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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往没有路的地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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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往没有路的地有逃 张五和廖六进了房中,互望一眼,向刘独峰揖拜道:“爷。” 刘独峰点点头。 张五、廖六二人又互望一眼,张五道:“属下因事耽搁,致令爷为属下操心,伏乞降 罪。” 廖六也道:“属下也没遵照爷的吩咐,因事耽待了一些时候,特来请罪。” 刘独峰静静的坐着,他的座椅舒适,铺着白狐裘毛,似望着他俩,又像谁也没看。 廖六和张五互觑一眼。 刘独峰道:“可以说了。” 张五和廖六脸上都掠过一丝惊诧之色,刘独峰笑道:“你们跟了我这许久,有事难道我 还看不出来吗?心里有话,就说出来罢,――是不是在这儿不便说?” 他指的是戚少商在场,是不是有些不便?张五口齿伶俐,即道:“不是的,爷的是明察 秋毫,我今回儿出去,的确遇上一些不寻常的事儿。” “说来奇怪,这两天来,思恩县上,发生了件大案子。邻近的徐舞镇驻扎的戎防,连营 二十七,但被人一夜间尽拔,无一活口。思恩县的知县梁纪文,被人砍了首级,另外在无终 山的十二户乡民,给人一把火烧个清光。”张五越说越是激动,“燕南镇上有十一个闺女, 大前天失了踪,刚才我出去吩咐宾老爷的管事送饭菜来,听说河上有浮尸,便赶过去一张― ―那十一位美貌的黄花闺女,全被人剥了衣衫,浮尸河上!” 刘独峰没什么反应,用手徐徐揭了茶盅,低首呷了一口茶。戚少商坐得较近,发觉他的 脸肌似微微抽搐了一下。 张五激忿未平:“所以,我便呆在孔雀桥上,查看有何蛛丝马迹,耽搁了一些时候― ―” 刘独峰道:“可有线索?” 张五说道:“那是些武林败类干的好事!” 刘独峰道:“何以见得?” 张五咬牙切齿地道:“她们被奸淫后,被人用‘落凤掌’震碎经脉而死,再投落水 中。” 刘独峰未及说话,戚少商脸色一变,失声道:“‘落凤掌’!” 张五恨声道:“便是套取女子贞元越多,掌力越犀利难敌的落凤掌。” 刘独峰沉吟道:“你不会看错了?” mpanel(1); 廖六道:“五哥没有看错,因为‘卧龙爪’也出现了。” 刘独峰道:“哦?” 廖六道:“属下本来出去要找老五,可是听到外面沸沸腾腾,牢里的犯人都给放出来 了,到处作乱,大牢看守的人全给杀害,属下禁不住过去察看,见被害的狱卒全在脸上有五 个洞……” 刘独峰道:“双眼、人中、印堂、喉咙?” 廖六忿然道:“正是。” 张五忍不住道:“练‘卧龙爪’,要不是自己先保童子身,练就童子功,就得伤残幼 童,更惨无人道!” 刘独峰道;“既然有‘落风掌’在先,‘卧龙爪’的出现也不足为奇。”突然听到外面 一阵骚动,刘独峰住口细聆。 廖六道:“外面变乱迭生,宾老爷自然大为惊怒,县里也即转报城中郗军事,调兵遣将 来察明此事。” 刘独峰道:“假如真的是使‘落风掌’和‘卧龙爪’的人作的乱子,郗舜才派再多帮手 前来,恐怕也没有用。” 张五道:“所以,依属下之见,既然恰好给咱们撞上,不如……” 刘独峰截问:“你想插手此案?” 张五道:“反正……” 刘独峰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张五道:“爷……” 刘独峰道:“你知道这些案子是冲着谁干的?” 张五愕然。 刘独峰道:“他们在回京的途上兜截我们不着,便猜我们仍逗留在附近,在这一带先干 下几桩大案,诱使我们出手――我们只要一出手,他便知道我们所在。他们是冲着我们而来 的,目标是戚寨主。” 张五讶然道:“他们……” 廖六疑惑地道:“他们是谁?” 刘独峰道:“武林中同时会使‘落凤掌’和‘卧龙爪’的人不多,九幽神君是其中一 个。” 张五怒道:“九幽老妖是傅相爷的人,他用这种卑鄙手段,也不怕人参他一招!” 刘独峰道:“九幽老怪干了这事,谁也指证不了是他下的手,他的目的只是拿住正犯, 手段向来不顾惜。另者,这事也未必是他下的手,近年来,九幽老怪也很少亲自动手作 孽。” 廖六道:“可是他的弟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张五道:“我看这说不定是鲜于仇和冷呼儿那两个狗东西干的!” 刘独峰道:“他们身任官职,还不敢明目张胆,再说,这两人武功不大济事,未必能使 这两种歹毒绝伦的妖功!” 廖六道:“爷,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戚少商忽道:“把我押出去,交给他们。” 刘独峰微讶道:“你刚才不是说过,要挺下去报仇雪恨吗?” 戚少商的话音有一种万念俱灰后的平静,“不错,我是要为死去的兄弟朋友报仇,没想 到,却又连累这许多连见也未曾见过面的无辜。” 刘独峰忽然站了起来,背负双手,来回走了几步,这次他竟以无视于地上的尘埃:“不 管是谁,这种作为,都为天理不容。” 然后,他突然停了下来,望定戚少商,道:“故此,我们更不能把你交出去!” 戚少商道:“为什么?” 刘独峰道:“你好歹是个侠义之士,就算我把你交出去,也决不交给辱杀好汉的卑鄙小 人!” 戚少商道:“你……”忽然嘎咽,说不下去。 刘独峰陡地喝了一声:“谁?” 一人怆惶而入,向刘独峰拜倒。 刘独峰上前一步,把他扶起,道:“宾兄,我早就说过,你我非以廷礼相见。” 来人正是此镇小官宾东成。他执意要拜倒,对刘独峰想刻意讨好,着意结纳,但他被刘 独峰这沾袖一扶,只觉一股柔力将身子托起,再也拜不下去。 宾东成慌忙道:“下官不知刘捕神诸位在谈要事,贸然闯入,该当向刘大人讨罪。” 刘独峰知道宾东成此人俗礼既多,又好丢虚文,实不耐烦与他细谈,只说:“外面都是 些什么人?” 宾东成道:“城里郗大将军身边的九大护卫。这九位勇士,个个骁勇善战,立过大功, 今番郗将军恩准,前来为刘大人金躯保驾,亦可算是下官和都将军的一番心意……” 刘独峰憬然一震,却道:“慢着!你是说都将军从城里调来了‘无敌九卫士’来此 处?” 宾东成连忙道:“是呀!这九位大英雄,大勇士是都将军身边爱将,这次郗将军肯把他 身边九位卫士派来,便是因为刘大人面子够,贵重之身,决不能受近日一带作乱生祸的妖人 骚扰,所以才特别遣派这九位――” 刘独峰即问:“都舜才是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的?!” 宾东成听他直呼郗将军之名,暗知不妙,但却不知何故得罪了刘独峰,只吓得忙不迭地 道:“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见近日怪事四起,祸乱频生,囚犯逃窜,既耽心下官部属 不才,无法保护刘大人周全,又答应过郗将军,如果有何贵人显要到来,务必要先通报他知 道……故此,下官愚鲁莽撞,昨日通知了郗将军,郗将军一听得刘大人来了,便毫不犹豫, 今早就拨来了这九位勇士……刘大人可不要见怪,这九位勇士,虽远远比不上大人神功盖 世,但忠心耿耿,胆色过人,还……” 刘独峰一挥手,制止他再唠叨下去,向张五、廖六道:“准备启程。” 宾东成惶恐起来,但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刘大人,您息怒,我撵走他们就是, 请您――” 刘独峰道:“不关这九人的事。你不该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郗舜才。我们马上就走,我 们来过的事,千万不可再泄露出去 他顿了一顿,沉声道:“否则,回京以后,你的乌纱帽只怕难保。” 宾东成不料自己这一趟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觉得自己顶上的乌纱,当真要逸空飞去,吓 得只会说:“是是,是是是,下官……” 刘独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道:“你先出去,最近的怪案,你管不来的,尽可能去 安慰死者家属,重加抚恤便是了。” 宾东成只会道:“是是……” 刘独峰打开了门,道:“请。” 宾东成可怜巴巴的走了出去。 刘独峰沉思着回身。廖六道:“爷,咱们真的要走?” 刘独峰沉重地道:“非走不可。” 张五道:“为什么?” 刘独峰道:“如果这些怪案都是为试探我们在那里而生的,那么,宾东成的行踪,一定 为敌人所注意,加上郗舜才这下着意示好,派了手下九名要将过来,对方如果精细厉害,早 就留心了,咱们再呆在这里,不安全至极,非走不可。” 张五道:“不如――”住口不语。 刘独峰如冷电般盯了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说!” 张五道:“我们跟他们面对面,拼一拼!” 廖六也插口道:“对,他们犯上那么大的案子,咱们也该为民除害。” 刘独峰摇首道:“不。” 张五、廖六脸上都有失望之色。 戚少商道:“你们有所不知,他不是不敢拼,而是对方万一奉有圣旨、持有密令,如果 坚持硬拼,那是违抗皇命。就算对方没有奉命,这一出手相对,无疑是跟傅宗书正面为敌, 我看,你们的‘爷’向来竭力避免这僵局。” 刘独峰淡淡地道:“你说对了一半。” 戚少商问道:“却不知错的是那一半?” 刘独峰道:“他们大致并未受旨,否则,大可明正言顺,要各省各县官衙交出在下及足 下便是。我一则不愿与傅丞相正面为敌,二则……我跟九幽老怪,有些渊源,我希望他不要 逼人太甚!” 戚少商哈哈笑道:“你们官场里,渊源可真不少!” 刘独峰似没听出他语调里讥诮之意,只道:“跟你在江湖上朋友的因缘,也差不了多 少。” 廖六道:“那我们该怎么走?” 刘独峰双眉一皱,道:“这儿有几条路回京的?” 廖六道:“一条是官道,经过燕南县直至丹阳城,转巴道回京;另一条是捷径,翻过无 趾山,再转入邺城,然后抄小道上夕阳崖,如此转转折折回京。” 刘独峰只沉吟了一下,就道:“这大小二道,九幽老怪必已留意,不能走。” 廖六道:“还有一条路。” 张五道:“水道。” 廖六道:“我们可乘舟西行,航入易水,以水路缩减行径,待离开这一带之后,才上岸 返京。” 刘独峰道:“水路是万万不可的,因为九幽老怪精通水性,在水里遇上了他,敌优我 劣,敌暗我明,决非其敌!”他用手轻轻拍了拍茶杯盅盖又道:“不是往回京的路,又有几 条?” 廖六眼睛亮了一下,道:“一共也是三条,一是――” 刘独峰截道:“三条都不走。” 廖六和张五都是一怔。 刘独峰道:“我们往没有路的地方去。避开有水的地方、避开极宜布阵的乱石绝壁,这 都是善于布阵的九幽老怪易于发挥的所在。我们往没有人迹、没有路的地方去,带好干粮、 营帐,躲它几天,让九幽老怪摸不着头绪再说。” 廖六道:“可是……” 刘独峰道:“可是什么?没有这样适合的地方么?” 廖六惶惑地道:“有是有,可是都很脏乱……我们,又只剩下两师兄弟,恐怕服待您不 周……” 刘独峰看看自己洁净的一双手,又望望自己素净的一双腿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这是什么时候,脏就脏一些罢,只是辛苦你两人了。”他顿了顿,又瞧瞧自己中指 上的翡翠玉戒指,同时看见自己已断了的一只尾指,正裹着白布,时仍渗出血水来,心中大 感烦恶,喃喃地道:“实在不该来这一趟的。” 他在京城养尊处优,原可不必亲出捉拿戚少商,就算皇上降旨,他大可诈病养晦,皇上 也不致即降罪于他,他也料不到在这追捕押解的过程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有这些种种不 如意的变化。这使他很气恼。本来,他决意视此次捕押为最后一次,而且为了解救在京里的 一些好友身受的刑枷,他毅然承担这个不讨好的重任,结果现在夹在几重矛盾与为难下,进 退不得。他既不能完全秉公行事,因为他发觉这“公”是陷人于不义;他又不能完全站在正 义来对抗强敌,因为他有大多的顾虑,使他不能作一个决然的姿势。他只有维持自己“捕 头”的责任,既不让人伤害他押解的囚犯,也不让他的“同僚”侵犯到他的权威,同时,亦 不能让他的“囚犯”脱逃。 在这件事里,他至少已损失了一只手指,和四名爱将。 他想着有些苦恼,道:“你们不必管我,看顾戚寨主便是。” 戚少商道:“你们如想轻松一些,何不解开我双腿穴道,我答应只要大局还是为你所控 制,不逃就是。” 刘独峰斜睨着他:“你不逃?” 戚少商道:“我不逃。” 刘独峰又道:“你会跟我们行动一致?” 戚少商道:“他们是来抓我的,我若落在他们手上,比落在你手上,要惨一百倍都不 止,我要逃,也要逃出他们的魔掌,不是你们。” 刘独峰觉得如果戚少商肯合作,倒是大可减轻负担,于是道:“你说话可要算数。” 戚少商道:“我得先声明,要是大局仍控制在你手,我便不逃,否则,我就要逃命去 了。” 刘独峰沉吟一下,道:“一言为定,不过……你的伤――” 戚少商苦笑道:“有这几天调养,稍好转了一些儿。” 刘独峰抚髯道:“如此甚好――” 忽然外面一阵喧闹,“砰”地一声,有儿条人影冲了进来。 黄金书屋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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