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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怖   人恒常在做毁灭自己的事。   如果问:世上有什麽事物最适合作毁灭人的工作。   答案是!人。   还有什麽东西,比人毁灭起人来更兴味盎然、千方百计、出尽法宝、乐此不疲 !   不但要把人杀死,还处心积虑、挖空心思,用千奇百怪、极尽残虐的法子,来 把人整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而最终又难免一死,还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试想!除了“人”,谁有这份“雅兴”来作这样的工作?谁有这种“人性”来 做这种事?                  ●   司马发当然不想毁灭自己。   他就是为了毁减敌人以使敌人无法毁灭自己才出手的。   可是他才出手,就发现那影子原来是一个“人”。   敌人当然是“人”,这点绝不出奇。   但是这人不是寻常人。   甚至也不是其他的人。   这人竟是熟人。   沐利华!   沐浪花的独子沐利华!   司马发就算碰见再强大的敌人,他也一定下手。   因为他只有下手一途。   他不杀敌人,敌人就要杀他。   在江湖上的人。常常只有在“杀人与被杀”间作出选择。   而今司马发却不能出手。   因为眼前的不是敌人。 mpanel(1);   而是自己人。   是幽灵一般的沐利华。   司马发强把招数猛然收住。   不过结果还是一样。   他不杀人,人就杀他。   只不知这样杀害自己人的人,还能不能算是个“人”?   沐利华一言不发,就在司马发在惊喜中收招之际,“须尔金厉手”全打入了司 马发的腹腔里,然後一把抓住他的心脏、用力一捏一扭。   司马发发出一声谁听了都会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惨呼。   沐利华又逼了近来。   他的身子奇异地薄了起来,五官脸容都一样,但却似被抽空了血抽去了脑髓的 ,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完全不同了个人一般。   他向司马不可走去。   司马不可大叫一声!目睹自己的兄弟死在沐利华手里,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是 好。   他情急地望向沐浪花。   等候指示。   沐利华却在这时候忽然抚 额头,双腿一软,就要栽倒於地。   一名剑手连忙上前撬扶。   可是他的遭遇比司马发更可怖。   沐利华一把攫住了他,一口就咬在他的咽喉上。   那剑手清清楚楚地听见,并且清清晰晰的感觉得到,自己颈侧大动脉血液全被 吸到沐利华嘴里的声音。   沐利华不但咬,还一面吸 ,一面咀嚼 喉管的碎肉和血块。   叁名剑手惊、怒、要出手、又不敢。   沐浪花忽道:“华儿。”   沐利华还在猛吸 剑手的血。   沐浪花平气又叫:“华儿,放手。”   沐利华征了征,又舔了舔脸上的血污,他的舌头竟长得可以倒舔自己的眉心!   然後他竟一口咬下那血乾死去剑手的左耳,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沐浪花长吸一口气,又道:“华儿,我是你爹爹!”   沐利华放了剑手的 体,忽然大力拍 自己的胸膛,然後仰天长咛起来,那情 状,使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感觉到他是一个人。   眼见的沐利华,如果硬要跟“人”沾上关系,那只有叁样事物:一是僵 :一 种死了又复活来害人的“人”。一是人狼:是狼而不是人的“人”。一是人猿:像 人其实是兽的“人”沐浪花眼中泛起泪光。   他是前去。                  ●   舒映虹失声道:“啊,不行。”   王龙溪也道:“危险!老二怎能感情用事!”   楚杏儿这次并没有停顿。   她说了下去:                  ●   沐浪花离他儿子已非常之近。   沐利华也“发现”了他。   他的眼里发出一种光芒。   绿色的厉芒。   沐浪花眼裹却充满了慈爱。   一种父子亲情的光辉。   沐利华笑了,他的白牙沾 鲜血。   他张开了手,谁也不知道他接 下来要干什麽一道剑光,已在他能干任何事之 前刺中了他,自颈喉到腹间全剖了开来。   沐利华尖嘶。   那是野兽猛的呼号。   然後他分开、分裂成两半。   和 血腥倒地。   沐浪花一剑指天,急嘶道:“张十文,我知道是你,没有你‘十石麻针’,我 的孩子就不会死。”   只听。一个人阴阴地道:“你的儿子是你杀的,我还想认他作乾儿子呢,这又 关我何事!”                  ●   听到这里,舒映虹不觉“啊”了一声。   楚杏儿的转述做了一停。   燕赵向将军道:“沐二侠当断立断,阵上斩子,这是非常手段,非常人不能为 也。”   将军捻须,愁容未展:“可是,眼下这情节,恐怕万人敌旗下第二员猛将张十 文已经到了。”   众人又转望向楚杏儿,楚杏儿点点头,挹 下唇,好一会儿才说:“是……”   先行出来的是一名道人。   一个满脸不怀好意她笑 的红脸道人。   楚杏儿一见到他,心就沈了下去。   八分道人。   姚八分既然来了,沈虎禅还活得了吗?   沐浪花居然可以强抑丧子之痛!看姚八分现身,点点头道:“很好,张十文呢 !”   姚八分笑道:“你很想见他?”   沐浪花转身先替楚杏儿解穴,边道:“楚杏儿,这种局面,谁都再顾不了谁, 能不能活命,就得看自己的本领。”   他口里与楚杏儿说 话,可是陡然间,他已向持在楚杏儿背後的青年剑手,发 动了他有生以来最凌厉的攻击。   大须弥金厉重手法。   飞声剑法。   同、时、出、手!   同时,出手!   同时出手                  ●   “好!”王龙溪拍案叫道。   舒映虹也喜形於色:“他看出来了!”   燕赵却道:“可惜。”   王龙溪怒瞪了他一眼。   将军很感慨的接道:“可惜宓老二却不在了,如果他不是为任笑玉所杀,此际 能跟沐老二并肩作战,局面一定大不相同。”   燕赵眼里出现一种奇怪的神色,既似向往,又似有点嫉妒:“二爷跟将军一同 出道,果然名不虚传。”   将军道:“沐老二的杀子杜患,英明果断,他的‘大须弥金厉掌’和‘飞声剑 影’,也确有过人之能,可是,十文书生的暗器手法,听说是唯一以暗器闯八四川 唐家堡而又能活 出来的人,他所发明以人体四肢为暗器和使人迷失本性的‘十石 麻针’听说唐老太太也成立了唐门的小组来研究制作。”   燕赵加了一句:“何况还有姚八分。”   将军叹道:“敌人又何止姚八分……”   燕赵道:“所以,沐二爷一切努力都得白费,他决不是这些人之对手。”   王龙溪忍不住叱道:“你少长他人志气!”   舒映虹赶忙道:“且听杏儿怎麽说……”   那青年剑手大喝一声,没料到沐浪花突然出袭,连返八步,再跃一丈,然後鹤 子翻身、黄莺上架!蜻蜓叁抄、足足逸出叁丈七,这才稳住了脚步。   沐浪花为之膛目,但不忘解了楚杏儿受制之穴道。   那“青年剑手”也楞住了!沐浪花没想到自己出奇不意的一击,竟然仍不能奏 效。   他故意让敌人错以为他看不出来,而把楚杏儿交於敌人之手,在敌人正要以楚 杏儿为质或突击将之杀他的时候,他突然全力出手,要先歼的强敌。   一个姚八分已夥头痛了。   -何况还有张士文。   他决意要先除一名强敌。   不料,他这一番布置,以如此先机!尚不能致敬於死命,敌人武功之高,可想 而知。   虽然未放手一战!沐浪花已然知道结果!   他败了。   张十文也十分惊讶。   他以独门暗器毁了沐利华,自是十分得意,但从见沐浪花杀子,毫不犹豫!当 机立断,霹雳手段,心中已暗喝一站采。今儿沐浪花行近。正要出手。但被沐浪花 先发制人,张十文几乎就要吃了大亏。   一招把他逼退叁丈,张十文为这个前所未有的挫败而征住。   两人都呆了一下。   场中变化如此之剧,剩下的两名剑手,以及司马不可,全不知所措。   自从万人敌旗下的高手掩至、“蛇鼠一窝”杀到,这些人就仿似掉落在一场永 不完结的噩梦里,身不由主,历经一场比一场包恐怖的恐布。   楚杏儿已被解开穴道,但血脉犹未畅顺,身子阵阵发麻。   她初时对沐浪花极为不满。   原来由始至终,沐浪花只当他是一颗棋子。   但现在她不得不深为佩服沐浪花的临危不乱、深藏不露。   这时侯,她听到张十文说:“好险,好险!”又说:“佩服,佩服。”   沐浪花惨笑道:“这句话似该由我来说才是。”   “谁说都一样,”张十文道,“反正,你就要死了,你们的人,一个个都得死 ,除了这个女人,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他顿了一顿,接下去说:“既然是死人,不妨多说几句你佩服我的话、我佩服 你的话,反正都要死了,谁也传不出去了,谁都不会失了面子。”   沐浪花的态度很实事求是,“看来,我们之间除了一决生死,是不会有第叁条 路了”   张十文答:“不对。”   沐浪花奇道:“哦?”   张十文道:“不是没有第叁条路,而是连第二条路也没有了,现在,你面前只 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他森然道:“如果我还没射你儿子一针,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又或者 ,你不那麽聪明,看不破我匿在这儿,那麽你可能会有利用下去的价值,现在,什 麽都没有了,只有你死、我活,这一条路而已。”他似乎很明事理的问:“我想, 要我换作是你,你又怎会让我活下去!”一副以为沐浪花是死定了的样子。   沐浪花也不恼怒。   他仰天长叹。   然後说了一句话。   “我後悔,”他说,“早知如此,我不如跟沈虎禅一起,共同进退。”   这句话一说完,场中的格杀、泣受、惨烈,令一直昂然保持无依的司马不可听 得胆心寒。                  ●   沐浪花飞剑直取姚八分。   他不是攻向张十文。   楚杏儿也攻向八分道人。   将军手下的人自有一种秘密暗号,楚杏儿一见沐浪花的手势,便知道他正下令 :先行格杀姚八分。   楚杏儿虽然对沐浪花心怀不忿,但她不致在这生死关头对冰浪花的意思会有所 违逆。   大敌当前,只可团结,不容分裂。   楚杏儿是将军的女儿,她当然知道这些。她说什麽都不会在这时候与淋浪花为 难的,何况,对付姚八分,至少看来要比对付张十文来得安全些。   可是她却没想到沐浪花也对姚八分发动攻击。   人人都对付八分道人,那谁来应付十文书生的攻击?!   正在此时,一个人陡然出现。   像一座陡然升起的大山。   斑不可攀的山。   深不可测的山。   山外有山。   山的山上是刀。   一把魔刀。   一个刀神。   沈虎禅。                  ●   当然就是沈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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