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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殓尸布里的谜 第 4 章 雪还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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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雪还是花? 语音是从匾牌上传来的,可是那张巨桌却“砰”地一声粉碎。 碎片满天,落地时原来桌子之处却多了两个人。 文张认得其中一个人:“关小趣!”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不值得担心的小捕快,从相学 的观点,他不认为他能活过二十五岁。 可是另外一个人李氏兄弟是认识的。 “冷血!” 冷血脸无表情,只是脸上的轮廓仿佛更深刻显明了。 咳嗽声依然自匾牌里传来。 有人咳着。扶着柱壁,走了下来。这一下,连“福慧双修”都直了眼。 匾牌挂得丈八高,这个病得风吹都倒的人居然在柱上壁上如履平地,一路摇摇晃晃地扶 着“走”了下来。 李氏兄弟再傲慢,也知道是遇上了劲敌。 可是他们已没有了选择:――因为这三人肯定已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 “捕王”李玄衣、冷血和关小趣的确是听到了刚才堂上那段惊心动魄笑里藏刀的对话。 他们本来等雨停后要关小趣带他们到“神威镖局”去,可是冷血发现了亭里仍燃着香, 丁裳衣他们才刚经过不久,冷血实在不愿意在亡命天涯的高风亮他们刚回到镖局便骚扰他 们,所以他有些故意的在拖延时间。 捕王也心里明白。 雨久久不停,但轻柔了,漫空飘着鹅毛般的白雪。 冷血突然提出要求,要关小趣带他去查一查青田镇官衙的档案,他想要多一些有关纳税 征粮的资料,然后才赴神威镖局。 捕王既没赞成,也不反对,冷血既然要去,他也跟着去了。于是三人冒雪去衙门。 他俩在关小趣引领之下,到了衙门,才掠入了大堂,鲁问张就捏着胡子走了进来,后面 跟了个小官文张,冷血他们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跟这些官员打交道,便各觅地伏着,不料却听 了这诡云乍起的一段话,只是,李氏兄弟猝袭鲁问张,冷血和捕王也始料不及,所以来不及 出手阻止,关小趣后来想跃出去,冷血也一把拉住,他觉得鲁问张死不足惜,重要的是要知 道还有什么秘密。“结果,文张陡然杀死鲁问张,这一下,也使冷血、李玄衣出手拦阻无 及。官场的黑暗斗争,政治的阴谋变化,连冷血和李玄衣都难以判断。 冷血道:“这些人全是罪犯,也是证人;”他是越过李氏兄弟,向捕王说,“你要怎样 处置?” mpanel(1); 他是在试探李玄衣的意思。要是李玄衣为了升官晋位,倒过去帮“福慧双修”,冷血不 以为自己能有办法制得住他们。 捕王咳嗽,咳着,咯了一口血,倒是轻松了一些,脸上涂血似的猪肝般红,只说了两个 字:“拿下。” “福慧双修”发现冷血和那病人一前一后,已塞死自己所有的退路和去处,但是李福、 李慧并不因此感到害怕,因为他们原就想杀了冷血,立个大功。 他们根本就视那个病者为无物。 李福向文张下令道:“杀了!” 文张没有动。他的武功比不上“福慧双修”,也不及鲁问张,但他从里长做起,到现在 当官己二十八年,他的斗争经验比任何人都丰富。 他苦着脸道:“我受伤了。” 李慧冷笑道:“见鬼!受什么伤?!” 文张惨兮兮他说:“我在杀鲁问张之时给他震伤了!” 李氏兄弟心知文张说的是假话,心中气得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但眼前还是要先除冷血这 样的首号大敌再说: 铮铮两声,李氏兄弟已拔剑在手。 冷血神色冷然,手按剑锷,走了过去。 李氏兄弟心意相通,肩膀一耸,就要出手,倏地背后那病人叱道:“看打!” 李福李慧霍然回身,一时间,魂散魂飞,也不知怎么招架是好。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武器。 那匾牌足有二十尺长,那咳得要死病人随手一抡,“呼”地迎面横扫过来! 李福、李慧百忙中急退,但匾牌追拍,已逼入墙角! 李氏兄弟藉此缓得一口气,双剑齐出,钉在匾牌上,撑住横扫之势! 不料李氏兄弟双剑刚刚刺住匾牌,李玄衣也就在这一杀间松手,“啪啪”两声,双手击 破匾牌,穿了出去,右手闪电般抓住李福左掌手腕,左手扣住李慧右边肩膀,这两处都是两 人的伤口,闪躲不便,给李玄衣齐齐拿住。 李氏兄弟还待挣扎,但一经扣住,全身发麻,捕王双腿连踢,两人穴道都被踢中,软倒 地上,动弹不得。 捕王这才松了手,丢弃匾牌,向冷血笑道:“我怕你的剑,一出剑命便难留。” “冷血心中暗自震惊,这李玄衣随手拿着事物,便作为兵器出手,两招间便生擒两人, 气势大而出手快、但毫不伤人,这点冷血自问远莫能及。 关小趣兀自在气:“这些人……居然劫镖……逼无辜百姓交两次重税!” 李玄衣却在皱眉苦思。 冷血忽问:“你是在想什么叫做骷髅画是不是?” 李玄衣道:“我们何不问他们。”三人这才发现文张竟然不见了。 关小趣惊道:“他溜了!” 李玄衣露出深思的神情:“他的武功原来要比‘福慧双修,高……” 冷血道:“我们还可以问李氏兄弟!” 他们问到的结果,只是证实了李鳄泪授意鲁问张:第一,要夺骷髅画;第二,要毁掉 “神威镖局”;第三,劫税饷而逼农民再交一次;同时也道出了神威镖局里外的伏兵;至于 什么是“骷髅画”,他们也不明白。 冷血和李玄衣知道他们讲的是实话,因为这对李氏兄弟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当冷血叫 关小趣先斩掉他们一只尾趾时,两兄弟已吓得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在这种情形下,李氏兄弟还没有理由不说实话。 关小趣还在担心文张的溜走,“他会不会去通知李鳄泪?” 冷血道:“当然会。我们先赶去神威镖局,通知他们再说。” 李玄衣问:“带他们两人一。起去,不方便罢?”神威镖局附近还有李鳄泪的人马,他 们都不想打草惊蛇。 “交给我好了。”关小趣昂然道,“反正他们不知道这儿的事,我先把他们押入班 房。” 李玄衣笑问他:“这里狼狈为好,蛇鼠一窝,你一个人押着两大高手,同时也是他们的 要将,你不怕吗?” 关小趣眼中闪着做然的光来:“你知道我哥哥怎么教我?――我们关家的兄弟,没有怕 做的事。甚至不敢做的事,也只有该不该做、想不想做、爱不爱做罢了。”他拍拍胸膛,大 声说“我比不上我哥哥英雄好汉,但我要学他,我是他的弟弟!” 冷血本想问他哥哥是谁,但觉没有时间,就不问了;李玄衣笑着说:“好好干,六扇门 的下一代,要靠你们了。。如果我有个孩子像你……”忽咳嗽起来,轻轻重重。 关小趣也振奋地道:“能力你们做事,我很高兴,我很荣幸。” 李玄衣道:“小心看着,这两个人证,很重要……”呛咳严重了起来,抽心裂肺的咳 着,咳得五官四肢都挤在一团,全身的精神气力都咳成了痖风逼了出来,体内已荡然无存? 冷血皱起了眉心。 他觉得李玄衣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简直不咳则已,一咳起来,整个人就像北风里枝头 上一张枯叶,随时都要跟生命切断,两无相干。 他不知如何劝解他。 因为他看得出,这咳嗽已咳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了。 冷血和李玄衣一走出去,眼帘一下子都被白色镇住;只见枝头、渡桥、瓦檐、庭阶都铺 上了白雪,白得竟有一种轻柔的温暖,而忘了着着实实彻骨的寒。 他俩在白茫茫中感觉人世间变迁之大,真是无法逆料的,他们才进去一段时间,再出来 灰苍的雨景已成了白色世界。 远处的小河开始结冰,但水还是微着,流动着上层的碎冰,发出一些碰击的声音,像用 小手指敲在筝弦上,很是好听。 河边的获花,白了头与雪映颜色,都分不开来哪一朵是雪,哪一朵是花了,只有岸上桥 头几枝修竹间挑出一株无心种下的老梅,开出几朵陡峭的梅,这嫣红才映得茫茫大地有了雪 的凄艳,雪的孤清。 桥墩上,坐着一个老人,在垂钓。 钓上有钩、无丝。 可是老人垂钓下去,鱼就在钩上,他每钩上了鱼,就抹了一抹鼻子。 看起来,他只是一个专心钓鱼的老人。 但是冷血和李玄衣一看见这个人,脸色都微微有些发青。 冷血能在江湖上有这样的地位,主要是因为他狠辣绝勇、坚忍不拔。他在黑森林里,杀 掉了武林第一号神秘人物“那人”;连当时名声比他还响的血魔传人“捕神”柳激烟,也败 在他手上;在重伤之下,依然能格杀九幽神君的高徒“人在千里、枪在眼前”独孤威;独斗 “十二单衣剑”并尽杀“三十八狙击手”,在淡家村前击杀十五凶徒,就连有五十四个师父 的赵燕侠,也一样被他重创。 没有听说冷血怕过谁来。 但他却畏惧那个在皑皑的雪桥上,盈盈的梅蕊旁的人。 那个在快结冰的溪上不用钩丝的钓鱼老人。 因为他知道那老人是谁。 这老人远在他还没有练武前,已比他现在还出名。 俟他学成之后,他听见前辈们提起这三个可怕人物,曾问过诸葛先生。 “遇见‘老不死’怎么办?” “别跟他交手,你还不是他的敌手。” “遇到‘中间人’怎么办?” “逃。”诸葛先生的回答更简单。 “要是遇见‘青梅竹’呢?” “没有办法了。”诸葛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普通人看到脚上缠着条响尾蛇,最 好就是不动。” “你见到他,跟一个残废人脖子上缠了条毒蛇的处境没什么两样。”这是诸葛先生的结 论。 诸葛先生说话,从来不好夸大,冷血相信诸葛先生的判断,因为他自己也是诸葛先生一 手调教出来的。 不相信诸葛先生只等于是不信任自己。 李玄衣的想法,恐怕跟冷血此际所想也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轻如飘雪的说了一句: “老不死?” 冷血点点头。 李玄衣道:“二对一,或许能胜。” 冷血想说:要是“中间人”和“青梅竹”也来了呢……话还未问出口,忽然,冰天雪地 中,一人飘行而来。 来的人身穿蓑衣,在唱着一首歌。 歌声低柔里隐透一种豪迈之风。 蓑衣人头戴深笠,踏歌而行,很快的就到了桥墩的竹梅处,站定。 钓鱼老人抹了抹鼻子,站起身来。 突然之间,他已冲到了桥头,到了蓑哀人面前,远远看去,他的手已触及蓑衣人的竹 笠,蓑衣人的歌声陡止。 然后两人静止。 过了一会,桥墩上的雪花,忽然染红了一大片鲜红的图象,还在渐渐扩大开来。 蓑衣继续唱他未完的歌。 “老不死”缓缓仆倒下去,冷血瞧向他背肩处裂了一道血泉。 ――究竟是怎么样的出手,才能使“老不死”这样的高手,前面应战却一刀命中背 后?! “老不死”倒在桥墩上。 蓑衣人继续唱他的歌,向前疾行。 走到桥中央,“哗啦”一声,一人自河水拔起,“笃”地落在独木板桥上。 深秋水冷。 那人似在河里很久了,一点也不觉得冷,不但不冷,连衣服也像没有沾湿。 可是那人刚才分明是从河里拔出来的。 冷血失声道:“‘中间人,!” 李玄衣答不出话来,他已被蓑衣人一刀格杀。‘老不死”的气派镇住。 “中间人”并没有自河中一拔身而出就施暗袭,因为那只是对二流高手才用得着的突 袭。 他拔出来之际不是没想到这么做,但他看见蓑衣人毫不紊乱的步伐及听到他那节拍怡然 的歌便打消了这念头。 ――不是一击就可以取这人的性命! 他到了桥上,并不抢攻,只张弓搭箭,对准那人。 在桥上,这样的近距离之下,对方根本不能避,也无法闪躲。 可是蓑衣人依然唱着歌,依然走来。 歌是刚才的歌。 走来还是刚才的步伐。 “中间人”没有把握射出这一箭,他退了半步。 蓑衣人仍然向前走来。 歌声在雪色中依然有悲凉的豪壮。 “中间人”仍是找不到机会下手,又退了一步。 蓑衣人手搭腰间的刀,歌声犹未唱完。 “中间人”忽丢下了弓、弃了箭,长叹道:“我败了。”“通”地跃下河里,河里一道 白条涌起,霎间远去,只剩下冰花上几片涟漪。蓑衣人站在桥中心,风里还轻轻飘扬着他的 歌。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伴着他的歌而起。 蓑衣人悲凉的歌声,竟似略有些微的震动,就像歌声里夹杂了些河面上冰花碰击的轻 响。 黄金书屋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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