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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王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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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 王爷夫人 只见垂帘起处,一个珠光宝气的绿衣女人,缓步走出小轿,直入大殿。 虽然灯火通明,但因那绿衣女人,始终未回过头,无法看得她的面相如何。 直待那绿衣人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后,群豪才缓缓站起身子。 杜天鹗默察情势,院中之人,彼此之间,似是十分冷漠,形如素不相识,不禁 胆气一壮,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样子这班人都不相识,大可惜机混入 殿中瞧瞧。” 院中人数极多,不时有人移动位置,杜天鹗借那移动的混乱,转移到大殿外面。 大殿中灯光辉煌,但却不闻一点说话之声,而且殿门和院子之间,相隔五层石 级,这中间距离虽然很小,但却空无一人。如若举步登上石级,势非被人发觉不可, 一时之间,无法再行,只好混在人群之中,等待机会。 过有一盏热茶工夫,突然听得一阵低沉喝道声传了过来,道:“东平侯驾到!” 人群一阵轻轻地骚动,纷纷向后移动,让开了一条去路。 两个身躯修伟大汉,开道而入,到了殿门外,退让一侧,刚好挡在了杜天鹗的 前面,遮住了他的视线,隐隐可见一个长衫老人,举步登上石级,进入大殿之中。 杜天鹗横向一侧,缓移了两步,避开了两个大汉的遮拦。 只听低沉的喝声,重又传了过来,道:“南面侯驾到!” 喝声未住,两个青衣小童缓步而入。 杜天鹗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少年,紧随两个青衣小童身后而入。 此人年不过二十五六,剑眉朗目,英挺滞洒,步履之间,一派斯文。 两个青衣小童,每人斜背着一柄长剑,近到殿门石级之下,并肩退到一侧,那 蓝衫少年,却步上石级,直入殿门。 杜天鹗心中暗暗忖道:“列名滚龙王手下四侯,武功决非泛泛。此人年纪如此 之轻,竟能位列四侯之一,如非身怀绝技,定然是一个阴沉险恶、无与伦比的家伙。” 忖思之间,低沉喝声又起,道:“西望侯、北成侯,联袂驾到!” 一条肩横亮银棍的大汉,当先开道而入,一个矮瘦的老叟,和一个独眼光头的 中年,并肩进了大门,直登大殿。 杜天鹗生恐那肩横亮银棍的金元霸,认出自己,赶忙把身体向后退了两尺,隐 入人群之中,心中暗暗想道:“四侯齐聚大殿,不知滚龙王来了没有?” 忖思之间,忽觉身前人群,纷纷拜伏地上,赶忙相随拜倒,惜衣袖掩护,微启 双目望去。 只见一个青袍人步履轻快地直入大殿。 他脸上一片森冷,毫无表情,但从他轻快的步履之中,可见他内心中极是轻松 愉快。 大殿里传出了一个宏亮的声音,道:“诸位请席地而坐吧!” 院中群豪纷纷依言,盘膝坐在地上。 杜天鹗目光左右一扫,只见左右两侧之人,一着蓝衣劲服,一着黄色短装,一 望即知不是王府中人,不禁胆气一壮,缓缓向前移动了两尺,探头向大殿之中看去。 大殿中布置得十分庄严,神案前摆了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木桌上铺了一块黄缕, 一个小型的玉鼎,放置在木桌中间。鼎中香烟袅袅,满室镣绕。滚龙王和那绿衣人 戴着一顶特制的凤冠,四周垂着黄色的面纱,香烟绦绕中,多加了甚多神秘。 在那黄绫铺遮的木桌两侧,分坐着东、南、西、北四位侯爵。 除了那四位侯爵之外,另一个黑髯垂胸、年约五旬的长衫人,坐在滚龙王的旁 侧。 杜天鹗暗暗奇道:“这人不知是什么人物,身份似是还高过东、南、西、北四 侯爵。” 突见滚龙王侧过头去,举手轻轻一挥,立时有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滚龙王口 齿启动,也不知对那两人说些什么,但见两个黑衣人,大步直向殿外走来。 mpanel(1); 两人停在大殿石级之上,四外望了一阵,突然一齐向杜天鹗走了过去。 杜天鹗警觉到情势不对时,两人已然到了他的身前。 左面一个黑衣人举手一招,道:“你过来!” 杜天鹗虽然明明知道是叫自己,但他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双目乱转, 东张西望。 右面那黑衣人一皱眉头,迈腿跨了一步,探手抓住了杜天鹗,道:“你是装迷 糊呢,还是当真没听清楚?” 杜天鹗只觉他那一抓之劲,甚是强猛,心中暗暗吃惊,只好站了起来。 左面黑衣人道:“王爷命你进殿。” 杜天鹗心知这座古刹之外,戒备森严,决然难以逃走;只好硬着头皮,随在两 个黑衣人之后,登上石级,直入大殿。 两个黑衣人并肩而立,挡住了殿门。 高居中座的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可是府内侍卫么?” 杜天鹗步人大殿之时,就在想着如何回答滚龙王的问话。他本是才智甚高之人, 加上丰富的江湖阅历经验,略一衡量目下形势,已知任何谎言,都无法欺瞒得殿中 诸人,当下答道:“在下乃府外侍卫。” 滚龙王冷然一笑,道:“你回答本座之言,也敢自称在下,当真是目无法纪了。” 杜天鹗垂手抱拳,说道:“小的加入王府中卫队不久,不知王府规矩。” 滚龙王道:“你几时加入黑衣卫队?” 杜天鹗道:“属下加入黑衣卫队,不足三月时光。” 滚龙王两道冷峻的目光在杜天鹗脸上打量了一阵,冷冷说道:“本座岂是好骗 的么?” 杜天鹗急急说道:“属下句句都是实言。” 滚龙王举手一挥,立时有一缕指风,遥遥点袭过来,击中杜天鹗的穴道。 杜天鹗眼看着滚龙王施展隔空点穴之法,但却不敢让避,只好硬着头皮,被他 点中穴道,侧身一跤,跌摔在地上。 滚龙王一击中敌,沉声对两个黑衣人道:“把他暂押一侧,待一会再好好审问 于他。” 杜天鹗穴道虽已受制,但神志仍然清醒,只觉身子被人抬了起来,摔在大殿一 角。此时的生死,已完全操于人手,索性闭上双目,暗中运气调息,试图自行解穴。 只听一个森冷的口音,说道:“我已把季节的风向算好,只要能把他们引入布 成的奇阵,不难一鼓歼灭。这张图案,是那一片莽原的地势,王兄过目。” 杜天鹗听得好奇之心大动,忍不住微启一目望去。 但见那坐在滚龙王旁侧的黑髯垂胸之人,从怀中取出一幅白绢图案,递了过去。 滚龙王接过图案,仔细地看了一阵,放在案上,目光转注到北成侯顾八奇脸上, 问道:“除了武当一派之外,还有哪一派中人物会来?” 顾八奇欠身应道:“属下所知,除了武当一门之外,尚有少林和峨嵋两派中几 位高手赶来。” 滚龙王点点头,目光又转注到南面侯的脸上,问道:“穷家帮中的内线找到了 么?” 南面侯两只星目闪动了一下,道:“幸不辱命。” 滚龙王道:“那很好,请带他来见我。” 杜天鹗吃了一惊,忖道:“以穷家帮执法之严,逍遥秀才唐璇之能,仍然埋有 滚龙王的内线,此事确非小可,只不知是什么人?” 只见那坐在侯位上的蓝衫英俊少年,站起身子,直向大殿外面走去。不大功夫, 带着一个面上包着黑布的大汉,走了进来。 滚龙王打量了那大汉一眼,道:“你把包在脸上的黑布解开。” 那大汉依言解开包着全脸的黑布,露出一张紫红色脸,竟然是常随穷家帮帮主 欧阳统身侧的神行柏公保。 杜天鹗吃了一惊,暗道:“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滚龙王派在穷家帮的内线!” 滚龙王侧脸望了那身侧胸垂长髯之人,说道:“王弟请代我问问他吧!” 那胸垂黑髯人举手对柏公保一招,道:“你过来。” 柏公保依言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此地耳目众多,说话恐有诸多不便之处。” 那黑髯之人,站起身子,说道:“咱们到神像后面去吧!”当先向前行去。 滚龙王回顾了两人一眼,轻轻一掌,击在木案之上,说道:“当今江湖之上, 真能和咱们分庭抗礼的,已不是九大门派中人,而是近来声势实力强壮的穷家帮……” 他突然停口不言,目光缓缓由四大侯爵的脸上扫过,冷森地接道:“穷家帮高 手如云,逍遥秀才唐璇,更是才智过人。斗智斗力,都足和咱们一拼。四位个个身 负绝世武功,本座一向倚重,甚望此次一战,能竟全功,一鼓尽歼穷家帮中高手……” 北成侯顾八奇突然接口说道:“王爷既是有心要和穷家帮一拼实力,那就不如 正面邀请他们,约期决斗,各凭武功,一决生死。” 滚龙王摇头说道:“此乃下下之策。各出实力,决一死战,虽可在一日间分出 胜败,但任何一方,都难免元气大伤。九大门派虽然尚未和咱们正面冲突,但都在 养精蓄锐,准备联手对付我们,约期决战,势必哄动江湖。如若九大门派,各派高 手相助欧阳统,胜败之分,就难以预料了……”话至此处,突然一顿,探手从怀中 摸出四个封简,接道:“这个封简,已详细他说明了你们应办之事。只要你们能够 一一作到,穷家帮中之人,不难被一鼓而歼。” 南面侯两道炯炯的目光,一掠手中封简,不自觉他说道:“血河阵。” 滚龙王笑道:“不错,血河阵。我要在那十里莽原中,布下一座‘血河大阵’, 你们四人各镇一方。” 南面侯道:“王爷的神算之术,举世无匹,定然早已胸有成竹,我等自当全力 以赴。” 滚龙王微微一裂嘴巴,皮笑肉不笑说道:“全仗四位侯爵了。” 四人一齐欠身作礼,连道:“不敢,不敢。” 滚龙王一挥手说道:“那封简之中,述说甚详,四位一看便知。眼下时光已经 不早,你们也该去部署一下了。” 四人齐齐抱拳一揖,垂首向后退去,执礼极恭。杜天鹗只听得心中大为震动, 暗暗想道:“滚龙王早有预谋,要一鼓尽歼穷家帮中高手,只不知欧阳统是否已知 道此事,怎生要想个法力,通知他一声才好。” 只听滚龙王重重地咳了一声,又道:“这封简之中,除了记述了各位应做之事 以外,还附有关图势,只要你们能够依照时限办完,血河阵自会生出妙用。” 四位本将刚退到殿门之处,但一听到滚龙王极重的咳声,同时停下了脚步,直 待滚龙王说完话后,才齐齐退出了大殿。 但闻急促的步履之声,逐渐远去,渐不可闻,想是那东、南、西、北四侯爵, 已各带属下动身而去。 杜天鹗被放置在大殿一角,无法见到殿外的景物,只好凭借耳闻之声,推想几 人行动。 滚龙王目睹四人的背影出了大殿,低声对那头戴凤冠、身着绿衣的女人附耳低 言一阵,匆匆起身而去。 大殿突然变成了一片死寂。七八个黑衣人分布大殿各处,戒备仍然是那般森严, 但却是鸦雀无声。 最使杜天鹗奇怪的,是那胸垂黑髯的大汉,带着柏公保进入那神像之后,良久 不见一点回音。大殿中寂静得可听到钢针落地的声音,但却不闻两人说话之声。 他一心想念柏公保叛穷家帮的事情,反而忘记了自己的生死之事。 还有那全身绿衣的妇人,自从进了这大殿之后,不但未听她说过一句话,而且 坐下之后,连动也未动过一下。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那绿衣女人突然扬起了素手一挥,低声说道:“你们熄 去灯火,到外面去吧!我要一个人坐一会。” 不知是那些黑衣人遗忘了杜天鹗呢,还是她神秘权威,使那些黑衣人不敢多问, 几人同时动作,分别熄去了烛火,鱼贯退了出去。 大殿中突然黑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杜天鹗缓缓把头靠在墙上,暗暗地忖道:“这女人定是滚龙王的夫人了。以滚 龙王为人的冷酷、残忍,但对这绿衣女人,却是甚为恭敬。” 忖思之间,忽听一缕箫声,袅袅扬起。 杜天鹗听那箫声的来处,正是那绿衣女人停身之处。 箫声初起,就充满着凄凉,片刻之后,更是哀伤动人,直似在听着一个深闺怨 妇,在诉说她凄凉的身世。 杜天鹗不自觉间,受了强烈的感染,一缕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失声叹道: “夫人这箫声太动人了,当真是朝聆一曲,夕死无憾!” 那箫声突然停顿了下来,大殿中又恢复一片幽寂。 杜天鹗只觉手背之上一凉,神志忽然一清,伸手摸去,但觉满腮泪水,仍不停 滚滚而下。 那箫声顿了一顿,突然重起,但这时曲调,却不似先前那般凄凉。 杜天鹗凝神听了一阵,心中突有所感,赶忙运气,和着那箫声调息。 这时,那箫声突然转变得甚是低沉,隐约之间,发人生机。杜天鹗不但被那箫 声坚强了求生的意志,而且也被那箫声引发起甚多灵机,运气调息之间,不自觉地 受到那箫声的控制。 片刻工夫之后,忽觉受制的穴道自解,气血畅通于经脉之间。 低沉的箫声,忽转低沉。 杜天鹗受那箫声感染的神志,也逐渐地清醒过来。 他本是久经江湖的老手,穴道虽已自解,但仍然不肯冒险行动,睁开双目,在 幽黑的大殿中搜寻。 箫声一停,大殿中恢复了一片死寂。隐隐可闻古刹外,风吹林木的萧萧之声。 杜天鹗目力本异常人,又经一段坐息之后,更能适应殿中的黑暗,幽暗的大殿 中,除了那头戴凤冠的绿衣女人之外,似是再无别人。 由那箫声中,杜天鹗已觉出这绿衣女人,所以受到了滚龙王的极端尊重,似是 有着很多原因,并非是只为了她是女人。她的衣着和装束,增加了她更多的神秘。 杜天鹗虽然无法想出,这神秘的绿衣女人为什么要救他;但他确信她的箫声, 是有意地助他解开穴道。他缓缓站起了身子,移动两步,默察那绿衣女人,有什么 举动。 事情出于他意料之外,那绿衣女人在他移动身躯的同时,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慢步走入了神像后面。 这举动突然使杜天鹗想到一件事来,那黑髯垂胸之人,带着柏公保进入这神像 之后,一直未曾出来,想来这神像之后,定然有路可通。 他无法确定那绿衣女人走人神像之后的动作,是否有意替他指示条逃生之路, 但他确信,那凤冠四周垂布的黄绫,无法挡住那绿衣女人的视线。自己的一举一动, 都无法逃过那绿衣女人的双目。 大殿门外密布着黑衣侍卫,古刹外林木中戒备更是森严,如若那神像后当真有 路可通,倒不失一个脱险的机会。 杜天鹗运气试验一下,觉出了武功尽复,缓缓移步向那神像后面走去。 行近神像,探头向后面望去。 果然神像后己无那绿衣女人的行踪,那黑髯垂胸的大汉、柏公保,亦早不见。 杜天鹗犹豫了一下,缓步向前走去,在一座高大的神像之后,发现了一条三尺 见方的穴洞,一层层的石级,向下面延去。正待拾级而下,心中忽然一动,暗道: “这穴洞之内,如非通路,定是密室。” 这是一次生与死的选择,如若这地穴之下,是一个通路,他就有一分生机,如 若这地穴之下,是一个密室,势必难再生离。 但这却是他仅有的生机,略一沉吟,缓步向下走去,一面运气戒备,准备万一 再遇上敌人时,全力一挤。 这石级只不过七层左右,刹那间,已到实地,一条三四尺宽的甬道,向后通去。 行约十丈远,地势突然斜斜向上升起,抬头看星光隐现,已到了出口所在。 这一次顺利地逃出险境,大出了杜天鹗的意料之外,迅快地爬出荒草掩遮的出 口,藏身在一片草丛之中,看四周形势,只不过刚到树林旁边。 他心知在这附近,仍有着森严的戒备,如其奔行而逃,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硬闯 过去,以自己的衣着,鱼目混珠,或可顺利地通过。 正待起身而行,忽觉左肩之上,被人一把抓住。 这只手伸来得无声无息,似是那人一直隐身在草丛之中。 久经大敌的杜天鹗,在一阵惊骇之后,恢复了冷静,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缓 缓地回过头去。星光下清晰地看出来,那是只粉白的皓腕,纤纤五指,紧扣在自己 肩骨之上,敢情是个女人。 因那手掌紧扣在杜天鹗肩骨上,使他无法再转动身躯,除了那粉嫩的玉腕纤纤 之外,再无法看到什么。 但闻步履声由远而近,似是有人走了过来。 杜天鹗大为焦急,因他此时已大部暴露在荒草之外,那人只要走近此地,势非 被发现不可。 一种自然的本能,不自觉回身向后缩去。 这次那皓腕未再用力拒抗,竟被他缩入了草丛之中。 只感收缩的身子,撞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一阵阵幽幽的甜香,扑入了鼻 息之中。两个黑衣大汉,一前一后,急步地由草丛旁侧走过,直向林中奔去。 杜天鹗稍一挣动下身子,低声说道:“多谢夫人指示出路,在下感激不尽。” 那抓在肩头上的素手,缓缓收了回去,但却不闻相应之言。 杜天鹗缓缓站了起来,又道:“夫人之情,容待在下日后补报,我这里告别了。” 他说甚多的话,始终未曾回头望过一眼,缓缓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走去。 行进之间,看到了甚多的黑衣人,站在树后、草边,但却无人出手相阻、喝问。 杜天鹗大步而行,若无其事,竟然被他混过了森严的戒备。 离开那片树林,逐渐地远去,杜天鹗也逐渐地加快脚步,一口气走出了六七里 路,估计已逃出了滚龙王布下的重重警备,才开始放腿奔去。 星光微弱,景色黯淡,杜天鹗奔行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忖道:“我这一身 衣着,一旦和穷家帮中之人相遇,势必要引起他们的误会不可,如果找到欧阳统宿 住之地,也还罢了,万一遇到他的属下,不肯听我解说,又是一场麻烦。为今之计, 最好是等明晨天亮之后:先设法找处民家,换了衣服,再设法转告滚龙王谋围歼穷 家帮高手之策。” 心念一转,立时找了一处大树之下,席地而坐,倚在树上,闭目养息。 夜阑更深,风平林静,忽然响起了一阵衣袂飘风之声。 这声音本来不大,但杜天鹗刚刚坐息醒来,耳目正值灵敏,再加深夜静悄,是 以听得十分清楚。 睁眼望去,只见一条高大的身影,在两丈外一条小径上,疾行如飞。 这人只是大步急走,但速度却快得惊人,和一般身负轻功,施展陆地飞行之术, 大不相同,不禁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神行柏公保来。暗道:“此人行速惊人,又和 一般提纵飞行之术大不相同,八成是神行柏公保了。此人一直追随欧阳统的左右, 何不追踪他的身后……”心念转动,霍然起身,施展出轻功提纵身法,急急追去。 初行之时,还不觉什么,片刻之后,已感吃力。只觉对方的行速,愈来愈快, 迫得杜天鹗施展出全力追赶。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杜天鹗已觉出力难胜任,虽然施展出全力紧追,但彼 此之间距离,却是愈拖愈远。眼看着柏公保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不 见。 杜天鹗暗自叹道:“神行之名,果不虚传。”一面仍然紧追不舍。 这时,他已经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只有凭借自己判断的方向行进。 又走了七八里路,到了一条岔道口处,三道交错,不知该走哪条才对。 正感犹豫之间,忽听一声轻喝:“什么人?”传了过来。 杜天鹗暗道:“这定是穷家帮中的暗桩了。”但又怕弄巧成拙,遇上滚龙王手 下之人,是以一语不发地直向那喝声传来的方向处,急行过去。 只听一阵衣袂拂风之声,边侧暗处陡然跃出一个全身灰衣、手执单刀的大汉, 拦住了去路。 这装着十分特殊,一望即知是穷家帮中之人。 那横刀大汉冷冷地打量了杜天鹗一眼,说道:“看阁下这身衣着,颇似滚龙王 手下黑衣卫队中人。” 杜天鹗一拱手,道:“你可是穷家帮中的人么?” 那灰衣大汉皱皱眉头,道:“不错,有何贵事?” 杜天鹗道:“我要见欧阳帮主。” 灰衣大汉怔了一怔,道:“你贵姓?” 杜天鹗道:“在下姓杜。” 灰衣人道:“杜什么?” 杜天鹗解下腰中紫金飞龙软鞭递了过去,说道:“请把此鞭交给贵帮帮主,他 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灰衣大汉一伸单刀,挑过软鞭,说道:“敝帮主虽然仁和,凡是求见之人, 从无慢待,但此时不同,还要委曲阁下一下。” 杜天鹗道:“怎么个委曲法呢?” 那灰衣大汉道:“缚上你的双手。” 杜天鹗双眉一耸,道:“如若在下不愿受缚呢?” 灰衣大汉笑道:“你已陷身重围之中,不愿受缚,亦难全身而退了。” 杜天鹗回头望去,但见夜色迷蒙,四无人踪。 灰衣大汉接道:“你可是不信么?”突然仰脸一声长啸,啸声破空。划开了夜 的沉寂。 几条人影,疾跃而至,团团把杜天鹗围在中间。 灰衣人缓缓将手中软鞭收去,说道:“你先把兵刃交给我,想必在拳掌上有着 惊人的造诣了。” 杜天鹗看那些跃出之人,一个个身着灰衫,心中再无疑虑,双手一合,伸出了 手,道:“入乡随俗,众位请加索缚。” 那灰衣大汉从腰间解下一条白索,紧紧把杜天鹗双手捆了起来,笑道:“咱们 现在可以走了。” 那些团团围困杜天鹗的灰衫人,立时随着散去,隐入暗影之中不见。 杜天鹗高举被缚的双手,随在那灰衣大汉身后起。走过了一段荒凉的小径,到 了一处茅舍前面停了下来,举步相击三掌。 茅舍门呀然大开,走出了一个身躯修伟的大汉,紫面浓眉,正是神行柏公保。 杜天鹗吃了一惊,暗暗忖道:“此人一直追随在欧阳统的身侧,如若想暗算欧 阳帮主,当真是易如反掌。” 柏公保圆睁双目,打量了杜天鹗一眼,冷冷说道:“这人乃滚龙王黑衣卫队, 带下去给我杀了。” 那灰衣人道:“他已遵照帮中规矩,缚手求见帮主……” 柏公保一挥手,打断大汉之言,接道:“那就先把他双目挖去吧!” 那灰衣大汉怔了一怔,道:“那个,这个……” 柏公保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帮主如若怪罪于你,由我替你承当就是。” 杜天鹗一面运气戒备,一面冷冷说道:“柏公保,你可是怕我在欧阳帮主面前, 揭穿你背叛穷家帮的阴谋么?” 这几句话听得那灰衣人大为震惊,回头望着杜天鹗,道:“你说什么?” 杜天鹗敞声大笑道:“柏公保怕我在贵帮帮主之前,揭露他的阴谋,势必杀我 而后甘心。”说话之时,双目凝注着柏公保,怕他突然出手施袭。 哪知事情大大地出了杜天鹗意料之外,柏公保不但没有急怒出手,神色反而缓 和了下来,淡淡一笑,道:“这人疯了,久闻滚龙王手下之人,都服过绝毒的药物, 如不按时服用解药,全身溃烂而死。是以凡是被滚龙王收入旗下之人,终身不敢背 叛,看来这传言不虚了。” 那灰衣大汉听两人你言我语,锋芒相对,一时之间,被闹得不知所措,沉吟一 阵,道:“柏兄久年追随帮主,滚龙王纵然施展离间的手段,也难有用。何况帮主 才智过人,明察秋毫,此人既来求见,或有要事,柏兄最好能通禀帮主一声。”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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