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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她不杀,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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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她不杀,我杀!” 这样又人心惶惑的过了个把月,顾惜朝因感人手短缺,暗派“连云三乱”去联络“连云 寨”的部属,调回京师,三人回来所报告的结果是:“无一人愿从顾公子。” 顾惜朝一听,本来已经碎裂了的鼻子,显得更歪了,就像一根折了的腊肠,吊在双颧之 间。 黄金鳞也唉声叹息。 原来他派去请援的人,都分别回来了。 “血雨飞霜”曾应得悉闻黄、顾二人已经失势,就当他们瘟疫一般,避犹不及。 “粉面白无常”休生已经跟龙八挂钩,翻脸不认人,早没把黄金鳞瞧在眼里。 “豆王”欧阳斗知道前为黄金鳞、顾惜朝所骗,见他们派人说项,把来人逐出大门,申 斥拒见。 “敦煌将军”张十骑早已遣调兵马,出征伏狮领,平寇敉匪,才没闲暇再理会他们的 事。 反而是尤知味的结义兄弟“三十六臂”申子浅和“血监”侯失剑,愿意赶来臂助黄、顾 二人。 至于“铁桅”陈洋,仍在养伤,他自己的事都管不来,何况是别人的事。 倒是“天弃四叟”中仅存的吴双烛,虽因要重整八仙台的势力,并要养伤,不能赶来, 但一再言明,只要黄金鳞和顾惜朝有难,不妨向八仙台投奔。这越发引起黄金鳞的感概。 “没想到还是吴老二够义气,”黄金鳞叹道,“那些人,个个都是见利忘义之徒!” “这次真够冤的,明明是义父指派我灭连云寨的,现在却背上了这样一个黑锅。”顾惜 朝也忿忿不平,“在我平时对寨里的子弟这么体恤,现在有事,他们一个都不来助我!” “我也不是一样!”黄金鳞颓然道,“我这个叛乱总指挥,明明是皇上的恩赐,现在, 忽然变成了我公报私仇,私自行动,这……这又算什么!?” “我都说了,不杀戚少商,必有祸患!”顾惜朝道,“现在他把连云寨大事整顿,看他 何时何日,再谋反朝廷罢!” “你这样说可是抄家灭族之罪!”黄金鳞满怀希望的道,“不过,那时候朝廷就知道谁 才是耿耿忠心,谁先防微杜渐了。” 宋乱水忍不住插嘴道:“可是……可是重整‘连云寨’的,好像不是戚少商……” 顾惜朝奇道:“不是戚少商!?” 黄金鳞诧问:“那是谁!?” mpanel(1); 宋乱水不知该不该说,跟冯乱虎、霍乱步面面相顾。 顾惜朝怒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再支支吾吾的,信不信我一斧劈了你!” 宋乱水嗫嗫道:“是……是……铁手。” 顾惜朝只觉惜愕莫名:“铁游夏!?” 黄金鳞失声道:“铁捕头去当强盗头子!?”他一时也忘了顾惜朝也当过那个位子。 顾惜朝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乱水一急,心更乱,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霍乱步马上接道:“是这样的,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是:戚少商对连云寨的事业,已心丧 若死,再也无心整顿,而铁手对捕寇之间的关系,自那件事后、也觉得困扰,并对‘名捕’ 的名义,感到心灰意冷,便一再向诸葛先生请辞,反而愿到连云寨帮忙重振声威。” 顾惜朝只感到荒谬:“这么说,‘天下四大名捕’,岂不只剩三大名捕?” 黄金鳞这才整理出一个头绪来:“这也没啥出奇,连云寨已为朝廷招揽,才能重整旗 鼓,铁手当个官样山大王,也并没有变样。” 英绿荷在旁听了,也说:“本来嘛,官和贼之间,一线之差,也没啥不同。” 黄金鳞当官数十年,听英绿荷这一说,觉得有失威严,忙道:“妇道人家,懂个什 么!” 英绿荷把小嘴一撅,顾惜朝又担心了起来:“那么,戚少商到那儿去了?” 霍乱步道:“不知道,谁也没有他的消息。” 冯乱虎道:“听说息大娘和赫连春水也正在到处找他。” 顾惜朝仍忧心怔忡的喃喃自语道:“戚少商……息大娘……赫连春水……” 黄金鳞忽眼神一亮,笑了起来:“哈哈!” 顾惜朝诧道:“你笑什么?” 黄金鳞抚须笑道:“你说戚少商、息大娘和赫连春水,他们三人在一起,会闹出些什么 事体儿来?” 顾惜朝略一沉吟,恍然分明,也忍不住打从心里笑了出来:“他们以前要共同应敌,所 以暂弃前嫌,而今大局初定,他们三人说不定就……”笑而不语。 “最好让他们争风呷醋,鬼打鬼,”黄金鳞笑道,“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顾惜朝也高兴了起来,问:“却不知申子浅和侯失剑何时才到?” 冯乱虎道:“约莫申时未就到。” 顾惜朝心里很有些感动:“他们来得忒快,真是义薄云天。” 黄金鳞十分高兴,拉着顾惜朝的手道:“来来来,为戚少商、息大娘和赫连春水的自乱 阵脚,该当好好的喝一杯!最好,他们为这事来个‘毁诺城’、‘连云寨’、‘赫连将军 府’大混战,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对对对!”顾惜朝也兴高采烈,“咱们为这事儿痛饮几杯再说!” 他们不但喝酒,还喝汤。 不过他们正如许多有钱人家一样,只吃菜,不吃饭。 “连云三乱”辈份低,自然不敢跟“黄大人”与“顾公子”同台吃饭,其实,在“黄大 人”和“顾公子”失势后,他们的辈份总算也提升了不少,不过,就算跟落难了的黄金鳞与 顾惜朝同座吃饭,一旦他们得势之后,恐怕也后果难当,想到这儿,“连云三乱”一向是 “可免则免”。 黄金鳞在菜肴上了一半时,举杯邀花月,叹道:“我来敬这园子的良辰美景,好花明月 一杯。” 顾惜朝笑着问:“义兄怎地忽生如此雅兴?” 黄金鳞似有难言之隐,只道:“若我再不敬这些花月,恐怕这儿的一草一木,他日我想 要敬也有所不能了。” 顾惜朝奇道:“何有此言?” 黄金鳞喟叹道:“这些日子以来,银库只有支出,没有收入,再这样下去,这院子楼 阁,全要拱手他人了。” 顾惜朝也生感慨,眼角也忍不住有些潮湿,只哽咽道:“义兄待我恩重如山,此事一并 受到连累,我真……不知如何说谢是好!”说着仰脖子灌尽了一杯酒。他在京城自然也有货 资,不过,论财力是还不如黄金鳞。 黄金鳞瞧着他,忽然正色道:“你别谢我,我还要谢你呢!” 顾惜朝一怔道:“是我连累了义兄,抱愧犹恐不足,恩兄那须言谢?” 黄金鳞很诚恳地道:“没有你的捐献,又怎能解我之危?” 顾惜朝愕然道:“我捐献了什么?” 黄金鳞眯着眼睛道:“你不知道吗?” 顾惜朝茫然道:“我真的不知道。” 黄金鳞肃容道:“你有一件事物,足以能令愚兄起死回生,重振复苏的。” 顾惜朝也热烈地道:“那是什么?” 黄金鳞笑了笑,呷了杯酒,把酒放在桌上把筷子放在桌上,也把手放在桌上,然后才一 个字一个地道:“你的人头!” 他的话一说完,双手一推,整张紫檀木大桌直撞顾惜朝,他的人已倒翻出去,迅疾无 伦! 顾惜朝见桌撞来,连忙往后一缩,“答答”二声,檀木椅的把手突然伸出两个钢扣,把 自己双腕箍住! 顾惜朝挣动不得,双脚连环踢出,桌子飞起,碗、筷、杯、碟。壶、盅还有菜肴、菜 汁,洒了半天。 英绿荷却抢了进来,铁如意已在顾惜朝胸膛重击了一记! 顾惜朝一面要震碎木椅,一面想运气硬受一击,忽觉天旋地转,丹田剧痛攻心,英绿荷 的铁如意已拍击在他胸上! 顾惜朝藉这一股内力袭入的同时,陡地大叫一声:“三乱!”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英绿荷还待再追袭,突然刀光一闪! 顾惜朝竟能在这时候射出了他的成名飞刀! 英绿荷的玉颊被刀光映得有些发绿。 “登”地一声,刀光被砸飞。 黄金鳞挥舞鱼鳞紫金刀,护在英绿荷身前! 顾惜朝眶眦欲裂,嘶吼道:“你――你好卑鄙!”欲运内力震碎座椅,扯裂把手,但一 运气之下,五脏翻涌,咕咯一声颓然坐回椅里去。 只听后面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你不要这张椅子?我来帮你!” 顾惜朝猛回首,只见一道剑光,当头斩落! 顾惜朝这下吓得魂飞魄散,百忙中连人带椅往侧一闪。 他反应仍然快捷,但功力已不复存。 血光暴现。 一条胳臂,在半空腾起,再飞落地上,手指还搐动了一下。 这条胳臂已挣脱了把手上的钢箍,但同时也脱离了他主人的身体! 顾惜朝怔住。 他完全不能相信这竟是事实。 ――自己竟断了一条手臂! ――断了的手臂竟是自己的! ――他只剩下一条胳臂! 顾惜朝完全愕住,甚至忘了痛楚。 背后出剑的人是息大娘。 息大娘粉脸煞白,脸露杀机:“你可记得,当日是怎样暗算戚少商的吗!?” 顾惜朝心头恨极。 他最恨的不是戚少商,不是息大娘,而是黄金鳞! 若不是黄金鳞的暗算,他又怎会失去了功力、被箍在椅子上、丢了一只臂膀! 顾惜朝撕心裂肺地咆哮:“黄金鳞,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黄金鳞怪无奈的道:“那也没有办法。大娘、戚少商都答应我,只要我为杀你而尽力, 他们和我便不记前嫌。”黄金鳞赶忙接道,“你要知道,他们已得皇上圣谕,要杀你我,易 如反掌,我那有这天大的胆子,敢抗命行事?顾公子,你这可怨不得我。” 顾惜朝只觉剧痛攻心,痛不欲生,冷汗直冒,惨笑道:“好,好,你这猪狗不如的东 西……”几乎痛晕了过去,但他自知这一晕,便一生都完了,所以强自挣扎。 息大娘笑道:“这一剑,是我代戚少商砍的,此外,我已晓得尤知味的‘滋味粥’秘 方,现在放一点在酒里,变成了‘滋味酒’,怎么?滋味如何?” 顾惜朝猛地跳起来,吼道:“你杀了我罢!” 忽听一声大喝道:“慢!” 这一声大叱,竟是三人同声喊出来的。 冯乱虎、宋乱水、霍乱步都到了。 宋乱水的金瓜锤攻向息大娘。 冯乱虎的铁剑攻向黄金鳞。 霍乱步一掌震碎大椅,扯起钢箍,背着顾惜朝就跑。 顾惜朝喘息道:“跑不了了……”霍乱步不理,只背着顾惜朝亡命似的逃。 他们才冲出大门,忽见一个人,穿着厚厚的毛裘,冷冷的立在月光下。 顾惜朝一见,心里暗喊:我命休矣。 那人正是雷卷。 霍乱步再勇猛,也决非雷卷之敌。 顾惜朝知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不过除了命运,没有人可以确定自己是成、是败、是胜、是负、是生、是死。 这时候忽听屋瓦上有人大喝:“顾公子别怕,我来救你!”一人飞身而下,仗剑和雷卷 战在一起,却正是“血监”候失剑。 另外三骑,卷蹄而至,只有中间那匹马上有一大汉,大汉大呼道:“顾公子,我们来 了,快上马。”正是申子浅。 霍乱步飞身而上,把顾惜朝驮在背上,他另跨上一骑,人叱马嘶,放蹄疾驰,顾惜朝知 道自己得这些人之助,或能逃得一死,心下一放松,臂上剧痛,心中悲愤,终于晕了过去。 他能逃得了吗? 能。 不但他能,就连宋乱水、冯乱虎、霍乱步和申子浅、候失剑全都逃得出去。 也许因为息大娘和雷卷他们要对付的,只是顾惜朝,顾惜朝一逃之后,他们既无心伤 人,也无意恋战。 “连云三乱”等趁机逃去? 黄金鳞一见顾惜朝逃走,跺足叹道:“怎能让他逃去?不能放虎归山!”发足要追,息 大娘作势一拦,道:“算了。” “算了!?”黄金鳞可比在场这些人都要急,因为他知道除非顾惜朝不复原,只要一旦 活得下来,一定会找自己报仇的。 ――顾惜朝恨自己,绝对要在恨息大娘之上。 黄金鳞可不想轻易放过顾惜朝,也不敢轻易放过他,他不想再来一场“戚少商事件”重 演。 息大娘却展颜一笑道:“他已断了一臂,受了伤,何必要急着杀他?” 黄金鳞急道:“可是,如果他不死,迟早必会找我们报复的啊!” 息大娘点点头,道:“对,就像戚少商一样。” 黄金鳞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强笑道:“不,戚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海涵阔量;大娘 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会深记人过。” 息大娘秀眉一挑,道:“哦?我倒一向小气惯了,铢辎必较,睚眦必报,你不知道 吗?” 黄金鳞强笑道:“不过,大娘和戚寨主已答应过在下,只要在下助各位诛杀顾惜朝,决 不计较过去的误会,各位一向言而有信,想必会饶在下这一趟。” 息大娘一笑道:“言而有信?我果真言而有信,也不必建毁诺城了。” 黄金鳞脸色大变道:“你……武林中人,怎能出乎尔反乎尔的!” 息大娘淡淡地道:“你不但是武林前辈,而且还是手握大权的高官,当日答应过铁手什 么话来?结果,在他束手就擒之后,不一样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黄金鳞已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 他让顾惜朝踩进了陷阶里。 而他自己也坠入了彀中。 “我是奸恶小人,”黄金鳞腆颜说道,他决定要不惜任何代价的活下去,对自己的“面 子”更不顾惜,“你们是英雄侠女,怎能跟我这种阴险小人一般见识呢?” “好。”息大娘道,“我纵不守约,也尊重戚大哥向来都是千金一诺的。” 她寒着脸,一字一句的道,“你帮我伤了顾惜朝,我不杀你。” 黄金鳞登时放下心头大石,正要圆说几句,忽听另外一个声音森然的接下去道:“她不 杀,我杀。” 说话的人当然就是雷卷。 黄金书屋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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