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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未到悬空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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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未到悬空寺前 天象仰望峰插入云的恒山,感慨地道:“这是恒山,我们……我们都不能上去。” 少时九劫神尼曾挚雪峰下山,拜谒少林派高僧抱残大师,天象即在当时初逢雪峰。 天象虽生得威凛,但雪峰神尼更是高大,比天象还高出了一个头。在天象心里,观音大 士的行态,就似雪峰神尼一样。 此刻金龙谷恒山子弟死伤无数,群豪要硬闯而入,但素女峰之规定,却是谁人也不敢任 意触犯,男子若冒然上山,一概杀无赦。但如将群豪中的男子留下,只剩不到十一,又如何 去抢救大局?众人好生迟疑。 宋雪宜是女子,自是方便劝谕。“师太,现今大风等恶徙,已强上恒山,素女峰姊妹命 在旦夕,师太为保存贵派,理应破例一次,不当墨守成规,以至祸亡无日。” 人人自徒忧急,俱望向雪峰神尼。 雪峰神尼呆了牛响,苦笑道:“要恒山开此禁例,未常不可……”这时群豪见其举棋不 定,早感不耐,伯金童不耐烦地咕噜道:“你奶奶的,上恒山可是救你们恒山呀,唆罗下 去,看谁要上!”徐三婶也接道:“若给敌人覆灭了恒山,恒山就没有教条可守了!”她说 的比伯二将军更大胆,于是七嘴八舌,很多人对这不可冒渎的尼姑早有不满,故藉此议论纷 纷:“嘿,什么恒山派嘛,那有女的上得男的不能上的臭规矩!”“我们偏生上给她瞧!” “我们上去!为的是救她们恒山一派,总不成来个恩将仇报,这个习辟要不得,咱们男子汉 大丈夫,今日打也要打上恒山去!”众人一时都大声说好。 桑书云知一派规习,不可说改就改,何况雪峰神尼是一派宗师,担待甚巨,桑书云也是 一帮之主,如帮规废弛,乃是大忌,自是了解,当下道:“诸位,师太自有为难处,请大家 稍安勿燥……”群豪起闻之时,也不理会桑书云的话。桑书云知以大局为重,对雪峰神尼的 一成不变,也不想偏袒,常下不再冗言。 雪峰神尼望着峰顶,悠悠出神,不知是想着什么,也似没把群豪的话,听在耳里。天象 大师懊恼群豪语言冲撞及雪峰神尼,喝退:“休得无礼,恒山的事,让由师太作主……”即 有人道:“这是武林中大家的事,应由大家来作主!”又有人说: “对!武林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当由我们来决定!”更有人说:“恒山素女峰与名列 “武林三大绝地”齐名,敢情不是什么好东西。”天象大师怒不可遇,连足真气,道:“神 尼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罗唆。” 他真气悠长充沛,登时将大家的声音压了下去,没有人能提得起来,但话才说完,扁铁 铮即翻着怪眼紧接着道:“你这和尚,怎么老帮着尼姑?”其他人也纷纷说道:“是呀!” “照啊!”“嘿,这对尼姑和尚,不是什么好路数!”这些冷讽热嘲,气得天象大师满脸通 红,而大家又是一条阵线上的人物,发作不得,天象只差些儿把粗话骂出来。 这时局面稍呈紊乱。雪峰神尼幽幽一叹,忽然挥手道:“我们上去罢。”众人一怔,禁 声不语,天象也是一愣,期期艾艾道:“神尼,这……这岂不触犯了……” 雪峰神尼冷冰冰的脸上居然从现了一丝笑意,道:“什么事我都可一力承担。” 召小秀召定夫高声道:“既是如此,咱们还等什么,还请帮主下令,咱们上恒山杀敌 去。” 桑书云微微颔首。众人登山而上,虎风口大风如虎吼龙吟,山势炒绝,旁临深涧,奇峰 联厉,大石磷峋如拽人,或如蜂窝,怪兽诸多,但地上死的横七竖八,多是恒山派姊妹,雪 峰神尼看得心疼,仗剑第一个领先而奔,天象大师唯恐雪峰神尼有失,紧跟其后,两人内力 精湛,脚力速捷,桑书云、宋雪宜等忙于调度,其他人又怎是这二人足方可媲,两人转眼已 过恒山坊。 恒山坊是昔日方歌吟上素女峰阻止桑小娥剃度之重关,幸得清一放其一马,方歌吟才赶 得上恒山殿,阻止那千古遗憾事的发生。 这一僧一尼,赶至恒山坊,忽听一人语:“你俩本是痴男怨女,何不还俗,两人了却尘 缘,再来出家。”这时恒山天气忽好忽坏,眼下大雾迷漫,两人只感觉一阵萧索,不禁相依 偎在一起。 mpanel(1); 那人又悠悠道:“其实你俩是世俗凡人,何苦禁欲制念,你俩在一起,不是可以快活无 忧吗?”天象、雪峰两人听得,又不禁靠近了一步,两人眼神中,都流露出欲醉的神色。 这些话本都是两人心中偶尔抹过的念头,尤其近今愈炽不过都不敢说出口来罢了,而今 有人替他俩说了,反而觉得亲切莫己,只听那人又说:“忙忙碌碌容易过,烦烦恼恼几时 休?忘忧,忘忧,你们还是尽情了罢,忘忧了罢。” 天象和雪峰都忍不住悯悯然点头。雪峰道:“是。何不忘忧……”天象也喃喃道:“忘 忧了罢……师太,你可知我惦记着什么,喃无阿弥陀佛。”两人身子已渐渐靠在一起,天象 大师却斗然猛地一醒。他念“喃无阿弥陀佛”,全属无意,只因数十年来浸经于佛学之中, 惯于说偈念佛,不意说了这一句,他是有道高僧,修为非同凡响,至今仍童子之身,神清气 醒,这一下,倒因一句佛号,警惕了他自己,立时收敛心神,护住经脉,当下邪魔不侵,心 无羁束,暗运内力,准备一击。 只听那人又道:“你俩若想相宿相栖,就还俗来“忘忧林”罢。”雪峰神尼自少处子之 身给曹大悲糟踏了,定力便无天象之厚,当下神智迷乱,俟向天象,幽幽地道:“我……我 们就远走高飞,你不要回少林,我也不返恒山了……” 这话说的自蕴深情,天象光亮可鉴的额头,不禁渗出了汗珠。他内力充沛,与人交手, 也不流一滴汗。但雪峰神尼是他日思夜想,念兹在兹的人,而今对他这般温言说话,虽明知 是有人摆布算计,但一个梦,究竟醒好、还是不醒好? 天象大师为此而大汗淋漓。雪峰神尼则如饱醉醇酒,俟于天象身侧,雪峰神尼年岁虽 大,但神清骨秀,端丽无比,天象只觉山风如脸刀,究竟梦醒,还是梦中好? □ □ □ 天象这边遇到了斟不破的怨憎会时,桑书云、宋雪宜这当儿也遇上了伏击。 开始时是山砌间传来“咚”地一声鼓响,尤如睛天打了一个霹雳,又似铠甲落地,震得 各人心弦一紧。接着下来便是“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连响,每一击皆如击在众人脑中, 内力较低的,捂脑呻吟者不知凡几。桑书云变色道:“震天鼓!” 宋自雪也突然呼道:“倚天叟!” 原来“倚天叟”华危楼为当日“幽冥血奴”萧萧天的死敌,两人功力相仿,交战之下, 萧萧天时胜半招,大风道人得曹大悲所遗秘笈后,亦因义父华危楼唆使,所以用萧萧天名义 为非作歹,以图引萧萧天出来,两人合袭,除此大患。华危楼的“倚天鼓”魔音,千数年前 横扫中原武林,若不是给萧秋水的“掌心雷”震破他的“天龙纹皮鼓”,华危楼还不知要作 下多少恶孽。 “倚天叟”华危楼的“震天鼓”、“掀天枪”、“轰天拳”是为“倚天三绝”,虽被萧 秋水逼走万里,但仍雄长西域,冠冕当时,最后才盘踞“悬空寺”,使让地成了“武林三大 绝地”之首。 只听鼓声“咚咚咚咚”地击打着,众人都觉心血浮荡,桑书云、宋雪宜内力较高,一时 还挺得住,暗自惶栗,这鼓声所挟带摧人动气,一旦久持,必贻患无穷,令人身大耗,只听 鼓声渐急,咚咚咚咚响着不休,犹如百万兵甲,宛似黄云铺地涌来。 这鼓声伐得越来越利害,眼见功力较浅的人就要按捺不住了,桑书云也觉心头烦恶,敌 人影踪却始终不见,鼓声似翻山越岭侵来,无可捉摸。这时一名功力肤浅,但多造杀孽者, 终于把握不住,罩不住这魔障,失足翻身落下崖去,只听长长的一声惨叫,悠久未绝。 就在这惨叫沓灭之际,忽听“铮锺”一声,清心悦耳,众人只觉一阵清爽,只见一白衣 女子,低眉抚筝,剪水般的睫毛一频一颤,铮锺之声自十指慢挑传来,洋洋盈耳,听来舒畅 莫比。 桑书云一听,却脸色大变,只听弦韵柔碎织丽,齐梁余绪,绕梁回听,桑书云眼前,却 悠悠隐隐,彷佛见一葛衫女子,正娟眉低垂,向着自己弹琴,桑书云血气上冲,几乎要吐出 一口鲜血来,颤声自道:“是她……是她……是她……” 在山壁之后,有一波碟意态的老人,红口白牙,他左右手鼓槌,一下下、一记记敲在一 面斑剥的鼓面上,他一声声敌击着,槌一响,笑一声,一面想像着敌人如何摧心裂肺,挣扎 求死的样态,就在这时,忽尔传来筝声。 这锋芒毕露的老人,猛地一震,筝声又悠悠传来,老人身上的斗玄,不住“霍霍”的头 动着,只见他的鼓槌一直握在手里,手不住在颠抖着,却未再击下一鼓,只渴望多听一下筝 韵,只听他抖声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他气贯全身,才勉强站定得住,不意“波”地一声,手中拿捏的鼓槌,竟捏得粉碎。这 老人便是“倚天叟”华危楼,令大风道人诱敌于此,想以“震天鼓”一鼓摧之。桑书云的悲 声叫道“是她”,华危楼的哀声呼叫“不是她”,即是数百年前先辈“逍遥派”天山童姥和 李秋水的同样悲剧,这个桑书云、华危楼当然不自知。 却说华危楼明知道“不是她”,但那面鼓,始终敲不下去,心里还是存万一的希望,期 待真的是“她”。他为了他,以致跟萧萧天交恶,两人大打出手,“她”却不加青睐,华危 楼恶向胆边生,便图硬抢,打算米已成饭,再慢慢培养感情,但“她”却是大侠萧秋水的结 义妹妹,终于引致了萧秋水的出手,遂走了华危楼,而“她”也嫁作他人妇,数十年来不知 何踪,伊人何在? 而今这筝声,又怎会是她? 但华危楼已杀心尽消,形容枯瘦,呆立当堂。就在这时,这阵清越的歌声传来: “大雁……飞回北方,鲜花儿……开满草原……”那脆卜卜、凉沁沁的歌声传来,好像 眼前真的拓展了一个偌大的青青草原,草原上的鲜花真的开到了天涯似的。晓是华危楼生平 虚骗妄诞,也不禁耳口一清,萎然长叹。 □ □ □ 桑书云这边,因闻歌声,忽然一醒。那清清凉凉,如薄荷般的歌声,便是自己爱女小娥 稚气的声音。这声却叫他自梦中醒来。他跟爱妻曾以花承节鼓、月入歌扇,但她却终于郁郁 病逝。他记得她病逝止前哀哀叫了两声:“江南,江南”,便溘然而逝。他悲泪莫停,扫落 了案前的壶皿,唤不醒宛若沉睡中的爱妻,他仓惶冲出大门,只见街上闲寂,他真想就此死 去,他真想就此死去。 他没有当时死去,是听到女儿清细的歌声:“……冰河……已经融化,柳条儿……抽出 新芽……”他女儿在屋前柳边,坡垣人家处闲唱,他醒了,他要活下去,维持“长空帮”, 抚养他女儿。 而今桑小娥也是这样地唱,但往事如烟,岁月不再。他挥去眼泪,知道而今弹筝的不是 他爱妻,而是宋雪宜,但心腔的一股柔情蜜意,至此再也无可抑过了。 这是筝韵已停,歌声也悠悠是止,群豪见筝声一响,歌声一起,那可怖可畏的鼓声不 再,都大声叫好,喝起采来。却听山峰九刃之外,有人纵声大叫:“伊小深! 伊小深!伊小深!”长啸三声,声中掩抑不住的寂寞悲凉。 这一声叫,桑书云便震了一下。叫得了三声,桑书云和身而上,遁声追踪而去。 宋雪宜怕桑书云有失,步履起落,施展轻功跟去。两人转眼已上长坡峻阪,俄而消失在 峭直刻深的山峦间。辛深巷、梅醒非是“二正”尽去,帮主、教主俱不在,知难有必胜之 算,不如死守山道,以免人马杂沓,为敌所趁。 桑小娥一曲既毕,众人喝采,她也似没听见,心中只是在祈盼:“大哥,大哥,我这首 歌,只唱与你一人听,在千山万山外,你听不听得见……”原来她天真纯洁。 屡见方歌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心里便想这次也必能命福无碍,化险为夷,但愿方郎 早日脱困平安,她现下心中默祷,却不知在千山竞秀万变争流的千山万水外,方歌吟在龙门 急流的水底,也正为她而思祷平安。 □ □ □ 在“恒山坊”迷雾中的天象和雪峰,两人衣襟相贴,只听那陈木诛又施“慑魂迷心功” 道:“你俩又何必矫情,就此了却夙缘了罢……” 雪峰神尼依偎在天象之旁,轻轻道:“是呀……”天象抬首望夫,只见她脸颊雪白,漾 起红云,比仿佛比云朵还要好看。 天象不由看得痴了。陈木诛又道:“什么佛门中的戒色绝欲,都给我破……” 忽听天象大喝一声:“破!”陈木诛“哎哟!”一声,一口血箭,打在地上,脸色惨 白,梧胸而退! 雪峰神尼如梦初醒,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天象连忙扶住,也不及去追杀重伤的“忘忧 林”林主陈木诛。 原来陈木诛施“慑魂迷心功”,只制住雪峰神尼的心智。天象对它却早有动心,但他嵌 奇磊落,不肯如此乘人之危。他凝聚内力,暗运神功,初轻声跟着陈木诛的声音说下去,待 一“破”字,猛以佛门“狮子吼”出口,以博大阅深的真力,将陈木诛的魔法反击回去,尽 伤其五脏内腑,并喝醒了迷梦中的雪峰神尼。若非天象关切雪峰的安危,早已可趁那良机将 陈木诛一掌击毙。 雪峰大汗淋漓,在天象臂膀之中,颤抖了好一会儿。忽然“啊”了一声,满脸通红,一 跃而起,原来天象暗运用力,以淋漓元气,自雪峰后头“天桂穴”输了进去,雪峰本也内力 非凡,登时苏醒过来,飞红了两片玉颊,再不言语。 两人你不敢看我,我不敢望你的僵持了好一会,天象责任心重,一面后悔适才一刻,没 能多加把握,一面又担心群豪安危。雪峰神尼深长地呼吸了一口气,道: “谢谢你。”天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少停,雪峰神尼又说:“我们回去罢,跟大队一 块儿上来。”天象大师自然同意,但见雪峰神尼却雍容自若,适才的事,似没发生过一般, 心里又彷佛有个追恨的声音,不住响起,当下长叹一声,当先开路纵去。 □ □ □ 只见一青一白两条飞影,在削壁峻岭间兔起鹊落。桑书云闻声辨位,几个起落间,便看 到一块巨岩下,如“风动石”一般,只有一角连在地上,随时即将滚下一般,石旁站了一个 老人,老人目光焰焰地盯住他,桑书云心下一寒,问:““倚天叟”!” 那老人目光极是锐利,一丝不移地盯住他道:“桑书云?” 这下相互一问,都猜出了姓名,似互道了久违一般。桑书云勉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激动, 道:“拙荆的名字,华先生怎生晓得?” 华危楼一震,裂开血盆大口,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桑书云皱眉道:“我说你怎知拙荆小名?”华危楼咆哮一声,一拳打在风动台旁的一块 撬子大的石上,“砰”地一声,大石粉碎,晓是天象大师,一掌击下,石块也不过四分五 裂,而此人却能一拳将之击得粉碎,内力之盛,可想而知。桑书云心有分数,但神色不变, 再问了一声:“你怎知道拙荆的名字?” 原来伊小深嫁予桑书云。曾言明有两个极大的魔头,要找她麻烦,千万叮嘱桑书云不要 向人道出她小名。桑书云当时颇不以为然,笑道:“有什么难题,尽可告诉我,我有“长空 帮”匡护,何况,我的武功也不比人低,但告诉我无妨。”伊小深抑是说什么也不允,只推 说是当年旧事,不欲从提。只说:“若是萧大哥在,或可制此二人,现下连卫掌门已殁,天 下难有对付他们的人。这都是当年旧事,现下妾只一心一意对你,你就不要追问。”桑书云 生性明达,也没多间。他只知道伊小深本为萧秋水之义妹,萧秋水为见唐方赴死闯唐门之 时,伊小深出过大力,后萧秋水心死若灰,不出江湖,伊小深曾在“血河派”呆过一些时 日,后来只身独出,结识桑书云,桑书云对她情深似海,终为所动,便嫁于桑书云,深居简 出,但逍遥快活。 这时只听华危楼喘息喝道:“伊……伊小深就是嫁了给你?” 桑书云心中已猜着了几分,微微挺胸,道:“是。”华危楼瞪目趋前,样貌十分狰狞可 怖,厉声问:“她……她人呢?” 桑书云缓缓摇首,道:“死了。”眼中流露一抹悲凄。这时宋雪宜刚上山来,听如此 说,倘立一旁,若有所思。 华危楼诧异问:“死了……死了?”桑书云点点头。华危楼尤自喃喃道:“死了……死 了!”斗然间挺胸大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声音嘶哑欲裂。桑书云深深的看着他,只见他在狂风中呼唬,以手击胸,桑书云渐渐流 露出了然的眼色。 华危楼呼吼了一阵,剧然止声,用手一指,向桑书云厉声喝道:“你便是伊小深的丈 夫?伊小深竟是嫁了给你?”桑书云平静地颔首,眼中已有了怜悯同情之色,讵知华危楼深 傲不驯,不得伊小深青睬为他平生首恨之事,见桑书云有同情之色,更是愤怒,喝道: “你……伊小深最珍爱之物,可有送了给你?”桑书云听得茫然,双肩一扬,问道:“什么 珍爱之物?” 华危楼一听,仰天长笑起来,声声粹厉,震得满山回荡不已,笑得甚是欢畅。 桑书云不明所以,却见华危楼指着桑书云大笑道:“她爱的不是你……她爱的也不是 你……”桑书云茫然,蹬蹬蹬蹬退了几步。华危楼忽然化笑为悲,哭道:“她……她又几时 爱过我了?”说着不禁撕裂衣襟,状若疯狂。 桑书云在茫然中,忽觉手肘有人轻轻一触,他乍然一醒,只听宋雪宜低声疾道: “这狂魔武功志也厉害,趁他混沌扰攘时出手,可绝后患。”桑书云只觉一股淡淡的幽 香传入鼻来,如是宋雪宜,他敛定心神,点头表示赞同,但又此觉举非好汉所为,一时迟疑 未决。 但华危楼何等机伶,见宋雪宜向桑书云耳语,慕地一醒:自己擅慑人心魄,而今因闻伊 小深之死,难以自已,莫要给人所趁才好,当下容貌令人畏怖,喝道: “好!让我先宰了你这小子,报我廿年来见不着伊小深之仇!” 说着狂吼扑上,一拳击出!这一拳如同雷震,虽然隔空七尺余,但一股震破内家真气的 大威力,迎面扑到,无可遮拦! 桑书云见对方先出手,他五指一拂,五缕指风,袭入拳风之中,两道犀利霸道的劲气会 师,“格勒勒”一阵连响,沙尘飞扬,华危楼吸一口气,再打一拳,又吸了一口气,再打一 拳。 指拳相交,桑书云凭着专破内外家真气的“长空神指”,截断了拳劲,但华危楼的“轰 天拳”,一拳方休,一拳又至,体力真力,像用不完似的,每一拳击出,震汤空气,发出了 “砰”地一声。 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桑书云的身形冷若轻风、飘摇不定,但始终不能脱如山拳 影之困。 宋雪宜见桑书云遇险,也持“白玉剑”,加入战团。宋雪宜灵巧杂学,善于融汇贯通, 桑书云凌厉剽捷,惊蛇走龙,房谋杜断的配合无间,俄而将劣势扳回。 惟是华危楼的“轰天拳”,直如雷震轰轰,初不觉如何,后压力愈大,华危楼攸出两三 拳,击在空中,却没声息,两人心中奇怪,俱是聪明绝世,当下更小心起来。华危楼忽然抢 身出击,宋雪宜猛被迫退了两步,忽听“轰”地一声,未见华危楼出拳,背后已吃了一记重 击,喉头一甜,几欲吐血。 原来华危楼的“轰天拳”,已臻化境,每一拳击出,不仅开山碎石,而且还能起空间中 凝聚力道而不发,待敌人撞了上去,才告并发,这样虽拳劲久蓄下稍减,但每一拳击出,都 等于在空气中伏下陷阱,任你武功再高,都逃不出他的“拳网”下。 如比宋雪宜着了一拳。桑书云即作卫护着她,但华危楼所伏下的“轰天拳”,处处皆 有,等于一个一个无形的敌手,手持着利刃,撞上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桑书云如此斗将下 去,不意““砰”地一声,如撞在一面铁墙上,胸腹间又着了无形的拳劲。 桑书云跌跌撞撞,走出三步,华危楼又飞拳过来,宋雪宜提剑来护,一招“玉石俱焚” 发了出去,华危楼再艺高胆大,也不敢对这“天下最佳攻招”直攫其锋,只好稍退,桑书云 和宋雪宜虽左盘右婕,但仍勉力周旋,彼此相救。 到得了后来,两人性命,反不觉重要,而要让对方为要,华危楼天性凉薄,生平只爱伊 小深一人,又不得其芳心,恼恨厌憎,大乖人情,见两人如此相顾,妒恨入骨,狂啸拙手, 更不容情。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夹着厉啸,冲了上来。这两人甚是高大,端庄自持,而女心店然 比男的还高了一个头。华危楼一见,心里有了计较,冷笑道:“你们要倚多为胜么?来来 来,看老子把你打得肋骨断成七八十截!” 宋雪宜生恐天象和雪峰二人质高自慢,不屑联手,为“倚天叟”逐个击破,得其所哉, 当下瞪目叱道:“杀你这等通敌卖国,狼子野心的人,自然无须讲江湖道义,来呀,咱们纵 身齐上!” 当下第一人上前力拼。华危楼拳功犀利,未几即可将宋雪宜击倒,但桑书云、天象、雪 峰三人,双掌千指一剑,交织如网,华危楼顿处下风。 便在这时,只听“嘿嘿”一声,一人。翼如枭,盘旋而下,加入了战团,正是大风道 人!   由王家铺子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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