不安得很。”   水盈盈笑道:“老前辈成名江湖数十年,能够代表前辈的标识,是何物品?”   王子方道:“老朽碌碌一生,谈不上有什么标识之物,如是勉强算它,除了镇 远镖局的镖旗,就算得这把古刀和金芒了。”   水盈盈沉吟一阵,道:“不知老前辈可否把身怀金芒,赐借妾身两支一用?”   王子方探手从镖袋中,摸出了两枚金芒,递了过去,道:“如此些微之物,姑 娘要它何用?”   水盈盈接过金芒,略一瞧看,收了起来,说道:“妾身暂时替老前辈保管。”   王子方道:“姑娘喜爱,老朽就奉送了。”   水盈盈举起酒杯,道:“妄身敬两位一杯。”当先一饮而尽。   王子方、田文秀各自饮干了面前酒杯,心中却是惶惶不已,暗自付道:“这位 谜样的姑娘,所作所为都是使人难解之事,她讨去这两枚金芒,不知是何用心?”   忖思之间,瞥见红杏奔了进来,道:“启禀姑娘,张神医驾到。”   水盈盈起身说道:“请他进来吧!”   红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工夫,带着一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老人, 缓步走了进来。田文秀打量枯瘦老人一眼,暗道:“这人如真是神医,实该先把自 己的身体调理一下才是。”   只见水盈盈站起身来,说道:“有劳神医大驾,妾身感激不尽。”   张神医道:“姑娘言重了,闻得二姑娘相召,老朽立刻赶来,不知二姑娘有何 吩咐?”   水盈盈道:“我有个随身丫头,和人搏斗受伤,有劳神医一展妙手。”   张神医道:“容老朽看过她的伤势,才可回复二姑娘的问话。” mpanel(1);   水盈盈道:“好!咱们同去看过。”站起身子,目光一掠王子方和田文秀道: “两位请稍坐片刻。”然后向室内行去。   张神医紧随在水盈盈的身后,步入内室。   只见翠莲紧闭着双目,躺在床上,原来艳红的粉颊,变成了一片苍白。   张神医瞧了瞧翠莲的伤势缓步退了出来。   水盈盈紧随而出,低声问道:“神医瞧她的伤势如何?”   张神医道:“伤得很重,虽然不致伤命,但也得一段时间休养,老朽留下一瓶 灵丹,一个药方,每日服用三粒灵丹,三日之后服完了丹丸,再依方服用三服水药, 大概就差不多了。”   水盈盈道:“神医妙手回春,妾身信得过你。”   张神医道:“二姑娘但请放心,她的伤势虽重,但老朽自信调制的疗伤灵丹, 远可以医好她的伤势。”说完,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羊脂玉瓶,放在桌上,接道: “请借文房四宝一用。”红杏应声人室,捧来文房四宝。   张神医提笔开了一个药方,恭谨地说道:“二姑娘还有何吩咐吗?”   水盈盈道:“有劳神医往返,吃杯水酒如何?”   张神医道:“不用了,老朽就此告别。”但闻水盈盈道:“神医留步。”   张神医闻声住步,回顾说道:“二姑娘还有何吩咐?”   水盈盈道:“还有一位受伤之人,有劳神医一并看过。”   张神医道:“那人现在何处?”   水盈盈道:“就在雨花台中……”目光转注到田文秀的身上,道:“请少堡主 带神医去查看一下那赵堡主的伤势。”   田文秀起身一揖道:“劳驾神医。”   张神医道:“敢请少堡主引带老朽一行。”   两人先后出室,不过盏茶工夫,重又转回室中。   水盈盈道:“他的伤势如何?”   张神医道:“内腑受伤甚重,不宜再行拖延下去,此刻时尚未晚,老朽已为他 留下三粒灵丹,服完之后,内伤当可痊愈,再作三日调息,不难完全康复。”   水盈盈道:“这位张神医,不但医道精深,而且,武功也十分高强,是以,才 能在那深山大泽之中,采取甚多难见的奇药,炼制成治病、疗伤的灵丹。”   田文秀道:“这张神医可是住在这长安附近吗?”   水盈盈笑道:“不错,除张神医外,长安城中还隐居了两位叱咤江湖的高人。”   田文秀叹道:“在下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竟是不知长安城中隐居着如此的武 林高手。”   只听水盈盈道:“那张神医自从隐居于长安之后,不但完全摆脱了武林的是非; 就是医病、疗伤的事,也是绝口不谈,他这次应我之请,为翠莲及赵堡主疗治伤势, 公中虽然不愿,但却是没有法子的事。”   王子方突然一掌击在桌面之上,忘其所以地说道:“是啦!那张神医可是二十 年前江湖上骑驴游四方,人称赛果老的张人春吗?”   水盈盈道:“正是张人春,江湖上是不是称他赛果老,那就不清楚了。”   王子方心中暗自责道:“当真是老湖涂,二十年前,这位水姑娘还未出世,自 然不知昔年的事了。”   田文秀突然起身,抱拳一礼,道:“姑娘,在下有句不当之言,说将出来,还 望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水盈盈略一沉吟,道:“好!你说吧!”   田文秀道:“姑娘和我等,谈不上什么渊源,这等相助,必有原因?”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什么原因?”   田文秀讪油道:“这个在下如能想得明白,也不问姑娘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斗胆猜测,其事必和总镖头有着很大的关系。”   水盈盈道:“嗯!你猜得不错啊!”   王子方脸色一变,道:“姑娘要索何等酬报,只管请说,王某力能所及,绝不 推辞。”水盈盈脸色一变,颦起了柳眉儿,沉吟不语。   王子方亦觉出这两句话太重,只怕要激怒于她。   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有硬着头皮,坐以待变,水盈盈沉吟了一阵,那肃 穆的脸上,突然间绽开了一片笑容道:“如是他们觉得我插手其间,管了这档子事, 只是为了想收取一些酬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目光凝注到王子方的脸上, 道:“王总镖头不知准备下何等重礼,送给我水盈盈作为酬报?”   王子方自知一言错出,造成僵局,水盈盈肯这般和颜悦色的相问,那已经是大 出意料之外了。他注目沉吟了一阵,道:“姑娘的恩情,重如山岳,在下实也无适 当之物,奉作酬报……”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有意开我的玩笑了?”   王子方急道:“老朽并无此意……”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朽倒有一物,愿以奉赠,不过……”   水盈盈道:“不过什么?我索来不喜人家和我先谈条件。”   王子方道:“姑娘误会了。”   水盈盈道:“那你是别有所指,领教高明。”   王子方道:“在下只觉那件东西,似有可贵之处,但它究竟有何价值、作用? 老朽却是一概不知,也许只是一块平凡的无用之物。”   水盈盈一皱眉头,道:“那是什么事物,不知可否先给我瞧瞧?”   王子方道:“既然要奉送姑娘,瞧瞧自是无妨。”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碧玉,递了过去。水盈盈接过碧玉,托在掌心上,仔细瞧 了一阵,道:“这上面的字,可是天竺文吗?”   王子方道:“不错,老朽曾经请教过一位饱学之士,他也道是天些文字,只怕 文理深奥,非博通其文,难以瞧出他的内容。”   水盈盈手托碧玉,沉吟了一阵,道:“我一生之中,最是喜欢冒险,这块碧玉 的色彩,并非什么罕见美玉,价值就是玉上刻写下的天些文字了。”   王子方道:“不错,可能是天竺国中一首名诗,也可能是一篇悼文……”   水盈盈接道:“也可能是记述一种神奇的武功,是吗?”   王子方道:“也可能是记载一篇奇术……”   水盈盈神色肃然地接道:“我助你并无索取报酬之心,但你一定要谢我,那也 是没有法子的事……”缓缓把碧玉藏人怀中,接道:“如若你把我助之事,看成一 笔交易,这一块碧玉岂足以言酬报?”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也许是老朽说错了话,老朽之意,并无以区区一 块碧玉,奉酬报之心,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只见红杏匆匆奔人室中,低声说道:“启报姑娘,有一位夜行人闯了进来……”   水盈盈脸色一变,道:“为何不拦住他?”   红杏道:“来人武功奇高,婢子拦他不住。”   水盈盈道:“有这等事!可是丐帮中人?”   红杏道:“他衣着整齐,黑纱包面,不似丐帮中人。”   水盈盈双目突然一亮,闪动起一片光辉,道:“可是全身黑衣,背插长剑.胯 下骑一匹白马?”   红杏道:“黑衣佩剑,倒是不错,只是徒步而来,未见白马。”   水盈盈道:“现在何处?”   红杏道:“已在院中。”   水盈盈站起娇躯,突然又坐了下去,道:“请他进来?”   红杏呆了一呆,道:“请他进来吗?”   水盈盈道:“不错,请他进来,死丫头,连话也听不清楚了。”   红杏应了一声,急急奔了出去。片刻工夫,红杏带着一个全身黑衣,背插长剑 .脸上包着黑纱的人,大步行了进来。   只见那黑衣人两道锐利的目光,扫掠了水盈盈和田文秀等一眼,说道,“哪一 位是王子方老前辈?”   王子方呆了一呆,缓缓站起身子,道:“老朽便是,阁下何人?”那黑衣少年 目光凝注在王子方的脸上,道:“老前辈可是成都镇远镖局的王子方吗?”   王子方道:“不错,正是老朽。”   黑衣人突然屈下一膝,抱拳过顶,道:“晚辈叩见老前辈。”   显见他对王子方非常恭敬。   饶是王子方见多识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闹得莫名所以,急急伸手,扶 起那黑衣人,道:“阁下快快请起,这个让老朽如何当得了!”   那黑衣人缓缓立起,说道:“老前辈不识晚辈,当该记得十九年前黄沙渡的一 段往事吧?”那黑衣少年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言,一道炯炯的眼神,凝注在王子 方的脸上,似是在留心查看他脸上一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王子方仰脸沉思,似是在回忆着十九年前的往事。显然,在他数十年江湖道上 的经历中,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他沉思良久,仍然是说不出一句话。   只听那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行道江湖,一生中救人无数,这点 小事,也许老前辈早已忘去,但我们寡母孤儿,却是深受重思,如非老前辈当时仗 义援手,家母和晚辈,恐已遭了毒手,沉死于黄河之中……”王子方茫然地望了那 黑衣人一眼,轻声叹息,道:“老朽走缥江湖,行踪遍及大江南北……”   黑衣人接道:“就在十九年前,一个黄沙飞扬的黄昏,开封黄沙渡口处,有一 个全身浴血,身受重伤的妇人,怀抱着一个襁褓孤儿……”   王子方突然接口说道:“老朽记起来了,那妇人高傲华贵,虽然全身伤痕斑斑, 但仍然不失高傲的风仪……”他自觉用词不当,叹息一声接道:“老朽激于义忿出 手,伤了三个毛贼,那也是应该的事,如何劳夫人和小兄弟挂在心上。”   那黑衣人接道:“家母生平之中,从不受人点滴之恩,对老前辈出手相救之事, 一直念念不忘……”他长长叹息一声,解开了脸上的黑纱,接道:“当时家母伤势 奇重,落难之时,又遇上三个水贼困扰,那时,晚辈不足一月,家母亦无抗拒之能, 寡母孤儿,即将伤之于三个藉藉无名的毛贼手下。”   王子方道:“唉!流光如驰,转眼十九寒暑,公子已是英气逼人的少年侠士广   田文秀仔细瞧去,只见那黑衣人眉分八彩,目如明星,猿臂蜂腰,俊秀中蕴含 着一股逼人的英挺之气,不禁暗暗赞道:“俊貌英风,世所罕见,田文秀当真要自 惭形秽了。”目光转处瞥见水盈盈两道勾魂摄魄的秋波,正凝注在那黑衣人脸上打 量。   但闻那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家母为人,索来不喜多言,身受老前辈 救命之恩,但却未说一句感谢之言而去,十几年来,她一直为此不安,再三训告晚 辈,见着老前辈时,特别代她致意。”   那黑衣少年缓缓拿下了蒙面黑纱,道:“庭上慈训,不许晚辈以真正面目出现 江湖,但又训命晚辈,见老前辈时,不许掩面相见,以示崇敬之心。”   王子方道:“兄弟和老朽谈了半晌,老朽还未请教贵姓?”   那黑衣少年略一沉吟,道:“老前辈折节下问,晚辈当以实告,晚辈姓容……”   他似有着难言的苦衷,说了一个容字,突然住口不言。   王子方心中一动,道:“公子姓容?”两道眼神,却逼视在水盈盈的脸上。   只见水盈盈点点头,含笑不言。   那黑衣少年道:“不错,晚辈姓容。老前辈呼叫在下公子,晚辈是担待不起, 如有道差,以后请直呼晚辈小名就是。”   王子方道:“这个老朽如何敢当?”   那黑少衣年道:“晚辈小名叫容哥儿,老前辈但叫不妨。”   水盈盈突然接道:“容哥儿,容哥儿,好别致的名儿,雅俗共赏……”   容哥儿冷冷接道:“姑娘何人?这容哥儿也是你叫得的吗?”   王子方暗道:“这位水姑娘傲气凌人,如何吞得下这一口气。”   哪知事情竟是出了王子方的意料之外,一向冷傲的水盈盈竟然是淡然一笑,道: “叫一句打什么紧,也值得生气吗?”   王子方急急接道:“老朽还未替两位引见……”   指着容公子道:“那位水盈盈水姑娘。”   水盈盈欠身一笑,道:“容公子请恕见谅贱妾失礼。”   容哥儿却冷哼一声,道:“在下和尊容王老前辈谈话,你最好不要插嘴”   言下之意,无疑是把水盈盈视作青楼妓女,不屑一颐。   王子方暗道:“惨了!这场麻烦,不知闹成何等光景?”   但见水盈盈微笑说道:“容公子看不起青楼中人,可知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无 伤它高洁……”   容哥儿冷冷接道:“在下不是走马章台赏花人,姑娘纵有巧舌花言,也不用讲 给我听。”说话时望也不望那水盈盈一眼。   王子方生怕两人吵起来,急急指着田文秀道:“这位是长安白马堡田少堡主。”   田文秀道:“兄弟田文秀,旭是我记忆不错,咱们已见过两次。”   容哥儿道:“田兄目力过人,兄弟佩服得很。”   田文秀道:“好说,好说。”   容哥儿目光转到王子方的脸上道:“家母侦知了老前辈失镖的事,特遣晚辈赶 来效命。”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令堂盛情,老朽是感激不尽,不过,这次劫镖之 人,不是江湖上一般匪盗……”   容哥儿接道:“这个晚辈知道,老前辈失镖落入了万上门中。”   王子方任了一怔,道:“怎么?你已经探清楚了?”   容哥儿道:“不瞒老前辈,晚辈到长安已有了数日之久,并查出了失镖存放之 处,故特赶来拜见,恭候台命。”   王子方暗道:“这么看将起来,这位年纪轻轻的人物,也不是一位好与人物了, 竟然能单枪匹马,查出失镖的下落!”心中念转问道:“容公子可知那失镖现在何 处吗?”   容哥儿道:“这个晚辈早已探出,只要老前辈吩咐一声,晚辈立刻去夺镖。”   王子方道:“如此老朽要领情了。”   容哥儿道:“老前辈明日落足何处,在下可登门造访,送上失镖。”   王子方急说道:“就是你一个人吗?”   容哥儿道:“在下还有一位随同而来的助手。”   王子方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容哥儿道:“难道还不够吗?”   王子方道:“据老朽所知,万上门中人才济济,恐非容公子和一位助手之力, 能予夺回。”   容哥儿道:“这个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自有夺镖之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老前辈只要和晚辈约个见面之处,晚辈定然依时赴约,送上失镖。”   王子方接道:“老朽和你同去一趟如何?”   容哥儿眉宇间泛现出一片为难之色,道:“晚辈之意,老前辈不用涉险。”   容哥儿又接道:“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必将全力为老前辈追回失镖……”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家母虽然已二十年不问武林中事,但老前辈乃是她唯 一感恩回报的人,晚辈如是追不回失镖,家母亦不会坐视,老前辈歇脚连云客栈, 晚辈明天日落之前,定当赶往客栈,面告详情。”   王子方道:“如此有劳,叫老朽心中怎安?”   容哥儿道:“理应如此,晚辈告别了。”抱拳一揖,转身向外行去,人到厅门 前,陡然一晃双肩,破空而去,一眨眼,行踪顿沓。   水盈盈道:“王老前辈现在明白了吗?”   王子方急急回过脸来,道:“什么事?”   水盈盈道:“我说那姓容的就是他呀!”   王子方道:“现在明白了,唉!想不到二十年前一件小事情,竟然……”   水盈盈低声接道:“老前辈仍能记起此事,他说的都是事实了?”   王子方道:“不错,老朽经他一番话提醒之后,已想起这件事。”   水盈盈道:“你可还记得他母亲的形貌吗?”   王子方凝目思索了一阵,摇摇头,道:“事隔多年,老朽如问还能记得那人面 貌,何况,那时儿在襁褓,母受重伤,全身都是血污,掩去了本来形貌。”   水盈盈道:“老前辈应该想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夫人,抱着一个婴儿,还能支 持下去,如非武林中人,哪有如此的耐力。”   王子方道:“姑娘说的不错,老朽当时确未想到此点。”   水盈盈叹息一声道:“二十年前江湖上可有一个姓容的武林高人吗?”   王子方凝目思索了一阵,道:“老朽确是毫无印象。”   水盈盈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他的姓名是假的了!”   王子方道:“为什么?”   水盈盈道:“我不知他的出身,但却见过他的武功,他该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 快剑手。”   王子方道:“当真吗?”   水盈盈道:“不会错,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和人动手相搏的情形,但却见过 他拔剑的手法,只是那拔剑的手法,已使他的对手丧胆,不敢和他动手了……”   她凝目寻思了片刻,接道:“由他拔剑的快速上推论,他的父亲,必是一位震 动武林的高手,二十年前,他的家庭发生惨变,父亲被杀,母亲亦是上乘身手的巾 帼英雄,带着襁褓婴儿,力战突围而出,虽其受了重伤,但却尽歼追踪强敌,保得 性命。”   田文秀赞道:“姑娘高才,推断判论,有如目睹。”   水盈盈道:“他这一身武功,全由他母亲传授,自然也兼得父亲之长。”   对这位神秘的水姑娘,王子方有着很深的感激和敬重,也有着一份畏惧和茫然, 虽然心中仍然存疑,却是未再多问。水盈盈似是已瞧出了玉子方的怀疑神色,淡然 一笑,道:“他要为老前辈夺回失镖的事,老前辈是早已听到了?”   王子方道:“听到了。”   水盈盈道:“老前辈可曾记得他说过的两句话吗?”   王子方道:“什么话?”   水盈盈道:“他说家母对相救之思,念念不忘,如是晚辈无能夺回失镖,家母 决然不拿坐视。”王子方道:“不错,他确实说过。”   水盈盈道:“这就是了,在他心目之中,把母亲看成了武林中无人可敌的高手, 自然他一身武功,都是母亲传授的了。”   王子方道:“姑娘说的是。”   水盈盈不闻两人答话,又接了下去,道:“如若老前辈不为他姓氏所惑,不难 想出他的出身,照他的年龄计算,他的父亲该和老前辈是同时代人物。”   王子方凝目沉思,久久仍然未答话。   水盈盈道:“妻身可为老前辈提供一个思索之路。”   王子方道:“姑娘有何高见?”   水盈盈道:“老前辈可循用快剑的路上思索,或可一索而得。”   王子方双眉耸扬,道:“快剑手?”   水盈盈道:“以快速剑法著称的武林高手,老前辈可是想到了吗?”   王子方垂下头去,缓缓说道:“没有,如是姑娘推断,老朽纵然未见那容哥儿 的父亲,亦必听过他的名号了,只是一时间,想它不起。容老朽多思索一些时间, 或可想得出。”   水盈盈道:“不妨事,老前辈慢慢地想,重要的是别为先入为主的姓氏所惑。”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容老朽慢慢想吧!想到之后立刻告诉姑娘。”   水盈盈道:“好吧!我已要红杏在那赵天霄养息的房中,安排下两具软榻,委 屈两位在那里休息一宵如何?”   王子方道:“既是如此,就留下了。”   水盈盈嫣然一笑,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两位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说道:“红杏,掌灯送王老前辈和田少堡主回房休息。   红杏应了一声,高举灯笼,行人室中,道:“两位请吧!”   王子方、田文秀起身随在红杏身后,直人赵天霄养息的房中。   只见赵天霄盘膝静坐木榻上,似在运气调息。   红杏燃起案上烛火,悄然退了出去。王手方呼的一声吹熄案上烛光,低声说道: “少堡主,咱们早些休息了。”   田文秀缓缓走到王子方身前,低声道:“老前辈,可曾想出那容哥儿的来历?   王子方指指室外,点点头,却是不肯答言。   但那王子方既不肯说,自己也不便再追问,只好闷在心中了。   田文秀虽然足智多谋,但他江湖经验不如王子方丰富。   只听王子方低声说道:“少堡主,咱们好好休息一下,那水姑娘说的不错,也 许晚上还有事故。”田文秀应了一声,登上软榻。   王子方轻步下了软榻,行到窗前,凝神片刻,才低声对田文秀说道:“老朽倒 想起一个人来,也许和容哥儿身世有关,只是此事乃二十年前一段公案,牵扯广泛, 那水盈盈姑娘,再三追问,反使者朽有些不敢畅所欲言了。”   田文秀低声说道:“此事缓缓再谈如何?”   王子方道:‘如是老朽料得不错,此事必得守口如瓶,万一泄露出去,只怕立 刻会招致杀身之祸。”   田文秀心中虽然想知道,但却强忍下去,摇摇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   王子方点点头,不再言事,缓步向后退去,登上木榻,闭目而坐。   这时,两人虽然不再言语,但心中却是思潮汹涌,难以安静。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听庭院之中,传过来呼的一声轻响。   王子方低声说道:“投石问路,来了夜行人。”   田文秀一跃而起,低声说道:“果不出老前辈的预料。”   只听一声娇叱道:“什么人?”田文秀一听那声音,立时听出正是红杏。   红杏话刚问完,遥闻正西方暗影处,传过一阵清亮的声音,道:“有劳姑娘通 报一声,就说九华旧友来访。”   红杏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今宵身子不适,阁下请明天再来如何?”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不行,在下今宵非得见到她不可。”   红杏道:“姑娘今夜不见客,阁下又是非见不可,岂不叫小婢作难吗?”   那清亮的声音道:“事关重大,寸阴如金,错过今宵,你们都追悔莫及了。”   红杏道:“这么严重吗?”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不错,严重得很……”   红杏略一沉吟,道:“好!阁下请稍候片刻,小婢去通报姑娘一声。   那清亮的声音笑道:“姑娘武功何等高强,耳目是何等灵敏,不用通报了,咱 们谈话,她是早听得明明白白了。”   只听水盈盈的声音,由室中传了出来,道:“你这牛鼻老道,怎么敢跑到烟花 院中来了。”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有何不可,你二姑娘混迹烟花院中卖笑,我老道来烟花 院走走,有什么不对了?”   水盈盈道:“我这居所四围,都有丐帮中守卫,你怎么冲了过来?”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好啊!想不到二姑浪竟然和黄十峰也搭上了关系,贫道 失手,伤了他们四人,这还得姑娘多多担待了。”   田文秀低声对王子方道:“这老道不知是何许人物,口齿怎的如此轻薄?”   但水盈盈怒声喝道:“牛鼻子,你讲话要小心,这般油嘴薄舌、当心我断了你 的舌头。”   只见一条人影,疾如鹰隼一般,破空而下,花园中突然多了一个道袍佩剑的人。   田文秀凝目望去,暗淡星光下,只见那道人未留须髯,显是年纪很轻。   王子方低声说道:“这人的轻功不弱。”   那道人耳目声灵,王子方讲话的声音虽低,但已被他听到。   只见他目光转动,四下瞧了一阵,道:“二姑娘当真装龙像龙,装凤像凤,混 迹到烟花院中来,竟留起客人来了。”   王子方摇摇头,欲言又止,心中却是大为奇异,忖道:“听这道人的口气,分 明知道水盈盈的来历,怎的还敢如此对她轻薄……”   只听水盈盈道:“我高兴留下人,你也管得着,不用多费心了。”   那道人道:“贫道问一问,问不坏吧!”   水盈盈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那道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二姑娘这等待客之道,岂不有负贫道千里迢迢地 赶来送信的好心吗?”   水盈盈道:“你要怎样?”   那道人道:“燃烛深闺,佳酿美肴,先让贫道吃喝个够,咱们再谈不迟。”   水盈盈道:“歉难招待,你爱讲不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道人道:“二姑娘这等绝情、绝义,敢情是有了新欢?”   这两句话,讲的重极,田文秀、王子方全都听得摇头叹息,心中忖思,水盈盈 修养再好一些,只怕也难以忍耐得下。   哪知事情竟然大大的出了两人的意料之外,只见火光一闪。水盈盈停身的客室 之中,点起了火烛。田文秀侧斜一目,由窗缝之令望去,只见红杏横剑挡在室门之 外。   那佩剑道人却一步一步逼向室外。   室中传出来水盈盈清亮声音,道:“红杏,你闪开,让他进来。”   王子方轻轻拍了下田文秀的肩头,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老朽是越瞧越 糊涂了!”   田文秀低声道:“在下也是被关在闷葫芦里,猜不透个中机关,不过……”   只见红杏一闪,让开去路,冷冷说道:“道长可否留下兵刃?”   那道人目光凝注在红杏脸上,道:“你跟二姑娘好长时间了?”   红杏道:“婢子系奉夫人之命而来,侍候姑娘,不足半年。”   那道人右腕一指,,侧一声抽出宝剑,缓缓放在地上,道:“姑娘,可以了吗?”   红杏向旁侧退了两步,道:“道长请吧!”那道长昂头挺胸,大步入室。   烛光反照出那道人影子,只见他举起手来,拉上了窗帘。   室中的活动景象,全被窗帘隔断。   田文秀轻轻一拉王子方道:“快些回到软榻上去。”   当先跃回软榻,闭上双目,侧身而卧。但闻一阵步履之声,到了室外停下,传 进来红杏的声音,道:“老前辈,老前辈。”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人?”   来人应道:“婢子红杏,快些开门。”   只听红杏接道:“老前辈,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瞧到了,目下的情势危恶, 老前辈岂可坐视?”这几句话细微清明,显是用的传音之术。   王子方一跃而起,随手打开水门。红杏娇躯一闪,冲了进来。   王子方掩上木门,道:“姑娘有何见教?”   红杏道:“那牛鼻子老道,那牛鼻子老道……”   下面的话,如鲠在喉,竟是说不出来。   田文秀接口道:“水姑娘武功精博,既然那老道不是好人,出乎把他杀了就是。”   红杏道:“唉!如是姑娘能杀得了他,我也不用找两位来了!”   田文秀吃了一惊,道:“怎么?那老道武功强过水姑娘?”   红杏道:“那老道武功虽然很高,但也不是我家姑娘之敌,不过,我家姑娘有 两件隐秘,被他知晓,不敢太过开罪他。”   王子方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听红杏接道:“这就要请两位相助一臂之力了!”   田文秀道:“咱们是义不容辞,姑娘只管吩咐,要咱们如何效劳?”   红杏道“事情简单得很,只要两位带上兵刃,赶往姑娘房中就行了。”   田文秀:“逼那位道人离开?”   红杏道:“那也不用,只要两位默坐在房中,那道人就会知难而退了。”   田文秀、王子方相互望了一眼,心中有些不信,但却不好出言反驳。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先行请回,我们立刻就去。”   红杏道:“越快越好……”转身行至门外,突然又转回来,道:“如是那道人 间你们两位姓名,你们不要理他就是。”   王子方大感奇怪,正待转身追问,红杏已疾跃而去。   王子方抓起古刀,佩在身上,道:“咱们可以去了。”   大步离室,直向水盈盈房中行去。   水盈盈这客室中烛火明亮,房门虚掩,王子方高声叫道:“水姑娘安歇了吗?” 推开木门,大步而人。田文秀一提真气,暗中戒备,紧随在王子方身后而入。   只见水盈盈端坐在一张木椅上,脸上是一片肃穆神色,虽是瞧到王子方和田文 秀进来,但却恍如未见,一语不发。田文秀目光转动,瞧了那道人一眼。   只见他玉面朱唇,生得十分俊俏,只是脸上太过苍白,不见血色。   那道人和水盈盈对面而坐,看样子两人似是在谈论什么事情,王子方和田文秀 冲了进来,使两人谈话中断。那道人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一掠王子方和田文秀冷冷 地说道:“两位带着兵刃闯人此来,意欲何为?”   王子方别过头去不和那道人目光相触,也不理那道人的问话,牵着田文秀走到 一侧,缓缓坐了下去。   那道人冷笑一声,道:“两位贵姓?”   田文秀口齿启动,正待答话,忽然想起王子方嘱咐之言,轻轻咳了一声,住口 未言,那道人霍然站起,一掌拍在木案之上,怒道:“两位都哑了吗?”   这一掌似是把水盈盈由睡梦中惊醒一般,只见她目光转动,望了那道人一眼, 道:“你该走了吧!”   那道人原本苍白的脸上,变成了一片铁青,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望了田文秀 一眼,突然转身一跃,飞出厅门而去。   幽雅的厅室中,只余下了水盈盈、王子方和田文秀等三人。田文秀缓缓站起身, 步出厅外,只见红杏仗剑站在院中,当下问道:“那道人离去了吗?”   田文秀答道:“那人已离去了。”   红杏道:“有劳二位相助。”   王子方站起身子,道:“姑娘还有需要在下等效劳的吗?”   水盈盈轻叹一声道:“两位对今宵的情形,定然是有着重重的疑云,是吗?   田文秀道:“不瞒你姑娘说,咱们是百思不解。”   水盈盈道:“两位如若不很困倦,那就请在此小坐片刻,妾身开诚奉告内情。”   田文秀回顾了王子方一眼,道:“王兄之意呢?”   王子方缓缓坐了下去,道:“这内情必是离奇曲折的武林隐秘,老朽有兴一饱 耳福。”   水盈盈伸出纤手,捏去火烛上燃烧的烛信,烛火陡然间明亮了很多,长长叹息 一声,道:“两位可知道那道人的来历吗?”   田文秀道:“他可是修真在九华山上吗?”   水盈盈道:“不错,大概你们听到九华旧友那句话了,是吗?”   田文秀道:“正是如此。”   水盈盈道:“九华山有一座人迹罕至的深谷,在那深谷中有一座神秘的道观名 叫四仙道院,那人就是来自四仙道院之中。”   王子方道:“从未听人说过这么一座道观……”   水盈盈道:“那四仙道院的内情,贱妾亦不过略知一二,但他们的武功,自成 一家,据闻,那道院之中,有四个首脑人物,分称四仙,内情如何,贱妾亦难说个 明白出来。”   王子方道:“适才,那位道长,在四仙道院中的身份如何?”   水盈盈道:“他是四仙道院中八大护法之一,据他所言,除了他们八大护法之 外,道观中的人,很少有外出。”   田文秀道:“请恕在下多口,二姑娘何以会和那位道长相识?”   水盈盈道:“说来话长,贱妾生性喜爱游玩,大约一年前吧,贱妾奉大姊之命, 到九华山中去采一种奇药,无意中行入那座深谷中,误中他们的陷阶,中了剧毒。”   王子方道:“那位道长救了你?”   水盈盈道:“是的,贱妾中毒之初,并未在意,随身携带有几种解毒灵丹,哪 知用了之后,竟是难解我身中之毒,这时贱妾才觉出情势不对,强提真气,想奔出 深谷,只望能逃出那座深谷,遇上一个樵子之类,替我传出警讯,哪知身中之毒, 发作甚快,贱妾尚未逃出深谷,毒性已然发作,倒卧路侧……”   王子方道:“以后呢?”   水盈盈眨动了一下圆大的眼睛,道:“以后,就遇上了那位道长,那时,我毒 性虽发,但心情仍然是一片清明,只是全身无力,任人摆布而已……”   田文秀心中暗道:“那人把她带到一处山洞之中,自然不是安好心了。”   但闻水盈盈叹息一声,接道:“他虽是三清弟子,但心术不正,把我带人那个 山洞中,就毛手毛脚的解开了我的衣服……”   王子方、田文秀都听得两耳发烧,暗道:“一个女孩子家,怎可说出如此难听 的话。”   水盈盈似是瞧出了两人的尴尬之情,淡然一笑,道:“妾身是就事论事而谈, 尚望两位能够原谅,实情实话。”   王子方道:“水姑娘胸怀坦荡,老朽等是洗耳恭听。”   水盈盈接道:“那时,妾身所中之毒,虽然已发,但我神志,仍甚清明,心中 如不出奇谋,安他之心,必将失身于他。”   田文秀道:“姑娘在剧毒发作,无能抗拒之下,仍然有此等明快的决定,那实 是常人难及。”   水盈盈苦笑一下,道:“当时为情势所逼,已无法考虑个两全其美之策,只好 不择手段的骗骗他了。”王子方原本想问她如何骗他?话到口边,想到这等燕婉之 私,还是不问的好。   只听水盈盈接下去,道:“我本装作晕迷,但情势迫人,只好睁开了双目,叫 他放手。他见我突然醒过来,似是大感意外,但也不过略一怔神,便露出了狰狞的 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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