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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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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章 往事如烟 上官琦依言走近那老人身边,说道:“师父,我不是很好么?” 怪老人双目盯在上官琦脸上瞧了一阵,长长叹息一声,道:“琦儿,你真的没 有事啦!”举起衣袖缓缓抹去眼内泪痕。 上官琦突然发觉这看去冷怪的老人,内心之中却有着无比的热情、善良。见他 对自己一片爱护深情,顿生孺慕之心,蹲下身去,坐在那老人身旁。 怪老人伸手一拂上官琦头发,笑道:“琦儿,我只道你不会再醒来了,又怕你 一旦醒来,落下残废之身。” 上官琦道:“为什么呢?” 怪老人道:“我见你为大汉分心,怕你在大功将要告满之际,走火入魔,或是 心中一直悬念他的安危,无法把神意集中起来。故而想以我本身功力,强行助你, 当下只想让你早有大成,忽略了此中危险。及待我因内力助你,经穴气血畅通之后, 忽然想到你在我强迫之下,如果心中生出了反抗意识,不肯自行运气,使那逆行脉 穴中的气,凝滞不动,结成内伤,纵然华忙复活,扁鹊重生,也是难以疗救得好, 轻则残废,重则丧……” 上官琦暗暗想道:“原来如此。幸而我反抗他的意识,并不如何坚决,不知不 觉中随着他双手推拿,自行运气自如。如若反抗他的心意坚定,不肯运气相应,只 怕此刻已经身受重伤了。” 只听那怪老人叹了口气,又道:“当你想到此点之时,可惜为时己晚。你全身 气血,已然通畅,如你不肯运气相和,我便无能为力了。” 上官琦道:“生死有命,弟子纵然真的成了残废之身,也不会怨恨师父。” 怪老人道:“我当时心中十分慌乱,想了半夜时光,仍然想不起解救之策。” 上官琦道:“师父待我这等情意,实叫弟子无法报答。” 怪老人道:“我怕你醒来之后,看到那受蛊毒的大汉,再分精神,叫袁孝把他 搬了出去,找处安全地方,把他囚了起来。”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在这窗口坐了半夜时光啦,一直想不出解救之法,想 到你醒来之后,气血停滞在穴脉的痛苦,一直不敢回头看你。” 上官琦只感真情激荡,热泪盈眶,激动得声音发抖,只喊了一声“师父”,再 也接不下去。 怪老人道:“想不到你竟没有受伤,这倒真出了我的意外!” 上官琦抬头望望窗上无际苍空,问道:“师父,我还要再练上好多时间,才能 功行圆满?” 怪老人道:“现在已完成了奠基功夫,大功告成,日后再也不会有走火入魔之 险了。你这几月之中,未出阁楼一步,今日出去玩上一天,明天开始授你拳掌上的 功夫了。” 上官琦心中暗暗想道:“我真的该出去舒散一下筋骨啦,在这阁楼之上,一住 数月之久。”心念转动,缓缓站起身来,正待纵身下楼,忽然心念一转,暗道: “我在这阁楼上住了不过几月时光,心中就感觉十分的烦闷,这老人不知在这里住 了多少年啦,他定然也有着寂寞的感觉。今日天气甚好,倒不如背他到这阁楼外面 走动走动。”当下说道:“师父,我背你一起出去走走好么?” 怪老人摇头笑道:“我已习惯于这种孤寂的生活了,你自去吧!” 他抬头望望天色,接道:“在天色人夜之前,定要回来。” 上官琦口中应了一声,纵身跃出阁楼,信步向前走出。 金黄的太阳光,照射在深茂的荒草上,晨露尚未全消,颗颗明珠,闪闪生光。 这年代久远的古寺,依然如旧,和他初来此地之时,并无不同。但在这荒凉的 古寺中,已经过两次动人心魄的屠杀…… 心念及此,脑际中忽然闪起疑念,暗自忖思道:“师父和四位师叔,为什么不 约在其他地方相会,单单找这样一处荒凉的古寺,天下这等辽阔啊,哪里都可见面…… “云九龙和那藏僧为什么也要约定在这荒寺中比武,难道有这等巧合么?庄丽 的中原,何处无崇山峻岭……” mpanel(1); 这疑念在他脑际转动,忽然使他感觉到这些巧合,定然有一种因素。 还有那双腿断去的怪老人,以他的武功,虽然断去了双腿,并不妨碍到他的行 动,难道他长年累月地躲在那阁楼之上,真的只是为了和人相赌吗?和什么人定下 这样的赌约,赌些什么,能使一个人孤寂地守在这阁楼之上,度过数十年的岁月? 只觉重重疑念,纷至沓来,使他心中生出了很多奇异感觉。 抬头望去,残瓦断垣,一片荒凉,为什么很多人愿意在这古寺相约比武? 这其间定然有着什么原因,我要仔细在这古寺中寻视一遍。 一阵山风吹来,深茂的荒草,缓缓波动,籁籁作响。 回头看去,已然瞧不见那阁楼,自己正停身一所荒凉的小院落中。 这座古寺虽然残破,但那宏大的规范,仍然隐隐可见,想它以前定然是一座香 火旺盛的大寺。 抬头看去,只见东、北两面各有着一座厢房,四扇黑漆脱落的木门紧紧地关闭 着。 这寺中院落重重,到处都是独成一家的院落,他过去虽然见到,但却未放心上。 此刻心中疑念重重,才感觉到这些独成一处的院落,所有的厢房,都是门窗紧闭。 上官琦犹豫了一阵,举步向正北一所厢房中走去。 这古寺虽然到处生满了荒草,昔日建筑的气魄,仍然留有遗迹。那厢房之前, 还有着青石铺成的四层台阶,但因多年无人打扫,生满了青苔。 上官琦缓步踏上石阶,走到那黑漆剥落的门前,举手推去。 在他想来,这木门年久未修,恐怕早已腐朽,只要用手一推,定然应手而开。 哪知事实上大谬不然,那木门仍然完好如初,屹立无恙。 原来这木门都是上好的木料制成,坚牢异常,虽然年久失修,仍未腐朽。 上官琦一推未开,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寺中已没有和尚,人迹早绝,房 门外面,又未加锁,不知何故竟然推它不开,难道有人在里面扣上了门栓不成?” 除此之外,确实再也没有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这木门何以推不开? 他面对木门忖思了一阵,突然高声喝道:“里面有人么?”他虽明明知道那房 中不可能有人,但想到里面拴起,仍是忍耐不住地问了一声。 但闻壁间回音绕耳,历久不绝。 上官琦暗中运集了功力,猛然用手一推,那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一股霉味, 扑鼻冲来。 他在门口停了一阵,才举步跨入室中。 这房中陈设简单,除了一张木榻之外,别无他物。 上官琦凝目望去,只见那张木榻上,覆着一面白布,下面隐隐突起,不知何物。 瞧了一阵,按耐不下好奇之念,大步走了过去。缓缓伸手,捏住白布一角,准 备揭开布单瞧瞧里面覆掩的何物。 哪知用力一提,布单立时随手化作碎屑。 原来这布单,年代久远,早已腐朽,看去虽然仍是一面白布,但经手一触,立 时碎去。 上官琦犹豫了一阵,举手轻轻拂去,布单应手化作碎屑,散落地上。 只见一具森森白骨,仰面卧在榻上。身上肌肤,都已化尽,但骨架却完好如整。 上官琦凝目相注了一阵,不见遗留下的发迹,心中暗暗想道:“这具尸体,大 概是位和尚了。唉,他静静地躺在此处,已不知死了多少年代啦!” 但见木榻一角,放着一只香炉,炉中满盛香灰,还隐隐发出香味,想是这位和 尚临死之前所点。 忽然问心念转动,脑际闪掠过一事,暗道:“这座古寺之中,甚多院落,门窗 都是紧紧地闭着,难道每一室厢房偏殿之中,都有着一具尸体不成?” 但看这具尸体,这和尚死时甚是安静,似非搏斗之后被人所杀。 只觉一股好奇的冲动,难以克制,急步冲了出去,奔向另一座房门之前,双掌 潜运真力一推,房门立时大开。 仔细瞧去,只见此房布设,和刚才所见一般无二。室中除了一具木榻之外,别 无他物。 木榻上也同样蒙着一条白色被单。 上官琦已有了经验,举手轻轻一拂,那白色单子,果然应手化作碎屑,散落地 上。 只见木榻上并肩横卧着两具森森白骨,敢情此榻上两人并卧而死。 看尸骨躺得端端正正,想到两人死时定然十分安详。 他仔细地在室内巡视了一周,丝毫找不出一点打斗的痕迹。 在两具尸骨头前,放着一具香炉,里面仍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但却不见一节 残留的余香,满炉尽都是白色的香灰。 一个难解的疑念,迅快的闪掠过脑际,暗暗想道:“这尸体肌肉尽化,只余一 堆白骨,其时间定已不短。在这段时间之中,竟然没有蛇鼠之类相犯,而且被单虽 已腐朽,但看去仍然完好如初,连一只蚊蝇的遗迹,也找它不到……” 他越想越觉不解,暗暗叹息一声,缓步出了室门,随手又把两扇木门带上。 他一面思解着脑际间诸般疑问,一面信步走去。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一座跨院 之中。 这座跨院中,生满了深可及膝的野草,但草又挟着甚多罕见的奇花。白玉为阶, 金粉画廊,遗迹宛然,和别处大不相同。 上官琦仔细地瞧了一阵院中景物,心中忽有所悟,暗道:“是啦。这座跨院之 中,如不是寺中方丈的禅室,就是寺中长老的静修之处,所以建筑得要较他处堂皇 高贵许多。” 举步登上了白玉石阶,眼前横立着一道紧闭红门。 上官琦沉思了良久,仍然无法克制住胸中好奇的冲动,举手向门上推去。 此门牢固异常,上官琦用足了五成真力,那紧闭的红门,仍然纹风不动。 他逐渐加力推去,直待用到八成以上真力,才听到一声木栓折断的大震,两扇 木门应手而开。 但见室中桌椅摆设得十分整齐,一张黑漆的八仙桌上,还放一只烧有精致花纹 瓷壶,和四只白玉茶杯。右面黄缎垂帘,遮住了复室的门。 上官琦缓步走了过去,轻轻一掀,但觉一片积尘落下,那黄缎垂帘应手掉了下 来,碎破成数块。 复室中有一张宽大的木榻,木榻上盘坐着一具尸骨,项间还垂着一串念珠,虽 然成了骨架,坐姿仍然不变。 上官琦在室内看了一阵,缓缓退了出去,带上房门,直向后院藏经楼处奔去。 跃上屋面,窜到阁楼,只见那怪老人倚在一处壁角,闭着双目养息。 他落入阁楼的步履声甚大,但那怪老人却是未曾闻得一般。 上官琦不敢惊动于他,依他旁侧坐下,目光缓缓掠过那老人脸上,心中暗暗忖 道:“这一段时日之中,他为了相助我的武功进境,己不知耗去多少精力了,此等 深重的大恩,不知要如何报答才好?” 太阳光从窗中照射进来,阁楼内微生暖意,怪老人倚在壁上,连一点呼吸之声, 也难闻得。 上官琦看那怪老人依壁而坐的姿势极不像在运气调息,似是沉睡了过去一般。 仔细向他脸上望去,发觉他脸上微微现出苍白之色,双眉微向内皱,似乎他正 有着深重的心事。 上官琦越看越觉不对,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 怪老人微微睁开双目,望了上官琦一眼,道:“你没出去玩么?” 上官琦道:“师父,弟子发觉了一件奇怪之事,百思不解,特来请教师父。” 怪老人道:“你可是见到了那厢房内的尸骨么?”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怎么,师父老早就知道了么?” 怪老人道:“那些和尚都是自杀而死的。” 上官琦道:“他们为什么要死呢?” 怪老人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以后我慢慢地告诉你吧。不过,我知道的并 不大多。琦儿,除了那房中的尸骨之外,你可发现了其他之物么?” 上官琦道:“没有啊!” 怪老人忽然挺直了身子,说道:“你知道这古寺之中,有一件武林中人个个希 求的东西?” 上官琦道:“什么东西?” 怪老人道:“我原想借那一件东西成熟之后,用来救一个人,可是一等近二十 年的岁月,它仍然是没有成熟。” 上官琦沉忖了一阵道:“那定然是一件甚为珍贵之物,不知师父要用它救什么 人?弟子能否效劳呢?”他心中感激这怪老人相授武功之恩,忽然想到自己该替他 做一件事。 怪老人淡淡一笑,道:“以后再说吧!” 上官琦看他不愿说出,也不好再问下去。相对沉默了一阵,那老人突然大声笑 道:“琦儿!你如学会了我的武功,将来在江湖之上行走,定然要遇到甚多意外的 麻烦。”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怪老人道:“因为他们见到你出手的武功,定然会想到我活在世上。很多人都 怕我还没有死啊!他们会想到从你身上追出我的下落,必然要千方百计谋算于你。” 上官琦暗暗忖道:“这么说来,你的仇人定然很多了。” 怪老人见他默然不言,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心中想什么尽 管说吧!说错了也不要紧。” 上官琦犹豫了一阵,道:“师父,为什么别人发现了我用你传授武功之后,就 要千方百计地谋算我呢?” 怪老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和我老人家讲话也绕起弯子来了,为什么不问 我仇人大多?” 上官琦脸上一红,汕讪答道:“弟子心中确实这样想的,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怪老人笑道:“你心中定然想我昔年在江湖之上胡作非为,杀人很多,结下了 很多的仇人,所以别人见到你用我传授的武功之后,就要千方百计的迫害于你,是 么?” 上官琦道:“弟子,弟子……”他素来不善谎言,如果直说出来,又觉着太伤 那老人之心,一时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弟子”了半天,仍然“弟子”不出个 所以然来。 怪老人突然敛起脸上笑容,仰望着屋顶,自言自语道:“我双腿未废之前,出 入江湖之上,确实杀了不少的人。当时年轻气盛,下手未免毒辣一点,也实在结了 不少仇人,但这并非是主要原因。” 上官琦道:“那又为了什么呢?” 怪老人的脸上,忽闪掠过一抹欢愉的笑容,道:“这是一段往事了,美丽的时 光,终是短暂的。大概有三年多吧,我享受了人间最大的快乐。虽然这短暂欢愉时 光,注定了我数十年的悲苦岁月,但绚烂晚霞过后,总是有一段漫长的黑夜。上天 就逃不过这自然循环之律,何况是一个人呀?” 上官琦虽然不解这老人言中之意,但他却听出那老人语气之中充满了快乐和悲 痛混合的感情,预感到这怪老人生命中,必然有一段曲折的经历。那经历像彩虹一 样美好,但也像冰雪一样的凄冷。 忽听那怪老人长长叹息一声,道:“琦儿,你知一个生命之中最灿烂、最愉快 的是什么?” 上官琦道:“这个就很难说了。有人嗜武如狂,希望能在武林中成为一高人; 也有人喜爱财富,希望明珠宝玉,堆积如山,点缀他生命之光;也有人喜爱古玩名 画……” 怪老人微微一笑,道:“不对,不对。别说了,还是我告诉你吧:一个人生命 中最大的快乐,就是他能得最喜爱的人倾心相向……” 他纵声大笑,道:“可是茫茫人间,有几人能得到这样的欢乐?我该满足了, 虽然那一段欢乐的日子只有三年。但那三年时光中,却在我的心中刻划下永志不忘 的欢笑。每当我无法忍受痛苦折磨时,就想到她那美丽的笑容。天地间一切痛苦折 磨,齐齐加诸在我的身上,但我只要想起她的笑容,就浑然忘去了所有的折磨和痛 苦,我都不放在心上了。” 上官琦听得一脸茫然,问道:“师父,世问当真有这等事么?” 怪老人道:“自然是有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上官琦暗暗忖道:“此等之事,从未听人说过,听来实叫人有些难信!” 那怪老人似是回忆过去那一段欢乐的岁月,脸上泛现出甚难见到的笑容,自言 自语他说道:“几十年前,那时我还年轻,出入江湖,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罢,但 己震撼了武林人心。我和那忘恩负义之徒,同时出道、同时成名。他以用毒成名江 湖,我以武功打遍大江南北……” 上官琦听不出头绪,忍不住插口问道:“师父,那忘恩负义之徒,是什么人?”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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